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回(下)见娇娘敬济销魂

作品:《金瓶梅人物画廊

    西门庆因为生气,独自一人在厢房里睡了一晚,这对于他来说,无异于“动心忍性,曾(增)益其所不能”,这对于他来说已经是挑战生理和心理极限了,否则他一晚也离不开女人。
    第二天早晨,西门庆安排女婿陈敬济到花园里和贲四一起管工记账。陈敬济来了也有一段时间了,因为当时还有一套虚伪的礼法,尤其是讲究“男女授受不亲”,所以陈敬济一直没有机会和西门庆的小妾们见面,即便他是这家的女婿。
    可是,有人要提供给他窃玉偷香的机会。
    一天,西门庆去给提刑所的贺千户送行去了(当时他就和政府官员来往密切。),不在家。女主人月娘感觉陈敬济一向管工辛苦,还没有安排酒饭慰劳一下他,就对孟玉楼说:“有些事我要管,他就说我多事,如果不管,我又看不上。人家的孩儿在你家,起早贪黑地辛苦,如果不慰劳一下,像什么样子儿?”玉楼道:“姐姐是当家人,你不上心谁上心。”于是,月娘吩咐厨房安排一桌酒肴点心,中午要请陈敬济进来吃饭。
    陈敬济来到后院拜见月娘。月娘说:“姐夫管工辛苦,一直要请你进来坐坐,就是没时间。今天你爹不在家,也清闲些,整治一杯水酒,权当酬劳姐夫。”小玉在旁边递上茶,又在桌上安排下酒菜完毕。陈敬济道:“儿子蒙爹娘抬举,感恩不尽。做什么都是应该应分的,还用如此费心?”月娘陪着他吃了一回。
    月娘让小玉把西门大姐请出来,一起坐坐,小玉说大姐正忙,一会就来。这时陈敬济听屋里有打牌的声响,一问才知道是大姐正和丫环玉箫玩牌(当时玩的牌是骨牌,一般是用牛骨制作的,所以叫“骨牌”,也有用象牙制作的,就叫“牙牌”,还有用乌木、竹子做材料的。这种骨牌是由骰子发展而来的,不过比骰子的玩法复杂。例如两个“六点”拼成“天牌”,两个“幺点”拼成“地牌”,一个“六点”和一个“五点”拼成“虎头”等等,变化多端。它对麻将的形成应该发生过重要作用。我也是照猫画虎、道听途说,没有看过实物,也没有亲自尝试过玩玩骨牌,平时也没有这种闲情逸致,这是通过查资料得来的,有兴趣的读者可以专门研究一下。本来我不想解释这个名词的,可是因为它是《金瓶梅》中的重要娱乐工具,所以做个简要说明。骨牌大概产生于北宋宣和年间,宣和是宋徽宗最后一个年号,亦即1119年到1125年,此时北宋马上要灭亡了,这也是《水浒传》和《金瓶梅》中人物生活的年代。每个朝代的末期,要么是民不聊生,揭竿起义,要么是醉生梦死,纵欲狂欢,所以把这两部书的创作背景放在此时,自有合理之处。),他说道:“你看她好不懂道理,娘在这里召唤不来,只顾玩儿。”
    两人夫妻关系不好,直到最后西门大姐被折磨致死。在《金瓶梅》中,西门大姐的形象比较干瘪,不知其内在性格如何,是不是像《红楼梦》中的贾迎春(邢夫人也不是迎春的生母,对她也是漠不关心,相反王夫人对她倒有一定真感情,对她婚后的遭遇心碎不已。)?在原著中,没看到明显的西门庆对她照顾有加的字样(当然这也是合情合理的,像西门庆这样的完全自私的人,他只关心自己,而女儿只不过是自己增加权势和利益的工具而已。),而吴月娘是她的继母,后来对她也很残忍。不过通过陈敬济的这句话,也能发现一些端倪。在那个社会,尤其是像吴月娘这样的继母召唤,应该是立马出现,如果仍旧慢条斯理地玩牌,确实有些“不懂道理”。
