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0 如意走近点儿,还怕我吃了你不成?
作品:《如意书》 她起身往前追了两步拦住孟邑谌,不悦道,“今天的事你必须给我说清楚,不然不许走!”
“公主,你休要再胡闹!”孟邑谌抬起眼皮,不轻不重的撩了他一眼,严厉道,“我是真的有事,待我忙完了,再向你解释罢。”
“不行!”姜斓公主脾气上来了,根本不给他拖延的机会,当下就要讨一个说法。孟邑谌被她惹得心烦不已,头一次对她发起脾气,“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胡搅蛮缠,我是你的夫君,不是你的奴才。”
“玉郎……”姜斓公主见他发怒,讷讷的喊了一声,她也没有想到,今日的他会这么的暴躁,她才变了脸色,他就生气。怔怔的望着他,一时间,还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休息吧。”孟邑谌扫了他一眼,直接拔腿离开。
姜斓公主被他撂在原地,委屈的红了眼眶,随后,她的贴身婢女翠丫走上前去,愤愤不平道,“公主怎么这么惯着驸马,他不过是……”
“你给我闭嘴!”姜斓公主生气归生气,但心里还是很看重孟邑谌的,哪里容许一个奴才对他随意置喙,一双凤眸冷冰冰的看向翠丫,“驸马是你的主子,他的事能轮到你议论,自己去领罚。二十大板,一板子都别想少!”
“是,公主!”翠丫抿紧了嘴,不甘心的退了下去。
姜斓公主回身,在锦榻上坐下。
想起孟邑谌,心绪还是无法平静,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错,她这心里,总觉得莫名的恐慌,像是即将要失去什么重要的东西一样。
孟邑谌回了书房,又让另一个心腹去找自己从前的画像。
他可没忽视姜斓公主提到的那颗朱砂痣。
因为他的额头上,并没有。
心腹领命离开,他又去了地理志那方书架,挑了几本云朝风物的书来看。
一本书看完,他越看越觉得熟悉。
就好像,他本来就是云朝的人。
心里的疑团越来越重,他又在书房闷了一段时间。
期间,有一段时间,他特别需要神仙香,浑身都难受的很。但是想到陆如意提到神仙香的坏处,他又不敢用,只能忍着。
一开始,那种痛楚咬着牙勉强还能忍住。但是越往后就越难忍,到最后,几乎像是有一万只蚂蚁啃咬他的全身,吸着他的骨髓。孟邑谌虚弱的跌倒在太师椅上,很快,又一波痛感来临,太师椅根本圈不住他,那扶手一下子被他掰裂,接着,他发狂的摔起桌上的东西。
“驸马,您没事儿吧!”书房外,有侍卫询问。
回答他们的,是更尖锐的摔打声。
下一刻,侍卫心一横,破门而入。
“驸马!”两人一齐上前,交换了下眼神,一人留下制服孟邑谌,另一人则去向姜斓公主禀告。
姜斓公主听闻孟邑谌发狂,几乎立刻想到是因为神仙香的缘故。拿了一盒香就往书房走去。
到书房外,她将香点燃,带进了书房。
此时此刻,孟邑谌已经被点了穴道,两眼瞪得溜圆,一身狼狈的被固定在另一把太师椅上。
骤然闻见神仙香,他脸上登时露出一种饿狼见肉的可怕光芒。
姜斓公主见了,不觉得可怕,反而觉得自豪。
她手里拿的东西,可是孟邑谌现在最需要的东西。
这次,她一定要好好教育教育他,好让他知道她才是对他最好的人。
“给我……”喉结上下活动者,孟邑谌好容易发出两个单字音。
姜斓公主却突然停在原地,不肯上前,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娇声道,“驸马,这神仙香给你也不是不可能,但是你要回答本宫几个问题。”
“什么……问题?”孟邑谌两眼紧盯着姜斓公主手里的神仙香,迫不及待的问。
“你喜欢我吗?”
“喜欢。”
“你愿意一辈子跟我在一起吗?”
“愿意!”
“那……你今天为什么会问起你小时候的事?”
“我、我想找回从前的记忆。”
孟邑谌一字一句的回答。
姜斓公主满意了,才将神仙香递到他面前,然后示意侍卫解开他的穴道。
穴道一解开,孟邑谌立刻抢过姜斓公主手里的神仙香,忘情的嗅起来。
一炷香嗅完,他身上的痛楚才全部消失,整个人仰躺在太师椅上,精神轻松,飘飘欲仙。
姜斓公主看着,知道他这是缓过来了。
满意的点点头,让侍卫下去端了一盆水进来,亲自搓了帕子,帮他擦干头上的汗。
擦完后,又让侍卫扶起他,去了正房所带的浴室。
浴室由汉白石铺就,大概有七八平米那么大,姜斓公主伺候他宽了衣,又取了真丝的手巾帮他擦背。
孟邑谌还沉浸在神仙香的余韵之中,理智几乎全无。一直泡了有一刻钟的水,才慢慢的缓过来。
待反应过来自己现在是在哪里,在做什么,脸一下子就黑了。
回头冷冷的看了姜斓公主一眼,“我怎么在这里?”
