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并非坦途

作品:《碧落苍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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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泉水如期化验出来了,有关部门认定:此水富含硒、锶等人体所需的多种微量元素,并具有防病抗癌的功能,非常值得开发!
    董榆生喜出望外:总算皇天不负有心人。然而转念又一想,事情绝非那么简单:如何让市民认可,怎样才能把水送到他们手中,总不能真像老革命说的如戏上唱的李彦贵那样挑着担儿沿街卖水吧!他和秀才俩人闷在旅社的房子里足足琢磨了一整天,也没有想出个道道。晚上吴天娇下班赶来,问他们想出办法没有,董榆生摇摇头,想了一想吴天娇说:
    “我想如果让泉水走出深山,在城里安家落户,必须找个地方设个点,你们送水他们卖,得了盈利两家分。”
    董榆生点点头说:“这是唯一的办法了,可不知谁愿意和我们合伙?”
    吴天娇说:“开发矿泉水资源是个新生事物,到底该哪家部门,我回去再打听打听。你们两个也别闲着,挨家挨户问吧!”
    说完吴天娇自己忍不住先笑了。
    “挨家挨户找”,话丑理端,也是个没有办法的办法。幸亏董榆生有了几年做生意的经验,要不然上门谈生意就像和人讨钱似的,“君子不言钱”的董榆生怎么好意思开得了这个口?反正到了这个坎上,也顾不得什么面子不面子,瞎驴找草垛,摸索着走吧!
    他们第一站先到了水厂,水厂厂长看了看他们的化验单,满脸不悦,阴沉着脸问道:
    “什么意思?”
    董榆生赶快站起来,恭恭敬敬递一支烟过去,满脸堆笑说:“厂长,我们村的水可是好水,化验单您也看了,我们可不可以共同开发,大头归你们……”
    “哎哟小伙子呀,生意经念得不赖呀,卖水卖到龙王爷家来了?”
    “厂长您误会了,我们的水可是纯净水、没污染……”
    “行了别说了!难道我们的水就是臭水、脏水、污染水?你赶快从我这儿出去,要不然我找几个人先把你们关起来送到派出所问问,你们两个家伙跑到这儿来蛊惑人心,到底是诚心捣乱还是故意破坏?”
    董榆生碰了一鼻子灰,想想也是,怪谁呢?卖石灰的见不得卖面的,跑到人家水厂谈水生意不是没事找事吗?可是话又说回来,卖水不找和水沾边的单位,该找哪家?
    他们硬着头皮进了第二家。这是一家饮食服务公司,董榆生想:分门别类,水应划为饮食这一范畴。而且饮食公司不卖水,两家矛盾不冲突。公司的经理很年轻,看起来和董榆生差不多大小,甚至还能小个一两岁。小经理神气十足,眯缝着眼睛问明来意,然后用中指食指俩指头很从容地夹住董榆生双手递给他的香烟。董榆生不抽烟,他在烟铺子里花了四块钱卖了一盒“红梅”,自以为是上品了,谁知小经理用眼角一瞅香烟牌号,立刻就不动声色地往旁边一推,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一盒“红塔山”,左手抽出一支,右手“咔吧”一声,火苗子蹿出足有半尺多高。小经理悠然自得地抽了几口烟,躺在椅子上抬头仰望着头顶上的烟雾说:
    “老乡,你们走错地方了吧!饮食公司不缺水,水龙头满楼都是,光我办公室不算冲厕所的就有三个。”
    “经理,您误会了,我们这可是纯净水……”董榆生急忙解释说。
    “再纯净的东西经过你们的手,也纯净不到那里去。就这样吧老乡,我还有个会,拜拜。”
    时至中午,一筹莫展的董榆生方才觉得浑身燥热又饥又渴,如果此时有一杯家乡的泉水该有多好。他苦笑着对侯有才说:
    “秀才,找地方吃饭去吧!”
    侯有才说:“算了村长,回家算了。干啥不比这强,丢人现眼的活受罪。”
    董榆生说:“要不吃过饭你到旅馆里歇着,我再找几个地方试试?”
    侯有才说:“哪怎么行?你不怕丢人我还怕丢人?跟着你我虽然插不上嘴,壮壮胆子总还能成吧!”
    吃罢饭离上班的时间还早,反正中午也无事可做。于是董榆生说:
    “秀才,抓紧时间洗个澡、理理发,精神精神,然后一人再卖一双新皮鞋。”
    侯有才不解,问道:“咋了榆生哥,你改主意了,下午去看新嫂子去?”
