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集
作品:《仙道炼心》 第一章~再世为人~
楚流光抱起李瑟的尸身,恍恍惚惚,茫然地往后山走去。她身上中了勿用的法术,尽管故意受之,但为求逼真,也是受伤不轻。
来到后山一处风景秀丽的地方,楚流光把李瑟放在一座坟前,跪下来向墓碑磕了几个头,起身后转头看着李瑟的尸身,见他面容平静,栩栩如生,似乎只是睡着了一样,心里蓦地一痛,喃喃道:“李大哥,我把你葬在母亲的墓旁,这里山清水秀,你也该知足了。”
可是楚流光心里仍是难过异常,怔了怔,却狠不起心把李瑟的尸体掩埋。
过了一会儿,楚流光又道:“李大哥,本来我让你听我的话,约法三章。可是谁叫你不听我的话呢?自己逞英雄!原本我示弱给那贼道士,等会儿有厉害的招数对付他,谁叫你乱来,瞧,这下死了,可怪不得我。”
楚流光越说越是激动,索性坐在李瑟尸身旁,看着李瑟的面孔说起来。
楚流光又道:“李大哥,我们原本不认识,虽然你想救我,心是好的,可是你也没救成我啊!就算你没有帮倒忙,可是你知道吗?最后还是那小道士明寐替我们解了围呢!勿用还有厉害的招数正要使出,可是明寐弟弟不等他施法,就把他抱走了。他不知现在被气成什么样子呢!只怕此刻正在吐血。而且他法力没施展出来,身体损伤巨大,最少三个月内休想再用法力啦!哈哈,大哥,你说好笑不好笑!”
楚流光咯咯笑了一会儿,直笑到淌出了眼泪,才呆呆地止住。
忽地楚流光哭道:“李大哥,你别怪我心狠,可是我们才认识不到两天啊#轰然我知道一种法术,舍弃三年寿命说不定能救得活你,可是我大战了两日,精力早就没了,到时别说救你,只怕自己的性命都得搭上了。你……你又有了妻室,又不是我的情郎,我为什么要不顾性命的救你呢?”
楚流光抽泣着说完,忽然起身,随手折了一根树枝,变成一把小铲子,然后选了一处风水极佳之地挖了起来。
楚流光把李瑟放在坑中,用土掩埋起来,埋到李瑟的头脸处,楚流光忽地忍不住,掩面大哭起来,只哭得桃花失色,飞鸟惊心。
楚流光心如刀绞,李瑟的音容笑貌,忽然一点一滴都显现在了眼前。楚流光想起李瑟说过的每一句话,心中想道:“他……他是那么心地善良,与众不同。他总是为别人着想,就是死了,也为了爱人着想。他……他对妻子那么好,定然他们感情深重,要是李大哥死在这里,他的妻子不知会如何伤心呢!像大哥这样的好男子,世上绝不多见!”
楚流光想到这里,泪如泉涌,“李大哥……他,他肯真心救我。他死了,这世上还可能遇到像他这样真心为了救我,可以舍弃生命的吗?即使有,可是还会有像他这样的见识,这样真诚的男子吗?即使我遇到了比李大哥强上—万倍的人,终究不是他啊!我……我能忘了他吗?我……我……”
楚流光想到这里,忽然浑身一阵颤栗,脑里灵光一现,蓦地明白了一件事情,喃喃道:“我明白了,我明白了!为什么父亲和母亲那样恩爱,还是又有了—个别的女人,原来有时天意弄人啊!母亲是个好胜的人,一气之下,再也不理父亲。父亲求了母亲许多次,母亲都不肯原谅他,还让我跟着她的姓。可是近些年,母亲时常独自发呆,还说些莫名其妙的话:”一个女人最美丽的时候,不能够和她最心爱的人在一起,即使是教训了那个负心人,可是终究吃亏的还是自己啊!既然爱他,为什么就不原谅他呢?‘“
楚流光一瞬间明白了许多以往并不明白的事情,不由又悲又愤,又喜又忧,可是到底要不要冒生命的危险去救已经死去了的李瑟呢?楚流光仍是难决。
楚流光知道,她此刻面临着一生中极重要的一个决断,当选择来临时,既不能退缩,也不能逃避,因为无论什么样的结果,她必须都得承受。那样的结果,既不可以推倒重来,也不可以躲避。