“你都忘了吗?”姜斓公主没想到孟邑谌会这么问,一脸的惊讶。顿了顿,又轻笑了一声,然后将他方才的疯狂失态说了一遍。
说完后,孟邑谌一下子捏紧了拳头。
没想到,他又一次沦为神仙香手下的奴隶。疯狂、愚蠢、完全受人摆布。
“玉郎,你怎么了?”姜斓公主发现孟邑谌情绪不对,低声关心了一句。
孟邑谌正懊恼的不行,哪里有兴致跟她解释,说了声“无事”,便再不开口。
泡完水,穿衣服的时候,姜斓公主不可抑制的红了脸,低着头问他,“玉郎。我们什么时候圆房,已经好几个月了,我及笄了,也准备好了。”
“我现在身子骨还太差,再过一段时间吧。”孟邑谌拒绝了姜斓公主透露出来的好意。
要是没有陆如意突然横空,他说不定还真能慢慢接受姜斓公主,和她生个孩子,从此生儿育女,一家和乐。但是现在,陆如意出现了,她带着许多谜团和他的曾经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他又刚好注意到了这一切。
在他心里的疑惑解除前。他是决计没有办法跟姜斓公主圆房的。
“那好吧……”姜斓公主无可奈何的点头答应,一副委曲求全的样子。
孟邑谌点了点头,自己扣好腰间玉带,“去用晚膳吧。”说完,两人并肩往前厅走去。
晚膳桌上,一如既往的丰富。
夫妻两人相敬如宾的用过晚膳。
姜斓公主依着往日规矩,要和孟邑谌一起去园子走走消食,孟邑谌没有拒绝,但是一路上,却频频走神。
姜斓公主感觉到他的漫不经心,小嘴撅了起来,问他。“玉郎,你最近是怎么了?为什么我感觉你好像变了一个人!”
“是吗?”孟邑谌侧首看他,一脸的淡漠。
明明和以前的表情并没有太大的差别,但姜斓公主就是觉得两人之间的距离出奇的远。
“是啊!”她认真的点头,鼻翼轻颤,带出几分委屈来,“以前,你虽然也是这么一副表情,但是我做什么,我说什么,你都没有异议的,会没有任何理由的向着我。现在就不一样了,我总觉得你在渐渐离我远去……玉郎,我们是夫妻,你有什么事不能对我说?你知道的,我对别人再怎么娇蛮任性,不讲道理,可是对你,我向来是好脾气,是尽心尽力的……玉郎”
“公主的好意,我都知晓。”孟邑谌客气而又疏离的朝她颔首。像是听进了她的话,又像是一句都没有听进去。
姜斓公主见他这幅样子,更是伤心,眼睛一眨,泪水就扑簌扑簌的落下来。她哭的更加委屈,“玉郎,玉郎我不喜欢你这样冷冰冰的样子,我不想听你说什么客气话,我只想听你的心里话……你,是不是喜欢上别的女子了?”
“没有!”孟邑谌下意识的反驳,“公主放心,我没有喜欢上别的女子。”
“那你怎么突然就变了?”
“可能是神仙香的缘故。”孟邑谌眸光一闪,仿佛找了一个极好的借口,握拳抵在唇边用力的咳了几声,嗓音沙哑道。“我记得一开始,我每隔七天吸一次神仙香,到现在越来越频繁,几乎每隔三天就要吸一次,我的身子骨也越来越差,一整宿一整宿都睡不着……”
“怎么会这样?”一听孟邑谌身体出了问题,姜斓公主立刻将先前的问题略过,只认认真真的看着孟邑谌,反问,“你说的都是真的?是神仙香让你的身子骨越来越差?”
孟邑谌想了想,没有将话说满,只道,“十有**吧。”
“那现在怎么办,我去帮你请太医?”
