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227章 众人
作品:《九重紫》 辛苦吗?
辛苦。
可这样种辛苦,相比和子女离心离德的骨肉分离之苦,又算得了什么呢?
窦昭想起前世的林林种种,眼神闪过一丝茫然,更多的,却是酸楚。
这次别离,她和宋墨,可能从此再也没有机会相见。
有些话,还是说明白的好。
窦昭不愿让宋墨心中留下遗憾或是伤痛。
就像前世的她自己所经历过的那样,因为和母亲生死相隔,又无从了解当年的事,不经意间,她总会去猜测母亲的死,总会去想这件事和自己有没有关系。如果让宋墨就这样走了,以后的岁月里,他想起这件事,肯定会和自己当年一样,耿耿于怀一个因果。
她问宋墨:“你从小开始习武,觉得苦吗?”
宋墨有些意外,想了想,但还是很真诚地道:“不觉得苦!”
“可我们看着你们寒练三九,夏练三伏,却觉得很苦。”窦昭又问,“你为什么不觉得苦呢?”
宋墨思忖道:“可能是因为我觉得‘一分耕耘,一分收获”所以不觉得苦吧?”
“你小小年纪就开始管理颐志堂,你觉得苦吗?”
宋墨笑道:“我是英国公府的世子,管理颐志堂,本是我份内的事,我怎么会觉得苦呢?”
窦昭道:“那你和令尊反目之后却处处占上锋,一定觉得很得意吧?”
宋墨一愣。
窦昭没等他回答,已道:“我听陈先生说,自国公爷把二爷拘在了上房读书,你就很少见到二爷,你心里,苦不苦?”
宋墨睁大眼睛,却若有所思,隐隐有些明白她的心思。
“所以我主持中馈不觉得苦。”窦昭笑望着他,“水来土掩,兵来将来。来来去去不过是那些事,纵然出了错,想办法补救就是了。和东府的众人玩平衡之术不苦。他们是我的血亲,我何尝不是他们的血亲。他们能敬我一丈,我就能敬他们三尺。纵然是有负于我,也不过是一时的伤心,自己认人不清罢了。”她侧过头去,望着地上斑驳的树影,轻声道,“我小时候,总觉得自己无父无母,又无手足兄弟,孤单寂寞。长大以后,就特别希望有个人做伴,特别希望那个人能在所有的人都遗弃了我之后,还一如既往地待我好。因而我明明知道他有这样那样的毛病,可我还是愿意和他过下去。”她说到这里,朝着宋墨微微地笑了笑,“何况我也不没有毛病的人,我在忍别人,说不定别人也在忍我呢?但是有个人在身边,总好过自己一个人孤孤单单吧?”
她说的,应该是魏廷瑜吧?
月色下,她的笑容显得如此的苍白而单bó,像双手,紧紧地揪住了宋墨的心,让他觉得有些透不过气来。
“可骨肉之情却不同,”窦昭嗫嚅地道,“血肉相连,同声同气……,无论怎样,也没有办法割舍的。”孩子的面孔已在冇窦昭的记忆中糊涂,铭记在心的,却是那些给她的悲痛和欢笑的感觉,“他痛你就痛,他喜你就喜,身同感受,不管你走到哪里,不管你在什么地方,只要你还记得,你就不可能放下。”
宋墨非常的震惊。
窦昭,她在害怕!
她竟然害怕嫁人!
是什么原因,会让她如此地想呢?
是她生母的死?
还是窦昭的代嫁?
或者是,纪家从中扮演的角色?
他记得,窦昭和纪咏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这样的窦昭,让他非常的心痛。
他想起窦昭身边的陈曲水,段公义,素心…,“是不是因为这样,所以她身边才会身边高手如林呢?
他甚至想起了父亲对自己的无情。
宋墨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冰冷的夜晚,回到了那个温暖如春、催人入眠,可闭上眼睛就是黄泉的夜晚!
