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江南赈灾

作品:《红楼旧梦:明宫晚钟

    四年前,张巨正就已荣登次辅的宝座了。他以稳健务实,精明强干著称,很受隆庆皇帝的器重和青睐,对他的政治智慧和杰出才干十分欣赏。他没有明显的敌人,为人谨慎,温文而雅,无论哪一方都感觉他是自己人,是可信赖的朋友,对他都很器中,他从没有在朝廷的政治斗争中吃过亏,仕途一路顺风,步步高升,直至升到次辅位置。
    这年,江南几省先是发大水,而后,又遭遇百年不遇的大旱,赤野千里,饿孚遍地,民众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各地官府的告急的文书雪片般飞到隆庆的御案上。让隆庆大伤脑筋,接连几天愁眉紧锁,一筹莫展。就在这时,张巨正主动请缨到江南几省放粮赈灾,帮助朝廷处理善后事宜。皇帝非常高兴,立即同意,下旨让他做为钦差大臣并赐予尚方宝剑,具有随即处理地方政务,紧急情况可先办理再汇报的特权。
    经过几天准备,张居正的车队离开京城,浩浩荡荡向江南进发。不止一日,他们走到了湖南省境内,再有两三天的路程就可以到达长沙投入紧张的救灾工作中去了。张巨正把随行的官员召集起来明确了各人的职责,要求各位官员到达长沙后就必须立即投入赈灾工作中。为了避免扰民,进一步的体察民情,掌握灾害的真实情况和第一手资料,把官员分成两队,分别走两条路线在长沙官府会合。大队人马车辆沿官道偃旗息鼓徐徐前行,另一队由他和户部侍郎张显等人,沿湘江一路微服私访悄悄行进,以便进一步了解当地受灾情况,掌握第一手资料,避免上地方贪官的当,更好地做好赈灾工作,救黎民于水火之中。
    早晨,张巨正和张显各骑一匹大马,仆人们各牵一头小毛驴,驮着他们的行李和日用品,沿着湘江,顺着河道大坝一路前行。
    张居正坐在马上四目望去,本应绿色葱茏,百花似锦的三湘大地,此刻白茫茫的一片,再也没了往日的生机。路两边,丛生的野草被毒辣的太阳烤得发蔫,枯黄萎靡。洪水过后,到处是断壁残垣,破烂不堪,到处是悲凉萧条的景象。
    慢慢行进,离李家坞还有十里地的路程,估计天黑前就会赶到,晚上就住在那里了。仆人中,有人是这一带的人,十几年没有回家,带着一股喜悦心情回家乡,可眼前的荒凉使他心里越来越难受,不由得泪水打湿了衣襟。
    李家坞是当地的一个比较大的镇子,由于靠近湘江,是个水陆码头,货物集散地,交通便利。这一带,水利设施齐全,水资源充沛,土地肥沃,物产丰富,也是一个鱼米之乡,所以这里越来越兴旺,嘉靖年间已发展到五千户,约有两三万人,然而,当他们一行到达时,已经面目全非,没有了昨日的生机和繁华,一片破败和凄楚。
    码头上,没了来往的船只,田地干涸了,寸草不生,田里没有人耕作。镇子里也没了人烟,街上几乎见不到行人,已到做晚饭的时候了,竟然没有几家冒着炊烟。天还没有大黑,偌大的镇子家家闭户,没有一点点灯火,黑黢黢,死气沉沉,要不是偶尔有一两声狗吠声,真让人以为到了原野的坟场。看着一路的景象张巨正泪流满面,从心底哭了,他的心底在滴着血,痛楚地想,江南人民正在遭受前所未有的苦难和痛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