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263章 进宫

作品:《九重紫

    说的是小花园,颐志堂的小花园也占地约有五、六亩的样子,四周游廊环绕,绿树成荫,中间是一大一小两个相连的湖泊,大的如明月,小的如弦月,大湖中有个八角琉璃亭,小湖旁则有座水榭,水榭左右是两株合抱粗的香樟树,一派江南园林的景致,十分的幽雅。
    窦昭抿了嘴笑,问宋墨:“花棚盖在哪里好?”
    因这里是世子居所,布置偏于硬朗而少了几分柔美,不像英国公府上房后面那个带小佛堂的花园,是英国公夫人居所,不仅有花房,还有太湖石叠成的假山,汉白玉砌成的九曲桥,临湖而砌的戏台,无一不彰显精致。
    宋墨指了水榭旁的一畦芍药:“那里如何?”
    窦昭仔细地看了看,只有盖在那里不至于破坏了眼前的美景,这决不是他临时想起来的,恐怕是早就来看过,拿定了主意。
    清冷孤傲的人流露出体贴温柔的时候,就特别让人感动。
    “还是别动那一畦芍药了。”窦昭的声音不知不觉中透露出几分雀跃,“等到明年春季,我间种些牡丹和茶花进去,就可以一年四季花开不败了,在那里盖座花棚可惜了。”
    宋墨苦恼道:“那盖在什么地方好?”
    他现在才觉得颐志堂有些小。
    窦昭笑道:“厨房后面不是个小小的退步吗?我寻思着不如就把那退步改成花棚好了。若是种出了水萝卜和小黄瓜,正好送到厨房,也免得跑这么远来摘。”她开着玩笑。
    宋墨却认真地想了想,笑道:“这个主意好。那就这么办好了!”他高声喊了陈核,吩咐他去买石料,找工匠,并让他去打听哪里有水萝卜和小黄瓜的秧苗卖,并道:“贵些也无妨,只要能赶上这季的庄稼。”
    在陈核看来,这纯粹就是没事找事。
    五百文一筐的水萝卜,一百五十文一筐的小黄瓜,想什么时候吃就让丰台那边的瓜农送来就成了,何必又是盖棚子,又是找种子这样的费事?而且还不知道能不能种出来……恐怕还得请几个仆妇专门照顾这棚子……
    但他还是恭敬地应“是”退了下去。
    宋墨就和窦昭商量:“要不,我们也在什刹海买个宅子吧?你可以隔三岔五的去住些日子。”这样就可以在那边弄个大点的花棚了。
    “以后再说吧。”窦昭低声道,“我才刚嫁进来,我们就在外面置宅子,肯定会有人说三道四的。而且我还有个想法。婆婆只有你和天恩这两点骨血,照理,我们应该很亲近才是,公公这些日子早出晚归的不在家,天恩却不敢来拜见我,只敢私底下给我送些东西来,可见公公对他管束十分的严格,他又是被婆婆和你宠着长大的,受不得磨难,时间一长只怕这性子会更畏畏缩缩的。我想,在我没有正式封诰之前,最好还是以不变应万变,什么事也不要管,什么事也不插手。一旦我被正式封为“夫人’,就争取向公公把管家的权力要回来。一来是可以名正言顺地打理天恩的日常起居,二是可以通过一些细枝末节的事,知道公公都在做些什么,做了些什么——这两桩事,你就交给我好了。你正好可以空出精力来注意朝中的大事。皇上生病,是可以影响社稷之事!”
    窦昭,真的和其他女子都不一样。
    宋墨点头,看着她的目光有着毫不掩饰的欣赏之色,看得窦昭颇有些不自在,还好陈核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世子爷,汪格汪公公过来了。”他抹了抹额头的汗水,“说是奉了皇上之命,让您明天一早带了夫人去给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请安。”
    这是让她去觐见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啊!
    上一世,她做了十几年的侯夫人,也不曾有这样的殊荣。
    窦昭不由“啊”了一声。
    宋墨则蹙了蹙眉,道:“怎么突然让我们进宫?”