楚流光痴想心思,慢慢面容平静起来,心里也越来越是安定。过了不知多久,楚流光慢慢去掉李瑟身上的浮土,把他抱起,微笑道:“李大哥,你既肯不要性命救我,那么我也为你冒一次险吧!我们谁也不欠谁的。我可不是因为喜欢你才救你的哦!要是不成功,那么我们就死在一起啦#豪在母亲墓旁,我也心安。”
楚流光说完,挖出李瑟,把李瑟盘膝坐好,又预备了一些后事,这才坐在李瑟面前。
死而复生之法,对于道家来说,死人罪重恶积不能再生,肉身破坏也不行,横死短折者,在一定时间内倒可救治。不过此事乃是逆天之事,施救者要以阳寿做为代价,而且还要看死者是否积有阴德,能否救得活,其事错综复杂,非三言两语所能表述。
此时楚流光伸出手指,点在李瑟的眉心上,然后祷告念咒,一会儿,但觉身轻如燕,飘飘忽忽,不知所往。
四周都是云雾,不停地往前走,但见天空云蒸霞蔚,可是无边无际,没有个尽头处。楚流光心想:“糟糕,李大哥在哪里?怎么都是云雾,瞧不清楚!”心知这是障眼法,蒙心术,便念了一个咒,登时眼睛明亮起来,看清了远处的道路。
楚流光见前面一处楼台,雕栏玉砌,极是繁华,门匾似乎写着“阎罗殿”三个大字,心里大喜,心知李瑟就在那里,要是此刻赶去,再用些传下来的秘法,那么救回他也不是什么难事了。
楚流光精神大振,向那阁楼飞奔去,可是过了良久,但见那阁楼似乎还在眼前,就是难以接近。楚流光大惊,连忙施展法术,腾空飞去,果然接近了一些,阁楼更加清楚了。
可是楚流光越飞越慢,只感心虚气喘,心知法力快要用尽了,不过成功就在眼前了,如果此时不坚持,必会前功尽弃,李瑟就死定了。
楚流光咬咬牙,紧紧闭上双眼,然后睁开,集中精力,又飞了起来,阁楼又近了些。楚流光知道越到近前,越是行进艰难,可是眼皮越来越沉重,眼泪流下,打起了哈欠,身体越来越重,只想躺下睡觉。
楚流光咬牙拚命坚持,此时她哪里还能飞了,只是踉踉跄跄,跌着前行。
忽地,楚流光扑倒在地,身体感到沉逾万斤,再也不想起来,只想好好躺下来休息。
楚流光脑中还有一丝清明,知道此刻若要回去,还来得及,否则就没有回头路,必须成功才行。
看来不拚命是不行了,楚流光暗下决心,狠命咬了舌尖一下,浑身一痛,脑里顿时清醒了不少,坐了起来,用手沾了口中的鲜血,集中精神念咒,可是只念了一半,就觉天昏地眩,手脚不听使唤起来。
楚流光心道:“罢了,我精力耗尽啦!可惜!”然后人事不知了。
也许只是片刻,也许是很久。楚流光忽然觉得浑身温暖起来,鼻中闻到了异常的香气,同时心里感到非常的舒服,安全。楚流光慢慢睁开眼来,见眼前一个女人正温柔的看着她。
楚流光高兴得的失声叫道:“母亲,怎么见到您了?我这是在哪里?”
楚流光的母亲楚礼真慈祥地道:“傻孩子,你难道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这里是冥世,你为什么这么傻?为了一个已婚的男人,这么做,值得吗?听我的话,回去吧!若是没有我救你,你此刻就回不去了。你年纪又轻,风华正盛,还有许多的好日子要过呢!听话,快些回去,快些回去吧!”
楚流光欣喜地道:“母亲,既然您显身帮女儿,为什么不连李瑟一起救呢?您帮帮我不就成啦!”
楚礼真道:“傻孩子,我算准你有此一难,才在这里候你。我能耐也是有限,若要救那小子,除非我帮你激发你浑身精力,那才能够。可是你返回阳界之后,最多就只能再活上两年,而且不能再施展大的法术。如果令你精神疲惫,轻则法力全无,重则立刻丧命。你心里掂量—下,到底要不要救那小子?”
楚流光呆了一下,然后坚毅地道:“母亲,还是救吧!女儿愿意这么做。别说还有两年,就是立刻死了,我也甘愿。在地下陪伴母亲,又有什么不好!”
楚礼真一呆,心知楚流光的脾气,喃喃低语道:“命,唉!难道这真是命!”
