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零五章

作品:《魔欲风流

    “为什么王爷和王妃就这样糊涂,明明知道他品行不端还要把你送到那样的人手上去。”听完风流欲诉说的青衣立刻就找到了顾盼儿,后者呆呆地靠在窗子上远眺着,她这种样子让青衣很是心痛,她的语气便不由得带了几分气愤。
    “哦?”顾盼儿被惊回了神,“青衣姐。”她这时才发现青衣的到来。
    “妹妹,夫君把一些事情都和我们说了。”青衣心疼地牵住她的手,她的手很凉,很凉。
    “关于薛欢的事情么?”顾盼儿低声问道。
    看着青衣点了点头,她叹了一口气,慢慢地又说了,“其实不论哪一家都是一样,反正我是对自己的事情完全做不了主的。”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凄楚,如同呜咽,“只是很不幸运却碰上了这个人面兽心的薛欢,我却又不甘心。”听她的语气,如若是个品行还算周正的怕她是会听从父母之命的了。
    听到顾盼儿提起薛欢,青衣便有些犹豫地问道,“你口里的薛欢,真的是像夫君说的那样,那样禽兽不如吗?”
    “恩。”顾盼儿重重地点了一下头,她脸上痛楚的神情一闪而过,“在他的淫窝里囚禁着许许多多的无辜女子女童,只恨我自己无能为力救她们于水火之中。”顾盼儿自责似地恨道,她看着青衣眼睛一亮,她握紧青衣的手哀求似地道,“青衣姐,你能不能和风流伯伯说说这件事?”
    青衣笑了笑,“你是想救那些女子女童吗?”她问道,却没有等对方再回答就接了下去,“那你最好是去找另外一个人,而非公公。”
    “哦?另外一个人?”顾盼儿惊疑地看着青衣,后者娇媚地又是一笑,“你该去找你的表弟,要知道他今天刚刚被赐封为一品钦差,代皇上巡查天下,专管不平之事哦。”青衣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你是说——风流欲?”顾盼儿疑惑地道,她除了觉得自己这个表弟太过风流之外便没看出他有什么优点,却没想到他能够坐上一品钦差这个高位,于是便有些回答地问着,“姐姐你是说真的吗?”而后者郑重的点头却又由不得她不相信。
    她陷入了沉默之中,然后,她轻轻地点了一下头。
    这时候虚掩的房门忽然被推开了,现出雪衣那张纯洁的面容,她的声音中充满了惊喜,都忍不住叫了出来,“啊,青衣姐姐你在这里啊。”看样子,她是在找着青衣呢。
    “有什么事情吗?”青衣疑惑地问道。
    “没什么,雪衣睡不着,所以——”当着顾盼儿的面雪衣不好意思说没人陪伴自己就无法入睡,她微显扭捏地看着青衣,青衣已经会意,她朝她笑了笑,“姐姐和盼儿姐姐有些事儿要谈,要不雪衣先回去吧。”她建议道。
    “不要。”雪衣小跑了过来,坐了下来,双手撑着桌子上顶住下巴,有些抱怨又有些撒娇似地道,“夫君最坏了,人坏养的东西也坏,害得人家的嘟嘟整天都不回来,雪衣就在这等姐姐好了。”她嘴里说着风流欲坏,脸上却浮现出一抹痴痴的神情,她发了一会呆,听见耳边传来两女的谈话声这才从少女痴情的回忆中醒转过来,她默默看着谈话中的两女,听着她们的谈话。
    “盼儿,既然你人在这里就不要想着那些烦心的事情了吧,等日子久了伯父伯母自然会理解你的难处的。”青衣安慰道,她看着她的眼睛,里边充满了真诚。
    一听到这话雪衣‘噌’的一声站了起来,“怎么,姐姐是不是怕你的爹娘找到这里?”她忽然显出了一副自信满满的模样,“不要怕啦,如果他们来的话雪衣帮你打跑他们,让他们下次不敢来。”雪衣天真的说道,她完全不明白盼儿的心思,但是她的话却给了盼儿安慰,虽然这并不能改变些什么。
    “谢谢你。”她低声说着,话似乎没有说完,她却不再说下去了,在她的声音里荡漾着一种绝望的苦闷。
    “盼儿姐姐的爹真是乱来,这么好的一个女儿偏偏要帮她乱点鸳鸯谱,讨厌死了。”雪衣跺着脚,一脸愤然,她为盼儿感到不平,她从背后环抱住盼儿的脖子,直率而又央求似地道,“盼儿姐姐,你爹这么坏,你就不要认他们了,永远和雪衣住在一起吧。”
    “雪衣。”青衣出声叱道,她把雪衣拉了过来,“你盼儿姐姐心情已经很不好了,你这样说不是让她更难过吗?”