    过一会儿,西门大姐才出来一起喝酒。月娘问大姐,陈敬济会不会玩牌,大姐说他也会玩。月娘之所以这样问,是因为他把自己这个女婿看成了一个忠厚老实的人,哪知道他不但“自幼乖滑伶俐”,吃喝嫖赌都会,而且“只有一件不堪闻:见了佳人是命”。
    月娘说:“既然姐夫会看牌,那就一起进屋玩玩?”敬济道:“娘和大姐去玩吧,儿子进去不方便(他还像颇知礼节。)。”月娘说:“姐夫是至亲骨肉,怕什么?”于是一同进里屋。当时孟玉楼抽身就要走,月娘说:“姐夫又不是外人,怕什么?姐夫,见个礼吧,这是你三娘。”陈敬济赶忙行礼。见过礼数,几个人就开始玩牌。
    没一会儿,潘金莲掀帘子进来了,笑嘻嘻地说道:“我当是谁,原来是陈姐夫在这里。”陈敬济回头一看,不觉心荡目摇,精魂已失。正是:五百年冤家相遇,三十年恩爱遭逢。
    所以吴月娘不知不觉中导演了一部戏叫做“引狼入室”,这只狼不吃人,只好色。是只色狼。
    当时打牌的气氛很好,潘金莲兴致也很高,在旁边指指点点,替吴月娘出谋划策,正在热闹之处,玳安进来说西门庆回来了,吴月娘马上让小玉带着陈敬济从角门离开。
    西门庆到工地上视察一圈后,就进了潘金莲的房中。他喝了几杯酒,因为起得早,就睡着了。潘女士如何肯虚度光阴,在叫不醒西门庆的情况下,她就自娱自乐。什么人也扛不了这样折腾啊,于是西门先生从睡梦中惊醒,他进入战斗状态也很快,没多久就斗志昂扬。不过他现在心里总想着李瓶儿,也非常留恋二人在床上的辉煌岁月,可如今李女士移情别恋,他只好李代桃僵,让潘女士模仿李瓶儿。就是让春梅在旁边拿着酒壶斟酒,他一边喝酒一边做运动,虽然潘女士在这方面的悟性和模仿能力出类拔萃,不过还是感觉在春梅这个监视器下工作,放不开手脚。
    于是她骂西门庆是个“刁钻的强盗”(只有她敢这样骂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学坏了,让她进行高难度的模仿工作,而且还让丫环在旁边现场观摩,这像一个“正人君子”和“窈窕淑女”做的事情吗?西门先生鼓励她凡事都要有一往无前的英雄气概,要有排除万难的坚强决心,并且告诉她:“我实话对你说吧,当初你瓶姨和我常常如此工作,让她家迎春在旁边执壶斟酒,确实是意味深长。”潘金莲道:“我不好骂出来的,什么瓶姨鸟姨,提那个淫妇干什么?我好心不得好报。那淫妇一天也离不开男人,急着嫁汉子去了。另外,那天你喝完酒回来,我们几个人在院子里跳绳,你为什么拿我撒气,只踢我一个?后来,又因为这事和大姐拌了一回嘴,她骂我不识好歹。想起来,就我是好欺负的。”她是最善于在“工作”中谈事,这也是她能控制西门庆的最有利的“天时”、“人和”因素。
    这也是无法完全回避床第描写的原因,在这种场合中,把潘金莲的性格刻画得入木三分,而且这时谈的事儿,对《金瓶梅》情节的发展起到推波助澜的作用。如果完全删除,就会造成一定的情节断层,笔者迫于无奈,只能实施折中方案,要么是一笔带过,要么是进行绿化处理,尤其是在读者对其中性描写存在重大认识误区的情况下,笔者也不能视而不见,必须硬着头皮做出一定的技术层面处理。
    西门庆也道出个中原委,说自己是在吴银儿家喝酒回来,才知道了李瓶儿的确切信息,他怎能不生气?嫁给别人也算了,怎么能嫁给蒋竹山那个“贼矮王八”?尤其让他七窍生烟的是,李瓶儿竟然给蒋竹山本钱,大模大样地在他西门庆眼皮底下开生药铺,是可忍孰不可忍,所以他才恼羞成怒,回来找人撒气。
    真正让西门庆生气的,还是一个“财”字,他可以忍受李瓶儿嫁人,但不允许李瓶儿支持丈夫成为自己的竞争对手。对于西门庆来说,最好是财色两得,如果鱼和熊掌不能兼得,那就先取“财”,再猎“色”。