    董榆生笑道:“秀才你忘了,那个饮食公司的经理说啥来着?”
    秀才听罢,摇摇头说:“嘿,谁管球那些?我看那个怂是个烧料子,一口一个老乡,好像他是个什么人物。不是他爹把他生养到城里,他种地都不是好货。当球个屁大的官,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嘴里还拐几句洋文,榆生哥,你是大学生,你说他的发音对不对?“
    “买卖不成仁义在,不说人家。”
    “不说?不说气不顺。看他长得那副球样子,金鱼眼、咧咧嘴,癞蛤蟆的肚子武大郎的腿。就你的本事才华,模样长相,哪样不强他十倍?你让他那么好的烟他都不接,他一月工资多少钱?不贪污受贿……”
    “好了秀才,说起来没完没了了?”董榆生嗔道。
    “你听他说啥了?他说再纯净的东西到了我们的手里也纯净不到哪里去,这是百分百的屁话,他看不起我们农民,他是吃狗屎长大的?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坏的人!”
    “他算什么坏人?他不过有点小人得志罢了。你见过在你背后放枪、身上割肉、脚下埋地雷的人吗?”
    “你说的那是敌人。”
    “不是敌人,是朋友,而且还是从小一块长大的朋友。”
    “我才不信哩!世上哪有这样的朋友,榆生哥哄人哩!”
    “不信,不信就算了。我们洗澡去吧!”
    经过一番整理,两个人果然精神了不少。董榆生计划好了,下一站他们就找环保部门。环保局长是个瘦老头,瘦局长一看董榆生带来的材料,顿时高兴地直点头,连说:
    “好好,这东西好,这东西好!值得好好推广。不过环保部门不搞经营,这样吧,我给你介绍一家单位,他们还经常接待外宾什么的,我在他们那儿见过这种饮用水。我给你们写个条,你们马上去找旅游局的范局长。”
    “范局长?”
    “对,就是范中义呀!你认识?”
    “范中义是我大学同学。”
    “我说是嘛,你还说你是农民。”
    “局长没骗你,我真是农民。”董榆生解释说。
    “他是我们村长。”侯有才总算有了这千载难逢的说话机会。
    “噢对对,人不可貌相。既然你们是同学,条我就不写了,你们直接去找小范吧!”
    范中义虽说是董榆生大学时期的同学,可人家上大学之前就已经是科级干部了。真是吉人天佑,几年不见就升成局长了。按说找老同学办事是顺理成章的事,但是这里却有一段隐情。当初范中义追求吴天娇吃了闭门羹,过了好长时间才打听清楚,人家已是名花有主了。为此事范中义一直心存芥蒂、耿耿于怀。董榆生走投无路,在旅游局门口转悠了足足有三圈,最后才不得不硬着头皮上了楼。范中义是官场上的人,看董榆生亲自找到门下,碍于情面,不理不好,坐到椅子上没起来,不凉不热地说:
    “哎呀老同学,几年不见,孩子几岁了?”
    “老范你开啥玩笑,我还打着光棍哩!”
    “这么说你和吴处长……事情没成?”
    “人家和你一样都是当官的,哪能看上我们乡下人?”董榆生也不知怎样就冒出这么一句。事情来得太突然,他也不想多解释,任凭老范想怎么想就怎么想去好了。
    谁知范中义就认了真,他对董榆生的怨恨、妒忌以及蔑视顿时统统化为乌有。换了刚才见面时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神态,推进开椅子就站了起来,两步跨过来,双手紧握住董榆生的手,眼睛里闪烁着异样的热情,满面堆笑说:
    “哎呀老同学,你还是老样子,一点都没变。走走走,咱们吃饭去,边吃边谈,边吃边谈。这几年可把老同学想坏了!”
    董榆生本是来求人办事的,没给人家带礼也就罢了,怎么好反客为主,倒吃请呢?遂推脱说:
    “范局长,才几点钟啊,吃的什么饭?我是有事求你来了。”
    “吃饭要紧,有事免谈。别害怕,今天我做东,不要你掏一分钱。这位小兄弟也带上,咱们好好庆贺庆贺。”
    董榆生和侯有才坐上范中义的伏尔加轿车,兜了好大一个圈子才到了一家豪华酒店。都是电话里提前讲好了的,人一到菜就上。侯有才这回才算真正开了眼界,董榆生也只是听说,什么叫珍馐美馔、山珍海味?范中义要了两瓶“五粮液”,倒满三个大杯,仨人略微一碰,范中义侧过身来关切地对侯有才说:
    “小兄弟,别客气,自己招呼自己,想吃啥就动手,不够再添。我和你们村长多年没见了,要好好叙叙旧哩!”