    “不怪雪儿。”顾盼儿勉强笑了笑,雪衣的话清楚地进了她的心底,她知道雪衣说的话并不为过,回想起自己将那些进薛府收集来的罪证给父王看的时候,瞧他的神情似乎早就知道了这件事情,不仅当场将那些自己偷录来的薛欢为恶记录焚毁,更将自己严密地看管了起来,再想想自己的娘亲,整天都是被父王的其他女人们欺负着,也许,在父王十几个儿女中他根本就已经忘记了自己吧,如果说没有忘记的话,那也只限于把自己当作是件礼物,一件一旦到期就要送给薛欢的礼物,“父王他的确,的确不是一个好父亲。”顾盼儿说着这话的时候眼泪就已经不睁气地掉落了下来,想到现在自己的亲生母亲此时可能已被关了起来平白受苦,她的心就忍不住一阵抽搐般的疼痛。
    “哼,就是嘛,这种坏爹应该让雪衣用打神鞭狠狠地打,看他以后还敢不敢随便强迫别人做他人不喜欢做的事,真是丢脸,真是混帐。”雪衣一时气愤,把从没说过的脏字脏词都给吐了出来。
    “雪衣。”青衣觉得雪衣的话说得粗俗了,便严厉地骂道,她的目光里充满了责备,雪衣也明白自己说错了话,就红着脸再不吱声,但是她的话却像是一把火,将盼儿早已滚烫的心烧得更烫也更痛了。
    “哭吧,哭吧,哭出来或许你会觉得好受些。”青衣不顾一切地站起身,紧搂住顾盼儿,让她的身子放在自己的肩上,她读懂了盼儿心底深处那股难言的悲伤,任由那呜咽的啜泣声搅动自己的心房,一边进行着必然的抚慰,“你放心,做姐姐的不会让你将宝贵的一生断送在恶人之手的。”她劝道。
    这些同情和鼓舞的话语明显对盼儿起了作用,她的哭声渐渐地小了,悲伤的情绪也稍微缓解了点,她抬起身子,接过雪衣递过来的手绢,揩去脸颊上的泪痕。窗子开着,阵阵凉风吹进,她却觉得心中热乎乎的,一点儿也不感到寒冷。
    而此时就在方杰的宰相府邸的书房中,大门紧紧闭合着,摇动的光从窗隙里透了出来,在黑黑的地板上投下晕黄色的方条亮影。方侯蹑手蹑脚地靠近屋子,他在窗纸上捅了一个小洞,透过这个孔可以看到房里的一切,但这只是外间,所以并不能看到说话的人,他正巧路过这边发现他爹书房里亮着光,于是便好奇地靠近瞄视,他竖起耳朵专心听着。
    有一个声音说话了,这声音听起来显得有些犹豫,胆怯,“这件事情实在是有些难办,阁下……”像是询问后等待答案似的,这个人忽然不说话了。
    于是另外一个声音响了起来,这个声音方侯很熟悉,因为说话的人正是方杰,他的声音有些儿低沉,“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难道少门主不懂得这个道理么?”
    方侯用左耳贴近窗面,力图更清楚地听到里边两人的谈话。
    “做大事的人必然要心狠手辣,不这样做的话你爹是不可能轻易当上一国之主的。”方杰的声音显得有些阴冷。
    “放肆,阁下身为宰相怎么可以说这么大逆不道的话?”那个声音叫了起来,但是声音却并不大,显得有些中气不足,而且是充满了惊讶。
    回答他的是一连串阴沉的笑声,“你不用这么握着剑,要知道如果你伤了我你是绝对走不出这里的。”冷酷的声音中有一种威胁,让人不寒而栗,“看看这是什么吧?”