    潘金莲听完西门庆的抱怨,说道:“亏你还有脸和我说这话?我当初说什么了?先下米儿先吃饭。你不听,非得问大姐姐,如今怎么样?信人调,丢了瓢(相信别人的调唆,结果自己遭受损失。)。是你自己把事情办砸了,还埋怨谁?”潘金莲把矛头对准了吴月娘,而西门庆果然顺着杆儿往上爬,也把一腔怒火倾泻在月娘身上,说道:“由着她,让那个不贤良的淫妇调唆去吧。休想让我再理她。”
    作者怕读者不知道他的深意,特意用“看官听说”一段话来点明:自古以来,就连君臣、父子、夫妇、兄弟这样亲密的关系,都难免遭受谗言的侵害。即便有吴月娘这样贤良的主妇(作者认为她还算贤良,从封建伦理的某种角度来看,可以这样说。),西门庆听信潘金莲的枕头风,仍不免和她反目成仇。以此类推,其他的关系不是更容易遭受谗言的侵害吗?
    我一直认为西门庆是个“精神废物”,就在这里。
    他和李瓶儿的婚事没成,不能怨吴月娘,我们先不考虑吴月娘是否贪财这种性格缺陷,当时她提出不能马上迎娶的三条理由(一是李的孝服不满;二是朋友妻不可欺,西门庆和花子虚相交过,不应该如此草率结婚;三是西门庆和李瓶儿联手夺了花家的财产,早晚会透露风声,而且花大是个泼皮无赖,趁机闹事也说不准。)是基于现实的考虑,合乎情理。当时倒是潘金莲一个劲儿地让西门庆先通过吴月娘那关,吴月娘只是从现实考虑提了意见而已。再说,婚事之所以没成,一是因为西门庆自己被牵连到政治案件后,没有与李瓶儿进行有效的沟通,二是李瓶儿的耳根子软得像刘阿斗和清鼻涕,扶不起来。这事的失败和吴月娘的反对意见风马牛不相及。
    但是西门庆根本没有什么分析能力,听信潘金莲的调唆,轻易地就把战火烧向吴月娘,所以我认为他就是“物质的奴隶,精神的废人”,也就是一个拥有资源的高级脊椎动物而已。
    从此以后,西门庆和吴月娘斗气,进入“冷战”状态,两人见面都不说话。月娘随他到哪屋休息,也不过问,回家早晚,也不关心,即使他到自己房里取东西,也是让丫头答应,自己不理。双方的心都冷淡了。
    正是:前车倒了千千辆,后车到了亦如然。分明指与平川路,却把忠言当恶言。
    潘金莲见汉子偏听偏信自己,和吴月娘斗气,自以为得志。她刚来时在吴月娘面前做低伏小,如今翅膀硬了,开始向月娘吹起进攻的号角了。她抖擞精神,再接再厉,整天加倍梳妆打扮,邀宠夺爱。
    可是潘金莲现在已经不会心无旁骛地只挑逗西门庆一个人了,她又有了一个冤家,就是她名义上的姑爷陈敬济。自从那天玩牌见了一面之后,她看小伙儿乖滑伶俐,有心要勾搭他,但是畏惧西门庆,一时没有下手机会。
    可潘女士深知“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的至理名言,在强烈的性欲支配下,潘金莲的智力和胆色得到巨大促进,只等西门庆出门,她就弄出借口找陈敬济进房,以茶待客,以棋会友,进行深入细致的精神文化交流
    一天,西门庆新盖的房子上梁,亲友都来庆贺,连带工匠,一起招待,一直喝到中午,人才散了。西门庆因为起得早,喝完酒到后面睡觉去了,而陈敬济则到潘金莲房中要茶喝。潘金莲说:“前边上梁,又大摆筵席,你就没吃没喝,还来我屋要茶吃?”陈敬济道:“儿子不瞒你老人家,从半夜起来一直忙,还真没吃什么。”妇人又问:“你爹在哪了?”敬济道:“爹往后边睡觉去了。”潘金莲刺探完军情,放心了,就让春梅拿点心给他吃。这小子“饱暖思淫欲”,吃喝之时,看妇人正弹琵琶,就戏问道:“五娘,你弹的是什么曲儿?怎么不唱个给我听?”妇人笑道:“好你个陈姐夫,我又不是你的相好儿,凭什么唱曲儿给你听?等你爹起来,看我对他说不说。”敬济笑嘻嘻地跪着央求道:“望五娘可怜,儿子再也不敢了。”那妇人也笑了起来。