好一会儿,才对楚流光道:“孩子,这小子不说他有妻子了,就说别的,他有什么好?他愚笨的很,一点也不聪明,而且是个莽汉,—遇到事情,只会头脑发热。你法力那么强,岂会轻易的败了?他竟然看不出,鲁莽地救你,拖累了你不说,还害他自己丢了性命。这样的傻子都该死,你不必心存歉疚,你什么都不欠他。而且世上比他英俊聪明的男子多的是,你找一个比他好上一千倍的人去吧!那样才配得上你。你的智慧,天下间少有人能及得上你,可是现在别犯糊涂。”
楚流光明眸闪烁,道:“母亲,我不是喜欢他,我才认识他两天,怎么可能喜欢他呢?我救他是因为他诚实、善良,处处为别人着想。他其实不是笨啊!只是他为别人着想的时候,就忘了他自己;他为别人考虑的太多,就忽略了他自己,看轻了他自己。再说了,他才二十多岁啊!还是个孩子,一点也不成熟,等他成熟了,就聪明了啊!您不是说过,男人要到三十才成熟嘛!否则一点也长不大,只能当孩子一样看待!”楚礼真听了,愣住了,喃喃道:“是啊!男人何止是三十才成熟,就是四十也未必什么都懂呢!我常说女人聪明,可是我自诩聪明绝顶,可是临到老了,才真的明白了一些事情!争什么脸面呢!为我们女人争什么气呢!都是虚无的罢了,到头看来,不过是年华虚度……”
楚礼真呆了良久,才道:“孩子,你真的要这么做吗?你肯舍弃寿命还有法力吗?你绝不后悔?”
楚流光坚决地道:“请母亲成全。”
楚礼真道:“没想到你还是走这—步了,你们两个人,合力破了我辛苦为你下的咒语,看来天意难违啊!你好自为之吧!至于你以后的命运,看你的造化了!不过千万记住,不要法力再用过度了,否则连两年都活不了。”说完,在楚流光脸上一拂,楚流光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小鸟叽叽喳喳,清脆之极,在山林里声音特别地大。李瑟被嘈杂声吵醒,茫然睁开眼睛,但见四周鸟语花香,薄雾弥漫,不知是什么地方。
李瑟想起了失去知觉前的事情,大是迷惑,心想:“这里莫非是阴间?”起身坐起,忽见腿上伏着一个人,那人身体特别的轻柔,宛如没有重量一般,又传来阵阵的少女的芳香。
李瑟一惊,心想:“她是谁?楚姑娘?”连忙把她扶起,见她是个极美丽的姑娘,花容月貌,容色绝代,其容貌之美,比之所见过的任何美人,不仅毫不逊色,而且有另外一种特别的韵味。
李瑟惊住了,盯着那个少女的面孔呆看。过了一会儿,李瑟喃喃道:“这分明是楚姑娘,可是为什么她脸上的印记没有了?难道她也死了!这里是阴间,她脸上的印痕到阴间就没了?”
李瑟迷糊之极,弄不明白,伸手在楚流光的左颊骨轻轻碰了一下,但觉触手柔嫩滑腻,心里忽地一跳。
与此同时,怀里的楚流光忽然咯咯笑出声来,接着伸手推开李瑟的手,睁开眼来,笑道:“好痒!你干嘛动手动脚的!”
李瑟吓得连忙放开楚流光,道:“我们死了吗?死人还怕痒吗?”
楚流光嫣然一笑,道:“怎么会死呢!我们没死啦!自然怕痒!”
李瑟呆道:“你救了我?”然后忽地跳起大喊大叫,高兴之极,在林间跑了几圈,又翻了几个跟头,才来到楚流光身旁,兴奋地道:“楚姑娘,你真好,你简直是活神仙啊!连我那么重的伤也救得活!活着,真是好啊!”
李瑟忽然死里逃生,心中高兴之极。
楚流光微笑道:“没什么啦!不过你伤刚好,再要像方才那样大蹦大跳的,说不定旧伤就会发作,那时我就算再厉害,也救不了你了。”
李瑟羞愧不已,忙道:“怎么会,你手段高明,我好得快,不会再发作的。”嘴上这么说,可是不敢再剧烈运动了,接着又笑道:“楚姑娘,你原来和公主一样用法术骗我啊!你们本来都是美人儿,可是偏扮作丑人儿来哄我。也不知道有什么趣儿?”
楚流光呆道:“什么?”连忙从怀里拿出一面铜镜,但见镜中左颊骨皮肤细嫩洁白,哪里还有什么难看的胎痕呢!
楚流光呆住了,蓦地想起昏迷前母亲的话来,心想:“这红印是母亲给我下的福印,小时母亲就说过,太聪明的人,老天都会嫉妒,不会让他寿命长的,尤其是漂亮的女人。母亲定是为了这点,才不惜毁了我的容貌。可是我怎么破的母亲的咒语呢?”