他忍不住抓住了窦昭的手,道:“你既然知道自己若是身患恶疾,我父亲为了颜面,肯定会退亲的,你没有见到我之前,为什么不用这个计策?”
宋黑的表情很严肃,让窦昭有些错愕。
“是不是因为你觉得,这件事交给我,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待呢?”宋墨凝声道。
窦昭不由点了点头。
她的确是这么想的。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宋墨的本事。
宋墨既然能在短短的几天之间诓了宋宜春为他求娶自己,肯定就有办法让她全身而退地解除姻约。
窦昭的回答,让宋墨的眼底闪过一丝异样的光彩。
“那你能不能像从前那样,再相信我一次。”他认真地凝视着窦昭,“你不如嫁给!我就是再不济,也能护了你的周全!”
窦昭愕然。
自己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宋墨竟然还想和她成亲?
她当然不会自恋到觉得宋墨是看上了自己。
窦昭可还记得,前世宋墨身边都是些什么样的女子!
他那时离经叛道,桀骜咨睢,又没有长辈约束,那些人都不能讨了他的欢心让他娶进门去,先不说她比宋墨要大一岁,就她那因为历经千帆而变得显然有些沉闷性子,除了看账本,当家理事,就只会伺服庄稼花草,不要说和什么风趣恢谐搭不上边,就是温良娴静也称不上么,就更不可能了!
她不禁脱口道:“为什么?”
为什么?
宋墨有片刻的沉思。
是啊!
为什么呢?
窦昭遭遇虽然令人痛惜,可她并不是个软弱的人苦。恰恰相反,她因此反而变得更坚韧,更果断更刚毅。他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晚秋的夜风吹过来,树叶沙沙作响,透着几分入骨的凉意。可因为身边的窦昭因为有这样一个人和自己说着体己话,那入骨的凉意也变得可以忽略不计了。
“你不说有个人在身边,总好过自己一个人孤孤单单。”他笑道,“与其让我父亲左右我的婚姻不如娶了你,至少我们之间还有话可说,不如做个伴好了。
“啊!”窦昭杏目圆孵能,想到了宋氏父子的反目。
一时间,她好像又看到了那个纵然前呼后拥表情也是落寞,身影也是寂寥的宋墨。
实际上两人的景况是何其的相似。
窦昭心里涌动着淡淡的悲伤。
屋檐下,大红的灯笼红彤彤地映在地上,院子里响起不知名的虫鸣。
宋墨低声道:“窦昭,你不妨仔细地想想我说的话。与其在窦家这样苦苦的挣扎,不如去颐志堂。至少,陈曲水、段公义他们能光明正大地跟在你身边。”
窦昭默然。
宋墨告辞:“我等你的消息!”
窦昭一夜未眠。
或许是前世宋墨给她留下了太深刻的印嘉
没有谁的能力像宋墨这样让她放心了,也没有谁家像英国公府这样让她忌惮了。
但宋墨的话也有道理。
与其这样在窦家苦苦挣扎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出头,还不如嫁到英国公府去。
她也可以不用像现在这样藏着掖着了。
去,还是不去呢?
宋墨说等她的消息,是指等她放出风声说自己有恶疾,他再伺机行事解除两人的婚约呢?还是等她一个答复就会着手两人解除婚约的事呢?
窦昭觉得自己好像站在一个十字甬道前。
嫁到英国公府,是可以看见的艰难。
留在窦家,是可以预见到的冇困顿。
难道自己就没有第三条路可走了吗?
重生后,窦昭第一次恍恍惚惚拿不定主意。
只怕着这时光从此凝滞在这一刻,让她有了主意再日升月落就好。
而宋墨站在书房的月亮窗前,不禁长长地透了口气。
已经是第三天了,窦家什么动静也没有。
即没有传出窦昭有恶疾的事,也没有为抬头嫁女儿而为难宋家。
粉刷屋子,布置新房,下请帖,设立账房……婚事顺利地进行着。
接到请帖的窦明则急冲冲地去了静安寺胡同。
“我姐姐,真的和英国公府世子爷宋砚堂订了亲?”