    她一连串“笑”的动作,再加上什么“相好儿”之类的话,都表明她已经向他放下吊桥,打开大门,只等他放马过来,决一雌雄。至此,整个勾搭动作完整而漂亮地完成了,评委打分时,去掉一个最高分一百分,去掉一个最低分九十九分,选手潘金莲最后得分一百分,再加五分的印象分,以一百零五分的超高分在“偷情史”上保持着记录。
    从此以后,这小伙儿和妇人日亲日近,眉目传情,或借着喝茶吃饭的机会,打情骂俏,挨肩擦背,再无忌惮,开始放浪形骸之外了。吴月娘把这样不老实的女婿留在家里,帮老丈人“整顿内务”,任由他帮助小丈母娘排遣寂寞,却如聋似哑,一点没有察觉。正是:只晓采花酿成蜜,不知辛苦为谁甜。
    《金瓶梅词话》本上还有一首诗说:堪叹西门虑未通,惹将桃李笑春风。满床锦被藏贼睡,三顿珍馐养大虫。爱物只图夫妇好,贪财常把丈人坑。还有一件堪夸事,穿房入屋弄乾坤。
    其实这是符合辩证法和物理原理的,作用力和反作用力是矛盾存在的双方,好事哪能让西门庆一人独享呢?亲女婿来分一杯羹,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有什么不好的?要实现资源利用的最大化和资源共享的最大值嘛!
    文龙先生评论道(这一篇评论是完全的意译,大家可到网上查找文龙评语的原文,可以查到。):一个丧心病狂、任性放纵的匹夫,遇见一群寡廉鲜耻、卖弄风骚的妇女,还有不义之财为其罪恶推波助澜,又有帮闲小人为虎作伥,于是西门庆变得更加无所不为、无所不至。胆子越放纵,越肆无忌惮;心性越迷乱,越昏聩无知;势力越膨胀,越飞扬跋扈;罪行越积累,越恶贯满盈。
    听说此人恶行的,咬牙切齿;亲见此人恶行的,怒发冲冠。如今竟有羡慕西门庆的,还有想效仿他的,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样的想法?看过《金瓶梅》之后,没有反省自身、改过迁善,却有羡慕之心、效法之意,我怕他有一天可能是求生不得,求死也不能啊!即使世人不能诛杀他,雷电也要劈死他,即使法律不能制裁他,鬼神也要报应他,这样的话,他还有生路吗?纵然他逃避了人世的惩罚,也难逃阴间的煎熬,纵然他逃脱了现实的惩处,也难逃口诛笔伐,这样的人即使想死也不会让他速死,不知道还有人羡慕此种人吗?
    张竹坡总是超乎寻常地赞许孟玉楼,痛恨厌恶吴月娘,不知道这是什么缘故?评论者首先应该置身事外,这样才能产生“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的全局观,然后设身处地,去体味书中人物的百态人生。不能真正地“人书和一”,评论人物会流于表面,无法深入文章的皮肉肌理。
    另一方面,在推心置腹地理解书中人物,也就是“心入书中”的时候,要时刻不忘“神游象外”,不可深入局中,难以自拔,若如此,同样是“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过于投入会让你失去冷静和客观。这样辩证地把握分寸不是易事啊!不但评论《金瓶梅》这样的小说要掌握此种原则,就是评论历史也要有这种“历史同情”和“客观冷静”。以此类推,法官判案、解决纷争、行军用兵、诊断病症,又何尝不需要此种辩证思维呢?