楚流光思索起来,她本聪明,又精通法术,一会儿忽然明白过来,心想:“我知道了!这法术要有人肯为我牺牲性命,我再为他牺牲性命,这样法术才能被破解。母亲千算万算,以为这样的难法,我这辈子也不能破解,定能平安的过一生。没想到老天让我真遇到了他!”
楚流光想着自己的心思,转头悲戚地望着李瑟,心里又喜又悲。
李瑟见楚流光脸色有异,奇道:“姑娘,你怎么了?你容貌好看了,反而不开心了吗?”
楚流光心想:“你哪里知道,我虽容貌变好了,可是最多还只有两年寿命啦!”假意笑道:“我开心的很啊!只是突然变美了,有些难以相信。”
李瑟笑道:“这没什么,过几日你就习惯啦!”然后忽然忸怩起来,道:“这个……嗯!楚姑娘,我有事想和你商量,不知道冒昧不冒昧?”
楚流光一笑,从怀里拿出一本书,打了开来,拿出两个纸人,然后小嘴轻轻一吹,那两个小纸人就飞走了。
楚流光笑道:“你是想让我放他们两个走吧?”
李瑟大喜,道:“正是。不过……姑娘怎知道的?”
楚流光道:“这没什么啊!”接着,顽皮地道:“你现下心里是不是在想:这小丫头怎么这么聪明呢!法力又高,我以后可得小心,有什么心思,不能全让她知道。”
李瑟挠挠头,尴尬地道:“没,没有!”
楚流光不理会李瑟的话,道:“我刚才为了救你,也差点送命,因此现在好生生地活着,感同身受,想起那两个纸人也很可怜,就再给他们—个重新做人的机会好了。他们若是再不行好事,老天定会狠狠惩罚他们的。”
李瑟听了,虽没说出赞扬的话,但眼中全是钦佩的眼神。这让楚流光比听到什么夸奖的话,心里都开心。
过了一会儿,李瑟忽地走到墓前,恭恭敬敬地磕了几个响头,才起身来到楚流光身前。楚流光道:“怎么,你要走了吗?”
李瑟也不奇怪,道:“嗯,是的。麻烦姑娘几日了,再要打扰,心里愧疚的很。昏迷了这么久,也不知过了几天。我再世为人,忽然觉得心里有了很多别的想法。我想立刻出山,回到京师去。我的朋友们定等得心急了。”
楚流光一笑,心想:“等你等得心急,不是你妻子,难道会是别人?”也不说破,道:“好。我也有出山的想法呢!李大哥,我跟你出去如何?别忘了,你说过要请我吃许多次饭的,你不带我出去,怎么能兑现诺言呢?”
李瑟一怔,然后大喜,道:“楚姑娘,你这想法甚好。你孤零零一个人,在这里多寂寞啊!山外有趣的很,你这么聪明,又没人能骗你,欺负你,在外面玩,一定很开心。”
楚流光笑道:“这么说来,你肯带我出去了?”
李瑟道:“自然,别忘了,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呢!”
楚流光笑道:“你啊!光想着欠别人的人情,怎么不说你也救过我呢!”
李瑟道:“还不是姑娘的功劳,我可没出什么力。走吧!收拾一下,我们立刻出发如何?”
二人有说有笑,迳去收拾去了。一切妥当,二人准备出山。
楚流光道:“李大哥,我们男女在一起,多有不便。不若我们结为兄妹如何?”
李瑟道:“姑娘好聪明,我都没想到这个问题。和姑娘结拜,我是求之不得的,不过……这个……”
楚流光道:“别吞吞吐吐的,有什么事情,请直说就是。”
李瑟别无他法,只好把王宝儿不许他再收姐妹的事情说了,道:“这小丫头古怪的很,又很小气,我怕姑娘去她家之后,小丫头会胡闹。”
楚流光笑道:“这事容易。你愿不愿意认我这个义妹呢?若是你愿意,我包准把王宝儿哄得高高兴兴,让她心甘情愿认我这个姐姐就是。”
李瑟知道楚流光的本事,见她满口答应下来,必有好主意。当下便欢喜地和楚流光拜为兄妹。
李瑟心急,事情一了,立时就要走。楚流光虽下了决心要走,可是离开生活多年的地方,毕竟心里有些不舍。
二人出了谷口,李瑟忽然小心翼翼起来,道:“妹妹,有个婆婆在寻我的麻烦呢!我们可要小心。我们快些走,省得遇到她。”
楚流光暗察了一下身体,笑道:“不是要快些到京师吗?这有何难!”说完在地上比画了几下,对李瑟道:“请先走。”
第二章~花争春光~
李瑟只迈了一步,忽然发觉一下来到了另一个世界,只见四周人来人往,人声鼎沸,这一切那么真实,令李瑟目瞪口呆。
李瑟拉过一个经过身边的大汉,道:“大哥,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那人打量了李瑟几眼,道:“阁下莫非是傻子吗?难道你身在京城,都不晓得吗?”说完带着奇怪的神情走了。
李瑟呆住,忽听旁边有人轻笑了一声,转头见是楚流光。
楚流光道:“大哥,我是用了缩地之法,我们现在到了京师啦!你何必怀疑?”
