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篇 第五十章 物是人非

作品:《妾非妾

    沈万霆的墓前,沈缘依一直长跪不起,心中无限惆怅:“爹,我现在该怎么做,他的心愿,我是否该帮他完成?您的仇,我又是否该替您报呢?……”
    突然一阵风吹过,漫天黄沙飞扬,一张戴面具的脸出现在她眼前。
    “你来做什么?”沈缘依警惕地站起,瞪着眼前人——肖士清——她的杀父仇人。
    肖士清并没有答话,只见他径直走到沈万霆墓前,肃然地拜了三拜,然后轻声叹道:“沈丫头,你若想为你的父亲和容成箫然报仇,现在就可以!”
    沈缘依愕然,怀疑地说道:“你又在耍什么诡计?”
    “呵呵,”肖士清无奈地笑了笑,“这辈子耍过几次阴谋,就永远是阴险小人了吗?沈万霆曾想烧死我,他算不算是阴险狡诈的人呢?……”
    沈缘依无语,只是静静地望着他。
    肖士清继续道:“这些天,我忽然想明白了有些事情,世间的恩怨情仇原本就有,纷纷扰扰这么多年,我又何必让自己深陷其中?如果跳出这个圈,则一切都是枉然。”他转身望向沈缘依,“这是羽莫用自己的生命告诉我的……你若想要报仇尽管动手,这一次,我不是在耍诡计……”
    沈缘依看他也不像是在演戏,她的心平静了下来。隔了半晌,她道:“就算杀了你又能怎样?……白大哥终于唤醒了你,我想他也应该含笑九泉了。你走吧!”
    肖士清惊讶于她的善良与宽容,梅素清的女儿,果然与她一般的真实,他默然回首,悄然远去,留下一句话:“我已解散双清教,从此清灯古佛,远离尘世……”
    落日崖下,沈缘依一个人缓缓走着,雾色蒙蒙,她微微打了个寒颤,现在已不仅仅是体寒,更是心寒。已经七天了,逍遥阁的人在崖下搜寻了七天,除了一把缘箫结,其他一无所获,他们快放弃了,连医仙都说这么高掉下来必死无疑,何况当时他还身受重伤,或许他的身体被野兽叼去了。
    沈缘依黯然地走着,她知道希望很渺茫,可她却总有那么一种感觉——他还活着。虽然不知道他甚至何处,可她却还能感受到他的气息,他还活着,他一定还活着!可是,他在哪儿呢?
    沈缘依茫然地望着远方,忽然看见容成箫然正笑着朝她走来,他解下自己的斗篷给她披上,柔声道:“出来要多穿点衣服,风那么大,吹坏了身体怎么办?”
    “箫然……”沈缘依的嘴唇颤抖着,“真的是你吗?”
    容成箫然轻柔地抓住她的双手,贴到自己脸上:“是我,我是你的固执鬼!”
    沈缘依的泪水又流了下来,她不顾一切地抱住了他:“不要,不要再离开我了!”
    “我不会离开你的,永远都不会!”
    ……
    “沈小姐,醒醒,这里风大,咱们回去吧!”一阵催促声将昏睡的沈缘依叫醒。
    她揉了揉眼睛,原来是蒲玉和雷冥在她身边,刚才的一切,只是一个梦而已。
    “你们怎么来了?”她极力掩饰自己的失落,可眼角却还挂着泪珠。
    蒲玉心疼地看着她,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雷冥轻声道了句:“我们决定明天回中原去,风维来信说逍遥阁有很多大事需要大家商量!”
    沈缘依的心又震了一下,他们放弃了,他们真的放弃了,为什么对他最忠诚的下属也都会觉得他已经死了呢?“你们回去吧,我要留在这里继续找他!”沈缘依淡淡地说道。
    “沈小姐,我们怎么能让你一个人留在这里,何况主人把逍遥阁交给了你,大局还需要你来定夺啊!”雷冥心急地说。
    沈缘依没有说话,只是愣愣地看向前方,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她也不知道离开了他,今后的路该怎么走。
    蒲玉向雷冥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先离开。雷冥无奈,只得叹着气走了。
    “壮大逍遥阁,统一武林,这是他的心愿!”蒲玉道,“现在只有你,可以帮他完成这个心愿!你难道不愿意帮他吗?”
    “心愿?他毫无预兆地消失了,把偌大的逍遥阁丢给了我,平白无顾地加重我的负担,他有没有替我想想,他为什么不让我跟他一起消失……”沈缘依情绪有些激动。
    “缘儿!”蒲玉忍不住叫着她的名字。
    沈缘依愕然地看着他,这个名字,只有父亲和容成箫然这么唤她的,她的心猛地颤动,像被抽了一下,有些东西,打碎了。
    “沈小姐,”蒲玉后悔刚才的冲动,急忙改了称呼,“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逍遥阁四大护法率领全阁下属,绝对忠诚地追随沈小姐,万死不辞!”
    沈缘依被他的豪言震动了,她认真地看着他,郑重地点下头。
    一个平凡朴素的帐篷里,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正在照顾着一个病人,这病人一直昏迷不醒,浑身都是伤,口中却在不停地念叨着什么。
    “天都,药来了!”一个悦耳的银铃般的声音传来,门帘微动,走入一位妙龄女子。这女子有着一双灵动的大眼睛,笑意洋洋,曼妙的身段、精致的五官,若是生在江南,必是一位绝代佳人,可生于这荒漠之中,经过阳光长久照耀,皮肤显得有些黑。
    那叫天都的男孩转头笑道:“天曼姐姐,你熬个药整整熬了三个时辰,怪不得上次家里那只骆驼会被你活活气死,你能不能改改这做事慢吞吞的习惯啊!”
    天曼故作生气,在天都的脑袋上敲了一下:“有你这么跟姐姐说话的吗,小孩子没礼貌!”
    “又叫我小孩子!”天都双手插腰大声叫道。
    “好了好了,少废话,快给病人喂药!”天曼无奈地说,这个弟弟,一叫他小孩子他就生气,本来就还是小孩嘛,干嘛不服小哦!
    天都乖乖拿过药碗,舀了一勺,轻轻吹了吹,放进病人嘴里,他这照顾人的样子的确像个大人,天曼不禁要赞叹,自己及不上他。
    喂完药,天都疑惑地问:“天曼姐姐,这个人来历不明的,咱把他救回来,他会不会是坏人啊?”
    “坏人?”天曼瞪大了眼睛看了会儿,“他长得这么好看,应该不像坏人……对了,他嘴里喃喃的,到底在说什么,你听清楚了吗?”
    天都无辜地摇着头:“他都讲了一千多遍了,总是说一个词,我都听得耳朵长茧了,可就是听不清楚他在讲什么。”
    “小鬼,继续听,听清楚了告诉我!”天曼拍了拍天都的脑袋,转身出帐去。
    天都趴在病人的耳边继续听,突然转身大叫:“我听清楚了,他好像在叫圆什么的……”
    天曼撩帘进来,疑惑地望着他。
    (第一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