    饭菜虽好,董榆生却是滴水难咽。他的心里苦苦的、涩涩的。因于不经意的一句话,竟惹下了这么大的麻烦,范中义“龙”颜大悦,慷慨解囊。中午秀才还为一支烟的事说那位饮食公司的经理怎长务短,眼前这桌酒席范中义三个月的工资都不一定能打住。当然他董榆生的担心都是多余的,范中义决不会为这顿饭付半个子儿。他是埋怨自己怎么多了这么一句嘴,好像他吃的不是范中义的一顿饭,而是吴天娇的一顿饭。他把吴天娇卖了才换回这一顿饭,他好悔呀!
    范中义殷勤待客,不停地和董榆生碰杯饮酒。两个人各怀心事,还是范中义先开口说话:
    “老同学,当年你和吴好得叫人眼红,她口口声声说非你不嫁,怎么如今说蹬了呢?最近你们没联系?”
    “没有,我们一分手就没见过面。”董榆生一狠心,索性扯谎就扯到底。再说,范中义和吴天娇倒像……。他不敢往下想,当初如果不是因为他,说不定他们早成了一家子了。
    范中义知道董榆生是个老实人,断不会花言巧语瞒哄于他,所以就把一颗悬着的心放到了实处。暗中窃喜又不便明说。想起头前董榆生说有事找他,因而借机问道:
    “老同学说吧,啥事找我?”
    董榆生连干几杯,酒已上脸,两颊绯红,见问便说:
    “范局长,实不相瞒,我这次进城是特意来找老同学帮忙的。我们家乡出了一种矿泉水,清亮无比不说,里面还含了不少对人有益的元素。老辈子就传说我们村是长寿村,主要就是赖于这眼清泉。前几天我找有关部门化验过了,结果非常好。”说着董榆生就把化验单掏出来递给范中义,又说,“老范我听说你们旅游局经营这种矿泉水,所以我就想借老同学的这块风水宝地和金字招牌,共同开发,共同受益,你看如何?”
    “行行,这事好说。”范中义草草看了一眼化验单,然后放一边说,“小事一桩,小事一桩,多大的事呀?这是对你我双方有利的事嘛!我办公室有几个样品,你带回去参照一下。回去你就批量生产,有多少货你拉来,我帮你销售就是,怎么样老同学,够哥们吧?”
    董榆生暗自庆幸烧香总算找到了庙门。又一琢磨,盖厂房、进设备,送货还得需要一辆车,资金缺口很大。面有难色,不好开口,嗫嚅道:
    “老同学真不知该咋谢你才好,只是…只是……”
    “有啥困难你就说嘛!咱俩谁和谁呀?”范中义人逢喜事精神爽,酒喝得高兴,说话也痛快。
    董榆生说:“别的没啥,就是资金周转不开,不行我回去再想想别的办法。”
    范中义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说:“那算啥?先给你预支伍万。明天你过来打个条子,我签字你到会计上办个手续就成。怎么样,够不够?”
    “够了,够了,足够了!”
    这一顿饭吃得很开心。范中义和这家酒店很熟,几位花枝招展的小姐走马灯似地出出进进,不停地倒茶斟酒,还一再询问:
    “范局长,要不要别的服务?”
    “来两位小姐陪我们老同学跳个舞,老同学和我一样,都是铁杆王老五。”范中义摆摆手,喊道,“来俩漂亮的,不漂亮不要,啊?”