李瑟恍然大悟,拉起楚流光的衣袖,道:“走,快走。离王家不远了。”
李瑟和楚流光才到半路上,就被人认出,前呼后拥地往王家去了。到了王家的门口,早见古香君和王宝儿欢天喜地地等在门前。
古香君看见李瑟平安地回来了,心里欣喜,乐开了花,不过忽然见李瑟身后站着一个女孩子,皮肤光洁,容颜俏丽,其风姿容貌,超凡脱俗,骨傲神清,有一种特别吸引人的韵味。
古香君一呆,忽然心里一酸,本来满腔兴奋,顿时化为乌有。
李瑟见到了古香君和王宝儿,心里特别高兴,见王宝儿也高兴异常,也不计较上次得罪她的事情,更是高兴,便亲热地和二人说笑。刚把楚流光介绍给二女,忽见王宝儿身后四人挤眉弄眼,神情大是古怪。
李瑟见了吃惊不已,原来四人不是别人,乃是四大淫贼梁弓长他们四个。
李瑟不再啰嗦,慌忙回到栖香居,对古香君道:“香君,楚姑娘是我的救命恩人,你先好好招待她,我有事情要问宝儿。”
李瑟把王宝儿拉到内室,道:“宝儿,那四个古怪的家伙,怎么跑到你家来了?他们没欺负你吧?”
王宝儿笑道:“哥,你去了哪里啦!我到处寻不到你,就让他们四个帮我寻找。他们四人只是干笑,却不说你在哪里,只说你很安全。被我逼急了,才去找你了,也没有找到,没想到你自己回来了。他们都是哥哥的朋友,陪我玩耍,怎么会欺负我呢?大哥说话好奇怪。”
李瑟愣住了,道:“这个……一言难尽。总之,你以后要小心他们四个。还有,不要叫他们留在你家。”
王宝儿道:“好吧!不过他们不陪我玩,大哥可得陪我。”
李瑟心里叫苦,可是没敢反对。
二人回到前屋,见古香君和楚流光孤坐着,神情都冷冷的,谁也不言语,气氛很是尴尬。
李瑟奇道:“香君,怎么了?你怎么不陪楚姑娘?你们怎么不说话?”
楚流光连忙笑道:“没有,我们才聊完,一时找不到新话题。”
古香君却冷着脸,一句话也不应。
李瑟心知有问题,再说死里逃生,也十分想念古香君。就对王宝儿道:“妹妹,楚姑娘是我的朋友,请你为她安排一个好祝葫吧!”
王宝儿听李瑟介绍说楚流光救过他的命,又见楚流光端庄美丽,心里大起好感,此刻见李瑟吩咐,就笑道:“楚姐姐,请你跟我来吧!”拉着楚流光去了。
所有人都走了。李瑟见古香君仍是坐着不说话,脸上也没有一丝笑容,心中诧异,道:“香君,我是被人劫持走了,可不是有意离开你。怎么?你在生我的气吗?可你知道吗?我差点没命回来见你呢!”