“这倒不用。”孟邑谌难道朝她一笑,摇了摇头,“太医就先不用请了,但是公主你得答应我,下次我发病不管多么痛苦,你都不能再给我吸神仙香。”
“可你要是疼的实在厉害呢?”姜斓公主担心地问。
她是真的喜欢、心疼孟邑谌,要是拿他的痛苦来考验她,她肯定一分钟都坚持不下去,立刻点上香投降。
“那你就把握绑上。”孟邑谌坚定的看了她一眼,顿了顿,又说,“就当是为了我们的以后,我们的孩子,公主,你一定要狠下这个心,不然的话,我怕我这身子骨,这辈子都给不了你一个孩子。”
“我、我都知道了!”姜斓公主到底还是太爱孟邑谌,被他这么一威胁,立刻举手投降。
神仙香的事情就这么定下。
当晚,送走姜斓公主后,孟邑谌又去了陆如意的院子。
进屋后,陆如意仍趴在床上养病。
两人目光相对。孟邑谌没有说别的,直接将自己今日所遭遇的事儿说了一遍。
陆如意听完后,愈发肯定这所谓的神仙香就是中古时候的阿芙蓉。
表情更严肃,看着孟邑谌,一字一句道,“你若是想活命,以后绝对要远离神仙香,一丁点儿都不能闻到,不然你以后的发狂频率会越来越高,程度也更加难以控制。”
“我知道了。”孟邑谌点了点头,又将他交代姜斓公主的话说了一遍。
陆如意听完后却皱起眉来,吃味道。“看得出来,姜斓公主是真的喜欢你,你将自己交给她,我只担心,她见不得你受苦,拼着惹恼你,都不肯帮你戒掉这香料。”
“那以你的意思呢?”
“我帮你!”陆如意抬了抬眼皮,看着他,认真道,“我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就是嘴冷心冷,你安排我做你的贴身小厮,这样你每次犯病。我都能贴身在你身边伺候,有我在,我绝对不会让神仙香再靠近你。”
“可你身上的伤?”孟邑谌担心额看着陆如意,心想,她可是为他承受了大半的拳脚。
眼下正是需要好好休息的时候,他怎么忍心让她带伤跟在他身边帮他戒神仙香!
“无事。”陆如意眸光闪闪的看着他,仿佛天空之中最亮的星子,“你比我重要。”
有你在,才有我们母子的平安,没有你,太皇太妃早晚有一天会处置了我们的。
她这样想着,看着孟邑谌的目光更加急切热烈。
孟邑谌被她这么不矜持的看着,耳根子有些热,眼神胶在她的一张芙蓉面上,越加离不开。
“好。”良久后,他才答应了一声。
出于私心,他也想离她再近一点儿。
从此后,陆如意就成了孟邑谌的贴身小厮。
孟邑谌为了让她装男人装的更像,还特意找人给她弄了一把变声锁。
戴上这东西后,陆如意的声音就变成了完完全全的男声。
她对此不太习惯,但是却很满意。
至少不会有人再怀疑她接进孟邑谌的动机。
孟邑谌毒瘾再犯,已经第三天的事儿了,当时,他刚下完朝。就在颐和酒家的包间里。
陆如意眼看他气色不对,直接将麻绳掏了出来,在孟邑谌的配合下,将他死死困在凳子上,又往他嘴里塞了一块干净的帕子。
接着,很快,那种奇异的感觉就传遍了孟邑谌的全身。
他尽力忍耐着,陆如意则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随时关注着他的表情。
眼看着,他额头上的汗越来越多,甚至已经无意识的挣扎起来。
陆如意试图摸上他的脸,正要轻轻摸索两下,安抚下他,但是下一刻,绑着孟邑谌的麻绳却被他挣脱开来。
“孟邑谌!”陆如意惊叫一声,已经来不及掩藏他的真实身份。
孟邑谌被她这一声吼,也像想起什么一般,怔怔的看着她,忍着剧痛,忽然喊了一声“如意”。
“孟邑谌,你想起我了吗?”陆如意激动的问。
但是下一刻,却被脑仁发疼,浑身似有一千条毒虫在啃咬的孟邑谌给拥进怀中。他熟练的捕捉到她娇嫩的、樱色的唇。辗转反侧,不停啮咬,轻拢慢捻……仿佛唯有如此,才能平息那生不如死的痛。
陆如意被他死死的压着,牵制着,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
眼看着他的动作越来越过分,陆如意也急了,一把抓住他的手,急道,“孟邑谌,不能在这里……”这里只是普通包间,隔音效果并不好。
谁知,孟邑谌却不买她的账,自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末了,她实在没有办法,只能随手抓起一只花瓶,用力摔在他的头上。
跟着,孟邑谌满头献血的晕倒在地。
陆如意也浑身脱力,缓缓滑倒在地……
这一次毒瘾发作,终于扛了过去。
孟邑谌醒来时,几乎全身都湿透。
被汗水淋的。
陆如意嘴角被他咬的破了皮。
两人相对,陆如意以为他不会记得,但是他却目光阴鸷的盯着他看了很久,然后一字一句道,“我会对你负责。”
“负……负什么责!”陆如意磕磕绊绊、色厉内荏的问。
孟邑谌没说话,直接抬手摸上她的唇,严肃道,“虽然你已经不是黄花大闺女,甚至孩子都有了,但是我既然碰了你,就一定会对你负责。”
“……”陆如意听他这么说着,一脸的懵逼。
他、有病吧!
