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0章、忏悔
    三年来的风流快活点点滴滴在心头，从病房门板上的玻璃窗往里看着昏迷不醒的爷爷，杨宗保心里难受极了。他多么的害怕他爷爷从此再也不能醒来，他再见到他爷爷后的这三年里，他和他在一起的时间加起来还没有三十天啊！以前在龙山县日日夜夜挂念着的爷爷，当见到他后，他竟然是如此不珍惜和爷爷在一起的机会。
    现在，爷爷躺在病床上，他可能再也不会醒来，而杨宗保却醒过来了，醒过来的他心里在不断地忏悔着。
    “爷爷，对不起！你快醒来吧！我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以后我一定会用心学习，学好本领早日出来孝敬你的。”杨宗保的泪花不断地在眼睛里打转。
    张诚在重病监护室里已经一天一夜了，还没有醒来。他的病房外，杨宗保和他的爸爸张宇半步都没有离开过。杨宗保站在病房门口，看着病房里他爷爷那苍老的脸，眼泪不由得掉下来。
    而此时的杨宗保爸爸张宇却在走廊上的坐椅上一脸不屑地翘着二郎腿抽着雪茄烟，表面上看他，他好像里面的人不是他的爸爸一样无所谓着。可是实际上他的心里正在翻江倒海，他不断地在想着从前的事，从二十一年前开始想起。那时，他的爸爸张诚是共和国的开国少将，他官至广东省建设厅厅长，他的政途正如日中天。可是，他却被他害得要叛逃出国，二十多年都不能回去。
    他现在已经七十二岁了，在国外生活的这些日子里，他却一次都没有为他爸爸庆祝过生日。
    在这二十一年里，他不但没有为他分担过一点点工作，他每个月还要问他拿零用钱，他今年也四十三岁了，他竟然还要他爸爸养。这是件多么羞人的事啊！
    现在，他的爸爸在病房里面可能再也不能醒来了，他以后再也不会骂他，不会怨他了，他终于可以解脱了，可是张宇的心却好像失去了生存的意义。
    他是如此的不孝，他还有脸生存在这个世上吗？面对病房里昏迷不醒的老父亲，张宇也在忏悔不已。
    如果不眠不吃能换得张诚醒来，杨宗保和张宇情愿一年都不眠不吃。
    时间又过了一天一夜，张诚已经转移到普通病房了，医生说他的生命没有什么大碍，只是他的身体肌能可能会有点问题，这要等病人清醒后才知道哪里还有问题。
    徐辉和张宇杨宗保已经见了面打了招呼了，但他们却没有寒暄，没有激动，没有多说一句话，这个时候他们的心思都在张诚身上了。
    张诚转到普通病房后，杨宗保和张宇都进来看过他，但医生却建议他俩不要在这里等病人醒来，以免病人第一眼见到他们还会再激动。所以杨宗保和张宇只能到走廊上等，只留下徐辉在病房里看着张诚。
    杨宗保和张宇出了病房没多久，张诚就慢慢睁开眼睛了，张诚行军打仗几十年，他什么波折没遇过，这次，他又迈过去了。
    “将军，你醒来了。”徐辉看到张诚睁开眼睛，他便马上靠上去抓起张诚的手激动而温柔地问道。
    “小徐，这是在哪里？”张诚以为他已经死了。
    “这是医院。”徐辉握着张诚的手慢慢地说。
    “医院？嗯嗯怎么我动不了的？小徐，我的脚动不了呢！”张诚想动一下他的身子，但是他却发现他的下半身动不了，所以他紧紧地握着徐辉的手说。
    “将军，将军，你别急，你别急，医生说这是暂时的，慢慢会好的。”徐辉连忙安慰道。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会这样的？”张诚侧过脸来看着徐辉问。
    “医生说你中风了。”徐辉如实告诉张诚。
    “嗯，原来是中风了，怎么不让我死去！”张诚无助地望着天空喃喃地说着。
    “将军，不用担心的，医生说这可以慢慢恢复的。”徐辉看见张诚那痛苦的样子，他的眼睛也湿了。
    “唉”张诚长长地叹息着。
    张诚从来没试过向命运低头，他也从来不叹息，这次他终于无可奈何地闭上他的眼睛任由他的眼泪流下来了。
    “将军，你别急，我马上叫医生进来，没事的，你一定会好起来的。”徐辉擦的眼泪然后就跑出病房外朝杨宗保急促地说：“小剑，快去叫医生，你爷爷醒了。”
    “哦，哦，哦。”杨宗保连忙调头就往医生办公室跑去。
    “小宇，你爸醒了。”徐辉见到张宇也紧张地走过来，他便激动地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谁知，张宇却平静得很，他只是点点头“嗯”了一声，就走到病房门前透过玻璃窗往里面看着他的爸爸。张宇看见他爸爸躺在床上，样子很平静，眼睛却在望着天花板，好像在想着什么。张宇知道他爸爸无论遇到什么事，他都会冷静而从容地去处理的，只是他现在可能还想不明白那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吧！
    医生和护士很快就过来了，他们对张诚又是一阵紧张而详细的检查。
    经过医生的仔细检查后确认张诚由于出血性中风造成了偏瘫，但不是很严重，如果坚持物理治疗病人是可以康复的。
    虽然张诚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但面对大小便不能自理的他，徐辉和杨宗保张宇三个大男人还是一筹莫展，不知如何是好。在医院里虽然他们可以请看护请护理，但他们还是担心别人照顾不好张诚，所以他们便在走廊里商量着这事了。
    “爸爸，由我来照顾爷爷吧。”杨宗保主动请缨。
    “不行，你还要上学呢，照顾将军必须二十四小时呆在他身边的。”徐辉不同意。
    “我们请多几个护士回来照顾他就行了。”张宇知道自己是造成张诚中风的罪魁祸首，所以他不敢说由他来照顾张诚，他只好这样建议。
    “人是要请的，但也要有人监督她们，要不然她们不会尽心的，你们家连一个信得过的管家都没有，我怎么放心得下啊！”徐辉也知道张宇和张诚的关系一直不和谐，他不敢让张宇陪伴在张诚左右。
    “那怎么办啊？”杨宗保开始急了。
    “别急，我已经叫你姑姑过来了，她应该会在今晚到，到时再和她商量商量吧。”徐辉也没主意了。张诚出事的第二天李爱华就打电话到杨宗保家准备问候大家的，谁知徐辉他们都在医院，杨宗保家的佣人便告诉她这里发生的所有事情了。
    所以李爱华一听到这消息就急了，她马上向单位打了申请，在第二天的时候就买好机票飞往美国。当她到达医院的时候，已经是张诚中风后的第五天了。
    这几天里，张诚就由徐辉和杨宗保轮流照看。
    这是十八年来杨宗保和张诚呆在一起的时间最长的日子了，张诚看见杨宗保和张宇一脸悔意便原谅了他们，张宇已经被张诚安排回香港去了，他第一次让张宇一个人去管理中诚公司，在此之前，他可从未放心过游手好闲的张宇。
    看着有讲有笑的这俩爷孙，徐辉仿佛又看见十八年前的张诚抱着小杨宗保时的情景，那是人世间最温馨的。
    这就可能是别人说的错有错着吧，杨宗保和张宇的荒唐事化解了张诚和张宇积怨，也成全了张诚想和杨宗保一叙天伦的心愿。
    这几天杨宗保尽心照料着张诚，倒屎端，擦身擦背，没有一点怨言，他仿佛又回到三年前了，三年前杨宗保是一个勤劳又有责任心的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