古香君抬起头,凄凉地道:“我好怕,不过不是怕你死了,若是那样,也没什么,大不了我们在地下厮守也就是了。我是怕你被别的女人迷住,不要我了。”
李瑟哈哈笑道:“傻丫头,想到哪里去啦!楚姑娘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这次被小雪的师父——天山姥姥劫走,幸亏遇到楚姑娘,才能平安地回来了。她是我的朋友,你别乱想。你对她好一点,可千万别失礼啊!你以前没这么小气的。”
古香君心里有气,心想:“你以前可没当面说我小气过。她才来,你就维护起她来!”赌气道:“哼!你虽然这么想,可是人家未必这么想。我现在去瞧瞧那姑娘去,看她到底怎么想的。”
李瑟拦不住,见古香君径直走了,不由愣住了,心想:“我死里逃生,本想和香君好生亲热一番,没想到回来就闹起别扭了。”
不过古香君温柔大方,知书达礼,李瑟料来她也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再说楚流光聪明的很,料来能够应付,也就没去追她。
过了许久,李瑟在家都等得心焦起来,忽然清脆的笑语声传来,然后三女簇拥着进来,一个个如花似玉,莺声燕语,好是热闹。
李瑟只见古香君左手拉着楚流光,右手揽着王宝儿,笑语盈盈,极是亲热,和方才冷淡的态度有天壤之别,不由楞住了。
三女坐下来,古香君嗔道:“郎君,你真是不像话,竟然欺骗我和宝儿妹妹。流光妹妹已和你结拜,就和我们是一家人了,你怎么也不说?害我没有好好招待妹妹,真是失礼。”
李瑟还没等惊讶,就听王宝儿也道:“是啊!大哥,你太过分了,老是欺负我。我不让你认别的姐妹,可是楚姐姐可不是旁人啊#糊人又美丽,心眼又好,又……总之啊!你怎么不早和我说呢!当我是个什么都不懂事的孩子嘛!太可气了!分明小瞧人!”
李瑟大吃一惊,道:“啊!这个……这个是我的错啦!你们都别生气,我做事总是很糊涂的,其实……总之,都是我不好,你们原谅我吧!”
李瑟搞不清古香君和王宝儿二女的态度,只是支吾地乱说了几句,也不敢再说什么了,静观三女亲热地说笑。
一会儿工夫,下人摆上了一桌丰盛的酒菜,给李瑟和楚流光接风洗尘。
李瑟摸不清楚三女的关系,只好不说话,只是闷头吃饭,却见古香君和王宝儿对楚流光亲热之极,惟恐怠慢了她,把好吃的直往楚流光的碗里夹。
这倒也罢了,二人对楚流光嘘寒问暖,关心殊甚,问起楚流光平时的生活起居,很是详细,让她注意这个,防护那个,有些都是女孩子间的特别事情,虽然悄悄说的,可是李瑟还是听见了几句,便不敢再听,努力把耳朵闭起来。
宴罢,李瑟趁古香君和王宝儿指挥下人收拾的空,悄悄对楚流光道:“义妹,你怎么哄香君和宝儿的?她们怎么忽然对你这么亲热啊!我不在的时候,你们说了些什么事情?”
楚流光微微一笑,道:“我会法术嘛!使了个投缘咒,她们就对我好啦!”
李瑟瞠目结舌,道:“厉害,厉害!你真是太厉害了,还有这样的法术,我听都没听过。”
楚流光掩口轻笑,道:“傻大哥,我说说玩的,你还真信了啊!”
李瑟瞪大眼睛,不明所以。这时古香君和王宝儿闲下来了,李瑟也就不便再问楚流光什么了。
一会儿,楚流光告辞要走,王宝儿便和她结伴去了。
李瑟便对古香君道:“香君,你和楚姑娘说什么啦!怎么你的态度变化好大?”
古香君嗔道:“义妹就是义妹。什么楚姑娘啊#糊是你的亲人了。你可要对她好,不许辜负她。”又拉杂说了些要如何对楚流光好的事情,吩咐李瑟照做。
李瑟莫名其妙,心想:“女孩子的心思真是难以捉摸。”
见问不出什么,古香君又一味说些什么楚流光很可怜,要好好对待她的话。李瑟听不懂,不由索然无味。
忽地李瑟想起了什么,道:“香君,花如雪那丫头呢?怎么?她还没回来?”问完心里怦怦直跳。
古香君道:“你消失的那晚,她就不见啦!我还以为你们私奔了呢!”
李瑟听了,脸色惨白,道:“糟糕,糟糕。莫非她被那老妖婆捉住了?她……”说着懊悔不已,心中满是担心。
古香君见李瑟急得厉害,道:“郎君,别急。慢慢说,看看是怎么个事情。”
李瑟便把怎么遇到天山姥姥的事情说了。
古香君听完,笑道:“郎君,你不必担心,花姑娘绝不会有危险的。”
李瑟道:“你这么肯定?你怎么晓得的?”
古香君道:“冷姑娘和你是什么关系?”
