25、以乡情亲情为纽带编织关系网
作品:《蒋介石成败录》 有句老话人们常常念叨:“美不美,故乡水;亲不亲,家乡人。”这句话虽然很直白,但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以农为本,以血缘、亲情为纽带的农耕社会在人际关系方面的某些特征。这种讲究乡情、亲情的人际交往的传统,一直流传着,不仅深深地影响着下层社会,而且也对官场产生深刻影响。在官场上,大家可以政见不同,但同乡之间多少还是要讲究面子,关键时候更要互相关照。如果一个人违背了这个约定俗成的交往准则,做出了出卖同乡的事情,这个人的声誉就要受到很大损害。当然对同乡关系要客观地分析,好的一面说,同乡关系可以产生一种凝聚力,增加团结,互相帮助;从消极面说,同乡关系容易造成小圈子,影响大局。从权术角度看,一些权谋家运用乡情、亲情乃至于同学、朋友、师生等关系,培植势力,结党营私,以获得成功。
事例:
蒋介石十分看重同乡关系,也善于利用同乡关系网罗人才,集聚力量,为实现自己的政治目的服务。
1.利用同乡关系营造自己的政治势力。
蒋介石攫取最高权位后,在国民党内当权的,大都是浙江人。军事上有胡宗南、陈诚、汤恩伯,他们是蒋介石利用乡情网罗的军事人才。
胡宗南出身于浙江镇海,1924年报考黄埔军校,初试体检时,因个子过于矮小,检察官准备将其淘汰,他据理力争,正好被来到体检室的廖仲恺看见,廖见这个青年言语激昂,参加军校心切,个子虽小,比较机灵,于是手谕予以录取。在黄埔军校,他学习训练很刻苦,但思想右倾,是孙文主义的成员,是反对共产党员和进步军人的组织“青年军人联合会”的积极分子。对于这个老乡蒋介石予以特别的关照,黄埔毕业后青云直上。
陈诚出生于浙江青田,也是黄埔一期的学员。蒋介石与这个老乡构成深刻印象,纯属一次偶然的机会。一天夜里,蒋介石查夜,发现一扇窗户还透着微弱的灯光,推门进去,发现是炮兵区长陈诚在读《三民主义》一书。次日早操完毕,蒋介石宣布:炮兵区队长陈诚发奋刻苦,精神可嘉,特提升为少校炮兵队长,以资鼓励。陈诚既惊喜又激动。这一偶然的机会,成为决定他命运的一个。从此,陈诚与蒋介石的事业紧紧联在一起。
汤恩伯是浙江武义县人,早期留学日本,在明治大学法科主修政治、经济。但他醉心于军事,对法科并不感兴趣。后弃学回国到军阀孙传芳下属师长陈仪那里请求资助,再渡日本入陆军士官学校。回国后在陈仪部任职。陈仪在北伐期间投靠蒋介石后,把汤举荐给蒋,此后,成为蒋介石的红人。
这三人掌握着国民党势力最大,武器最先进的军队。
特务系统有戴笠、毛人凤等,整个特务系统都是浙江人的天下,以至于广东人郑介民和湖南人唐纵,简直无法在特务系统开展工作。党务系统中陈果夫、陈立夫兄弟掌握党务大权,是“蒋、宋、孔、陈”四大家族中的一个家族,他们忠诚地辅佐蒋介石的统治,一直追随蒋介石败逃到台湾。
2.利用同乡关系,笼络国民党中的要员。
国民党员中地域分布很广,有的早年跟随孙中山闹革命,名声和地位都很高。蒋介石为了笼络这些大老们,充分利用别人讲究乡情的心理,在涉及到这些人的家乡事务时,征求他们的意见,照顾他们的利益。
在国民党元老中,于右任和蒋介石的合作时间最长,虽然中间发生过几次插曲,但两人基本是合作的。于右任是陕西人,在国民党南京政府中担任监察院长。蒋介石就充分利用他在陕西人中间的影响,在处理陕西事务,安排陕西官员的时候,经常征求于右任的意见。于右任被蒋介石信任,又被经常叫去商讨陕西的情况,所以陕西人也将与于右任的接触,作为攀附蒋介石的捷径。
1930年中原大战期间,当时于右任的旧部杨虎城对冯玉祥作战非常勇猛,后来更是亲自率领军队,孤军深入,直捣陕西,截断了冯玉祥的后路,加速了北军的瓦解,蒋介石升杨为第十七路军总指挥。为使杨脱离冯而投靠蒋介石,蒋利用于右任与杨的关系,劝说杨服从中央,而杨当时能够对蒋介石有所信任,也是因为于右任在陕西人中有威望。以后,凡是关于陕西的人事安排,蒋介石都首先征求于右任的同意,方才公布,例如杨虎城、邵力子、孙蔚如担任陕西省主席,都是事先告知于右任,得到于右任的同意后决定的。
西安事变后,由于于右任与陕西的特殊关系,大家都认为于右任是解决西安问题的重要人选。于是南京政府组成“西北宣慰团”,由于右任宣慰使,赶赴西安,疏通关系,以求达到放蒋的目的。
于右任有感于蒋介石对自己的信任,决心利用他的陕西人身份,担当起此重任。他说:“中央命我入陕,因思东北与西北之将领子弟,情同骨肉,使我动无穷之感念。”他给杨虎城发电,要求“我奉命入关,盼派人见我一面详言也”。当时杨虎城只希望于右任以私人身份入陕,于右任被挡在洛阳。尽管如此,于右任还是为蒋介石的被释放做了贡献,这是蒋介石始终信任于右任,并让其担任监察院长长达数十年的一个原因。
