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先生，实在是不好意思，大夫人那边有件事情，要四小姐过去一趟。”宋妈妈对着薛女官福了一福，然后看向了云涟，又看了看云欢，“这件事跟三小姐也有关系，也请一并来吧。”
    云欢有点不安的看了眼云涟，肯定是昨天的事情。得了薛女官的放行，宋妈妈便领着两人前往王氏的院子。一路上云欢都想找云涟搭话，可是无奈云涟一直都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一气之下也不理她。
    院子里不仅有王氏在，三夫人谭氏也在，脸色铁青坐在王氏的对面，下面跪着哭的涕泗横流的吴妈妈。
    吴妈妈的脸都肿了起来，嘴角也烂了，眼睛上带着乌青，脸颊两边还有被蹭伤的痕迹。云涟暗暗感叹了下岚柚的下手还真是暴力。吴妈妈一边哭一边絮絮叨叨的说着什么，被哭声完全遮掩了住听不太清。
    “云涟见过母亲，三婶娘。”云涟规规矩矩的给她们行了个礼，就听见三夫人从鼻尖发出冷哼一声。
    云欢也是跟着行了礼，然后被三夫人叫到身边坐了，云涟沉默的站着，等着王氏的说话。
    “我说大嫂，你就是这么管教女儿的？云涟这一点规矩也没有，光天白日下就敢随便指使贴身丫鬟动手打人。这传出去像什么话，将来哪还有好人家敢来我们沈家给姑娘们提亲？”不等王氏说话，三夫人就霹雳啪啪一大堆说了出来。三夫人声音本就尖锐，听得这么一说更是让人头晕脑胀。
    云欢瘪了瘪嘴，果然就是昨天的那件事。自己分明就吩咐了吴妈妈不要跟母亲说起这件事的。
    “云涟跪下！”王氏呵斥一声，“你可知你犯了什么错！”
    云涟应声而跪，但是却倔强的不肯说一句话。
    “吴妈妈是我们沈家的老人了，好歹也奶了你三姐姐几口。我们沈家就是这么苛待下人的吗？想打就打，那我们沈家这百年来的名声还要不要了？”王氏声音拔高了几分，随手就拿起了手边的瓷杯就砸在了云涟的腿边，碎瓷渣飞溅了起来，在云涟的眉边锋利的割出了一道狭长的口子。
    鲜血挤了几滴出来，马上就结了痂糊在了上面。云涟依旧不肯说话，定定的看着王氏和三夫人。
    三房原本就同大房不是很和睦，得到这种事情更是巴不得用来大做文章来挫挫大房的锐气，现在看见云涟真的见了血，反倒是不好再说些什么了。横竖不过是那个贱丫头，伤了也就伤了吧。
    “吴妈妈，你说说昨天事情的经过。”王氏的怒气收了收，看着吴妈妈，说道。
    吴妈妈哭的更响，说道：“昨天薛先生那里放了课，三小姐在路边等四小姐想要说几句话，没想到四小姐这时候竟然看不起我们三小姐，还假装没有看见，于是奴婢便喊住了四小姐，没想到这时候四小姐却突然指挥丫鬟对奴婢拳脚相向。后来更是看不过，还亲自动起了手。”一边说一边把袖子扯上了一些，露出了几块不大的淤青，俨然一副受害者的模样。
    “是这样吗？云涟？”王氏厉言看向云涟。
    “是。”云涟不卑不亢，挺直了腰看着王氏的眼睛回答道。云欢在一旁着急的动来动去，每次刚想说话就被三夫人握住她的手死死的压住，不让她发出一点的声音来。
    “这么说你是承认你的错处咯？大嫂，你看她自己都承认了。这丫头冥顽不灵，可得好好的惩罚她一顿。”三夫人看着云涟好像一块放在她鼻下的臭抹布，听见云涟自己承认倒是眼前一亮。
    “既然如此，那就……”王氏皱了皱眉头，三房看上去很开心。沈云涟那个丫头虽然自己很讨厌她，但是三房也很让人讨厌，相比之下是大房庶女的沈云涟也关系着大房的脸面。这件事总归是让人不舒服的。
    不过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直跪着的云涟给打断了：“母亲，云涟有话要说。”
    “有什么好说的，你自己不都是承认了吗，死鸭子还要嘴硬几句？”三夫人又冷笑了两声。
    “你说吧，也好过我们说随便就处置了你。”王氏示意了下三夫人稍安勿躁，然后让云涟继续说下去。
    云涟看了一眼吴妈妈，继续说道：“云涟的确是承认了打了吴妈妈的事情，但是云涟绝对不承认自己有错。若是云涟承认自己有错，那就等同于吴妈妈说的话就是正确的咯？”
    吴妈妈的哭声瞬间就顿了下来，然后是更加响亮的嚎叫：“大夫人啊，奴婢冤枉啊！”
    三夫人也没想到云涟居然敢和大夫人叫板，她不是一直都是如同面团随意揉搓的吗？自己一气之下就带了人过来大房这边评理，忘了问吴妈妈究竟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东西，万一真是……唉，真真是失策。
    王氏看见了三夫人的脸色稍稍有了变化，不知为何突然变得很高兴，就连下面跪着的是沈云涟都觉得顺眼了不少：“云涟，吴妈妈说了什么，让你动手打人？”
    吴妈妈的身子剧烈的抖动了起来，这些话要是被他们听见……不对，主子们也没有那般避讳的说过这个贱丫头的事情啊，其他的丫鬟明里暗里也当着她的面说过啊，没什么事的，一定没事的。
    “母亲，云涟先问您一句话。云涟是否是这沈家名正言顺的四小姐，是否是堂堂正正的主子！”云涟定定的看着王氏，认真的问道。
    王氏勉强一笑，回答道：“自然是的，你的名字写进了宗谱，是我们沈家正经的主子。怎会突然问起这个？”这些年她从未被当成主子对待过，但是这名分还是在的。
    “母亲，昨日吴妈妈让三姐姐离我远点，因为我是不三不四之人。”云涟朝王氏磕了个头，说道，“我是沈家的四小姐，入了宗谱记在宗册。若我是不三不四之人，那我父亲母亲又是什么，这奴才侮我，侮我父亲嫡母，因而云涟动手，此乃其一。”
    三夫人挪了挪身子，感觉背上有点发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