    方杰听到一种纸张揉动的清脆响声,然后是那个声音,“这……”又响起一阵纸张揉动的声响,“银票!你就是父亲——”那个声音的说话被方杰给打断了,“不错,我就是你爹的知交。”
    “小泉一郎拜见伯父,愿世伯身体安康。”那个声音表明身份的同时门外的方候也恍然大悟,不过让他感到奇怪的是,昨天上午这个小泉一郎不就带着他妻子——扶桑国二公主和四公主拜访过了吗,莫非是和爹在商量什么大计?强烈的好奇心促使他继续听了下去。
    “好好好,贤侄请起。”方杰客气道,用他那一贯阴沉的声音道,“怎么样,关于那件事情你现在可愿意干了吗?”
    “当然,父亲曾经要求小侄无条件听从世伯指挥。”小泉一郎的声音变得坚定了起来,他现在疑虑尽去。
    稍微一段时间没有人讲话,等方侯把眼睛往孔洞里瞄的时候,忽然眼前一道光亮。
    方侯心中一惊,身体下意识地往旁边一侧,一柄匕首穿透窗户从他脖子边划过,只要再靠近那么一寸,恐怕他就小命不保了。
    “爹,是孩儿。”方侯慌忙叫道,房门一下子打开,方杰和瘦得如猴一般的小泉一郎出现在门前,方杰示意方侯进来,屋角四边挂着油灯,是房里的灯光来源,火在墙上映上长长的细亮的影子。
    三人坐了下来,方杰和小泉一郎再度继续着他们之间的谈话。
    “好,你设法把这颗药丸让她服下。”方杰扬起手掌,在他的手心中出现了一颗通体碧绿,呈米粒大小的药丸。
    小泉一郎恭敬地双手接了过来,他微微打量着掌中的药丸,抬起头注视着对方,等待着他的说话。
    “然后就按照计划行事,知道了吗?”方杰莫测高深地说道,他的话里充满了一种让人战栗的阴险。
    “嗨。”小泉一郎一正脚跟,用上了本土语言,回答得干脆利落。
    方杰挥了挥手,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小泉一郎又点了点头,凭空升起一道浓浓的白烟,等到烟雾散去,他那瘦弱得跟竹竿似的身躯同时也消失了踪影。
    “爹,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刚才您所说的计划又指的是什么?”方侯抱怨道,他有些急不可待地想解开自己脑中刚产生的这些谜团,隐隐的也有些怪责他父亲对他过于保密。
    “哎。”方杰叹了一口气,“儿子啊,不是为父不相信你,而是此事关系重大啊。”看着自个儿子那好奇的眼神,他接着道,“好了,既然现在你已经知道了,为父便也不瞒你了,这里有份情报你先拿去看一看。”方杰抛过来一张纸笺,方侯伸手接住,他把目光全部都投注在这上面。
    这张纸笺有两只手掌的大小,上边密密麻麻地写着一些蝇头小字,“御木樱子,年十八,扶桑王最宠爱之第四女,从母姓,其生母御木野香为扶桑国豪门御木家族族主之女……”方侯脑海里浮现出一个美丽的影子,这个女子清醇得如同一坛尚未开封的陈年美酒,她三步一鞠躬,五步一大礼,说话细声细气的,是种很容易让男人产生征服欲望的女人,想起来心就痒痒的。
    在他思考着这些的时候方杰说话了,“你可知道这个女子象征着什么吗?”
    他的话让方侯有些不太理解,或许是他的思维根本就没有跟他父亲的成一水平线,“能象征什么?”他迷惘地问道。
    “权利,地位。”方杰缓慢地吐出这两个词,顿了一顿,继续着说道,“单凭着扶桑王对她的宠爱以及她的外公是御木家族的族主就足够了,她的死必定会引发扶桑国的动乱,只有这样,才能够刚才那个小伙子的父亲,也就是扶桑的总理大臣岩田政也创造上位的条件,懂吗?”