    “不知道。”陈核低声道,“说是您前脚出宫,皇上后腿就问起您来了。知道您回来了,皇上没有做声,皇后娘娘就在一旁进言,说您一直担心着皇上,成亲三天就进了宫,知道皇上平安无事才出了宫。”说到这里,他悄悄地瞧了窦昭一眼,声音压得更低了,“皇后娘娘还说,您就这样把新娘子丢在了家里,回来之后,也不知道会不会被新娘子关在门外。皇上听了,就让汪公公来传话了。”
    应该不是什么坏事。
    窦昭松了口气。
    宋墨问:“是我让一个人去接旨?还是让夫人一起去接旨?”
    窦昭虽然没有正式封为夫人,但请封的折子宋墨前几天就递了上去,府里的人按着惯例,称窦昭为“夫人”。
    “是口谕。”陈核道,“汪公公是来递牌子的。”
    宋墨回头对窦昭点了点头,道:“我去去就来!”
    “还是我们一起去吧!”窦昭却笑道,“毕竟是宫里出来的内侍,我怎么也应该去打声招呼才是。而且以后免不了出入内宫,多认识个人,就是多结了份善缘。”
    汪格汪公公,汪渊的干儿子,前一世,在辽王登基之后,成为了乾清宫的大总管,虽然比不上秉笔太监权高位重,却也是辽王身边的心腹之一。而且他还是出了名的心胸狭窄,睚眦必报。
    官宦人家大多瞧不起太监,觉得太监六根不全,还喜欢搅乱朝政,却不曾想,对于生活在禁宫的皇上、皇后而言,这些如藤萝依附他们而生的太监要比那些内阁大学士更亲近。
    宋墨觉得窦昭的话很有道理,和她一起去了颐志堂的正厅。
    汪格二十五、六岁的年纪,相貌周正,一双眼睛十分的灵活,一看就是个聪明机敏之人。
    两相见过礼,汪格把陈核所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并笑道:“世子爷不必担心,有皇后娘娘帮着说项,皇上定不会为难您和世子夫人的。”
    府里的人可以称窦昭为“夫人”,窦昭却不想让汪格抓住把柄,忙道:“妾身惶恐,不敢当“夫人’之称。”然后塞了个封红给汪格,“妾身乡野之人,见识浅薄,明日宫中觐见,还请公公多多指点。”
    汪格忙道:“夫人哪里话,我和世子爷可不是一般的交情。”然后要将封红还给窦昭,“您这样,可就折煞我了。”
    窦昭道:“正因为您和世子爷不是一般的交情,您辛辛苦苦来给我们送信,本应请您喝杯茶再走,又怕皇命在身,耽搁了您的差事,也不过是些茶水费而已!”又把那封红推了过去。
    宋墨也笑道:“不过是请公公喝杯茶,公公千万不要推辞。”
    汪格这才将封红收了起来,说了几句客气的话,出了颐志堂。
    窦昭心中微松。
    宋墨就安慰她:“不必紧张。他不过是个小小的七品内侍,若是对你不敬,我自有办法收拾他。”
    窦昭横了他一眼,心想,你是不知道以后他会变成什么样的人,才敢这样站着说话不腰疼。
    她罕见的小女孩模样让宋墨十分的稀罕,竟然笑着打趣道:“怎么?你不相信我?”
