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9、太湖绝堤

作品:《红楼旧梦:明宫晚钟

    松风与雨儿的关系很微妙,对外称是爷孙,但又不是真正的爷孙。他们是一对情人也谈不上,尽管他对雨儿有情有义,贼心不死,但女孩不愿意,这么多年来没让他沾过半点的便宜。他们究竟是什么关系呢,谁也说不清楚,恐怕连他们自己也说不清楚。
    自古红颜多薄命。雨儿年轻的一生充满着无数的磨难,是个苦大仇深的孩子。
    雨儿出生在江苏太湖边的一个官宦家庭,父亲在当地做官,为人刚直不阿又不贪墨,是个难得的好官儿。嘉靖二十五年夏天的一个晚上,像往常一样天刚一落黑,整个县城便陷入了沉寂之中,偌大个县城没有一点的灯光,没有一点声音像一个巨大的坟场。劳作了一天的人们,都带着疲倦早早进入了梦乡,睡梦里还发出痛苦的呻吟,作着各种各样的噩梦。
    突然,狂风大作,电闪雷鸣,从县城的上空掠过,摇撼着沉睡的大地,惊醒了沉睡的百姓。人们惊恐的睁着双眼,聆听着狂风野兽般的鸣叫,渐渐的浓重的土腥味加杂着雨腥味逼入人们的鼻孔,令人窒息。狂风携着大雨,瀑布一样从天上倒了下来,小小的县城立刻成了水的世界,鱼虾的天堂。
    下雨了!暴风雨从天而降!今年雨水多,人们都已习以为常,但这样大的雨还从来没有人见过。火蛇在天空乱舞,雨柱象定海神针,不停的击打着茫茫的原野。虽然这雨下得有点邪乎,有点怕人,慢慢的都没有再理会它,疲惫痛苦的人们又进入了梦乡。
    大约五更时分,天边传来了隆隆的声响,与风声、水声、雷声会合在一起,声音特别巨大,排山倒海,雷霆万钧。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一阵阵急促的铜锣声,越来越近,这声音立刻击碎了人们的平静,从梦中惊醒,整座县城陷入了惊慌失措之中。
    “湖堤决口子了!湖堤决口子了!”锣声一阵急过一阵,喊声一声高过一声,充满对洪水的惊恐,带着对死亡恐惧,带着对生的留恋。
    这个县城坐落在太湖边,地势低洼,经常受洪水的威胁之苦。最怕听到涨水的喊声,这声音犹如是追命的声音,每次洪水过后,剩下的是无尽的灾难,家破人亡,到处是断壁残垣,饿殍遍野,死人无数,家家戴孝。
    这些年,湖堤虽然加固了多少次,但不知是什么原因,就是抵挡不住洪水的袭击。身为县官的雨儿父亲,每天都奋战在湖堤上不停的加固堤防,竟然还是爆发更大的洪水。当人们听到湖堤决口的喊声时,为时已晚了,湖水象一群脱缰的野马奔腾而来,像无数条巨龙带着隆隆的巨响,在原野上,在县城的街道里,翻滚跳跃,肆无忌惮,吞噬着大地上的一切。水位在迅速提高,城里建筑不断被淹没,不断有房屋坍塌,县城立刻变成一个水的世界,只剩下一段段城墙伫立在水中,忍受着大浪无情的击打。梦醒的人们还没有来得及打开房门,房子已象小船一样在水里飘荡,摇了几下,轰然倒塌,还在睡梦中就被无常小鬼领走了。
    在这场苍灾难中,雨儿失去了父母,失去了原有的一切,也失去欢乐的童年,转眼间成了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儿。最令他父亲难以释怀,不能瞑目的是治理湖堤好几年,最后竟然还是湖堤决口,让县城上万人死于非命,他的全家在这场浩劫中丧生,仅剩下一个刚刚五岁小女儿,孤苦伶仃,无依无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