李瑟脸上一红,道:“什么时候了,你还尽开玩笑。”
古香君笑道:“我说的可是正经事情。你想啊!以冷家妹妹和你的关系,她怎么敢让她师父杀了花妹妹呢?那样,你会恨她一辈子的,如此,她一辈子的幸福可就毁掉了。因此,无论如何,就算她死了,也会拚命保护花姑娘的。”
李瑟心里稍安,道:“什么乱七八糟的,你们女孩子真古怪,方才你还讨厌楚妹妹呢!忽然就心疼个什么似的,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
古香君正容道:“这是秘密,不能告诉你的。唉!楚姑娘人很好,我差点错怪她。李郎,你听我的,以后一定要好好待她,否则你会后悔的。”
李瑟笑道:“罢了,你别再给我添乱了。冷如雪的事情,要不是你捣乱我也没那么多烦恼了,我根本就配不上她。楚姑娘可是我的结拜妹妹,你可别再犯糊涂,让我难堪。”说完,又严肃地道:“今日晚了,花姑娘明日要再不归,我就去找她。就算用荆葫有办法,我也要找到她。”
古香君道:“好的,不过我猜她是等你回来,她才回来。明日包准她就会到家。”
李瑟叹道:“但愿吧!”
夜里,李瑟翻来覆去睡不着。古香君知道他是担心花如雪和冷如雪,该说的也都说了,无可安慰,只好任他折腾。
天没亮,李瑟就起来了,古香君也跟着起床,道:“怎么不多睡会,离天亮还早呢!”
李瑟道:“睡足了,就起来了,却没什么。”起身到门外踱步,心里很不踏实,想着要谁帮忙去寻花如雪。
李瑟正在乱想,忽然一个人影扑了过来,咯咯笑道:“哈哈!还是我先到。”
李瑟猛抬头,不由大喜,见来人貌美若花,不是担心不已的花如雪是谁?不过还没等他高兴地开口说话,就见又一个少女也是凌空落下,怒道:“说好不用法术的,你还是骗人。郎君,你哪里弄来的这么讨厌的女人。”
李瑟更是欢喜,道:“啊!雪儿,你也来啦!看见你们平安回来,我太高兴了。”
冷如雪见到情郎,心里也就开心起来,拉着李瑟道:“郎君,要不是那丫头,姥姥就不会那么生气了。走,我们不理她。”
花如雪看得又嫉又妒,难过得要哭,抢上一步,拉着李瑟的衣袖道:“公子,我哪里不好了,你为什么不喜欢我?难道她来了,你不要我了吗?”
李瑟见花如雪泪水盈盈,眼看要流了下来,心里痛惜,伸手把她揽入怀里,道:“你几次帮我,我心里领情的很,怎么会不喜欢你呢?我待你就像是我的亲人。”说着,用眼色示意冷如雪,让她暂且忍耐,不要再得罪花如雪。
冷如雪见李瑟对花如雪大是亲昵,虽见李瑟给她使的眼色,再加上平时听李瑟的话习惯了,有些害怕。可是见李瑟搂着花如雪,心里实在是气愤,再也忍不住了。
冷如雪正要动怒,忽地,一人揽祝糊道:“妹妹,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进屋呢?姐姐想你的紧呢!”
冷如雪见是古香君不知何时来到身边,身不由己就被拉着走了。
李瑟见花如雪不再难过,就放开她,道:“这几日你去哪里了?那姥姥不寻我们麻烦了吗?怎地,你和冷姑娘一起回来的?”
花如雪笑道:“你不知道啊!我被那老太婆打伤啦!多亏一个道士救了我。那道士可好啦!还教我和冷姑娘一些功夫呢!对了,他说是你的师叔。”
李瑟惊道:“师叔?他……他人呢?”
花如雪道:“他走了,不让我对你提起他。他说你今日在京师了,所以让我回来了。”
李瑟心里高兴,心想:“师叔天灵子还是惦念我的,许久未见,也不晓得他做些什么事。虽然他和师父似乎有些纠葛,可是毕竟是我师叔,还是挂念我的。”想到这里,心里大是温暖。
李瑟害怕花如雪和冷如雪斗气,就道:“妹子,冷姑娘是我的……好朋友,你要待她和你的香君姐姐一样好才行。对于你们,我都喜欢的很,没什么区别的,再说,她孩子气的很,不会说话,人又冷冰冰的,你不要和她一般见识。你温柔又可爱,大人有大量,让着她些就是了。”
花如雪笑道:“好啊!我才没那么刁蛮呢!不睬她就是了。”
李瑟听了,才放下心来。
屋里面,古香君一边和冷如雪述说离情,一边也劝告她:“好妹妹,外面的花妹子,几次帮过李郎的忙,是我们的好朋友,虽然爱发脾气,说话古怪,可是我们也不必得罪她啊!李郎其实心里爱你很紧呢!你走后,时常想起你。我们三个不是外人,所以不必在乎门面的事情,花姑娘是我们的客人,因此对她得客气些不是?”