    方侯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他现在关心的不是这个,“刚才爹说御木樱子死,这……难道说,刚才您给小泉一郎的那颗药丸……”他意识到了什么,脱口而出。
    “不错,就像你想的那样,那颗绝灭丹服下后两个时辰后散入骨血,六个时辰后发作,死者无知无觉,如同睡着了那样,表面更是看不出任何异样的地方,所以即使别人对她死因产生怀疑也是无法查证的,哈哈哈哈哈……”说到最后方杰得意地大笑了起来,想到自己将因此而展开的一系列计划更是兴奋异常。
    “爹,既然这种绝灭丹这么神效的话为何不直接给风流天那老东西服下,也省了爹的许多麻烦,又何必牺牲御木樱子那么一个娇滴滴的美人儿。”方侯建议道,他这时候才体会到刚才小泉一郎先前说话的时候为什么会显得是那么的犹豫,因为他同样地产生了不舍,虽然这很大一部分是出于肉体上追求的欲望的。
    方杰止住了笑声,习惯性地抚摸着自己左手大拇指上的玉扳指,冷笑着道,“这药丸当世仅存一颗,更何况如若让风流天那老鬼如此轻易地就死去岂能解我心头之恨。”他的声音里透露出了一种危险的气息,他的目光在方侯身上打着转,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似的,“侯儿,听你的话似乎你对那个御木樱子有点意思啊?”
    “这个……爹,”方侯显得有些期待又有些彷徨,最后低咳了一声,“孩儿只是想那女人既然明天就要死了,不如今天晚上孩儿——”他的话没有说下去,不过这话里的意思只要正常人都能够明了。
    “不可。”方杰摇了摇头,沉吟着说道,“为免明日我们的计划出现差池,你还是少走动的好。”
    “计划?”方侯一再听自己的父亲提起‘计划’这两个字,虽然刚才是说了这么多的话,但这究竟是个什么‘计划’他还是不甚了解,“爹,明天到底会发生什么事啊?”
    “明天御木樱子她们是会到风流世家去的,那时候——”方杰没有再说下去,他绿豆般的三角眼中闪着亮亮的光。
    “爹是说,嫁祸给风流世家?”方侯像是明白了什么,微微惊讶之下登时了然,“如果御木樱子死在了风流世家,那风流天定难逃干系,而另一边扶桑国定然会以此为借口兴兵作乱,扶桑王又是个有勇无谋的勇夫,失败只是迟早的事,趁着这个机会岩田政也出来振臂一呼除去扶桑王,而战争的责任绝对归咎于风流天那个老匹夫,我要他们风流世家永世不得翻身。”方杰得意地说道。
    “不错,爹,那就让我们期待明天小泉一郎的得意表现吧。”方侯的眼里充满了期待,他脑海中出现了一个个美女投怀送抱的情景,嘴角忍不住弯出一道邪恶的笑,他也想起了今天在酒楼上听到的传言,“爹,听说风流欲那小子被皇上封了一品钦差,可是真的?”他求证似的询问道,他有点不太相信,这一品的官职可不是说当就能当的,他身为宰相的儿子‘千辛万苦’(他自个认为的)也只谋到一个四品带刀侍卫的头衔,怎么风流欲那小子如此轻易就得到了,所以他便认为这只不过是世面上的传言。
    可谁知,方杰却话音低沉地点头道,“不错,皇上是封了他一品钦差,不知道这小子究竟是耍了什么手段。”方杰也有些不解,“皇上还赐了他女人一根打神鞭,上可打不孝王孙,下可打贪花好色者。”他瞪了自己儿子一眼,“你千万不要明着去惹她们,否则爹也保不了你。”他警告道。
    “那些女人……”方侯一听方杰提起紫衣他们,脑海中就出现了那一张张娇艳如花的面庞,这是妓院中的那些庸脂俗粉所不能相提并论的,“风流欲,总有一天我会让她们成为我的女人的。”他在心中近乎疯狂地喊着,却不知道他日后为这一想法付出了巨大甚至是一生的代价。
    “对了,顺便和你说一下,消息传来,风流天的那个宝贝儿子身边根本就没有圣魔两门的人,而他却掌握着圣魔两门的绝学,以后你做事小心点。”方杰郑重地提醒道,当初他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是感到不可思议,但事实又由不得他不信,因为这情报的来源是绝对的可靠的。
    他站起身子,打开窗户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天上的月亮此时已经进入了云层里,天显得更加的阴暗了,他把目光投向风流世家所在的方向,夜幕中,寒气一阵一阵凝结成浓郁的阴韵,但是他却隐隐看到了一捧捧熊熊的火光,在明天,将会烧起,焚毁一切,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