箫篇 第四章 恍若隔世

作品:《妾非妾

    沈缘依轻轻地放开手,这一刹那的惊讶,是她从未有过的。她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这个人,这张脸、这双明眸,没错,他就是她一直在找的容成箫然啊,可是为什么,他会变得如此陌生呢?
    “属下参见主人!”一旁的雷冥毅然拜了下去,主人真的还活着,他太高兴了。
    而那个跟容成箫然长得一模一样的男子却吓得往后退了几步,双手摇晃着:“不可不可,这位壮士快快请起!”
    “箫然,你怎么啦?”沈缘依忽觉到了有些地方不太对劲。
    这时,天曼大步奔过来,拦在了沈缘依面前道:“缘姐姐,你一定是认错人了,他叫落日,不叫箫然。”她的脸胀得通红,显然这一举动是鼓足了勇气的。
    “落日?”沈缘依口中轻念着,然后认真地看向天曼,“天曼,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三年前在落日崖底见到他的?”
    “我……”天曼的脑子转得飞快,“没……没有啊,他是我们族里的人,一直都跟我们生活在一起,没去过什么落日崖……”
    “他……”一旁的天都正想插话,天曼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说是吗,天都?”
    “这……”天都被她这么一瞪,吓得说不出话来了,从小到大,他还没见过这么凶的天曼姐姐呢,她这是怎么啦?
    沈缘依不再理会他们俩姐弟,她只是深情地望着那个可能是容成箫然却名叫落日的男子,“你真的忘记了,还是故意假装不认识我,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处?”她真的无法相信,眼前的男子真的只是落日而不是容成箫然。
    落日显得有些紧张,眼前这位美貌的姑娘明明不曾见过面,可为什么她的脸、她身上的气息,他都这么熟悉,“难道上辈子我们见过?”他在心里暗暗地问,然后毅然地走到天曼身边,将身上的包袱递给她:“这是在集市上赚来的,你收着。”接着头也不回地走进木屋去了。
    天曼也急忙拉着天都进去,留下呆呆的沈缘依和还未搞清楚状况的雷冥。
    “雷冥,”沈缘依忽然大声叫道,“我们暂且住在此地!”
    “是!”雷冥看着沈缘依,不知该如何安慰她,只好响亮地应了一声。
    于是,他们在离木屋百米远的地方搭了个帐篷住了下来。
    “天都,该吃饭了。”天曼手中拿了两个馍馍走进天都的房里。
    天都恨恨地白了她一眼:“坏姐姐,天都再也不要理你了!”
    天曼疑惑地问道:“怎么啦,姐姐哪里坏啦,今天我可没欺负你啊?”
    “你撒谎,你骗了缘姐姐,我讨厌你!”天都嘟着嘴说道。
    天曼坐在他身边,想要去抚他的头发,没想到天都头一偏避开了她的手:“我敢肯定,落日哥哥一定就是缘姐姐要找的人,可是你,却欺骗缘姐姐,害她伤心难过。”
    “你这样对待我,我就不伤心、不难过吗?”天曼的眼圈红了,声音有些发颤,“你是我弟弟,居然去帮着外人……缘姐姐也是我喜欢的人,只要她说一声,我什么都可以给她的,可是落日不能,三年前我救他的时候,我就已经认定他了,我要他永远留在我身边,所以我……”说到这里她顿住了,温和地看着天都,“天都,你帮帮姐姐,就这一次,好不好?”她的眼中落下了泪。
    天都奇怪地望着天曼,他从没见过这个样子的姐姐,她从小便是族人的宠儿,要什么便有什么,她是族里最漂亮的女子,有多少男子追求过她,可她却从没正眼瞧过他们,她是高傲的。可是遇到了落日,她变了个人似的,为他煎药、照顾他、为他学刺绣,甚至会为他而落泪……因为他是落日,因为她喜欢上了他。
    “可是,落日哥哥终有一天会恢复记忆,会想起过去的一切,会离开你的……他不属于这里……”天都想跟姐姐讲道理。
    天曼下意识地擦掉挂在脸上的泪珠,挤出一个微笑,语气略带神秘:“他不会想起来的,因为他是落日,永远是落日。”
    天都心中有些疑惑,却忍住了没有问。
    落日一个人坐在房间里,他的思绪有一点乱,为什么今天看到的那位姑娘会让他这么寝食难安。“她到底是谁?我认识她吗?为什么看到她那样我会觉得心痛?……”他的脑子里一串串的疑问,却没有人可以给他解答。
    他努力地回忆着从前,可是真的什么都想不起来了,他只知道三年前生了一场大病,病好后便忘记了从前的一切,这些是天曼告诉他的,天曼说,他叫落日,是个生意人,在一次大交易中不幸落得家庭破产、父母双亡,才抑郁成疾。所以他康复后还是去做生意,他发现自己果然不是做生意的料,往往被别人欺骗,因此他坚信了天曼的话。他和天都天曼住在荒漠中的木屋里,天都说他们还有个阿爸,还有很多族人,可他从未见过,只因天曼说他们住得太远又太忙,平时见不着,他也信了。他知道天曼很喜欢自己,她不止一次地暗示过他,他也觉得她没什么不好,他们理应在一起,可是,他的脑子里总有那么一处的空白的,仿佛藏了一些什么重要的东西,在他没想起来之前,他还不想去成家,他有着自己的事要做。
    可是,他又想起今天遇到的那位姑娘,还有那个向他下拜的壮士,他们为什么那么坚信自己没有认错人,难道他真的曾经认识他们?
    沈缘依坐在一个沙墩上,今晚的夜色很美,可她却没这个心情去欣赏。她一直远远地望着那个亮着灯的木屋,她要找的人在里面,可他却已忘了她。难道,这就是命?
    雷冥小心翼翼地走到她身边:“大小姐,该歇着了。”
    “你说,他是不是真的失忆了,真的忘记了我?”沈缘依依旧这么坐着,嘴里问了一句。
    雷冥一愣,呆呆地说:“这个……属下不知。”他现在真希望自己能蒲玉,或者能有个像蒲玉一样能读懂人心的脑袋,可他就是他,他是雷冥,不擅言辞的雷冥。他狠狠地捶了下自己的脑袋,想要说几句好听的,可却还是不知该说什么。
    “你不是他,你自然没法回答,又何必跟自己生气呢!”沈缘依转头朝他淡然地笑了笑。
    雷冥心中稍安,还是重复了那句话:“大小姐,该歇着了!”
    沈缘依站起身,再望了一眼木屋,回头朝帐内走去。
    雷冥却站在原地,深深地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