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作品:《越战中的特种作战:国之利芒》 团长说了好一阵子话,又一一见过其他人后,匆匆地离开了医院。他来是到军区送材料的,这次是偷空顺道来探望团里的战士们。作为一个刚刚经历血战部队的首长,他要处理的事情很多。撤军的遗留问题、部队驻地移换的琐事,阵亡英烈的请功、家属通知、后事安排,部队的人员补充,加上步转装这个一等一的大事。可以说花一上午的时间到医院来,已经是最大限度了。
“团长人怎么样?”王安国捅了捅郑尚武。
“好,好,很好。”郑尚武说的是真心话。他参军三年多来,还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跟团长这样的大干部说话,更别说是以讨论、交流的方式说话了。团长没有一丁点架子,还真如郑尚武对他的最初感觉一样,老实淳朴的农民,热血激荡的军人。现在又加了一句,和蔼可亲的兄长,眼界开阔的首长。
“当初团长还是连长的时候,我就是他的兵。”王安国自豪地笑笑,又道,“我看,团长以后能当师长!”
“为啥?”郑尚武还不能体会王安国的感情,听他说得那么肯定,忙问了一句。
“嘿嘿。”王安国学着郑尚武傻笑的模样干笑两声,伸出食指放到嘴边“嘘”了一下后,才道,“保密哟!上级已经决定,咱们团善后工作完成、转入正轨后,团长就要去北京军事学院学习。那可是培养正团以上高级指挥员的地方!学习回来实践实践,多半就是副师长了!”
郑尚武眼睛睁得圆圆的,他能够从刚才的谈话中感觉到团长对自己很看重。想不到,自己能够被一个未来的副师长看重,真是走狗屎运了呢!
“连长,你从石家庄学习回来,应该当营长吧?”
王安国摇摇头,看了看病房门口才道:“不,得看九连步转装的任务完成的怎样?”接着,他看看手表,惊道,“糟糕,今天我老婆带孩子来,得去医院门口接一接!”
郑尚武等王安国一走,一骨碌地从病床上翻起身来,却牵动了腰腹上的伤口,咧嘴抽阵凉气后,跑到病房门口大喊道:“九连,九连集合,迎接嫂子喽!”
不一会儿,一支不大的歪瓜裂枣的欢迎队伍出现在陆军医院大门口。郑尚武远远地看见王安国在门口伸长脖子望着,忙指指大门后的树丛,众人会意,带着鬼祟的笑脸悄悄地躲了进去。
王安国一身国防绿的军装,端端正正地站在医院大门口,三点红映衬着休养两个月后红润的脸庞,让这位三十来岁的指挥员显得精神抖擞、英武不凡。
不时,有病友经过门口跟这位有名的英雄连连长打招呼,有的战友还悄悄拉瓜上两句,打听一下他站在这里的原因。
来了,来了!远处,一个穿着花格子上衣、蓝裤子,手挽一个花布包袱,牵着一个四五岁小男孩的农村妇女来了!
“虎墩儿!?”王安国惊喜的呼喊声其实并不大,因为他能够远远认出妻子田云,却不敢确定,小男孩就是襁褓中粉嘟嘟的儿子王虎墩。作为副连长的他,三年没有回家探过亲,尽管离家乡距离是如此之近!也因为他是副连长的关系,还差半级才够上家属随军的标准……
田云停住了脚步,小男孩也跟着停下来,母子俩站在路边看着医院门口那个威武的绿色身影。顿时,眼泪就模糊了田云的视线,她好不容易才抑制住想哭的冲动,拉拉儿子的手颤声道:“铁军,快,快叫爸爸。”
小男孩王铁军,小名虎墩。生得虎头虎脑煞是可爱,可他没认出前面那军人就是爸爸。再小一些的时候,他经常见绿军装就叫爸爸,闹了不少笑话。因为妈妈经常拿出一张黑白照片指点着告诉他:穿军装的是爸爸,军装是绿色的。因此,他看着急步走过来的王安国不敢开口,就如同他的父亲不敢确认他的身份一样。
王安国走近妻子,凝视满脸泪水泣不成声的妻子一阵,愧疚地接过她手上的包袱,喃喃地说:“小云,路上辛苦了,走,我们走。”
田云没有动脚,而是抬手横着擦了把泪水,看着丈夫红润的脸庞,担心地问道:“你,伤好了?”看丈夫在点头,又忽然想起儿子还没喊爸爸,忙把躲在自己身后的儿子拉到面前,催促道:“铁军铁军,快叫,叫爸爸!”