她满脸不置信地问着窦世英。
“这还有假。”解决了长女的婚事的窦世英不仅心情很好,而且精神恍惚,像一下子好像年轻了十岁似的,想到次女对长女所做的事,他叮嘱窦明,“你到时候给姐姐添箱的时候,记得要送份大礼。你和济宁侯要记得一起回来喝喜酒!”
窦明心中不悦,可想到这些日子父亲正恼怒自己,哪里还敢发作?不仅如此,还抱了窦世英的胳膊撒着娇:“您别总是济宁侯,济宁侯的叫着,他可是您的二女婿!人家表字佩瑾。”
窦世英没有像往常那样和她嘻嘻哈哈,而是胡乱地点了点头,正色地对她道:“你出在已经嫁人为妻了,就应该站有站样,坐有坐样才是口怎么能动不动就拉着我的衣袖撒娇?”
窦明嘟了嘟嘴,俏皮的笑道:“我这不是想爹爹了吗!”
窦世英面对这样的女儿,摇着头叹了口气,表情微松。
窦明就问窦世英:“那英国公府怎么会瞧中了姐姐的?我听说那世子爷比姐姐还小一岁,而且杀戮成性,连自家的护卫都不放过……”
“休要胡说!”窦世英愠色喝斥道,“自家的姐姐,你怎么可能像那些市井妇人般,听风就是雨,以讹传讹。”又道,“这件事我亲自去问过英国公,英国公也说没有此事,你是寿姑的妹妹,别让我再听到这样的话。”
窦明不以为然,还欲说什么,高升进来道:“老爷,翰林院的蔡大人、徐大人过来了。”
窦世英脸微霁,说了窦明几句“以后再不可如此”之类的话,整了整衣襟,这才去了花厅。
窦明不由跺了跺脚,转身去了拘禁王映雪的厢房。
王映雪主导了窦昭姐妹易嫁之事,王家就是再心痛这个女儿,也没有办法庇护她了口因而当窦家提出让王映雪明年春天随二太夫一起回真定时,王家只得点头同意。王映雪也因此搬到了正院的后罩房居住,由高升的媳妇亲自“服侍”着,闲杂人等一律不准靠近,对外只说王映雪积劳成疾,需要静养,她跟着二太夫人回真定“养病”也就顺理成章了。
所以当窦明看到倚在窗桢旁痴痴望着窗外的王映雪时,并没有jī动地上前抱着她嚎啕大哭,或是要为母亲抱不平去找窦家的长辈求情,而是眼眶微湿,欲言又止。
王映雪知道,女儿一向不大瞧得起她,觉得她连主持中馈的权力都被窦家剥夺了,是个彻头彻脑的失败者。
可她并不以为忤。
自己女儿,有什么好计较。
她已经做了自己能做的,给了女儿自己能给的。
王映雪微微地笑,招呼窦明上炕上坐,让小丫鬟洗些水果来款待窦明。
窦明望着新上市、济宁侯府也不买了几斤给田氏和她尝鲜的秋梨,沉默了半晌,才低声地道:“姐姐她,许配给了英国公府,您可知道?”
“我已经听说了。”王映雪帮窦明削着梨子,冷笑道,“你父亲巴不得天下的人都知道窦昭要出嫁了,我就是不想知道也挡不住那仆妇在我耳边絮道!”又道,“英国公府虽然显赫,可济宁侯府也不差,你好好过你的日子就是了。娘能帮你的,就只有这些了。以后的日子,得靠你自己了。你没事多多和你外祖母家走动有了你外祖父给你撑腰,就是你姑姐也不敢怠慢你。闲暇的时候就来看看你爹爹一一你爹爹在钱财上向来不曾亏待你,有他大贴小补,你大可把自己陪嫁的收益攒起来。有了这两桩,魏家的人就不能动你分毫。至于窦家,可从来没有把你当闺女,你和他们客客气气就是了。”
窦明不由皱眉。
母亲大概以为英国公府和济宁侯府差不多吧?
