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心日记 补五

作品:《情圣物语

    忆菊蘅芜君
    怅望西风抱闷思蓼红苇白断肠时
    空篱旧圃秋无迹瘦月清霜梦有知
    念念心随归雁远寥寥坐听晚砧痴
    谁怜我为黄花病慰语重阳会有期
    这一首用的是“四支
    对此诗,探春评价说:“到底要算荡芜君沉着,秋无迹、梦有知,把个忆字烘染出来了。”确实,这是最精彩的两句。
    此首咏菊诗,把菊花拟人化了。忆菊,其实是忆人。因为诗只是朦胧地表达一种情绪,不好把每一句都座实,绝对肯定它暗示的就是什么。古人说“诗无达访”,就是这个意思。园”,每每想起,总感觉是在回忆红楼里那个“大观园”。
    我是一个目不识“花”的人,或者可以说是一个地地道道的花“盲”,后来还是对照着书本的插图,知道了什么是玫瑰,什么是牡丹,至于月季、菊花之类,则至今仍分不太清楚。
    这就是为什么过了如此之久,才知道原来身边竟有过菊花,就是陶渊明“采菊什么下”的菊花,我绝对是附庸风雅到了可笑的地步。
    当身边正菊花烂漫的时节,我却沉醉在漫无边际的堕落感觉里,无以自拔。
    每日沉浸在虚拟的世界里,认为周围真实的世界虚假空洞无聊无趣。
    这种纯属逃避的做法,却也理直气壮。
    因为在一个被认为是罪恶的体系里,你越是积极向上,则你罪恶越大。而反过来不合作、退却的行为,才是在实践着正义。
    我是一个伪君子兼真小人。我相信世间有正义存在,但我摈弃旧道德。甘做真小人。如若没有正义。那感觉是如此空虚,度日如年。甚至是不愿苟活于世。假如人人皆自私,便处处是陷阱,冰雪雷电,险象环生。处于其中,如活于丛林,豺狼便道。则自己,也成了其中的一员。没了正义,便没了信仰。心是空虚地,精神是贫瘠地,则生命的过程,全成了受难,且暗无天日。相信正义,是为了放心,活得愉快。然而真实世界大大出乎此愿,偏是真理匮乏,正义不张,伪君子横行。真小人肆虐。抱着一颗至诚之心待人,不免伤害累累。以单纯地眼光睹世,则处处是污垢。
    受尽折磨,恍然悔悟,原来恰恰相反,我根本就是伪小人。中国盛产伪君子。满口仁义道德。私低下男盗女娼。真小人和伪君子仅一步之遥,只要口头变变即可。而伪小人。是满口男盗女娼,行为却又光明磊落,决不愿自甘堕落。可叹虚伪的社会现实,偏不能容此等人,于是隐于荒山野岭。伪小人就是真君子,其对社会的贡献,大过真君子,是鲁迅所言脊梁类的人物(此类人自命真名士,真性情,真风流)。而真君子们,往往干的全是助纣为虐的勾当,他们扯社会进步后腿地功劳,不下于伪君子。
    伪小人做的久了,本该升级成真小人才对,可恨良性未泯,这雷池半步,终难跨越,而又不愿退回去做“君子”,遂每次因此吃亏之后,次次自责不已。
    如此良久,心神疲惫,于是逃避,而网络,成全了这个需求。
    网络真是一个好东西,古人话应改成“小隐隐于朝,大隐隐于网”。网络中,虽然也有世间一切猥琐勾当,但是毕竟公平公正的多,起点公平,规则公平,结果事在人为。获得开心,失去落寞,成虽快活,败亦痛快,坦坦荡荡,痛快淋漓。不若周遭世界,黑白不分,指鹿为马。
    网络虽美妙,却终归虚幻。现实可暂时逃避,却无法永远逃避。在你自以为逍遥快活时,此后一切还是要摆在你面前,由你选择,等你跨越,山繁水复,路程漫漫,寂寞难熬,孤独无聊,令人望而却步。
    回头面对现实地时候,已是愁容惨淡百草黄,万红凋敝,落叶飘零。
    于是把昵称改成叶落无声。而她,也成了人淡如菊。
    借问一句,孤标傲世偕谁隐一样开花为底迟?
    菊梦潇湘妃子
    篱畔秋酣一觉清,和云伴月不分明。
    登仙非慕庄生蝶,忆旧还寻陶令盟。
    睡去依依随雁断,惊回故故恼蛩鸣。
    醒时幽怨同谁诉,衰草寒烟无限情。
    教室里人还很少,但课桌上多已放上书,以示有人。我站在门口,在还没有看进去前心里念叨着:“一定不会有吧!怎么会这么巧呢?我是很想见着她,就这样在这里见着是不太可能的,又没跟她约好,为什么不跟她约好呢?没几天了啊!”
