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鹰捉虎扑决断劲

作品:《六合大拳师

    买氏的弟子吵着要跟凤吟他们练练,凤吟也想跟他们来来,两下就对上了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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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买氏的弟子很客气地行礼,凤吟也按穆斯林的礼节行礼,并告诉他,一直都带着礼物,本来是来请教教义的,但看着练拳热闹,但因为教义又不方便夺人之爱,所以才出此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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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边也很客气,道没啥,也看出来了,都有功夫,各守其长还是不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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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海山实际也知道,他来之前老刘嘱咐过,说此地穆民较多,恪守交易,生活起居极其讲究。统一习武,奉为圣行,勤学苦练,功力纯厚。教内有三拳,查拳,六合,七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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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通常以查拳开拳为根基,有道是查拳底儿六合稍,打人如拨草。实际也是自小培养一种坚韧的精神,待到骨骼长成,再转六合。如无缘转六合,便一路查拳合着弹腿练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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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因为回汉之间确实市场有矛盾的,所以相互不通友好,各习各法,只交友,不交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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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严格说来,自此往上直至夫子下马先生处,藏拳于教,秘不外传,豫州地面并无汉人精通此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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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便是袁氏,也是因机缘巧合,早与夫子沾亲,又与夫子下张氏故交,才窥得秘技,并逐渐找回丰富,合了拳谱。所以这才有了后来只道是拳,却不说自家拳法来路名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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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因拳法歹毒,名声在外,所以此地很多拳家都竞相抄袭三两拳谱,努力攀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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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教门武师与外人动手多的,也非六合,而是查拳。与查拳动手多的,却是少林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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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地离安阳不远,武风盛行,又有俗家弟子过往。所以少林拳流传颇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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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铁头一路,就是罗汉短打金刚伏虎大红拳小红拳之类,而青面一路,也是罗汉短打所化的螳螂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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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谱上叫《衣钵真传》,叫八刚十二柔,总是十八凑,七式集连拳,六六三十六。合众家之长,花样繁多。从这算,铁头跟青面还是同门。这是江湖上广为流传的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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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六合这类,并非一般人就能学到,也并非一般人就能练成。而传至今日,教内六合拳与戴氏心意拳,已有了区别,这是机缘到了,在袁风吟这里有了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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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又因跟了老刘,又学得另一支脉,明了这来龙去脉,才精益求精。正统来说,六合拳不传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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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这一次,袁风吟是绝对不会放弃这次机会。而任海山是精细人,就想出了这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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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算是不打不相识。细说起来都是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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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手过招最激烈,也最简单。但两虎相争必有一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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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特别这两家拳法,更没得忍让,打上就要命,如果真得比,那就不是论拳上的高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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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风吟显得非常兴奋,买先生却非常冷静,买先生就道,夜色已晚,他们要做宵礼帅拉图勒尔沙宜,并邀请他们明日到家里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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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早晨,穆民晨礼帅拉图勒发吉尔刚过,任海山与袁风吟就再次拜访,这次是在买氏家里,袁风吟按他们习俗送上了绿盒包装的上好茶叶。买氏非常热情的招待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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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中也有茶水,但是与汉人的清茶不同,上的是八宝茶,什么、红枣白冰糖核桃仁,杏子桂圆葡萄干的,确实另有一番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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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买氏的家里非常洁净,看着确实让人联想到“清”“真”二字,任先生是个爽朗的人,就客套道:“没想到买先生如此款待我们,过意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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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买氏却谦和道:“一切都是安拉的,我用来接待的,实际是安拉要接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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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先生跟凤吟就有点不明白了,安拉怎么那么慷慨,而且买氏对安拉又更加慷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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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买氏避不谈拳,谈教义多,买氏解释道:“安拉在《古兰经》中说,信仰安拉的人,凡行善事,无论男女,我必使他们过纯洁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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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吟一直很好奇他们怎么能坚持不喝酒,不吸烟,不赌博甚至不吃猪肉,凤吟问:“这些都是安拉不让做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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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买氏道:“安拉说过,饮酒、赌博、拜偶像、求签属于恶魔的行为,故当远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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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猪,血,死物都是不洁净的,酒,诵非安拉之名宰杀的动物都不可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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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再说下去就发现,买氏只是顺从,却不太了解其中缘由,或者他们并不探讨缘由,于是凤吟就感觉有点不自在,而又因是自己提出学些教义,又不好换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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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买氏也看出来了,买氏告诉他,若真心想了解教义,可以请寺内阿訇布道讲解。