箫篇 第七章 幽坛之主
作品:《妾非妾》 一辆普普通通的马车上,雷冥熟练地驾着车,沈缘依与容成箫然坐于车内,两人各自想着心事,一路无语。
“我……”许久,容成箫然打破了这沉静的气氛,“我以前……是个什么样的人?”这应该是他现在唯一关心的问题。
沈缘依看着他那双清亮如水的眼睛,心头不禁一颤:“他好不容易脱离了江湖上的纷争、远离了世俗间的喧嚣,可我却还要硬把他拉回来,我这样做,对吗?”
“你怎么了?”容成箫然打断了她的思绪。
沈缘依面露忧色,道:“你跟我回去,不后悔吗?”
容成箫然淡然一笑:“也许落日会后悔,但容成箫然绝不后悔!”
沈缘依道:“那你现在是落日,还是容成箫然?”
容成箫然却突然反问:“你希望我是落日,还是容成箫然?”
“我……”沈缘依垂首,“我只希望,你心中有我!”这是她的心里话,三年来,她不曾放弃希望,因为他无论生死,他心中总是有她的,而现在找到了他,他居然失去了记忆,他居然将她忘记了,这如何叫她不心痛、不绝望。
容成箫然抬眼望着她,他的眼神始终平淡,不曾有欲、不曾有情,这样的眼神让沈缘依感到失望,因为他淡然、他平静、他无所求,那么他还会成为从前那个傲视天下的容成箫然吗?可是,在沈缘依心里,是不是也愿意他回到从前的那个容成箫然呢?这是一个矛盾,连沈缘依自己也搞不清楚。
“轰”地一声,突然间马车急速地停了下来,前方似乎发生了什么情况。雷冥撩起门帘禀报:“大小姐,前面的山上忽然落下一块大石,挡住了去路。”
沈缘依从车窗探出头去张望,只见他们的马车现在正驶在山道上,一边是山壁,一边是悬崖,而前方正被一块大石挡住了。
“这石头绝不会平白无故地落下来,还落得这么恰倒好处,雷冥,提高警觉!”沈缘依一边提醒着雷冥,一边坐到车沿上亲自驾车,她将马车掉了个头,准备回去换一条路走。
“哈哈哈哈……”一阵狂笑声传来,“昔日的逍遥阁主原来是这般无能的鼠辈,竟躲在关外这么多年,而要一个女人来替你撑着门面,可叹、可悲啊……”
那声音由远及近,低沉而狂妄,声到之处像一把大锤似的打在心上,令人胸口烦闷,几欲作呕,这说话之人的内力可不是一般的深厚。
沈缘依立即静坐调息,让气息平稳,而雷冥则手握长棍,警惕地守在一旁。车内的容成箫然似乎并无动静。
声音逼近,眼前出现一个高大的蒙面黑衣人,他的身后跟着十多个黑衣人,应是曾经袭击过沈缘依的那帮人。
沈缘依深吸了一口气,打量着眼前的这群人,轻叹:“想不到昔日轰动武林的幽坛主,今日竟这般见不得人,不仅以黑布蒙面,还要做这等以多欺少的暗事。”她的声音并不响亮,可那些黑衣人却能听得清清楚楚,一字一句,带着嘲讽和暗讥。
“哼!”那为首的黑衣人道:“沈大小姐如何得知我派乃幽坛?”
“只会在暗地里干坏事的,也只有您老人家和您的那帮幽坛小鬼咯!”沈缘依笑道,脸上神态轻松淡定。
幽坛主忽然大笑起来,语气中竟有些敬佩之意:“哈哈,果然是当今的武林盟主,虽一介女流,却能临危不惧、谈笑自如,老夫佩服……可不像那容成小子,只躲在车里当缩头乌龟!”
沈缘依抿了抿嘴:“应付幽坛主这般小人,只须小女子便够了,何需劳动了容成阁主,免得脏了他的手。”
“沈大小姐果然有胆色,不如加入我幽坛,本坛主绝不会亏待你的!”幽坛主居然想邀沈缘依入幽坛。
“呵!幽坛主是想掌控我呢,还是想把逍遥阁或是整个武林握于股掌?”沈缘依现在的身份地位,若是入了幽坛,那整个武林岂不是都将被幽坛操控,原来幽坛主打的是这般如意算盘。
计谋被一下子识破,幽坛主倒也不生气,瞧着沈缘依道:“好个伶牙俐齿的丫头,老夫也不跟你绕圈子了,今日且不来难为你,只是来向贵阁借一样东西,若是沈大小姐将那东西交出来,本坛主立刻就走。”
“东西?这老家伙到底打什么主意?”沈缘依的脑子转得飞快,可就是猜不透幽坛主要的是什么东西。
“你想要什么东西?”她还是忍不住问道。
“听闻三年前容成箫然与白羽莫在落日崖决斗之时,曾用过一件神兵,老夫一生好武,想借那兵器来开开眼,如何?”他说是说“借”,可借了之后自然是不会还的了。
沈缘依心中暗道:“原来他是冲着缘箫结来的,怪不得幽坛使者两次袭击都奋力拼杀,就是要逼我使出缘箫结,他却不知我并未将缘箫结带在身上。”
“幽坛主要缘箫结做什么?”沈缘依问道。
“老夫只是有兴趣想见识一下这举世无双的神兵。”
“缘箫结不在我身上。”沈缘依淡淡地说。
“哼,沈大小姐独自出关,身边只带一名护卫,若无缘箫结护身,你怎么可能出来?”说着,他下意识地向马车瞟了一眼,这车内之人是否真的是容成箫然?“难道,是在容成阁主身上?”
沈缘依故作神秘地不理会他,对雷冥道:“我们上路!”然后便钻进了车内。雷冥瞪了眼幽坛主,竟自顾自地赶着车要走了。
幽坛主勃然大怒,脚下一蹬,人已飞向马车,他的掌心对准了雷冥。而其余的幽坛使者也攻了上来,将马车团团围住。
雷冥勒马挡招,手上长棍左右招架。然而幽坛主却使了个虚招,将雷冥引向了外边,而自己已闯入车内。
雷冥大惊,护主心切,忙掠身回去,却被幽坛使者挡住。而进入车内的幽坛主竟也大惊,因为还没看清车内的状况,竟已被车内一股强大的力量给反弹了出来。
“撤!”幽坛使者们都还摸不着头脑,却听得坛主叫了声“撤”,不明所以,只得迅速撤走。不一会儿,幽坛的人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雷冥愕然,忙进入车内看是怎么回事,只见沈缘依激动地抱着容成箫然:“箫然,是你救了我们,你的武功还在、内力还在,你还是那个高傲自信的容成箫然……”
而容成箫然却傻傻地看着自己的手掌,他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刚才幽坛主一掌进来,他只觉得全身气血上涌、热血沸腾,然后本能地抬手回了一掌,没想到竟将幽坛主打了回去,他的体内竟有如此大的力量,太不可思议了。
想着想着,容成箫然忽然吐出一大口血,他自己也伤得不轻。沈缘依连忙帮他度气疗伤。
“他会不会死?”隔了很久,容成箫然问了这么一句。
沈缘依见他没什么大碍了,笑道:“这一掌出乎意料,恐怕不死也会重伤吧!”
“那我……岂不是杀人了?”容成箫然的眼中竟流露出怜悯和愧疚。
沈缘依顿住了,昔日杀人不眨眼的逍遥阁主,现在竟会因一个袭击他的敌人而内疚。她没有说话,只是示意雷冥继续赶路。
一路上,他们都没有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