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作品:《风情万种

    初秋的午后,黎娟打电话给我,说了一句:“今天是我的生日。”就不再吭声了。  我说:“我懂你的意思了,今天我给你庆祝。”  “不用回家陪老婆?”  “不管她了,今天专心陪你。”  “这好像不是你的风格哦。”  “怎么,不想要我陪你?”  “当然不是,我是怕你回家交不了差,影响你们夫妻感情。”  “冲着你这么懂事,今天我也要跟你在一起。”  “那就先谢谢你了。”  “想要个什么礼物?”  “什么都不要,只要一朵玫瑰,不过得买蓝色妖姬。”  “好吧,一会儿我们在必胜客见。”  我打了个电话给张岚,问她今天回不回家吃饭?我估计她不会回家吃饭,心里也希望她做出  否定的回答,这样我就不需要找理由跟她请假了。  张岚果然说今天晚上来了个大客户,得陪他们吃饭,晚饭你自己解决吧,就这样吧,我挂了,  那边还有一大堆事等着我处理呢。  放下电话,我松了口气。  自从张岚升了办公室主任后,工作越来越忙,晚上几乎天天有饭局,每次都是田波光打来电  话:“今天晚上又要借你老婆用一下了,有没有意见啊?”  我说:“你把我老婆当公关小姐使用啊?”  田波光说:“不敢,不敢,开发区近来要上一批大项目,每天晚上都要跟国内外多家客户在  酒桌上谈判,少了张岚这个左膀右臂我玩不转啊!”  我说:“张岚不能喝酒的啊,你别灌她。”  田波光说:“怎么会呢,你尽管放心,宁愿我倒下,也不能让她倒下啊!”  我说:“你给我看紧点,不许有人动她半个小指头,否则我拿你是问。”  田波光说:“这个还用你说,如果有人敢放肆,项目不签我也要把他给废了。”  我说:“吃完饭,让她早点回来。”  田波光说:“没问题,我亲自开车送她回府上还不行吗?”
    下了班,我顺路去花店买了一枝蓝色妖姬,客员帮我精心包好,拿着花走进必胜客的时候,  黎娟已经在那儿等我了。  黎娟今天穿了件青灰色的连衣裙,背了一个扎染的蓝花小布包,化了个淡装,浅浅地笑着,  显得格外清爽淡雅。  我递上蓝色妖姬,说了一声:“happy birthday!”  黎娟双手接过,说:“Thank you very mach .”  我们点了比萨饼,橙汁,黎娟吃得很香。  “好吃吗?”我问黎娟。  “怎么,你不喜欢吃?”  “是的,我的肠胃很‘中国’,西餐对我来说,只是随便吃吃的点心,不能当正餐。”  “看来你不能出国,否则有饿死在街头的危险。”  “怎么会呢?外国也有中餐馆的吗。”  “那你今天为什么请我吃比萨呢?”  “那天是谁在看到电视广告上面的比萨饼,两眼放光,垂涎欲滴了?”  “讨厌死了,尽出人家的丑。”黎娟假装生气地放下刀*,娇嗔道。  “恼羞成怒了,有失淑女风范哦!”  “你是个会讨女孩欢心的男人。”黎娟*了一块比萨放进嘴里,抬起头来,目光澄澈,柔情  如水,“你很关心我,这让我很感动。”  “不会因此爱上我吧?”  “当然不至于。”黎娟拿起桌上的那枝蓝色妖姬,仔细观赏,“今天我很高兴,我的男朋友给  我回E-mail了,他祝我生日快乐,还在网上送了我一大束玫瑰,不过都是红玫瑰,不是我  喜欢的这种蓝色妖姬。”  “出国手续办好了吗?”  “差不多了,下个月就可以到上海拿签证了。”  “真为你高兴,很快就要过上好日子了。”我不动声色地说。  “我怎么觉得这句话有点怪怪的感觉,一点都不像发自内心的祝福。”黎娟逼视着我的眼睛。  “我真的是为你高兴。”我在回避她的目光,“喂,别这样看着我好不好啊!”  “我出国那天,你会来送我吗?”  “当然。”  “今后,你还会记得我吗?”  “我想会的。”  “不是想,一定要记得我。”黎娟的眼睛突然有点湿润。  “好的,一定。”我顾作轻松地笑了一下。  黎娟用纸巾擦了一下眼睛说:“反正我会记住你的,还会给你定期发E-mail,不管你回不回。  “你妈的情况怎么样了?”我换了个话题。  “情况不太妙。我出去就是不放心她,不能常去看她了。”黎娟重重地叹了口气,“吴铮,我  想求你一件事,不知道可不可以?”  “说吧。”  “我出国后,麻烦你有空的时候,探望一下我妈,再把她的情况在网上告诉我,行吗?”黎  娟用期盼的眼光看着我。  “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我答应你。”  “太好了!”黎娟突然站起来,弯下腰,伸长脖子在我脸上飞快地亲了一下,我赶紧看了一  些周围,好在没人注意。  晚饭后,我们去奥杰酒吧蹦的。在强劲的音乐声伴奏和光怪陆离的频闪灯下,我们混在人群  中,疯狂地扭动着身躯。黎娟完全陶醉在音乐中,只见她的长发飘飘,裙角飞扬,宛若孔雀  开屏,又如凌波仙子,美妙的舞姿,非凡的感染力,引得周围的红男绿女驻足观看,投来无  数赞赏和嫉妒的目光。  舒缓的萨克斯舞曲响起,灯光霎那间暗了下来,只有远处几盏小灯发出莹火虫般昏黄的光。  我轻轻拥着黎娟滑入舞池,我们彼此都没有说话,仿佛都沉浸在悠扬的音乐中,只能*对方  的心跳来感觉彼此的存在。  黎娟突然问我:“如果你没老婆,会不会想娶我?”  我沉默了一会儿,说:“可能不会吧。”  “没老婆也不想娶我?”黎娟又大声问了我一句,仿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是说不会有这个可能,因为我有老婆。”我解释道。  “可是我说的是如果……”  “请不要说如果,这种假设不成立。”我打断黎娟的话头。  送黎娟回家的路上,她一直闷闷不乐,我跟她说话,她也不理我。我走近她的时候,她就马  上紧走几步,甩开我。我们就这样一前一后地走着。  到了黎娟的家门口,她迅速掏出钥匙打开大门,闪身进去,就要关门,我飞快地挤了进去。  门在后面关上,黑暗中,黎娟扬起粉拳雨点般地打在我身上,我感觉她的拳头跟张岚的明显  不同。前者力道适度,轻柔均匀;后者没轻没重,动辄伤人。  黎娟如按摩式的手法,激发我的原始的冲动,我一把把她抱在怀里,准确地找到她的唇,发  狂地吻着。黎娟挣扎扭动着娇躯,拳头在我结实背上擂起,发出“咚,咚”的声响。月光如  水,透过窗子均匀地洒进屋子,把两个抱作一团,不停晃动的身影投射在地砖上。我不由分  说地抱起黎娟,走进浴室,放进浴缸,打开热水器的龙头,水“呼”地一声冲了出来,我熟  练地把她的衣服剥掉,两个赤身裸体抱在一起,任由温水从头到脚淋个遍。虽然没开灯,我  却更能全方位地感觉到她肌肤的光滑细腻,我的双手不停抚摸着她温软的臂部,很快便不能  自持。黎娟并不配合,不过她的轻微反抗反而激起了我更大的征服欲,我用力把黎娟翻转过  来,挺身从后面进入。黎娟“啊……”地一声发出哀叫,身子向前倾倒……  疯狂过后是死一般地沉寂,只有水还在“哗,哗”地流着。良久,我打开灯,找到湿漉漉衣  服,废力地穿上。黎娟静静地半躺在浴缸里,水已经从浴缸里漫了出来。我轻轻拍了拍黎娟  的脸,说:“洗完澡快点穿上衣服,小心着凉了。”  黎娟冷冷地说:“你要回家了吗?”  我说:“是的。”  黎娟说:“好吧,你去吧,我会小心照顾自己的。”  我走到门口时,突然回头,紧走几步,半跪在黎娟面前说:“能再让我吻一下吗?宝贝!”  黎娟愣了一下,笑了,露出一口整齐的小白牙,说:“我喜欢你叫我宝贝,还是我来吻你吧。”  说完温柔地在我的脸上印上唇印,“出门之前,顺便劳驾你帮我把音响打开,我想听阿杜的  《撕夜》”
    我把梦撕了一页  不懂明天该怎么写  冷冷的街冷冷的灯照着谁  一场雨湿了一夜  你的温柔该怎么给  冷冷的风冷冷的吹不停歇  那个人在天桥下  留下等待工作的电话号码  我想问他多少人打给他  随手放开电话上  那本指引迷途心灵的密码  我的未来依然没有解答  旧电话撕了一页  我的朋友还剩下谁  冷冷的心冷冷的梦在哽咽  两个人撕了一夜  抱得再紧也不能睡  冷冷的你冷冷的泪湿了夜  ……  初秋夜里的风已经有了一丝凉意,吻到脸上觉得很舒服。回家的路上,我看了一下时间,还  差15分钟就是12点了,张岚肯定回家了,如果她问我到哪去了,我该怎么说?说跟田波光  下棋去了,肯定是行不通了。自从张岚去了田波光那里上班,她跟田波光在一起的时间比我  多,用下棋这个幌子早就不管用了。