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231章 相告

作品:《九重紫

    在大门口,陈曲水和素兰遇到了刚从外面回来,酒意醺然的窦世英。
    他看着捧着账本的陈曲水,很是惊讶,不由抬头望了望天。
    蔚蓝色的天空中挂着一轮弦月,旁边零零星星地缀着几颗星子。
    陈曲水忙道:“小冇姐突然吩咐下来,要我把这半年的账目都整理出来,一直忙到现在才来回禀小冇姐……”
    窦世英点头,拍了拍陈曲水的肩膀,口齿有些不清地赞道:“很好!很好!你们好好服侍四小冇姐,我不会亏待你们的!”一副很满意的样子。
    素兰在心里小声嘀咕。
    七老爷又不知道在谁家喝的酒?回来就说酒话。他们要是待到七老爷来褒奖,早就喝西北风去了。
    陈曲水恭谨地道谢,和迎出来的高升一起,将窦世英回了房,这才随着素兰去了花厅。
    窦昭已得了信,穿燕整齐地在花厅等陈曲水。
    素兰上了茶点,悄声地退出去守在了门外。
    陈曲水拱手告了声罪,道:“一直觉得无颜再见江东父老,从前的朋友偶有联系,也是有事相求口如今年已是耋之年,倒比从前行事通透了些,这两天就去拜访了一下老朋友,让四小冇姐担心了。”
    窦昭并不是那种事事都要求下属给自己备报的人,笑着问了问他访友的情况,两人就转入了正题。
    “我这次去见老朋友,也是有用意的。”陈曲水沉吟道,“英国公府波诡云谲想必小冇姐也能看得出来。从前这些都与我们关系不大,纵然有所变化,也无关小冇姐的生死。可现在却不一样的小冇姐和世子定了亲,我们会在京都落脚,有些事就要未雨绸缪,早作打算不能全依杖世子。”他想到窦昭和宋墨两人私交甚密,宋墨又言出必行,杀伐果断,担心窦昭不能公正地看待宋墨,语气微顿解释道,“世子的为人、品性我们都是知道的,可有些事,就怕世子也没有办法,那我们就被动了。所以我的意思,我们一方面要结交些朋友,比如说和崔十三有来往的那些官员,我从前的那些旧友……一旦英国公府有什么变动我们有后手,有底牌,就算不能帮世子,也能保住您的性命,不能让您身陷其中!”
    窦昭非常的惊奇。
    陈曲水完全是一副她嫁过去之后如何如何的口吻。
    “这么说来您是赞成我嫁过去的啰?”她问陈曲水。
    陈曲水婉转地道:“世子虽然强悍,可您嫁给世子,也有几桩好处,一是英国公府的招牌够强,您这次拒绝纪家的提亲,五老爷恐怕要花大力气弥补和纪家的关系,东窦的人嘴里不说,心里却始终会有芥蒂口您如果留在家里,我们以后肯定是要和东窦斗智斗勇的,胜负未知,可您如果嫁给到了英国公府,东窦的人心里就是再不高兴,有英国公府这顶大伞,他们也只能选择和你冇冰释前歉,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弥补和东窦的关系,而且东窦为了自己的利益,会始终对您尊重有加,这对您来说,未必不是件好事。二是我们和世子都知根知底,小冇姐嫁过去,不必担心有人压制您,就算您提别室而居,想必世子也不会觉得惊世骇俗口三是可以让世子帮您把您名下的陪嫁要回来,我们可以培养自己的大掌柜,最多十年,就可以从窦家剥离出来。”说到这里,他不由眉飞色舞,豪情满怀,“小冇姐,我们就可以再不用仰仗窦家的鼻息过日子了!”
    窦昭何尝不知。
    可他们得迈过四年之后的宫变才行!
    英国公府得屹立不倒才行!