    “自然是相信你!”窦昭见宋墨像个争糖吃的小孩子,笑不可支,催他,“快去用晚膳吧!明天一早进宫,用了晚膳,我还得打点一下行装。”说到这里,这才想起明天进宫,不知道穿什么好。她对宋墨道:“你派个人带素心去趟宁德长公主府吧!我要问问宁德长公主,明天我穿什么进宫好。”
    按礼,她还是新娘子,可以穿了官太太穿的通袖袄进宫。可宫规森严,又怕这样犯了忌讳,被人抓住了把柄。
    宋墨奇道:“这还要问公主吗?”但还是吩咐陈核陪素心走趟宁德长公主府。
    窦昭和宋墨回屋用了晚膳,又移到内室,一面喝着茶,一面等着素心。
    宋墨就趁这个机会把宫中的几位嫔妃的为人,是什么出身,彼此之间的恩怨讲给窦昭听,又怕窦昭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道:“毕竟是宫帷之事,有些也是我道听途说而来,事情到底如何,还要你自己把握,说这些给你听,也不过是让你不至于事到临头却什么也不知道而巴。”
    “我知道了。”窦昭笑道,“我会趁着这次进宫,仔细观察几位嫔妃的。”
    宫中寂寞,有时候,那些嫔妃比市井的妇人还喜欢八卦,而那些八卦十之八九最后都被验证是真的,比那些内阁大臣的消息还灵通。
    两人正说着话,素心折了回来。
    “宁德长大公说,让您穿件真红的通袖夹袄进宫就是了。”她曲膝给窦昭、宋墨行了礼,“皇上这些年越发喜欢家长里短,您是新娘子,穿这身衣裳进宫正好。还说,让你说话不必慌张,皇上问什么,就像答自己伯父的话一样,恭谨中不失亲昵就行了。至于皇后娘娘,那是最好说话不过的人,只要心存恭敬,就是答错了也不要紧。倒是太后娘娘那里,让您说话注意些,太后娘年事己高,耳朵有些不好使了,偏偏最忌讳别人知道她老人家耳背,您回她老人家的话时,记得要大声点。”
    宋墨听了不由笑了一声,道:“没想到你竟然能得了宁德长公主的青睐!我长这么大,她老人家和我说的话加起来也不如今天和你说的话多!”
    明明知道宋墨是在逗她开心,窦昭还是忍不住扑哧地笑了出来,吩咐素心:“你把世子爷的话记好了,以后宁德长公主和世子爷说的每一个字你都数清楚了,看看宁德长公主到底和世子爷说过几句话,免得世子爷在这里哄人!”心里却在感叹,难怪上一世她的忘年之交宣宁侯夫人说这做儿媳妇没有什么诀窍,就是早示下晚禀告而已,她拿了儿媳妇的作派去结交宁德长公主,没想到竟然得了她这样一番推心置腹的话,这也算是意外的收获吧!
    素心只是笑。
    小姐也知道世子爷是在哄她,两人也就离琴瑟和鸣的日子不远了吧!
    她跟了甘露进来,帮着窦昭准备明天进宫穿的衣饰。
    宋墨本来还想问问窦昭放印子钱的事,见几个女子在内室翻箱倒柜的,只好把话咽了回去,自己一个人跑到书房去练字了。
    等他回屋,窦昭已经准备好了。
    衣架上挂着大红色的通袖夹衫,镜台上摆放着一套镶着莲子米大小珍珠的珠光宝气的头面,绣墩上放了双崭新的墨绿色漳绒绣鞋,一旁的屏风上还搭着几件各色的中衣,窦昭正盘腿坐在楠木床上包着封红,屋里显得有些凌乱,却有种让他感觉到安宁的气息,好像他已经和窦昭生活了很多年似的,窦昭再精明能干,井井有条,他也能撞见她从不为别人所知的迷糊、疏懒的一面。
    这样的窦昭,让宋墨觉得真实而又……亲近。
    他草草地梳洗了一番,心满意足地上了炕。
    窦昭就问他:“一个封红五两银子少不少呀?”
    宋墨看她手边堆了一堆封红,惊讶道:“你怎么有那么多小额的银票?”
    窦昭笑着瞥了他一眼,道:“难道我就不能有私房钱吗?”
    宋墨尴尬地笑道:“你包了多少银子?我明天让陈核补给你。”
    “那倒不用了。”窦昭低了头继续包着银票,“如果不能中饱私囊,谁愿意主持中馈,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啊?”
    宋墨不禁失笑。
    他刚把颐志堂的内院交给了窦昭打点。
    没有想到窦昭说话这样的有趣。
    他伏在炕上和窦昭说话:“一年不过几千两银子的开支,你怎么中饱私囊啊?”
