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败柳

作品:《蝶舞春唐

    房州女监。
    唐时,监狱管理还是比较人性化的,实行男女分监,而不像明清时代搞男女混监。但即使如此,女囚在监狱里都是很悲惨的,不仅要施以黥、劓等肉刑,还要带上劳枷、脚钳服劳役,还要遭受狱卒的动手动脚,百般调戏、侮辱,被牢头玩弄、奸污则更是家常便饭。
    刘氏犯的是奸罪,自然也服刑舂。刑舂,就是对女犯施以黥、劓等肉刑后,押送官府或边境军营,服晒谷、舂米之劳役。刘氏幸运的是有了身孕,依唐律刘氏要等生下孩子后才开始服刑舂,这就意味着刘氏尚未被施以黥、劓等肉刑。在这么个俏媚的女子的额头上刻上个“囚”字,确是件大煞风景的事儿!
    然而,在刑舂之前,刘氏还是被安排去驿站做些浣洗衣被、端洗马桶等贱役,枪要学习刺绣缝纫技艺。
    崔汪在驿站门前的条小河边找到了刘氏。刘氏个人负责整个驿站的衣物浣洗任务,可能是考虑她戴着脚钳,想逃也逃不远,因此也没人在旁看守。这个驿站其实是个专供来往的官吏、公差以及些有身份的文人墨客旅途歇息的旅舍。
    大冷天的,冰冷的河水把刘氏的双手冻得发紫,但天色不早了,如果不在天黑之前将所有换洗的床单被套浣洗完,就会挨驿将的责罚。这里的驿将相当苛刻,如果不按时洗完衣物床单,有时连晚饭也没得吃。
    驿将是驿站的老板。唐时的驿站般由官府指定当地富户主持,并任命其为驿将或捉驿负责对驿丁的管理、馆舍的修缮、接待和通信工作及其月报的报送,并出资弥补驿站的亏损。
    阵寒风吹来,衣着单薄、又饿又累的刘氏猛地打了个寒颤,只见紧了紧衣衫,搓了搓几下手,又埋头浣洗衣物。突然,她看到河里出现个男子的身影,那身影高大魁武。她以为是纠缠她的那个驿将,骇然站起,回头看,当看清是来人的面容时,她既惊喜又激动,娇怯怯地唤了声:“崔公子……”随后,觉得自己全身的力气似乎瞬间流逝而去,绷得紧紧地娇躯像泄气的皮球松软了下去,眼前黑,手里的衣物抖落河中,随着河水缓缓漂流而去。
    刘氏晕倒了,所幸崔汪眼捷手快,个箭步上前将她抱扶住,要不然河里必定又多了具女尸。
    崔汪发觉刘氏都快被冻僵了,也顾不得男女有别了,将她抱在怀里,用自己的体温温暖她的身子,同时用手来回搓着她的四肢和身子,直至其身子发热,渐渐地,刘氏的身子暖和了过来,她娇吟了声,缓缓地睁开双目,双目含泪,柔弱地问道:“恩公,真的是你吗?奴家不是在做梦吧。你再不来,恐怕……恐怕见不到奴家了。”
    “是真的,崔某今天特地来看你。直想来看你,可惜家父家母看管得严,整天闭门读书,连家门都出不去,你受苦了……”崔汪苦笑道。
    “这点苦倒是难不倒奴家,奴家苦的是心里,这里的驿将动不动就责打,还不给饭吃,还以此相胁,要奴家顺从了他,但奴家誓死不从。”刘氏哀戚地道。
    “该死的贼子,这厮不知害了多少人,别怕,我这就去找那驿将替你出口气!”好贼子,竟连个孕妇的不放过,崔汪陡然大怒,抱起刘氏就往回赶。
    “恩公,奴家是个失节的犯妇,这身子已经脏了,为了奴家这样卑贱的女子,恩公不值得……”刘氏哀婉娇啼着,双目含泪,凄切地看着崔汪。
    “犯妇又如何,犯妇也是人!你也不要自卑自贱,有谁辈子没干过错事、蠢事的,只要好生改过来,重新做人,还是可以赢得别人的尊重。”崔汪安慰道。
    “奴家……奴家……可以么?”刘氏怯怯地问,眼里带着希冀和忐忑。
    “有何不可!如果不自爱自重,怎么可能得到他人的尊重?”崔汪正色道。
    “嗯,多谢恩公的宽慰和指点迷津,奴家相信公子所说的,奴家知道怎么做了。”刘氏犹豫尽去,重重地点了点头,露出感激的神情。
    “你的身子不便,且很虚弱,我这就去找典狱通融下,给你换个环境暂时住下。”崔汪怜惜地道。
    “嗯,切由恩公做主,奴家又给恩公添麻烦了,奴家……”刘氏幽幽地道,身子娇怯怯地往崔汪怀里紧贴,似是想以种微妙的身体语言诠释自己的感恩之情。
    崔汪抱扶着刘氏回到驿站,找到负责管理刘氏的典狱,那典狱自然给刺史公子面子,特别是崔汪将五锭银子塞到他的手里时,他半推半就了番,纳进了自己的怀里,故作同情地道:“唉,这妇人也确实可怜,这样吧,她既然有了身孕,身子这么虚弱,不如我给她办了个监外保释,让她先把孩子生下来后再回来服刑。不过,她得找个保人才行。”
    “多谢兄弟了,本公子给刘氏作保吧,她也没什么亲人在房州。”崔汪道。
    “也好,公子这就随我去办个手续吧,手续办好了,马上就可以带刘氏出狱。”那典狱道。