    偏偏这种没有发生的事又不能跟陈曲水说。
    窦昭想了想,试探道:“倾巢之下,安有完卵口勋贵之家,多靠皇恩,雷霆雨露,变化莫测。
    嫁到英国公府去,就和英国公府绑在了一起。如果英国公府像定国公府一样,我们就是有再多的算计,只怕也无计于事口我心里还是有点不踏实。”
    陈曲水道:“小冇姐可知我去会旧友,还有一层用意是什么?”他说着,微微一笑,“我怀疑世子不是英国公亲生的!”
    “这不可能!”窦昭惊呼,打翻了手边的茶盅。
    茶水很快顺着桌面滴到地上铺着的青石砖上,发出“嘀嘀哒哒”的声音。
    如果宋墨不是宋宜春亲生的,前世,他怎么可能理直气壮地弑父杀弟!
    陈曲水笑着帮窦昭扶起了茶盅,狡黠地笑道:“您看,连您都没想到的事,世子又怎么会想到?可天下的事往往就是这么的出乎人意料之外!”
    窦昭不得不承认陈曲水的话有道理。
    她心神震荡,不能思考。
    “据段公义推荐,世子身手高超,可他却被手无缚鸡之力的宋宜春打得半死,说到底,不过是占了父子名份,出乎世子的意料之外罢了。”陈曲水道,“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生在此山中。
    可我们却不一样。我们都是局外人,看事情能更清楚,更明白。小冇姐担心的事,我也曾仔细琢磨过,”他身子微倾,目光灼灼地望着窦昭,“这就好比是个局,如果我们能揭穿这个局,就能知道宋宜春为什么这样待世子,以世子的才情、手段,又何愁对付不宋宜和…内患即消,外患何愁!英国公府又怎么会轰然倒下?”他说着,身子住后一倾,靠了太师椅的椅背上,豪情壮志地扬眉笑道,“小冇姐,是男人都想‘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这世上能帮世子开枝散叶的女子多了,可您只要有了这份投名状,您后半辈子,就可以在英国公府横着走了!岂不比窝在窦家和那些妇孺争来斗去要强得多!”
    窦昭此时已经冷静下来。
    她忍不住泼陈曲水冷水:“可若是查出世子不是宋宜春的亲生儿子,等着我们的,恐怕是被杀人灭口吧?”
    陈曲水呵呵地笑,道:“宋宜春要杀世子,我思来想去,只有两种可能。一是世子非宋宜春的骨肉,二是世子有什么事胁威到了宋宜春的生死。我听说您和世子订了亲,就去打听了一些事,之后又去找了老友,请他帮着查了查世子的事。世子的乳娘是从nǎi子府挑选的,宛平县人士,三岁的时候出府,如今活得好好的,遇人就说自己曾经做过世子的乳娘。据她说,世子出生前十天她就到了英国公府,蒋夫人生产的时候,是曾经帮皇后娘娘推荐的,曾经帮皇后奶奶接过生的稳婆,不仅去世的英国公府孙太夫人在产房,而且去世的定国公府梅太夫人也在产房,老英国公则在院子里面等着,世子洗过澡,是由两位太夫人亲自抱到产房的门口,给老英国公和宋宜春瞧了一眼。之后梅太夫人应孙太夫人之邀,亲自坐镇上院指使仆妇给蒋夫人做的月子,孙太夫则有和乳娘并一群丫鬟、婆子照顾世子,老英国公除了上朝,其他的时间都在抱孙子……,世子被换的可能性几乎没有。”
    窦昭根本不相信宋墨非宋宜春之子,但陈曲水这种严谨作派还是让她心生佩服。她沉吟道:“那你是怀疑世子有什么事胁威到了宋宜春的生死啰?”
    陈曲水冇点头,正色地道:“不是有什么事胁威到了宋宜春的生死,就是有什么事侵害了宋宜春的利益,让宋宜春宁愿杀子,也不愿意让步。”
    窦昭情不自禁地锁紧了眉头。
    “时间太急迫了,”陈曲水叹气道,“不然世子在明我们在暗,不动声色地把事情查个水落石出了小冇姐再进府,就安全多了!”
    事情真的这么简单吗?