就算是两家有什么差别,也不过是爵位的高低,奉禄的多寡而已。
她从前没有嫁到济宁侯府的时候,也是这么认为的。等她嫁到济宁侯府之后才发现,原来侯府未必比伯府有钱,伯府又未必比世袭锦衣佥事有权。
到现在她还没有摸清楚这些门路。
不像官宦之家,几品就是几品,同进士就算是再努力,也比不得两榜进士升迁之路顺畅,一听说出身就知道这人以后会有怎样的前程。
勋贵之家的事,乱得很!
“济宁侯府怎么能和英国公府相提并论?”窦昭不悦地道,“你看姐姐的聘礼,足足有两万两银子。爹爹说了,男一担,女一头,怎么也得陪姐姐一万两银子的压箱钱…
王映雪不以为然,嗤笑道:“你姐姐有多少银子,你还不知道?多一万两少一万冇两与她什么关系?济宁侯府当初都嫌窦昭的出身不好,那英国公府既然比济宁侯府更显赫,你代她嫁入魏家之后,那英国公府还能瞧中你姐姐,而且这么快就订下了婚期,你不觉得有点奇怪吗?我看那英国公府只怕也金玉其外,败絮其内。说不定,这下聘的东西都是从老祖宗那里留些的一些东西里七拼八凑出来的,为了就是诓你爹爹的银子!你等着瞧好了,以后还有得是窦昭哭、你爹爹后悔的时候!”
窦明想到宋墨那些传言,不由得默然。
王映雪察颜观色,知道自己猜得八九不离十,语气微缓,道:“你别以为娘是傻瓜,我知道窦家在算计我,我何尝不是在算计窦家?”
窦明特然。
王映雪将削好的梨子递给窦明,窦明木然地接了过去,她低头又挑了个梨子,一边削着梨子,一边道:“自我知道你五伯父和你外祖父争阁老之位的时候我就想明白了,窦家为了算计你外祖父,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蔡太太答应帮忙,我就猜着你五伯母多半已经知情,可就算是这样又如何?我还不是顺顺利利地把你嫁到了济宁侯府!他们难道还能休了我不成?
“回真定就回真定,我早就不想呆在京都了。与其做个有名无实的翰林院待读学士太太,还不回乡下的田庄,逍遥自在,无拘无束。你和窦昭都嫁了出去,你爹爹不可能就这样看着家业中断,不管你爹爹抬了谁做姨娘,难道她还敢不认我这个嫡母不成?我有什么好怕的!
王映雪说起来一副不以为然的口吻,可眉宇间流露出来强烈不甘却暴露出她真实的想法。
窦明看着心中一酸,低下头去木然地吃着梨子。
王映雪见女儿不感兴趣,又想到自己马上就要回真定了,以后很难再见到已经出阁的女儿,现在能见一次是一次,遂打住了话头,问窦明:“侯爷待你可好?”
窦明面孔微红,强做淡然地点了点头,简单地说了句尚可”
王映雪会意地笑了起来,眼角眉梢尽是褶子,看上去比外祖母的气色还差。
窦明不由侧过脸去。
※※※※※
若做名臣,先有在名气。
入夏的时候,纪咏因伯父的推荐,得到了翰林院学院学士余励的赏识,和余励及几个翰林院的大儒一起,编撰将由皇上作序刊行的《文华大训》。
翰林院的衙门虽然宽敞,却因年代久远,房前的槐树亭亭如盖,将整个厢房都笼罩期间,使得整个翰林院房一年四季都阴森森的,透着股潮湿的味道,就是这秋高气爽的季节也不例外。
写书自然是由那些大儒动笔,纪咏不过是帮着查找典藉,尽管如此,书成之后,他的名宇还是会出现在首卷小小的角落里,这让翰林院里那些不知道熬了多少年的状元、榜眼、探花和庶吉士们又是羡暮又是妒忌。
蔡固元请同僚同喝的时候就有意的撇下了纪咏。
“家乡的知府的幕僚来京都办事,特意前来拜会。”他斜睨了一眼抱着一堆书从旁边走过的纪咏,大声地道,“盛情难却,只得勉为其难。诸位大人下门也没什么要事不如和我一同去醉仙楼凑个热闹如何?”