3.利用地域之间的矛盾,分化瓦解对手。
同乡关系具有自我封闭性,容易造成地域矛盾;而且同乡是一个几乎可以无限分解的圈子,在全国范围,同省是同乡,在一个省的范围,同县是同乡,以下还可以细分。因不同的同乡关系,造成地域矛盾,特别是容易形成政治上的小派别、小集团,而同乡关系是一种表征,其内在联系纽带,那还是利益关系。蒋介石正是利用同乡关系,特别是因为同乡关系所产生的利益集团之间的利益关系。他在分化瓦解地方实力派别的时候,特别注重利用对方集团不同籍贯人们之间的矛盾。
在蒋桂战争期间,蒋介石成功利用桂系地域之间的矛盾,达到打败桂系的目的。当时,桂系拥有30万大军,大部分是广西人,也有相当部分是湖南人,他们是在桂系进入湖南时,湖南的一部分军队投降的。湖南人进入桂系当兵,有一种客居他人屋檐下的感受。广西人的老乡观念很强,对湖南人持排挤态度,这种排挤在高层表现得不是那么明显,但在军队中下层则十分明显。蒋桂战争之初,湖南唐生智给蒋介石出了一个主意,就是要利用桂系省籍之间的矛盾,予以分化。当时,唐生智的旧部李品仙和廖磊是湖南人,是桂系军长一级的将领,这两位都是唐的旧部下,桂系在打败唐生智的时候,他们投降了桂系,得到桂系重用,但手下大都是湖南人。当时,李品仙和廖磊驻扎在北平,他们的司令官是桂系的第二号人物白崇禧。
唐生智携带20万元的大洋,到李、廖处做工作。李、廖看到“老上司”亲自前来给了他们很大的面子,答应反桂。结果,战争没有打响,李、廖两军先投降,宣布服从中央,这是桂系在此次与蒋介石抗争中失败的主要原因。蒋介石成功地利用因同乡关系所引进的地域矛盾,兵不血刃,打了一胜仗。
4.利用同乡关系,实现对地域的控制。
在讲究地域血缘关系的中国,人们通常是不满意外人治理自己家乡的。为了对抗蒋介石,他们往往打出自治的口号。蒋介石为了使地方统一于他的领导之下,也充分利用这种心理,他常常委派自己的亲信,到他的家乡去当最高长官,管理自己的家乡,从而达到统治地方的目的。
四川是大后方,但四川打满清王朝垮台时起,就成了中央政府鞭长莫及的地方。蒋介石管不着,而内部长期军阀混战。抗日战争前期,蒋介石定下了以“空间换时间”的战略方针,到了紧急情况时,将迁都重庆,四川的战略地位本来就十分重要,这样就显得更为重要了。但四川的大军阀刘湘对蒋介石是阳奉阴违的,四川成为蒋介石水泼不进、针插不进的地方。为了让四川地方势力臣服于他,蒋介石决心利用四川同乡,打入四川内部。
当时,蒋介石的亲信中,戴季陶、张群和康泽是四川人。他们或是四川籍,或出生于四川,但都在四川有自己的关系网。张群早年从四川到日本留学,是蒋介石的把兄弟,也是当时四川在蒋介石所把持的中央中最有实权的人物。康泽则是蒋介石的黄埔系学生。为了进入四川,蒋介石命令康泽先行入川。
康泽入川,担任了四川省保安政训室主任、四川军训会主任委员和峨嵋军官训练团政训副组长等职,蒋把四川方面的事情全部委托给康泽负责。以康泽为代表的蒋记势力,进入四川后,充分利用他的四川人的身份,与地方势力明争暗斗,发展了很多地方势力加入国民党,使刘湘受到很大威胁。后来,刘湘指使自己的部下抓捕康泽,康泽在副官的帮助下,得以逃生。虽然强龙难压地头蛇,但毕竟为以后蒋介石入川打下了基础。
抗日战争爆发后,蒋介石虽然进入了四川,但四川地方势力仍然强大,蒋介石感到对四川势力指挥不灵。打算换掉四川省主席,而由自己的把兄弟张群取而代之。蒋介石之所以要把这一重任交给张群,所看重的是张群的四川人身份,认为这样一层同乡关系,可以软化四川军阀势力的抵抗,缓和了因权力的让度而激化了的矛盾,因为,这既可以照顾了四川人的“川人治川”的面子,又能通过张群的同乡扩大自己的关系网,使四川处于自己的绝对控制下。
评析:
以乡情亲情为纽带,编织关系网,是曾国藩培植势力的成功之术,蒋介石精通之术,并有所发展,他利用同乡关系编织关系网络,收罗人才,集聚势力,结党营私;同时,他还利用乡亲、亲情关系,去瓦解政敌营垒、传递重大信息、控制地方,以达到自己的政治目的,屡屡收到较好的功效。
不过,他在这方面也有失误的时候。究其原因,同乡关系天然地有一种无限可分性、内聚性和排他性,因此,既会因为圈内有圈,产生内耗;同时,他又可能遭到另外的同乡结成的势力集团的顽强抵抗,因此,它的适应范围是很有限的。从技术层面而言,它并非是良策,更深层地分析,它是有很大的阶级局限性,是落后的、没落的阶级的笨拙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