    窦昭非常的犹豫。
    陈曲水劝道:“小冇姐,有句俗话说,富贵险中求。是指谋求的事收获越大,风险就会越大。好在我们知道英国公府的底细,您嫁过去,总比嫁到别的人家,等成了亲才发现那户人家‘金玉其外,败絮其内,要好。况且我们已经有了准备,对嫁过去会遇到些什么事心里都有个打算,好生筹划一番,最少也有七、八成把握渡过难关,您还有什么好犹豫的。要知道这世上既没有天上掉馅饼,也没有坐享其成的事。”他见气氛严肃,窦昭脸绷得紧紧的,他有意调节气氛,开玩笑道,“除非是世子犯了谋逆之罪,否则我保证让你全身而退,不伤分毫,小冇姐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窦昭闻言表情有些怪异。
    可宋墨以后就是会犯谋逆之罪啊!
    陈曲水见状一愣,道:“怎么了?难道我说的不对?”
    或者是窦昭发现了什么,没有告诉他!
    “没事,”窦昭悻悻然地道,“这件事我还得仔细想想才是!”
    听了陈曲水的一席话,她的心绪更乱了。
    到底要不要嫁过去?
    时光能不能就此停止,让她想好了再转运?
    送走了陈曲水,窦昭握着拳头在院子里站定,发泄般地尖叫了一声,引得刚刚梳洗完毕正准备上床歇息的窦世英悚然失色,圾着鞋子就跑了出来:“怎么了?怎么了?”
    “没事!”窦昭搭拉着肩膀,焉焉地道,“刚才看到一道黑影,吓了一大跳,定睛一看,才发现是只猫。”
    窦世英松了口气,有些神秘地对窦昭招手:“来,爹爹有话跟你说。”
    窦昭随窦世英讲了西梢间的书房。
    窦世英塞给窦昭一张契纸:“有朋友邀我在京都开银楼,我入了五万两银子的股本,用得是高兴的名字。你悄悄地收起来,谁也别告诉。”他说着,流露出些许的得意,“若是银楼不赚龘钱,你就抽股,好歹也能收回三、四万两银子,给自己置办几件衣裳首饰。”
    看样子,父亲准备把高兴给自己用了!
    可犯得着这样吗?
    就为了把这笔银子洗白了,然后白白损失一、两万把两银子?
    想到父亲从来不知道柴米油盐贵,窦昭强忍着才没有说出什么不敬的话来。
    “是哪位朋友邀您一起开银楼?”她果断地把契纸收进了衣袖里,问父亲,“除了您,还有哪几位股东?都各是做什么的?您占总本金的多少成?银楼由谁管事?”连珠炮似的,一口气问了七、八个问题,把窦世英问得愣在了那里,想了半天才道:“是郭颜约得我,除了我,还有翰林院的两个同僚赵培杰和陈宋明,再就是日盛银楼的东家张之琪,一共五个人,我入股五万两,占三分之一,张之琪占三分之一,郭颜等三人占三分之一。银楼由张之琪打点,我们每年分红就行了。”
    窦昭骇然。
    父亲竟然要和日盛银楼的张之琪合伙做生意!
    是命运原本就是这样安排的呢?还是因为她改变自己的命运而让父亲有机会认识了张之琪的呢?
    前世她和父亲说不上几句话,根本不知道家里到底有些什么生意,没有办法半断。
    但上一世,日盛银楼不过是大同一家名不见经传的银楼,张之琪接手之后,将妹妹嫁给了大同总兵府的一位坐营官为续弦,从此开始做大同总兵府的生意。没几年就成了大同的首富,又在京都开了间小小的分店。辽王登基后,他一跃成为内阁首辅石均圭的座上宾,开始总揽九边的军饷,一时间间风头无两,先后在保定、济南、武昌、杭州、泓江等地开设分店,成为名震大江南北的巨贾,两个儿子一个走捐监在通政司做了个小吏,一个参加科举谋了两榜进士的出身,做了吏部给事中。
    京都的人都在传,说张之琪之所以能有今天,是因为辽王起事的时候,他将全部的身家二十万两银子都捐给了辽王,助辽王起事。石均圭,不过是奉命行事罢了……
    窦昭问窦世英:“高兴什么时候来?”