    “这你就不懂了。”眼前的男子眉眼如此的精致漂亮,就是说话,也变成了让人赏心悦目的事,窦昭继续和他胡扯,“这银子从来都是积少成多的。同样是山楂糖,南京出的就比京都出的味道要好,可也贵八文钱;同样是福饼,福建出的不过比山东出的个大,虽然味道差不多,却要贵二十几文钱……这难道都不是银子?”
    宋墨骇然:“你不会连这几文钱都要克扣吧?”
    “我是这样没品的人吗?”窦昭嗔了宋墨一眼,“有几个人是靠攒钱攒出了千万家财的?何况是这种从自己嘴里省银子的事——岂不是自己克扣自己?鲥鱼四月上市,三月就网了来卖,价格却是四月的一倍有余;辽东的米软糯,九百文一石,江南的籼米硬朗,七百文一石,做粥的时候用两碗辽东米加一碗籼米,做饭的时候用两碗籼米加一碗辽东米,做出的粥和饭都好吃……一年下来也有个五六百两银子的进账,拿了一半到银楼去存着,一年也有六分的利钱;再拿了另一半的银子放给那些贩棉花、贩茶叶的贩子,却是十五分的利,两年下来,也有一、两千两的银子……怎么就不是钱了?”她说着,神色有些恍惚,想起了自己刚嫁到济宁侯府时的情景。
    宋墨却听得心酸。
    窦昭一个养在深闺的千金小姐,吃个粥饭还要用两种米掺着,这是什么样的日子才能逼出这样的法子来……
    他决定,再也不问那印子钱的事了。
    若是这样能让窦昭安心,能让窦昭高兴,何乐而不为?
    京都的勋贵之家,谁不做点这事那事的补贴家用?他老婆不过是放个印子钱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
    他趿了鞋下炕,半蹲在了楠木床的床踏上。
    “寿姑,”宋墨正色地道,“我每年再给你加五千两银子吧,你想怎么用就怎么用,好不好?”
    他微仰着头,凝视着窦昭,墨玉般的眸子,仿佛被水浸透了似的,如澄净的湖面,倒映着她的影子。
    窦昭愕然,随即明白了他的心意。
    她顿时眼睛有些湿润。
    她从来都不怕付出,可有时候,你付出了,别人却觉得是理所当然,纵然她再豁达,也有意难平的时候,何况她不是个豁达的人。
    她也有希望得到赞美、得到欣赏的虚荣心。
    窦昭有些激动,心里还涌起股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的羞涩,竟然有些赧然起来,半是掩饰,半是关心地道:“你养了那么多的人,正是缺银子的时候,五千两银子,可以养十个身手高超的护卫了,你还是留着自己用吧,我要是缺银子,再向你要。”
    宋墨是个聪明人,又善于察颜观色,他全副心意都放在窦昭的身上,哪里还看不出窦昭的情绪。他想到了他们初见时的剑拔弩张,想到了她救他时的杀伐果断,想到了她答应他求婚时的冷静理智……他突然意识到,窦昭是个遇强则强的人,可若是遇弱呢……他忍不住心如鼓擂。
    “我现在成了亲,有了自己的小家,内院的事自然就得和外院分开了。”他含笑望着窦昭,表情虽然带着几分不经意,可莫名的,窦昭却感觉到他好像在审视自己一样,还带着几分紧张,“你擅长理家,我多拨点银子给你,就当是我们的私房钱好了。”他笑道,“我一直想让河南冶铁名师欧师傅帮我仿隋唐时的名将打一柄槊,可惜母亲认为太危险,没有答应,之后又一直没有机会办这事。我把银子给你,你帮我收着,到时候给我打柄槊好了。”
    男孩子好像都很喜欢这些东西。
    比如名剑,比如良驹。
    窦昭一向觉得这是件好事。
    相比起在梨园里包戏子,在八大胡同里一掷千金,这种爱好有着天壤之别,而且还可以强身健体,延年益寿。
    她毫不犹豫就答应了,可答应后才想到既然蒋氏不同意,可见打槊这件事并不是可以一蹴而就的,也许有让人为难的地方。
    窦昭不由问道:“打槊有些什么条件?”