那编个什么理由呢?说公司加班?不行,张岚知道我们  国企的情况,按她的观点,国企里除了干活的工人外,全都是一帮挖社会主义墙脚的蛀虫,  一群酒囊饭袋,饱食终日,无所事事。因此她断言,你一辈子不去上班,公司都不会造成任  何损失。如果跟她说我加班,简直是笑话,打死她,她也不信。那说什么呢?对了,就说遇  到了一个中学时的老同学,雄性,健谈,在一起吃了顿饭,一直聊到半夜,才依依不舍地告  别。  想着,想着,已经到了家门口,掏出钥匙开门,钥匙在防盗门锁里转了两圈,家里没人?打  开门,一片漆黑,打开灯,张岚还没回来。我松了口气,刚编好的一大堆理由早丢到爪哇国  去了。  张岚今天这么忙?平时顶多忙到晚上11点多钟,最迟也没超过12点,现在都12点半了,  没回来,还没个电话。我抓起电话打了张岚的手机,响了五、六声,她才接听,里面一片嘈  杂声。我说:“怎么还没回来?”  张岚说:“不是还在忙着吗!”  “那也不给我打个电话。”  “怎么没打?你晚上到哪去了,打家里电话一直没人接。”  “我――我有个同学请我吃饭,就……”我有点结巴。  “好了,好了,我一会儿就回去,你要困就先睡吧,别等我了。就这样吧,我挂电话了。”  耳机里传来“嘟,嘟”地盲音。  我躺在床上一直迷迷糊糊地,不停地翻来覆去,总觉得床太大,一个人睡不习惯,手脚所及  的地方都是空荡荡地,碰不到任何东西。近来张岚一天比一天忙,我俩本来就不多的性生活  也日益减少,每次我提出要求,她不是断然拒绝,就是像根木头一样地躺在那里任你摆布,  有时还会催你快一点结束,令人兴味索然。在这种糟糕的情绪下,我的性功能好像发生了严  重的退化,不止一次地出现了举而不坚,坚而不久的阳萎症状,有几次我甚至失去了快感,  没shè精就想从张岚身上下来。要不是能在黎娟身上找到男子汉的尊严,我肯定会认为自己性  功能出现了障碍,急需医治。我也曾怀疑黎娟在高氵朝时极度兴奋的表现有做戏的成分,我也  就此事跟黎娟作了探讨,她说,我是想逗你开心,装出来的好了!但事实却不是这样,如今  有不少歌星假唱,偶尔也免不了会穿帮,不是嘴张了,歌没放,就是歌放了,嘴还没张,经  过多次实践检验,黎娟的快感来得真实自然,沉醉,呻吟,扭动,掐人做得水到渠成,恰到  好处。  不知什么时候,我睡着了,做了一个梦,梦见我身处一片无边无际的荒漠里面,天很黑,月  亮和星星眨着眼,淡淡的青辉洒满大地,起伏的沙丘闪着奇异的光芒,风挟裹着沙粒打在人  脸上生疼。我漫无目标地走着,找不到前进的方向,想找个同路的人问一下位置,环顾四周,  只有铺天盖地地黄沙,不见一个人影。我又干又渴,还很绝望,突然前面出现了一个人影,  在风中,她的长发飘飘,裙角飞扬,是张岚吗?不,好像是黎娟,不过不能确定,从背景看,  都有点像,到底喊谁的名字呢?犹豫的时候,一场不期而至的沙尘暴突如其来,令人措手不  及,很快飞沙走石,把一切笼罩于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  我在焦急和恐惧中惊醒,己经凌晨两点了,张岚还没有回来。我正要拨打她的电话,听见楼  下有汽车的声音,我撩开窗帘一看,果然是田波光那辆宝马,亮着眩目的车灯,缓缓地停在  楼梯口。过了一会儿,张岚从车上下来了,急匆匆地上楼,田波光的车还没走,一直等到张  岚的钥匙插进锁孔,汽车才飞速调头离去。  我怕站在黑暗里吓着张岚,赶忙打开灯。张岚进门时,看见我愣了一下说:“你怎么还没睡  啊?”  我说:“我都睡了一觉,不是不放心你,在这等你吗。”  张岚一边脱着衣服,一边说:“我不是叫你别等我吗?有田波光送我,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今天忙成这样?有什么任务?”  “唉,别提了,来了个东北的客商,性格豪爽,不但要请我们吃饭,还要请我们去娱乐城,  不去还不行,说不给他面子,真是没办法。”张岚说着就进了浴室,很快响起了“哗,哗”  地水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