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回 随波逐流(上)
作品:《黑色海》 由于纽伯兰地区与大学城在结婚时辰方面的风俗有所不同,这次婚礼特意选择了一个折中方案,从中午一直进行到晚上。礼堂中摆开了长长的流水席,来往宾客们可以随吃随走,完全不用拘泥于传统。由于主人事先言明,决不收随礼钱,李元开等人本着‘不吃白不吃’的原则,当晚又回到现场享用第二餐,这种情况在前来捧场的学生中并不少见。
晚宴中,刚刚才失去一切亲人的新郎新娘,脸上始终保持着微笑,不再有中午的悲伤情绪。这样一来,广大来宾也被二人的坚强所感染,纷纷展露出笑容。只不过,宾客们拼酒的主题,还是以悼念和追忆为主。当一对新人按顺序来到李元开等人所在的圆桌前敬酒时,现场又发生了令人们十分尴尬的一幕。
伴郎照例将新郎新娘的酒杯斟满,准备与在座的各位同饮。但事有不巧,这一桌的酒瓶中早已空空如也。几位同桌‘吃白食’的学生也不客气,其中一人起身便想找服务员要酒,却又被旁边在座的另一位学生抬手拦住。“你还去找酒作甚?喝新郎的酒岂不更好?”说罢便突然伸出另一只粗壮胳膊,反客为主似的夺过伴郎手中的酒瓶。那是一瓶标识度数不低的高级白酒,看包装至少得一千共合币以上。
李元开对他的举动不以为然,因为此人从晚上开席到现在,已经不知喝下过多少,早就是满脸酒气。俗话说‘酒壮英雄胆’,也有人说是‘酒壮怂人胆’;依我看来,其实是‘酒后疯人胆’才对。真正的英雄是不需要用酒来壮胆的,而那些所谓的‘怂人’喝醉酒,也不过是一种逃避现实的不负责任举动。
眼见那客人一边晃悠着身体,一边将桌上来宾的酒杯一一倒满,已然十分不易。对这种事早有心理准备的新郎新娘,仍旧是一副处变不惊的表情,当即举起手中酒杯,按照正常程序敬酒。“各位朋友,你们当中有些,咱们之前还不认识,不过来者既是客,非常感谢大家参加我俩的婚礼。”新郎客套道。
同桌的几个人连忙起身致意,并将各自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李元开闭眼一咂摸滋味,刚刚满上的这杯酒竟然平淡异常,没有丝毫酒味,简直和普通白开水没有什么两样。起初众人的表情都有些尴尬,随后又不由得相视而笑。原来,新郎新娘所喝的酒,瓶中所装的并非白酒,而是百分之一百的白水。
吴天小声嘟囔道:“我说你们挨桌敬酒,到现在都跟没事人一样呢,原来作弊光喝水了。”
李元开与夏儿等人早已笑得合不拢嘴了。查尔斯则调侃说:“这有什么,你以为新郎新娘是千杯不醉呀?”
旁边有好事者交头接耳、四下奔走,将这件糗事一传十十传百。顷刻间全礼堂所有人几乎都知道了,纷纷将注意力转移过来。一对新人本还想解释什么,却苦于找不到好的托词。“拿白水假充白酒?这可不行!罚你们把所有酒全喝光了!”不知是谁偷偷举起司仪用的麦克风大吼一声,礼堂内顿时被引爆了沸点,同时也使得欢乐气氛第一次充满了整个大厅……
事后,婚礼的花销问题成为人们在私下里讨论的话题。要知道,这场可以用奢侈来形容的宴会,至少要蒸发掉数十万共合币。搞如此规模的活动竟然还不收一分钱随礼,这对新人果真拥有此等雄厚财力么?有些传言甚至说,举办这次婚宴使用的,正是师生们前不久为灾区所奉献的捐款,而校长等人自然予以否认。
由于‘纽伯兰事件’的发生,使得总统大选完全失去了悬念。在明知大势已去的情况下,执政党还是选择抛出了几个最后的杀手锏。其中,指控薛铭石卷入某黑金案件;揭露反对派几位重量级人物,平日里生活极为不检点;这两件事还是得到了媒体大众相当程度上的关注。即便如此,也难以再度扭转败局。薛阵营坚称,执政党的一切指控只不过是一种卑鄙的选举手段,自己完全是无辜受害者,而这种‘悲情牌’反倒又获得了不少人的同情。
二月中旬,理想国总统大选终于在一片喧嚣中正式举行,作为恐怖袭击之后的余波,有大批军警出动维持治安。由于那个事件的影响,导致民众群情激愤,纷纷关心起国家政治,使得选举的投票率竟然接近了九成。从第二天公布的最终结果来看,薛铭石获得其中超过六成选民的压倒性支持,毫无悬念当选为下一任理想国总统。而在作为附属品同时举行的议会补选中,反对派同样大获全胜。
随着薛铭石登上总统宝座的时间逐渐临近,夏儿越发有些迫不及待想见到教授。权力交接仪式,照例定在一个月之后进行,届时还将正式组成新一届理想国政府。根据知情人士向媒体所披露的下任政府内阁名单,夏儿的大哥尼尔赫然在列,并且还将担任十分重要的国务委员一职。这种安排,自然令绝大多数人感到意外。而任命一位表面上毫无从政经验的企业界人士担任这一职务,在此前也没有先例。
根据理想国法律规定,任何人一旦要在政府中担当工作,就必须辞掉一切非公职务,与原来所在的公司划清界限。因此,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空中动物园等几项产业,表面上必然会交到萨瓦雷手中,由他暂时来控制管理。
同时期,推迟近一个月才重新开课的向海大学,终于恢复到以往热闹非凡的程度。设想一下,如果那对三年级的新人将婚宴安排到这个时候,恐怕就不敢提出‘不收钱随便吃’这回事情了,学校大礼堂充其量也只能容纳全校师生的十分之一。
总算升到了二年级,李元开等人似乎也渐渐珍惜起现在的学习机会,纷纷加紧读书,大有翻身做‘好学生’的趋势。值得一提的是,夏儿终于成为了向海大学的一名普通一年级学生,这是在教授失踪之前就已经定好的事情,毕竟她已经到了该上大学的年纪。在理想国,法律允许公民自学成才,并不一定非要从高中考入大学。因此,夏儿实际上并没有上过高中,而是这几年一直留在教授身边帮忙做实验研究。此外,查尔斯的妹妹艾琳也从向海大附中升入到大学,与夏儿处于同一年级,但是并没有分在同一班中。
令李元开有些郁闷的是,夏儿所在班级的男生个个帅气十足,外表比自己强不知道多少。这下又加重了他的疑心病,生怕自己‘老婆’被别人抢走,同时也害怕有同学占夏儿的便宜。从新学期开始,李元开不得不经常花时间去一年级教室‘巡视’。另外,吴天也常常假借和李元开一起去的机会偷瞄艾琳几眼,这两个小子在恋爱方面的‘功力’都还有待提高。
随着相处时间越来越久,阿米巴人‘球球’似乎也成了他们这个小团体的一员,经常成为被耍弄和开玩笑的对象。只不过,它这个‘另类’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变成人类,反倒有些像是大家的一只搞笑宠物了。为了更好的管住球球,不让它整天跑出去惹祸,查尔斯还特地买来了热成像眼镜,这样就可以保证在透明状态下盯着它了。阿米巴人经过千百年才进化出来的隐身绝技,在人类的科技面前根本无所遁形。如此看来,这个神秘物种当年的悲惨绝灭,其实也算在‘情理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