王安国的眼眶顿时湿润了,弯腰一把抱住儿子,也不管儿子害怕地大叫“妈妈”,紧紧地将幼小的身体抱在怀里。
不远处的一丛万年青后,郑尚武和坐轮椅的、挎着胳膊的战友们也是眼泪横淌。他们为连长的一家不能团圆而难过,也为今天的相聚而喜悦。军人,无论是战时还是和平年代,都在作出牺牲和奉献!
为哄受惊过度的王铁军,一家人在医院门口折腾了好半晌,终于理顺了大王和小王之间的关系,又眉开眼笑地互相牵着、抱着,走进医院大门。
“连长!”
“嫂子!”
“大侄子!”
万年青后突然响起一阵招呼声,将王安国一家人吓了一跳。只见几个身穿病号服的家伙从树后闪出来,坐轮椅的、拄拐杖的,个个都是一脸的坏笑。
“噢,我来介绍一下。”王安国马上反应过来,很大方地拉过妻子,向面前的几个家伙道:“这是我爱人田云,你们的嫂子。”
“知——道!”郑尚武带头拉长声调再次喊道,“嫂子!”
“郑尚武,一排排长;沈永芳,代理二排排长;曾庆,班长;方正清……”王安国按照九连最后的职务介绍着大家。
田云脸上布满红晕,却完全不像一般农村妇女那样从动作中现出羞怯来,而是仔细看了看郑尚武,点点头小声道:“你,就是捣蛋的兵?”
“连长,你!?”郑尚武一脸委屈和愤怒地看着王安国,想不到自己的名声竟然已经被初次见面的嫂子知道了,咳!好事不出门,坏名声传万里呢!
“老实说,排长,你啥时候捣蛋能捣个新媳妇儿出来,咱就服你!”方正清操着山西腔调阴阳怪气地趁机起哄。
郑尚武没有理他,而是看着王安国抱着的小家伙,换上一副和蔼可亲的神色,讨好道:“小朋友,叫声叔叔听。”
可能刚才他怒视王安国的神情被小孩子记住了,王虎墩硬是瞪着郑尚武不开口。在他幼小的心灵中尚且不能识别玩笑和一些成年人的关系,却对刚刚得到的父爱备加珍惜,某人对他爸爸那副神情,能得到小虎墩的好脸吗?
“排长,你那招对小鬼子灵,对咱九连的新兵,嘿嘿,不灵!”方正清再次起哄。
“好了好了,各自回病房去,这里没你们啥事了,晚上我请客聚一聚就成。”王安国不想跟这些家伙磨蹭,还有好多话要跟妻子儿子说呢!
沈永芳是个晓事的人,忙拉了一把郑尚武。大家跟着王安国一家人热热闹闹走到病房门口,等“蓬”的一声病房门被王安国关上后,才一阵坏笑聚集到方正清的病房内继续吹牛。
“尚武,你跟连长走得近,知道咱嫂子的情况吗?透露一点儿?”
随着沈永芳这个问题,几个人的目光都转向郑尚武,他们都知道王安国和郑尚武“关系不一般”。
郑尚武又不自觉地耍起嘿嘿傻笑摸后脑勺的手段,见众人眼神中没有放松警惕的意思,才叹口气道:“连长很少说起,我只知道他们都是遵义人,一个村的。连长当二排长那年结婚,七四年有了那小家伙。”
“就这些?”
“就这些!”郑尚武白了一眼明显心怀鬼胎的众人。
“说没说他们咋对象上的?”方正清说出了众人的心声。
郑尚武再次傻笑,装出一副回忆的样子,拖了好半天才从嘴皮缝里迸出两字“没有!”
上当的人们当即结成了统一战线,无论是沈永芳还是曾庆,都开始对郑尚武口诛拳伐起来。病房内怪叫声、放肆的大笑声响成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