    崔汪将刘氏扶到旁坐下,即随着那典狱去办了手续,按了指印,然后就近雇了辆马车,将刘氏抱扶上马车,往府里走。路上,崔汪想着怎样安置刘氏住下的问题,把这么位荡妇带回府里肯定不行,也许母亲善良明理能包容他,但以崔敬嗣的脾气非把他的腿打断不可,罢了罢了,还是先把送回薛府住下吧。于是,改道往城西的薛府而去。
    可到了薛府看,崔汪发现崔大已将“薛府”换成了“崔府”,顿时哑然失笑,心想:“这个崔大办事还真是周到,好在当初让崔大用崔璞名去官府办理财产过户备案手续时,否则别人还以为是他们父子合伙侵吞他人的产业。”
    见到崔汪带着位女子回来,崔大起初还以为是公子的红颜知己,没想到看竟然是让薛家蒙羞家破的荡妇刘氏,顿时气得说不出话来,有心出言相劝,但又见崔汪不住朝自己递眼色,这才将肚子火气压了下来。
    崔汪将刘氏安置在处小独院居住,并临时让前院的两名丫头和名年长些的仆妇专门服侍刘氏的起居。
    “公子,刘氏是祸水,是不祥之身,公子还领她回来,别人怎么看?恐怕不妥,公子还是尽早将她赶走为好。小的自信当初没看错公子的为人,希望公子三思。”出到大厅后,崔大疑惑不解地看了崔汪眼,有些愤然地道,他还以为崔汪是贪图刘氏的美色。
    “崔大,你只知其不知其二,但此事是薛敖曹的意思,这刘氏已怀着了薛家的骨肉,这个孩子将来可是传承薛家香火的,岂能让他随着刘氏自生自灭呢,此事你不要多管,只管让人照顾好刘氏,让其顺利产子,这也算是咱们为薛家做了件好事。”崔汪解释道。
    “是崔大误会公子了,崔大愚昧无知,怀疑公子的为人,崔大该死,请公子责罚!”听了崔汪的话后,崔大脸羞愧,轰然跪倒在地,自责地道。
    “快起来吧,没事了,我明儿就要启程去神都了,府里的切就交给你,刘氏那边不要过多刺激她,让她安静休养待产,最好是多找几个好的丫鬟和有经验的老妈子照料好她,另外,要定期找个大夫给她把把脉什么的,总之,要好生照料,不得出任何差错!”崔汪肃容道。
    “是,公子放心应考吧,府里的切崔大替你打理好。”崔大道。
    “好,去吧。”忙了天了,确实有些疲惫,崔汪使劲地捏了捏太阳穴,朝崔大挥了挥手。
    崔大忙着去买服侍刘氏的丫鬟和老妈子,大厅里只剩下崔汪人,这时丫鬟端了些热菜热饭上来,崔汪粗粗用了些之后,又有丫鬟端了热水进来,服侍崔汪梳洗。梳洗完毕,已是傍晚了。
    崔汪想起明儿早启程了,也不知什么时候才回来,于是过去和刘氏说声,好让安心住下。
    到了刘氏住的小独院,进到花厅,刘氏迎了上来,崔汪坐下后说:“明儿我就要启程去神都参加春闱了,也不知何时才能回来,这段时间你得自己照顾好自己了,离开之前吾让人多找几个丫鬟来侍候你。”
    崔汪边说,边打量了下刘氏,见她也已经梳洗好了,情绪也稳了,身淡雅打扮,果然是天生丽质,举手投足间,那种熟女的柔媚气息散发了出来,特别是她有意地拉低了些衣衫,露了半截硕大惊人的雪乳,还有段深幽令人目眩的沟儿,让崔汪有些局促不安。捕捉到崔汪的神情后,刘氏暗暗喜:“崔公子似乎还是雏儿,我虽然已是残花败柳,但只要自己使些风情手段,成了他的个女人,即使他以后有更多的女人,他也会记得我的好。”
    “啊,公子要远行了吗?奴家已不是小女孩了,能照顾好自己的,公子就放心去赶考吧。”刘氏柔情地道,并跪靠到崔汪身旁,低着头,脸娇红,讨好地替崔汪捶腿,尽量展现着自己的迷人之处,那对似欲破衣脱缰而出的豪乳不经意间擦碰着崔汪的膝盖。
    “轰!”崔汪觉得自己体内的血有些奔腾,嘴巴有些干,心里有团火越是压制越是火苗猎猎,脑门麻,浑身僵,胯下陡然热,竟有种毁天灭地的冲动。
    “公子对奴家有活命之恩,公子就是奴家的天,奴家愿意辈子给公子为奴,替公子铺床暖被,公子远行在即,归期无定,今晚就让奴家伺候回公子好么?”刘氏哀婉地央求道。
    随即,刘氏的只手儿不知何时滑向到崔汪的胯下,没想到触到滚烫的物事,似乎并不比薛敖曹那厮差多少,顿时心下狂喜,情难自禁地惊叹:“喔……”
    “你……这……这……我虽然也喜你,且已是箭在弦上,可你身子不便,哪能……苦煞我也,罢了罢了。”崔汪哆嗦了下,理智渐渐迷失,已难把持自己,但又不知下手,时语无伦次地道。
    “公子不用担心奴家,奴家自有方略,公子只需放松身心就是了。”道毕,刘氏抬头狡黠地溜了下崔汪,竟头深深地埋了下去。那种俏媚的风情让人看到,即使铁石心肠的鲁男子也难以拒绝,难怪薛敖曹当初也抵挡不了。
    那个羞人的傍晚,股潮水般涌来的温润和抚慰,将崔汪完全地包容、覆盖。
    那个傍晚,崔汪开窍了,他觉得人生除了吟诗作对,除了读书应考,除了喝酒练武,还需要女人来点缀,来充实。少了女人的人生是不完整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