“怎么,你不愿意?”孟邑谌迟迟等不到她的回答,不由皱起眉来。
在他看来,对她负责这件事上,他明显是吃亏的。
但是偏偏,这个女人却用一副你有病、你配不上我的眼神看着他。
到底谁有病啊!
孟邑谌收回自己的手,脸上表情就有些冷了。
“抱歉,我还真不愿意。”陆如意咬牙切齿了良久,才开口道,“你已经有了妻子,而我,是绝对不会给人做小的,所以负责人这事你就当个笑话,说过后就忘了吧。”
“还有就是,等你毒瘾戒掉后,我会立刻离开。”
“……嗯。”孟邑谌迟疑良久,才点了点头。
之后,两人回了公主府。
孟邑谌想着她身上有伤,一回去就打发了她,让她回房去歇着。
陆如意没跟他客气,扭头就走。
然后刚回房,外面又传来敲门声。
陆如意拖着疲惫的身子去开门,却发现是个身穿绫罗绸缎,一看就是主子身边大丫鬟的宫女。
“这位姐姐是?”陆如意和气一笑,仰着漂亮的小脸询问。
红丫也回了她一个笑,娇娇俏俏道,“公主让奴婢请公子过去。”
姜斓公主?
陆如意皱起眉来,心中狐疑她找她的目的。但是面上却不敢耽搁,说了声“劳烦姐姐带路”,便跟着红丫走了。
到正房后,屋里等着她的却只有姜斓公主一个人。
“奴才拜见公主!”陆如意拱手。浑水摸鱼行了个简单的礼。
姜斓公主心里藏着别的事情,并没有注意她的礼数,人还未开口,脸上已经带了三分笑意,和气的问起她这几天在府里的情况。
陆如意道,“托公主的福,这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那就好。”姜斓公主点了点头,略顿,又道,“你是驸马的救命恩人,就是本宫的座上宾,让你当驸马的小厮。真是委屈你了。”
“不委屈。”陆如意忙摇头,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低头道,“能伺候公主和驸马,是奴才的福分。公主有什么事,但请吩咐就是!奴才就是拼了命也一定替你办到!”
“你这小嘴,倒是甜得很。”姜斓公主客气了一句,跟着又道,“不过今日,本宫还真有一件事要问你,你一定要如实回答。”
“是,公主,奴才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陆如意打了个千儿,答应的十分欢快。
姜斓公主皱眉,想了片刻,压低声音,身子前倾,问,“你知不知道,驸马最近有没有看上什么女子?”
这……
这事要行使正房权利的意思啊!
陆如意眼珠子转了一圈,又思索了片刻,才坚定道道,“没!驸马身边没有别的女人!绝对没有!”
“你就这么肯定?”姜斓公主不信。
陆如意拱了拱手道,“真的没有。驸马只喜欢公主娘娘,身边也只有公主娘娘一个女人。公主若是不信,可以私下让人去查!”
“既然你这么说,那本宫就只好信你一次了。”姜斓公主对陆如意的回答还算满意,点了点头,亲自上了一个荷包给她。
陆如意接过时不动声色的掂了一下,知道那是整整一包金瓜子。
当下,看着姜斓公主的表情更加谄媚,千儿也打的更加利落,“谢公主赏赐!”
“行了,只要你心里有本宫这个主子,以后的赏赐会更多的。”姜斓公主意味深长的说。
陆如意知道,她这是要发展暗线的意思。
心里嗤之以鼻,但面上却越发受宠若惊,又是一连串的忠心之言。
将姜斓公主哄得服服帖帖,又赏了她一包金裸子,她才弓着身退下。
回到自己房里,还没来得及将两包金子处理了,外面又有孟邑谌的人来喊她。
陆如意没办法,只能揣着两包金子又去了孟邑谌的书房。
孟邑谌坐在崭新的书案后,目光阴沉的看着她。
陆如意有些害怕,止步于一丈外。
孟邑谌的表情更加不满,咳了一声,怒道,“离那么远做什么,还怕我吃了你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