    “我已经让人给给带信了。”窦世英说着,走到旁边的大书桌前,从暗格里拿出个红漆描金玉簪花的匣子递等了窦昭,“这是高兴一家人的卖身契,你收好了。”
    窦昭没有和她客气,和那张契纸收在了一起。
    回到屋里,她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前世,宫中惊变,皇上的亲卫军却反应迟缓,等到辽王射杀了太龘子,逼皇上写下了禅让书,在冇金吾卫的簇拥之下出现拿上了午门,接到太龘子求救信的五军营和神机营这才赶到朝阳门,被五城兵马司拦在了大门外……
    种种迹象都表明,辽王起事,并非临时起意。
    而现在离宫变只有四年的时间了,按道理,辽王早已开始部署了才是。
    张之琪选择在这个时候来京都开分店,是巧合呢?还是早已投靠了辽王,此次来京,为辽王打前站的?
    窦昭想到日盛银楼的另外几个股东。
    郭颜是已经去世了的内阁首辅曾贻芬的女婿,从前在翰林院任待讲学士,曾贻芬去世之前,他外放陕西按察使,三年后,升至陕西抚巡,节制陕西都司、行都司七十六个卫所,二十一万大军。辽王登基后,他任兵部尚书,英武殿大学士。
    赵培杰,此时在翰林院任职,兼詹事府少詹事,东宫属臣。太龘子死后,他自缢于家中。
    陈宋明,行人司司正,天子近臣,辽王宫变,由他执笔写得禅让书。辽王登基,他升迁国子监祭酒,没几个月,投河自杀。
    事情有这么巧吗?
    她越想越心凉。
    那父亲呢?
    如果这是有预谋的,他们又瞧中了父亲什么呢?
    前世,她只管着和魏廷珍较劲,哪里注意到这些!
    听到伯父们和父亲升迁,也只恨老天不长眼,在心里冷哼数声,派个管事送上一份恭礼。
    那窦家有没有参与辽王的谋逆呢?
    窦昭坐立难安。
    她很想找个人商量商量。
    陈先生和宋墨都是好人选。
    可自己又怎么跟他们说辽王四年之后会造返呢?
    窦昭靠在床头,揉着太阳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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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墨也靠在床头,揉着太阳穴。
    “这么晚,你冲进颐志堂来把我叫醒,到底有什么事啊?”他无奈地望着在他床前像困兽般走来走去的顾玉,“你有话直说行不行?我这几天都在宫里当值,好不容易轮流,正想睡个好觉。要不,你先去客房歇息,有什么话,我们明天再说。”
    宋墨说着,打了个哈欠。
    皇上是的头痛病又犯了,吃了太医院的药不仅不见好,还开始胡言乱语,差点把待寝的刘美人掐死。皇后娘娘怕事情传出去有损皇上威严,把殿前服侍的全都换成了皇上比较信任的人,太医院的诸位太医也都拘在了乾清宫,直到今天早上皇上清醒过来,金吾卫这才开始正常的换防。
    他已经有两天一夜没有合眼了。
    “你还睡得着!”顾玉气呼呼地坐在了床前的太师椅上,端起刚才小厮奉上的茶喝了一口,又“扑哧”吐了出来,大声喝道:“是哪个狗东西沏得茶?茶早泡得没有了香味!你们平时就是这样服侍人的!来个还能喘气的,快给爷换一盅!”
    松萝惶恐地跑了进来。
    都说顾公子不好服侍可他和顾公子接触了几次,觉得顾公子人挺和善的。没想到今天顾公子说变脸就变脸把人骂了个狗血淋头,这要是让世子爷听在了心里,他还不得赶紧给别人挪地方啊!
    他脸色煞白地捧着茶盅出了内室,情不自禁地喝了口茶。
    上好的碧螺春是顾公子的最爱,冷热适宜,汤色清雅,茶香四溢。
    和平时没有什么两样啊!