    董榆生连忙起身阻止:“别别,范局长我已经喝醉了,再说我也不会跳舞。”
    我说你呀老同学,思想太守旧。人生还不就是那么会事,该潇洒时就潇洒,时光不再来,好活赖活怎么不是一辈子?”范中义是场面上的人,自然要比土包子董榆生活络得多。
    不一会儿便响起音乐,随着乐曲,出来两位浓妆艳抹、花枝招展的时髦女郎。范中义乘着酒兴拉起一个就进了舞池,搂腰跨步,翩翩起舞。看样子老范还真是深谙此道,不亏是舞场上的老手,一米八几的大个,九十公斤的体重,竟然身手矫健、辗转腾挪,灵巧得似芭蕾王子一般。
    另一位小姐主动走上前来殷勤招呼董榆生,甜甜地叫道:“来呀大哥,跳一个嘛!你不跳范大哥要批评我了。”
    董榆生乡里人进城哪见过这种场面,顿时羞得面红耳赤,头也不敢抬,颤抖着声音说:“对不起,我不会。”
    “不要紧的,不会我教你嘛!搂住我的腰、跟着我走就是了。”
    董榆生低头喝酒,再不说话。
    小姐看董榆生不是道上人,也不勉强,遂把目标转向秀才。侯有才喝得迷迷糊糊,猛见小姐向他献媚,顿时喜动开怀,没想到世上还有这样的好事?凉水泉子的动物都是公追母,谁见过鸡婆追得鸡公满街跑?榆生哥不开窍,还是见过世面的人哩!秀才也不管它音乐不音乐,搂住小姐只顾在她的香腮上乱啃乱咬,小姐并不介意,反而嘻嘻笑道:
    “大哥轻一点嘛,人家气都上不来了呢!”
    回到旅馆,已是半夜。吴天娇不放心,刚下班就赶来了,想问个究竟,等了半个晚上,饭也没吃上一口。今见秀才烂醉如泥,衣服不整,满脸都是口红印儿。吴天娇不悦,皱了眉头问道:
    “哪儿去了,怎么搞成这样子?”
    董榆生不敢明言,直是一个劲地要水喝。吴天娇侍候两个醉汉,又搞卫生又倒水,刚坐在凳子上小憩了片刻,天就放亮了。吴天娇心想,董榆生准是跟张振中到那儿喝酒去了,她知道董榆生在城里没有太多的关系,最好也就是个张振中。张振奋是个酒肚子,来人不给水喝,先倒一碗酒,喝了酒再说话。那么秀才脸上的口红印又是从哪来的呢?张振中虽是粗人,但为人正派,那些场合他是断然不会去的。难道还有别人,同学中间数来数去,最后数到范中义,不由她心中格登一下。范中义在旅游局当局长,关系多,莫非董榆生找了他?小范能力强,人豪爽,工作大胆泼辣,在领导干部当中算是个侨侨者。小范对她的那点心思,她早已心知肚明。不过,这以后见面收敛了许多,至多就是打两句哈哈:“吴处长,你的喜酒啥时候喝呀?还再等老董吗?”她也不含糊,不怒不恼,直言相告:“喜酒自然有你老同学的份。我这个人死脑筋,这一辈子除了老董再不可能等第二个人了!”范中义语言上掏不到任何口风,思想上也不敢对她心存幻想。如果董榆生真找了范中义,生意上的事她不管,就怕董榆生说话不干脆,粘粘糊糊,真让范中义探出点蛛丝马迹,没准她又要搭上工夫还要费好些口舌。共产党不讲三从四德,但爱情专一却是没错的。既然她对董榆生已是以心相许了,断然不会再去和另一个人相好,不管他是什么人,即便是什么梯队的也不过如此。她就是这样一个人!
    董榆生一觉醒来,想起头天晚上的事,仍旧懊恼不已。他说话做事虽然有时不干脆,但原则是有的。他在范中义面前说的话未免有些欺诈的嫌疑,挣钱不能卖老婆,别说范中义给伍万,给拾万、二十万、壹佰万能使他改变主意吗?当然不会。不过在他的思想深处,总有一种自卑感。正是因为他太爱吴天娇以至于不敢想像,如果有一天吴天娇真做了他的妻子会不会幸福?他虽然从未有放弃过努力,而眼前仍旧是两手空空:不是党员、不是干部、不是国家公职人员。假如说以后发了财,充其量也不过是个土财主。而吴天娇有胆有识,二十几岁就当处长,以后的前程不可限量。爱情不能只是索取还要奉献,自私和贪欲不是真爱情!当然这些话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就另当别论了,毕竟董榆生也是凡夫俗子,没有跳出三界外,还在五行中,别人苦他也苦,别人痛他也痛,不可能清心寡欲,处之泰然。进也难,退也难,他巴不得吴天娇朝他喊一声:“董榆生,我们分道扬镳吧!”那时他就超脱了,立马回家找个农家女,怎么不是一辈子!这样想着心中忽然另一种痛苦袭来,他不敢想像这个世界上没有了天娇,那将又是一个怎样的天地?天娇不是梅生,也不是千红。梅生虚荣,千红单纯,而天娇经历了太多的磨难,懂得人间冷暖,明白世态炎凉,她待人真诚,疾恶如仇……。不去想那么多了,反正他把球掷给了范中义,看他老范的造化吧!