    然而令我惊喜的事,她却在里面。{第一看书}在哪儿静静的坐着,看书,眉微蹙,若有所思的样子。
    我走进去,手里拿着书,径直向她走去,然而她前后桌上都放上了书。没有我的座位。她没有抬眼看我,面上神情是冷冷的,似乎没什么事情发生过,又好像是表演给某人看的。她喘着透着暗红的黑衣,使她满月一样的脸盘更显白皙细腻。
    我似乎隐约记得我在教室里占了座位地,但忘了是在哪儿,我看见她侧前面的本子像我的,就翻开来看了看,然后放纵的坐在了那儿。
    可她仍然没理我,像我也不去理她那样。但我知道她已经知道我坐在了那儿,不认得我只是装出来的而已。这说明她心里有鬼!我反而暗自高兴起来,我甚至能想到她也在暗暗发笑。
    我转过头来看了看她,因为我知道她笑起来很美。但没有话,谁也没有,好像都在赌气,都不愿先开口。谁若开口。谁就输了似的。
    我借她地笔记看。她笔记记得很工整。她笑着递给了我。她给我看,宁愿自己不看。
    她告诉我有些地方她是简记地。要是看不懂就问她。她告诉我简记的道理,和如何简记。
    但是我们只聊了这些,和一些类似地话题,似乎这样也就足够快乐了似地。却从没有聊得更深入一些。
    她走时,会先跟我招呼一声:“先走了。”这时我都会目不转睛地看她收拾了书包,背上。匆匆而去。而她回头注视我的目光,也是一样地匆匆。
    但多情的我,总是觉得那目光中包含了不寻常的东西。例如不解和埋怨。
    但她一个人走了。我没法跟她一起走,因为她没有约我,而我走时,则也一样的匆匆,而且并不跟她招呼一声。
    她就是小菊,这是军训前复习的细节,这也是我昨夜梦中的情景。梦中地小菊,对我总没有好颜色,总是冷淡淡,闷了一股子的气似的。
    但梦中地小菊仍然是那样的至美。就如我所记忆犹新的她穿着红格子短袖上衣时一样。
    学期结束时,我对小菊的恋情达到了难舍难分的情形,我甚至不能够一天见不着她,否则就失魂落魄了一般。所以,我感谢这个时候进行军训,因为这样。我可以见到小菊。至少可以在食堂里偶然遇见她。
    尽管表面上我对其他所有女孩都比对小菊热情。我似乎对她不屑一顾,对她的在乎毫不在乎似的。但在我的心理无时无刻不牵挂着她。总觉得心中有一个地方,是专为她而存在的。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但就我理解,我的一切行为都是为了小菊。因为爱她,所以疏远她,说不清什么理由。或许唯一合理解释是,担心爱她不成,反成伤害。不知我心爱人儿,又是否懂得呢?
    军训开始了。
    动员会我没去,而是在图书馆四楼看书。当我下来吃饭时,正见小菊从里面出来。她从我身旁一闪而过,却并没有理我。出了图书馆,她又匆匆从上面跟了上来,我并不奇怪,因为她走路时步子很快,走在她前面总会被她跟上地。
    知道了她去了动员会。
    然后话就有些不投机,似乎各有心事的样子。她很快的进食堂打饭,那时她头发别在脑后,显得很别致。
    穿在绿色军衣中的小菊也是很美的,两个葡萄眸子盈盈张望,嘴角带着一丝笑意,最是迷人。
    短发梳成小辫,或束在帽中,或垂在脑后,怎么样都是那样秀气,透出清雅,又有几分淘气。
    最陶醉是小菊在众人当中远远的痴痴张望,或垂首低眉哼唱:“长城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时。有很多机会我们走得很近,可是却一句话也没有说。谁都没有先开口,好像谁都在赌气似地。
    冷漠和痴情并存,到底何者为真?
    我爱菊,菊爱我否?
    拍完照解散时,满心希望与小菊一道回去地我,甚至想抓住机会与她好好说话的我,却手舞足蹈地与男生打闹取笑,甚是快活的样子,早早地走了。
    周四,夕阳西下。
    操场上活动着一个个绿色队伍,有打拳的,有摔跤的,有舞匕首的。我们连在跟官兵进行一场篮球赛,观众是全连学生军们。
    本是按队形排好走进去的,未过半场大家就都乱了。我站起来,混进了女生队形里去,听他们叽叽喳喳的议论,并不多话。
    这些女孩儿也都是绝顶聪明的,我不言语,她们也不主动搭讪。而我只是为了一个人。
    小菊在她们之中说笑着,她为了看球赛,专意戴上了眼镜,现在却动辄笑弯了腰。她并没有把注意力放在球赛上,而是随便得聊着天。她平时看上去是个活泼的女孩,只是不知为什么跟我就说不了几句。而我与其他女孩也可以交心,唯独与她不能。
    她也早已注意到我诡异的行踪,然而却并不与我说话,这使我颇为迷惑。然后大家都像达成默契似的,保持着不对视对方的战略。不然,那幸福的感觉还不把人醉死!?
    然而我还是醉死了,永远的。
    小菊眼里含着笑,嘴角也挂着笑意,双手握住胸前的水壶带子,是那样可爱的样子。那一身绿色军衣也能穿出那样美的形象,着实令我着迷。
    周五使我恶走桃花运的时节。
    周六上午十四里拉练。下午教官喝完酒来聊天,只是远远看着小菊的背影,并把她化成了相思的毒。
    访菊-和怡红公子
    过眼闻芳慕此游,黄巢名句世间留。
    霜风未减娇容貌,寒气增添满艳秋。
    邀友寻根忆旧圃,踏霜高径逸悠悠。
    闲倚千古平凡过,无意争芳却昂头。
    6月24日
    军训终于开始了。开始了,自由没有了。
    连长的官僚作风令我激怒异常。无故错罚跑不十圈,满身汗雨淋漓不说,还差点命丧九泉。这的确是那个作为领导者的失误。这是上午。
    教官来教人叠被,足足花了他一刻钟,累得汗流浃背,可恨那窝窝囊囊的东西仍然不令人满意。
    下午,一份感情彻底算是画上了句号。
    唯一的慰藉,是还可以看几眼小妹,尽管一句话都不说,也是好的。
    不得不去剪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