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4节

作品:《最高权力

    “苏姨,别这样说,是我不好,辜负了他老人家的信任。”
    苏姨知道他是指和罗婷复婚的事,于是说:“不能这样说,即便是老罗活着他也会理解你体谅你的。”
    苏姨停了停说道:“我为什么来找你商量,是这几天后勤处的同志来家里好几次了,每次婷婷都和人家吵起来。”
    “是腾房子的事吗?”关昊说道。
    苏姨点点头:“其实,从去年头春节开始,部里后勤处按照规定通知我们搬家,婷婷拖着不搬,拖人找了他爸爸的老部下,说等过春节再腾房子,后勤处同意了。后来赶婷婷出车祸,人家也没催,过五一后处里又找,婷婷三说两说和他们吵起来了。婷婷说如今自己的腿残了,站不起来了,部里应该照顾,后勤处的同志说部里没有这样的规定,她应该去找本单位求得照顾,结果谈的很僵,后来人家在来她都不让我给开门了。今天早我刚一出门看到了这个。”
    苏姨说着,掏出了一张皱皱巴巴的纸,那是责令限期腾房子的通知:“我给她看了之后,她给揉搓扔了。我说咱搬吧,小关又把房子给了你,咱赶紧给公家把房腾出来。她说不搬,看他们还能把这孤儿寡母的赶到大街去?这样我找你商量来了。”
    关昊想了想说道:“苏姨,您知道我们现在关系这么……”关昊面露难色。
    苏姨明白过来,说道:“噢,是这样,小关,老罗在婷婷去了美国后写了这东西,那时他已经查出癌症晚期了,他头走时还嘱咐我,你们能复婚复婚,如果不能也不要强求。他还嘱咐我他死后把房子交还给单位,因为子女没有继承权,我……又不是他的老伴儿,所以他早给我买了保险,并给我办了入驻养老院的手续,你知道我一是离不开这个家,二是婷婷也不让我离开。现在婷婷这样抗着不交房,说实在的,我还真怕给老罗脸抹黑,所以找你来商量。老罗提前预料到了这种情况有可能发生,说如果婷婷不听话,把这个东西给她,尽管我预料到是什么东西,但是我自己还是拿不定主意,所以才找你来商量。”
    苏姨说着又把件袋递给关昊。
    关昊犹豫着接过件袋,打开来,里面有一个颜色很陈旧的牛皮纸信封,这个信封没有封口,里面有一封信,还有一张婷婷周岁时的黑白照片,她穿着花棉裤棉袄,骑在一个小木马,睁着两只溜圆的眼睛,看着前方。
    关昊将照片交给苏姨,抽出了那封信。一看是一封很久远的信,因为用的还是竖格的信笺纸。隽秀的钢笔字早已泛白,时常还有一两个繁体字。
    关昊看了苏姨一眼,默默的看了起来。
    “婷婷,我的好女儿:
    我不知道你看到这封信时,长多高多大了,但是我知道你看这封信时妈妈肯定是不在人世间了。但是你别伤心,你是幸福的,因为你有两个爸爸,一个给了你生命的爸爸,一个养育了你的爸爸。妈妈最近总是做梦,梦见你那个爸爸在天国呼唤我,我知道他很孤独,知道他很想念我,我可能等不到你长大成人要去陪伴你那个爸爸去了……”
    关昊知道这是罗婷母亲留给女儿的最后一封信。
    想必她也不知道这封信所托之人什么时候把信交给她,所以才有了开头那句话。
    罗婷不是罗荣亲生的,这个秘密在他们离婚后罗荣已经告诉过关昊,关昊没有向任何人提起,包括苏姨,但是显然苏姨知道这事,她来罗家是罗婷的妈妈把她找来的,没想到这一来,来了一辈子。
    关昊继续看下去:
    “婷婷,我可怜的女儿,你还没出生父亲去世了,现在妈妈也要去了,但是我不担心你,因为你有一个胸怀伟大的罗爸爸,她是妈妈最敬重的人,他会给你一个父亲全部的爱……”
    不知为什么,关昊不敢看下去了,他想起了夏霁菡,想起了她腹的胎儿,拿着信笺的手有些哆嗦。
    他把信折好,说道:“苏姨,这个还是留给婷婷看吧,是她妈妈写给她的。”
    苏姨点点头说:“这个我知道,你看看这个。”
    苏姨又从件袋里掏出一封信,这个是罗荣写的,原来是一份私人的补充遗嘱,大意是如果我的养女不服从组织规定,做出有悖组织原则的事,那么取消她的一切继承权,委托人是苏姨,另外一份件在律师那里。
    看完后,关昊对老首长更加的敬佩,他仿佛看到了一个老革命家的磊落胸怀。他把母亲写给女儿的信隐瞒了这么多年,怕的是失去女儿,但是考虑到他离世后女儿有可能给组织带来的麻烦,不惜以这种形式约束自己的女儿,告诉女儿这个惊天的秘密!以此来警示自己的女儿。
    09女儿来信
    关昊把信折好后,塞进件袋里,说道:“苏姨,我的意见是妈妈写给女儿的信该让她看到了。至于补充遗嘱的事,火候由您来掌握,您可以再和婷婷谈谈,如果谈不通的情况下再把这个东西拿出来。”
    苏姨收好了件袋,说道:“唉,我也是这么想的,是拿不定主意,你这么一说我心里也有底了。小关,你可能怪婷婷怎么变成了这样,她也是被逼无奈,老罗去世后,的确有很多不尽人意的事,这难怪她心理不平衡了。她是个苦命的孩子,现在无依无靠的真的很可怜,我这老婆子又什么都帮不她。你们不要成为仇人,即便做不成夫妻了还是朋友呢。”
    关昊点点头,说道:“苏姨,我纳闷了,她从哪儿学的骂人呀?”
    苏姨苦笑了一下,说道:“人在气头什么都能说出来。你知道,罗婷的朋友很少,来往的同学也少,能够说话的更少了。我看她现在性格还改变了不少呢,现在还能够有一两个朋友来找她,以前哪有啊。”
    “昨晚那个男人是谁?”
    苏姨说道:“是个大老板,婷婷高时的同学。学的时候总来家里找她,有一次老罗让我把他撵了出去,老罗说学生得以学习为主,不能搞其他的。我当时说了他几句他再也没来过。去年在同学聚会,他们又联系了。他是个热心的人,婷婷住院的时候都是他跑前跑后的,多亏了他,要不得急死我了。”
    关昊长出了一口气,他在心里暗暗祈祷罗婷早日康复,早日找到自己所爱。他想了想又说道:“苏姨,婷婷的生父是怎么死的?我记得老首长说他是……”
    苏姨怔了怔说道:“唉,还不是当时那个世道闹的,人总想要最好的。他的岳父被打倒后,全家被赶回乡下老家,当时他已经提干了,如果他不和那个家还有那个妻子脱离关系,他们排练的舞剧不能演,他这个团长也当不成了。不过到最后他那个工团好像也解散了,在后来听说他得了肺炎死了。临死的时候,楚箐背着老罗还带了婷婷去见了他一面,那时婷婷还没记事。那个男人死后,婷婷妈得了心病,本来是个多病的身子,几年以后也去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