讲了几个先知穆罕默德与圣骑士萨拉丁的故事,其中凤吟渐渐投入进去了,但最多想到的几个字是崇拜,忍耐,宽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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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这一点来看,又没什么两样,都是行善事,只是他们不是出于良心,而是出于对安拉的敬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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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终于说到拳上了,买氏道;“《古兰经》说:谁敬畏真主,他将使谁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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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海山道:“穆圣子民不能撒谎,你还是谈一下拳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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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吟突然就感觉这个穆民固执的可爱,他不像街上遇到的那些回回那样,而是满是敬畏,都不像个练拳个,张口闭口就是安拉道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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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其中有一些感受又颇有感悟,总感觉这回回说话飘忽不定,却又很有道理。凤吟听着听着就感觉是否真实自己见识短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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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早年也是随商队远行,是沿着先民的行迹找寻回去的。带着我的迷茫,与对星空的无限敬畏。后来我们为了走捷径,忘记了告诫,驼队打破了禁忌,进了安拉遗忘的魔鬼之地。大风沙过后,我真正的是独身一人。有一首诗词说得很好‘少年不知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我自恃清高,渴望孤独,而这一次,却是我真正地体会到了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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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独自在风沙里仰望星空,乞求安拉指引,我知道,安拉将他们带走,将我留下来,是有安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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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那境地,任何同往的生灵都是那么的亲切,安拉恩赐宝马与我们为伴。那远在阿拉伯朋友,它们能够在沙漠的极端环境下长途奔袭,也能在战场上辗转自如,它们外型优美,善解人意,勇敢坚韧,在祖辈的时候就学会了与人亲近,它们对于主人深入灵魂的忠诚是别的马无法比拟的,这一切,都归于安拉所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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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怎能没有知音,没有同伴?我们在经典中,在拳法中修行,忘记自我,接近神灵,彼此感触,我们本是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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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便我们为自己制定了若干戒律,我们依然无法摆脱那困惑,而当我们真正的面临绝境,唯有安拉将我们收容。这天上天下的一起,真真实实都是安拉造的。安拉,安拉!即便安拉在那无尽的圆满之中,亦不能忍受孤单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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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几句话让凤吟的内心一阵空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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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买氏道:“一切都是安拉的,一切赞美归与安拉,而不顺从安拉的,他是不得传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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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海山不似凤吟这般难以自拔,就笑了,道我们是来请教一二,若不能言表,肯请手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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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提到手谈买氏脸就变了相,完全是一副练武人的神采了,威武中带着笑意。任海山也感觉他是耐不住了,只见买氏的手握紧又张开,张开又握紧,虽然是讲着别的事情,但手舞足蹈,一探一收速度极快,讲着讲着感觉整个人都膨胀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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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海山感觉时候到了,就讲了声:“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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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人急火火就奔出去进了林子。白天才看得清楚,其中最大一颗榆树,齐心口的位置已被常年累月的击打凹陷下去一块。地面都被踩得结结实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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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买氏跟任海山都是笑脸,买氏浑身又涨又紧,憋得难受就垂着手顺手一掌拍在树上,那树就刷拉拉一阵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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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先生与买氏距五步站定,二人都取得松散的架势,没扎架子,只是暗自都对上了六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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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买氏前手探着拇指蹭着下巴,后手就轻轻掩在心口,后腿含弓,前腿成犁,肘贴肋,一束身就裹住了周身要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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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先生前手放得低,后手端在腰间挤住,其他动作差不多,只是大方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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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实际这俩动作一个叫轻步站,一个叫侵扑站,都是一个东西,只是透形没透形之说,没透形就是暗含六合,合与日常动作不易察觉,透了形就是明显能对上号了,俩动作一个祖宗,就是熊出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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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道是买氏功夫到家,没想到如此到家,刚刚好,无过无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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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吟少有地兴奋起来,他并不担心任海山,也不担心买氏,这个时间对大拳师来说,输赢二字早已无所谓了,关键是得失进退,这是千载难逢的两强相遇,凤吟跟众回回都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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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片树叶慢慢悠悠就落了下来,买氏瞟了一眼,任先生也瞟了一眼,就在这分吹草动之际,买氏一步赶上,直接就进了任先生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