    “就是很花时间,很费银子。”在窦昭答应他的那一刹,他就知道,自己找对了方法,窦昭慷慨大方,不会把那些身外之物放在眼里,能打动她的,唯有真心的关心。宋墨压制着心里的激动,笑道,“比如说槊长三尺,需要上好的胡杨木,偏偏这胡杨木长在边陲,生长缓慢,一年也长不到两分,还要树杆笔直,就不太好找了……这还都是次要的,我从小就喜欢舞刀弄枪的,大舅却觉得这样容易在我手上留下茧子,内行的人一看就会先起了戒心,便让我练了内家功夫,”说着,他将手掌摊给窦昭看,果真是晶莹剔透,像玉雕的似的,不要说茧子,就是个疤痕也没有,窦昭觉得比自己的手还要细腻柔软,“母亲怕我得了槊,改练槊术,荒废了内功,所以才不同意给我打槊的。”
    窦昭既然答应了宋墨,自然会帮他办到,到底是不是这样,她一打听就清楚了。
    她可不想让宋墨处于险境。
    他可是她费了老大功夫才保住的人。
    她望着他单薄的衣裳,不由道:“炕上的褥子软不软和?要不要到床上来睡?”
    “好啊!”宋墨一跃而起,脸上有掩饰不住的雀跃。
    窦昭窘然。
    她只是关心他而已,并没有……其他的意思……可此时再解释,不仅有欲盖弥彰之嫌,还显得有些矫情。
    窦昭脸上火辣辣的,正要腾了地方给宋墨,门外却传来素心的声音:“世子爷,夫人,国公爷回来了,派了人来传话,让您二位过去。”
    宋墨和窦昭俱是错愕,宋墨的眉宇间更是闪过一丝不快,说了句“知道了”,吩咐素心进来服侍窦昭更衣。
    窦昭则是暗暗地松了口气。
    她一面下床更衣,一面问宋墨:“知道是什么事吗?”
    宋墨想了想,道:“可能是听到皇上让我明天带你进宫的消息了——陶器重,没有这么快回来。”
    窦昭颔首。
    如果皇上迁怒于宋墨,大可以责罚宋墨一番,既是让宋墨带她进宫,多半是有恩赐。
    一旦她获得了太后娘娘或是皇后娘娘的认可,除非她败坏门风被人当场捉住,否则英国公永远不可能强迫宋墨休妻了,这一点,宋宜春应该很明白,也应该很担心。
    窦昭和宋墨去了樨香院。
    九月的樨香院,虽已没有了满院的飘香,桂花树却依旧绿意盎然。
    宋宜春不知道在哪里喝了酒回来的,虽然梳洗过了,还是难掩身上的酒意。
    待宋墨和窦昭给他行过礼,他目光闪动,表情显得有些诡异,慢条斯理地道:“我已经决定了,娶蔚州卫都指挥使华堂的长女为继室,过几天就会下定。你若是没事,就在家里帮忙打点打点。”最后一句,却是对宋墨说的。
    宋墨和窦昭都十分的震惊,可也都没有流露出异样的表情来,齐齐恭声应是,问宋宜春还有没有什么交待,如果没事,就先行告退了。
    宋宜春有些失望。
    自己的这个儿子,任何时候都是一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样子,不知道什么事能让他吃惊。
    他有些讪讪然。
    但儿媳妇窦氏的平静,却让他很是意外。
    看她那样子,应该是个聪明人,难道她不知道自己续娶华氏的用意?
    想到这些,他心里又升起几分希望。
    儿媳妇若是敢插手他的事,他就能以不孝为由夺了她的夫人之位。
    一个没有夫人之位的世子之妻,先就底气不足,能干什么?
    宋宜春又志得意满地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