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龙潭&灰翼
作品:《U KEY》 翌日。
“safe~~”迁遥踏着铃声冲进教室。但他的精力大概全都用在刚来学校的路上了,一个上午都是昏昏欲睡,姑且不论那些他平常就睡得死死的主课,就连他最热衷的体育课也是病怏怏的。篮球对抗赛时,作为首发阵容的他,不仅命中率极低,居然还有一次因为不专心看球而导致被球直接k中脸,最后由于鼻血不止而中途退场……
整个上午可以归结为两个字——郁闷。
“喏。”湘儿为他带来午餐面包和牛奶。
“Thankyou.”迁遥的鼻子里塞着卫生棉球,声音怪怪的。
“你……没事吧?”湘儿问得小心翼翼。
“怎么会没事啊。”迁遥稍一改变姿势,立刻又“飞流直下三千尺”了,害得湘儿手忙脚乱的用掉一包餐巾纸,好容易止住了血。迁遥只得恢复那种“向我主祈祷”的姿势,直勾勾的盯着天花板,他一只手搭在额头上,稍稍侧过头,对湘儿一笑:“我真逊……”
湘儿笑笑的一皱眉,道:“没错,你真是逊毙了。”
“唉唉~~被嘲笑也是没办法的事啊!”迁遥叹着气,嘴角却不自觉地露出微笑。湘儿静静的坐在前排,现在是午饭时间,教室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深秋的天气已有寒意,但中午的阳光还是把窗口的座位晒得暖洋洋的。他们两人就在这种安谧的气氛中呼吸着,只是单纯的呼吸,无需言语,无需手势,也无需眼神的交汇,却能够清晰地感觉到彼此安详平和的心情,一份只属于这个时段,这个场合的心情。
“佑希他,今天早上去本家了。”迁遥像是在自言自语。介于他的血小板觉醒,终于可以拿走破相的棉球,声音也恢复正常。
“不回来了吗?”
“大概会住一两个星期吧……”
“那不就得了?”湘儿笑,“只要不是永远分开,两个人之间有什么问题不能解决的?”
永远分开……
迁遥知道,自己和湘儿心中所想到的,是同一个人。
午休即将结束,教室里吵吵嚷嚷。只有迁遥呆呆得看着窗外的天堂树,那层层密密的叶片中夹杂着一朵朵白花,没有香味,花形也不够硕大美丽,这到底哪里配得起天堂这个名字?迁遥不解的撇撇嘴……
突然之间,教室里安静了下来。老师这么早就来了吗?他奇怪的回过头,在视线接触那对冰冷的瞳仁时,似乎整个人都僵硬了……
面色苍白的青年立在门口。
冰冷的视线只停留了一秒钟,阡末又恢复了那种面具般的笑容。迁遥也看清了他身后的那个人影,果然是……佑希。
教室里几十双眼睛都盯着这两个陌生人。阡末早已习惯成为众人的焦点,所以他毫不在意,依旧步履优雅的走到迁遥跟前,轻轻靠拢小牛翻皮短靴的鞋跟,上等皮革发出好听的“咯噔”一声。阡末也不说话,只是笑嫣如花的看着那个脸上好像写满了“警戒全开”字样的少年,鉴赏美术品一般,欣赏他吃惊害怕的表情。
许久,迁遥生硬的憋出一句:“你到这儿来干什么?”
听到这句并不高明的提问,阡末的嘴角上扬的更厉害了,美好的唇线勾勒成无尽的嘲讽:“你还是像以前一样沉不住气呀……”
“如果是来参观学校的话,那就请回吧!不要影响我上课!”迁遥的眉扭成一道深沟。
阡末并不动怒,只是笑容起了些变化,他长吁了一口气,说:“唉,真是冷淡啊,那好吧,我再陪佑希四处逛逛,不打扰你了。记得放学早点回家,我在分家……有事要宣布……”
迁遥隐约觉察到了一丝丝不好的气息,他铁青着脸应了一声,便坐下不再吭声了。
阡末的目的已经达到,转身准备离开。忽然看见前排一个女生正用水灵灵的大眼睛瞪着他,如果目光可以杀死人的话,他大概已经死了两百次了。阡末在心里哼了一声,觉得不可思议,从小到大,就没有人敢用这种杀人的眼神死盯着他(除了某个笨蛋),本家的人看见他总是忙不迭的埋头请安,无趣的要命,外头的人也只会用惊讶或是爱慕的眼神来看他,所以他忍不住好好打量了一下这个女孩……
(不漂亮。)阡末的第一印象。的确,湘儿并不是个长相出众的女孩,而是那种混在人堆里立刻消失的类型。
(不过还挺清秀。)阡末微微颔首。没错,既然能瞬间融入人群,当然也不是那种见光死的种族。总之就是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学生妹,还是那种超级朝气的小孩子型。
(普通吗?)一个声音在阡末脑中突然敲响,再次细细的打量这张看似普通的脸孔,眼眉,鼻梁,唇……好像拉出了记忆中相关联的部分,这个女孩……在哪里见过?
“请问你在看什么?”阡末走到她跟前,笑得很雍容。
“你的眼睛。”
“眼睛?”阡末饶有兴趣的挑起眉毛。
“下次微笑的时候,记得眼睛也要笑。”女孩一口银牙,字字刺中要害。
就像堤坝被抽走了一块重要的砖,轰的一声决开来,记忆的洪水一泻千里。阡末惊讶的表情史无前例的在脸上停留了超过半秒钟,但他随即忍不住狂笑起来。
反倒是迁遥吓了一跳,不仅是他,连佑希也从未见过阡末笑的象现在那么畅快。他微曲着修长的身体,一双仿佛是白玉雕琢而成的手在腰间紧紧相扣,就这样四顾无人的大笑着,笑得额角柔软的发丝不住的颤动,笑得双眼里好像盛满了迷乱的星星,笑得苍白的脸颊上竟有了一抹绯红……
过了很久,阡末才直起身子,他长吁了一口,整了整那剪裁得当、用料上乘的黑尼大衣,视线转回到湘儿身上,脸上浮现出难得的调皮表情,恶作剧般的凑近湘儿的耳朵,轻轻的说道:“你是第二个,对我说这句话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