    松萝有些茫然不知所措,就听见世子爷温声笑道:“你这是发哪门子脾气!有话就好好说,拿那些下人发脾气做什么?胜之不武!”
    顾玉听了,脸色更难看了,道:“天赐哥你你是太容忍了,才会把这些下人惯得没大没有小的。”他说到这里,话锋一转“我问你,宋伯父是不是真的为你和窦家定了亲?”
    “嗯!”宋墨点头。
    头
    顾玉腾地一下子站了起来jī动地道:“天赐哥,你知道不知道那窦家的四小龘姐原是魏佩瑾的未婚妻!足”⒒,”他想说是魏廷瑜不要了的,想到窦家四小龘姐现在已经是宋墨的未婚妻了,硬生生地把这句话给咽了下去,换了个说法道,“她们姐妹易嫁谁知道这其中有什么蹊跷?伯父乱来,你怎么也跟着认了!”他说着,上前去拉宋墨,“天赐哥,走,我们进宫去找皇后娘娘去,把这件事告诉娘娘,让娘娘帮你做主。”又抱怨道,“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我要是知道了,怎么也要把这件事给搅黄了!你还不如尚了景宜,至少有我冇在,景宜就是再娇纵,也不敢把你怎么样”…”一副非常的后悔的样子。
    宋墨苦笑。
    他也想早点把自己的婚事告诉顾玉,可他不知道这桩婚事最后能不能成,他怎么告诉顾玉啊?
    还有九天就是婚期,静安寺胡同那边依旧没有动静。
    他是不是可以这么想:窦昭虽然不想嫁人,可自己的求娶还是让她犹豫不决!
    这么一想,宋墨顿时像被吹起的风鼓,精神焕发。
    他挣开了顾玉的手,笑道:“你可曾见过窦四小龘姐?”
    顾玉一愣,道:“没有!”
    “你这些日子一直和魏佩瑾混在一起,成亲之前,可曾听说过那魏佩瑾说过窦四小龘姐的一句不是?或是曾提起要退亲?”宋墨问他。
    顾玉愕然,道:“也没有!”
    “你啊!不要总是听风就是雨。”宋墨笑道,“姐妹易嫁,你以为是小孩子玩家家酒!想娶姐姐就娶姐姐,想娶妹妹就娶妹妹,”说到这里,宋墨的表情骤然间变得十分冷峻,“这里面的事复杂着,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顾玉若有所思。
    宋墨却笑道:“好了,我们别说这件事了,我的婚事,我自要主张。倒是你,开封那边的事现在怎样了?我这边有个买卖,不知道你感兴趣不?”
    顾玉忙收敛了心思,兴致勃勃地道:“既然天赐哥觉得不错,想必也应该不错!是什么生意?”
    颐志堂的内室,宋墨和顾玉坐在灯下说话,颐志堂西边的一个小跨院里,廖碧峰则在灯下写着字。
    窦四小龘姐……,幕僚陈曲水……大兴田庄……,三公主府……,定亲……,
    笔尖凝滞在最后一笔。
    他晒然一笑,放下了笔。
    虽然进府没两年,可世子爷是什么人,他自认还是看明白了。
    若是世子爷不同意这门亲事,又怎么可能这样安静。
    没有成亲之前就已经认识,就在窦四小龘姐出嫁的那天发生了姐妹易嫁之事……这门亲事,只怕没那么简单吧?
    国公爷这次十之八九又上了世子爷的当。
    不过,世子爷也的确是厉害。这么大的事,一直都很镇定从容,把大家都瞒得死死的。
    想到这里,廖碧峰拿起自己写的宣纸,仔细地端详起来。
    严朝卿,应该是知道的吧?
    要不然,他当时也不会敷衍自己了。
    既然世子爷能为窦四小龘姐花这么多心思,想情对窦四小龘姐十分的爱慕。
    看样子,自己得要仔细想想该怎么和这位新夫人相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