    董榆生起来洗把脸,又去叫秀才。侯有才依旧酒气冲天,酣睡不醒。无奈他只好和吴天娇一道上街到饭馆卖了两碗牛肉面吃了,然后把她一直送到办公楼前。望着董榆生心事重重的样子,吴天娇很是疑惑,柔声问道:
    “榆生,我看你有心事。晚上等我下班回来咱们好好谈谈好吗?啥事不能给我说呢?”
    董榆生怅然一笑说:“天娇,你忙你的事吧,过一段时间我再来。别耽误了你的工作。”
    吴天娇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董榆生突然一种失落感袭上心头,说不上酸甜苦辣咸,什么味道都有,什么味道都没有。他不敢做过多的停留,赶快转身奔向公共汽车站,乘车到了旅游局。
    范中义说话算话,很快帮董榆生办好了手续。董榆生到了银行取出现金,打出租车又返回旅社。侯有才刚好起床,听董榆生把话一说,惊讶地睁大眼睛:
    “榆生哥,该不是做梦吧?”
    董榆生笑斥道:“大白天说什么梦话?赶快收拾收拾,咱们马上走!”
    侯有才一蹦子跳了起来,跟着董榆生就到了汽车专卖市场。经过短暂的协商,交易很快成功,一辆崭新的“跃进”牌汽车就到手了。秀才这儿瞅瞅,那儿摸摸,心犹不宁,仍像梦中似的,说什么也不敢想信眼前的事实。说:
    “榆生哥,叫化子吃烩菜,咱也阔气了?这么大的家伙,你能开回去?”
    董榆生把该拾掇的都拾掇好,坐到驾驶员的位置上,心里有些犹豫,遂找借口说:“秀才,你坐稳当了。咱们先进城办点事,顺便加点油,然后就回家了。”
    侯有才这几年跟董榆生进城办事,虽受了点颠连,却也长了不少见识。见村长钱也交了,手续也办了,这才心里踏实了。乍一见了新车,又觉得心痒难耐,敲起了自己的小鼓鼓,试探着问道:
    “哎榆生哥,这车以后归我开行吗?”
    “这就是让你开的。过几天你到县上‘驾驶员学习班’学习一段时间,考上执照,这车就归你开。”
    侯有才高兴得不知所以,手舞足蹈说:“榆生哥,你可不能变卦,这不是做梦娶媳妇吧?”
    做梦娶媳妇有啥好,梦醒之后啥都没有更丧气,还不如不做那样的梦哩!秀才,我给你找个真媳妇,你要不要?”
    秀才不知董榆生说的真假,还以为是又取笑他哩。也不生气,借着高兴劲儿,想起头天晚上的事,添油加醋说:“傻瓜才不要真媳妇哩!昨天晚上舞厅里那姑娘长得真好看,如果不是当着你和范局长,我非把她的鼻子咬下来不可。”
    董榆生轻轻一踩油门,车就发动着了。他回头瞥了秀才一眼,正色道:“那些地方不是我们去的,那儿的姑娘十有八九靠不住。如果你以后单独进城,背着我去了那种场合,当心我揍你!”
    侯有才一伸舌头,小声嘟哝道:“不去还不成吗?”
    董榆生握着方向盘,多少有些忐忑。当兵的时候,通讯班在草原上架线,上级部门给他们配置了一辆“解放”。司机是个老病号,工作又不能耽搁,因此他就成了兼职司机。如今过去了十多年,他不是十分有把握,心里一紧张,手也开始颤抖起来。正在犹豫着,有人过来了,朝他们喊道:
    “师傅快把车开走,我们要下班了。”
    董榆生稳了稳神,挂上挡,一踩离合器,车就上了路。三转两拐,他的胆子越来越大,心跳得轻了,手底下也利索多了。从加油站出来,又到了火车站附近的几间小平房前停下。董榆生下车进了院子,不一会儿仨女人鱼贯跟了出来,手里提的,怀里抱的,大包小蛋,嘴里还不停地嚷嚷着:
    “董经理,你怎么才来?你给的伍拾块钱早就用光了!”
    秀才虽然聪明,这会儿也不禁犯开了嘀咕:榆生哥咋回事,这几个女人……,难道其中一个是?……”
    几个女人高高兴兴上了车。董榆生一踩油门,换挡加油,汽车出了城,直奔凉水泉子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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