    在评论当中,不可过于苛求,也不可过于宽容,不可违背人情,也不可悖逆天理,评论者要有思想深度,同时也要知识渊博,心态要平和,思维要冷静,考虑要周全,要懂人情世故,要知天理所在。做到这些,才可以动笔评论啊(说来惭愧,照着这个标准来衡量,笔者纯粹是井底之蛙,没有几条能够达标。可是人都有成熟进步的过程,学无止境嘛!持之以恒,我们终究会跳出井台,把气象雄浑的大千世界尽收眼底。)!
    张竹坡(或者是指兰陵笑笑生)之所以同情和爱惜孟玉楼,难道是因为她不像其他女人是被先奸后娶,而是被诳骗进门的吗?我在以前曾经评论过,孟玉楼走到今天,实在是咎由自取,怨不得天,恨不得地。以后孟玉楼如何,我们暂且不论,姑且评论一下眼下的孟玉楼:在十二回时,潘金莲私通仆人,她为之百般遮掩;在十五回时,潘金莲正月看灯,她与之一起放浪;在责骂李瓶儿时,与潘金莲异口同声,没有自主意识。一个始终与潘金莲同进同退、同流合污的女人,还能是个贤良妇人吗?说她“端庄娴静”,恐怕过誉,说她“清幽柔顺”,恐怕未必。而女人除了做到这几个字以外,还有什么更重要的品行呢?
    但是,孟玉楼确实做到了忍辱负重和趋吉避凶,这是她的长处所在。与潘金莲、李瓶儿等人相比,确实是技高一筹,但就以此判断,说孟玉楼是女人中的佼佼者,恐怕也有失偏颇。可能她的容貌确实有过人之处,可要说她的品行同样出类拔萃,恐怕是过誉了。我这也不是对她苛刻要求,只是有人赞扬过甚,我不得不泼泼冷水罢了。
    像吴月娘,她只是一个千户的女儿而已。她不像生于贵族之第(有好的传统)的,能得到严格教导,也不像出自科第之门(有好的教育)的,会受到诗书教化,她仅仅是一个小武官的女儿,又嫁给了一个“重利轻义”的破落户商人,遇人不淑,而且她还不是西门庆的元配。对这样的一个普通女人,你还苛责她要知书达理,要严整治家,要善于驯夫,要深谋远虑,要防患未然,这不是太难为她了吗?就连男人都不易做到这些,怎么能以此为标准来要求女人呢?
    回头细想,吴月娘分析不能立刻迎娶李瓶儿一事,也算是中肯之言,而且她也没有完全反对,只是认为此时不妥,最后婚事没成,不是月娘阻拦,而是西门庆自己失约,可是他迁怒于人,不和吴月娘说话。如果作为正妻的吴月娘要是确实干扰他的好事,不知道拳打脚踢之事,会不会施加到她的身上呢?我认为极有可能。
    看人要看其大局。
    女人最重要的品质就是“贞节”。西门庆死后,唯独吴月娘为他守节了,和他那些各奔前程的小妾们相比如何呢?对于女人,最高的褒奖也就是“从一而终”、“守贞不二”(文龙先生不能脱离他的时代,这是那时的封建伦理观念,不适合当今时代,大家可批判分析。)这两句话了。
    女人身上的最大弱点就是“忌妒”。而在西门庆活着的时候,月娘最能容忍,否则家庭内部,鸡飞狗跳,投井上吊,上下难安。在《诗经》中所赞美的后妃,也不过就是做到“不妒嫉”这三个字而已。
    批书的人为何对吴月娘要求如此之高呢?我也从来没有认为吴月娘如何了不起,我只是说,人如果过于感性,有所偏向,在待人接物上尚且难被世人所容,如果说落实在文字上,不是更让人对评论者的好恶一目了然吗?
    这样不符合一个批评者应该保持的中立和公平原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