醉仙楼,是京都有名的销金窟。
不免有人意动。
若是平时,纪咏为了恶必蔡固元也会装着听不懂的样子跟着前去,然后和蔡固元唇枪舌剑一番,直到把蔡固元说得气得说不出话来或是拂袖而去才会善罢干休。
蔡固元就是摸清楚了纪咏的脾气,所以请了梁继芬的长子梁吾恩。
梁吾恩口吃,最不喜欢那些口齿过于伶俐,得理不饶人的人。而且梁吾恩口吃是因为当年梁夫人为了给梁继芬凑赶考的银子没有及时给梁吾恩医治的原因,梁吾恩又是几个孩子里面读书最好的梁吾恩虽然中了进士,却因口吃不能入仕,继芬因此对这个长子非常的内疚,家中事务都由这个长子做主,公务上的事,也常找长子商量,梁吾恩俨然是梁继芬的国士。
梁继芬行事低调,做首辅的时间还不长知道这件事的人并不多。
可只要是知道这件事的,无不想办法走梁吾恩的路子,并且个个都能得偿所愿。
最重要的是,梁吾恩最大的喜好就是装作落魄的文士……,
这次,他冇定要纪咏好看!
想到这里蔡固元的声音就更大了:“从前去醉仙楼,都是朋友请客,这次却是别人请客酒喝在嘴里别有一番滋味,几位大人就不要同我客气了!”
一副吃白食的穷酸模样,也是纪咏瞧不起蔡固元的主要原因之一。
蔡固元算准了纪咏要上当。
谁知道纪咏却步履匆匆地和他擦肩而过,不仅没有搭他的话,而且面无表情,好像根本没有听见他在说什么似的。
蔡固元的嘴巴半天也没有合拢。
纪咏心里却乱糟糟的。
自从三天前他被曾祖父叫到书房,被告知窦昭已经和英国公世子宋砚堂定亲之后,他的脑子就一片空白,人如玩偶,让干什么就干什么到现在也没有缓过气来。
窦昭要嫁的人,怎么会是宋砚堂?
他身世显赫,根本和他们不是一路人,怎么会突然和窦昭订了亲的?
窦昭又是怎么想的呢?
他当时跳起来就要去静安寺胡同问个究竟,却被曾祖父拦住了。
“见明,你应该把这看也看作是对你炼试才对。”曾祖父神色端肃,布衣道袍,有着风清云淡的出尘脱俗,“这件事我们为什么会失败?可有补救的方法?如果没有,应该怎样利用这次机会让家族得到最大的利益?如果有,有哪些方法可用?而不是像你现在这样,急巴巳地跑去窦家质问!我问你,你这样去窦家质问,又能得到什么好处?”
他不知道能得到什么好处,就是觉得心像被挖走了一块似的,火辣辣的痛。他要去问个明白,为什么比女人还漂亮矫情的宋墨可以,他就不可以?
纪咏一言不发,推开纪老太爷就朝外走。
却被纪老太爷身边的随从架了回去。
纪老太爷冷冷地望着他,语气中有着掩饰不住的失望:“你们守着十六少爷,没有我的话,谁也不准放他出来。”又道,“你已经失败,就算不能接受失败的后果,也应该保持失败者的风度才是。”
书房的门“啪”地一声闭上。
他棒着头,坐在了书房的小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