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嗖！嗖！
    凄厉的声音直接打破了嘉兴府黎明前的静谧，也打破了那些昏昏欲睡的绿营士兵的睡意。
    当剧烈的爆炸声再一次在嘉兴府城墙上响起的时候，那些绿营士兵几乎像是条件反射一般，腾地一下直接站了起来，随即就猫在墙垛位置。
    参将周天孚的心也被城外面那些乱贼气得再一次高悬起来，他揉了揉有些惺忪迷离的睡眼，随即大声喝道：“躲炮！躲炮！都他酿的给我动起来！”
    原本他还以为这一次仍旧只是无赖打法，却没想到城外面的火炮此起彼伏地朝着城墙这边打了过来。
    丁汝昌也已经不再吝啬炮弹，晚上的时候步兵四营、步兵七营一部分也已经全部到来嘉兴府成外面。
    现如今的嘉兴府城外面，已经有将近三个步兵营了。加上各步兵营的营属火炮，单单是西式卡龙炮，就足足有四十余门之多了。
    程学启甚至亲自站在空地上，拿着从西洋人手中购买来的单筒望远镜，望着远处嘉兴城墙上的动静。
    炮弹从城墙上，直接延伸到了嘉兴府城内，那些砖瓦建筑的房屋，很显然抵挡不住猛烈的炮火。伴随着爆炸声，一座座房屋直接倒塌了。
    而嘉兴城内靠近城墙边缘的住户，也早就在战争刚刚到来的时候，就已经撤出去了。
    此时此刻的嘉兴城墙上，刚刚铸造出来的火炮已经所剩无几了。尽管龚知县铸造火炮的速度比较快，但是在战争期间受各种各样因素的影响，火炮已经跟不上铸造了。
    而城墙上的那些火炮，也已经在持续一天一夜的战争之中，几乎毁坏殆尽了。
    现如今望着城外面肆无忌惮的火炮攻击，参将周天孚的心如坠冰窖。他知道，援兵想要在今天之内抵达，已经是不可能的了。而嘉兴城，很显然已经守不住了！
    城头上剧烈的爆炸声，掀起地面上的夯土，在空中飞扬，遮天蔽日。城外面蔓延而来的硝烟，以及城内那些在爆炸中燃烧起来的房屋的烟雾，弥漫在了整个嘉兴城的上空，气味呛鼻难闻，也看不清楚眼前的一切。
    城墙上，那些士兵们来来回回地穿梭着。偶有城墙被炸塌，也被那些士兵迅速之间便用血肉之躯去填补上。
    很快，就有几十名绿营兵被炸死。鲜血染红了城墙，夹杂着泥土以及硝烟，在地面上留下褐红色的痕迹，残肢断臂横陈一地，看上去触目惊心。
    参将周天孚深吸一口气，整个人怔怔地望着。自从城外那些乱民增兵以来，这还是第一次如此大规模无间断地炮轰，如此猛烈的炮火已经让他有些不知所措了。
    “参将大人，快看！”
    身旁的一名营官，指着远处朦胧的天色下面那些旷野，开口大声说道：“那边好像是人！”
    参将周天孚心中一惊，眯着眼睛，透过弥漫着的硝烟望了过去。
    旷野上，密密麻麻的黑色影子正在炮火之下，快速穿梭着，他们行动迅速，很显然目标正是嘉兴城这边！
    参将周天孚心中不禁咯噔一响，他万万没有想到城外面那些乱民，竟然敢在如此猛烈的炮火之下冲锋，他们也不怕被自家的炮弹误伤吗？
    不单单周天孚想不明白，身旁的那名营官同样也想不明白。
    城外面的新军士兵，低着头，在旷野之上以“之”字形，来来回回地穿梭着，不过距离嘉兴府城却越来越近了。
    “防御！防御！”
    参将周天孚大喝一声，眼睛却直接转移到了那些在炮火之下逐渐开始坍塌的城墙上，随即接着吼道：“堵住城墙！快！”
    周天孚已经顾不得别的了，他心中明白若是让城外面的那些士兵冲到城墙附近，沿着缺口位置爬上城墙，等待他们的除了死亡，别无他法！
    然而，猛烈的炮火之下，城头上的那些绿营士兵已经有些筋疲力尽了，想要前去堵住城墙缺口位置，却已经有些无能为力了。
    不过在参将周天孚的督战队督促之下，那些绿营士兵还是从城下面抱来各种各样的砖石，扔到城墙缺口位置。
    然而，城外面的火炮似乎专门瞄准着缺口位置。
    尤其是已经坍塌一段的城墙，更是被城外面的火炮照顾了好几遍。
    透过望远镜，盯着城墙上的动静，丁汝昌的嘴角终于露出一抹微笑，他大声说道：“很好！还想填补城墙？呵，给我打烂城墙缺口，打得他们不敢来！”
    现在的炮兵营，已经没有敌手了。他们肆无忌惮地放着，每一发炮弹打下去，就能够掀起城墙上一尺有余的砖石。
    想要填补缺口的绿营兵，顿时被吓了一跳，连忙后退，躲避着。
    然而，旷野之中的士兵已经越来越近了。
    看着身后面的那些士兵，一营营长汪安钧大喝一声：“给我冲啊！冲上城墙！”
    话音落下，一营士兵盯着城墙缺口位置，便直接朝着那边作最后的冲锋。
    距离越来越近了，就在步兵营距离城墙只剩下不到一百米的时候，远处的炮兵营逐渐停火了。
    当火炮不再嘶吼的时候，参将周天孚的心也已经高悬了起来。他明白，接下来的这段时间，将是整个嘉兴府城墙上绿营兵们，最难熬的时刻了！
    还没等他提醒一句，远处城外面的新军士兵，便已经握着各自的火枪，朝着城墙这边打了过来。
    砰！砰！砰！
    密密麻麻的子弹，从枪口喷涂出来，带着极高的速度，朝着城墙这边疯狂涌了过来。
    城墙上那些刚刚反应过来的士兵，正在忙碌着填补城墙，瞬间就被密集的子弹直接射穿身体。而手中抱着的砖石，也无力地掉落下来，整个人已经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城墙上那些绿营士兵已经做不出一点反击，他们手中的各式冷兵器，对于远距离的新军士兵起不到一点作用。
    即便是那些鸟枪，却都在慢悠悠的装填着火药，眼看着城外面的战事越来越紧张，装填火药的手都有些发抖，半晌儿都没有顺利完成一个。
    参将周天孚的心彻底凉了，他望着远处已经冲到城墙边缘的新军士兵，苦笑一声，这嘉兴府城很明显已经守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