冷如雪道:“这个道理我懂,不过我看见郎君和那妖女在一起,我心里就忍不住生气。既然姐姐这么说,我以后克制就是。”说完心里大是委屈,以她的个性,那可是说打就打,说杀就杀的。
古香君笑道:“妹妹真懂事,难怪能统领天山,气度真大。”
见天山小仙女面色难看,便岔开话题,说起家常来,聊起李瑟的一些有趣的事情。二人都是开心不已,笑声不绝。
这时,李瑟和花如雪走进屋来,花如雪和冷如雪面色都很难看,不过都没出声。
古香君笑道:“花妹妹,走,我带你去瞧一个妹妹,你见了定会喜欢。她法术高强,人又聪明,我猜妹妹都不一定是她的对手呢!”
花如雪虽然不想离开李瑟,可是哪里会服气,道:“我不信,还有比我法术厉害的女孩子,姐姐定是哄我!”
古香君拉着她就走,道:“见见不就知道了?看我哄你没有?”
古香君和花如雪一走,李瑟和冷如雪爱侣重逢,自然都是欢喜异常。
李瑟把冷如雪搂在怀中,道:“雪儿,终于又见到你了。你不知道,我心里很想你的,可是……”
冷如雪伸出纤纤玉手,堵住李瑟的口,道:“我也是啊!日夜想到你的身边来。可是姥姥要杀你,幸好终于没发生什么事!”
李瑟道:“江湖上就是这样,我要是武功高就不怕啦!其实不怪别人,说到底,都是怪我自己本事太小啊!”
冷如雪脸上一红,道:“谁说的啊!郎君本事大的很的。”
李瑟见了,心里一叹,心想:“那算什么本事?”可是见冷如雪红晕上脸,诱人之极,不由情动。
二人正欲亲热,忽然听见敲门声。二人老大不耐烦,心想:“这是谁这么讨厌啊!”又不能置之不理,李瑟只好去把门打开。
李瑟怎么也没想到,进来的人居然是王老财,还带了一些下人,走进屋里之后,也不理李瑟,迳直奔向冷如雪,热情的很,说了许多赞扬的话,又问天山派的一些事情,看来和天山派关系非同一般,然后拉着冷如雪赴宴去了。
冷如雪虽然百般无奈,可是身不由己,只好被拉走了。留下李瑟孤零零的一个人。
李瑟心想:“唉#糊在武林中地位高贵,自然倍受尊敬,我算什么人物了?”
古香君带着花如雪来到了楚流光的祝葫,见王宝儿也在那里,二人在树下乘凉。
王宝儿见到花如雪,几日不见了,自不免一番亲热寒暄,一会儿,王宝儿笑道:“花妹妹,楚姐姐法术可厉害啦!金叔叔占卜神奇,能预先知道别人吃什么东西,还能猜中蒙着的物件,楚姐姐一样可以,似乎还更厉害些。她会好些个厉害的法术呢!”
花如雪见不仅古香君这么说,连王宝儿也这样夸奖楚流光,心上嫉妒,想道:“不如耍她一耍,让宝儿看看到底谁厉害!”便对楚流光道:“你既然厉害,那么就和我玩一玩吧!”说完就念诀念咒,暗暗画个符儿,使出个隐身法,登时不见了。
古香君和王宝儿方欲惊讶,楚流光道:“这有什么!”就飞奔到花如雪跟前,揪了她的耳朵,笑说道:“你这是什么法术?”
花如雪吃了一惊,便道:“你怎么看得见我?干嘛动粗起来?”就抛下了楚流光,使个遁形法,又不见影儿了。
原来花如雪大有幻术,竟把个身子嵌在一棵大松树内,若是凡夫之眼,但见松树,不见有人。
楚流光左右一看,走到松树根前,笑道:“我若一剑,把你连树砍做两截了,看你还往哪里躲藏!”便一手扯了花如雪出来。
花如雪不觉大骇,可是仍强说道:“你有高明的法儿,也弄个我看看,你这样识破别人的法术,算不得什么。”
楚流光道:“那么我就学你的隐身法,你若是看得见,我就拜你为师,如何?”
花如雪道:“那你做。”
楚流光恐怕花如雪也看得见,隐了身子,却又暗暗升在半空。花如雪四面看了一回,茫然不见,最后只管瞧古香君。
古香君也不知楚流光道术厉害至此,就叫道:“妹妹出来吧!”
楚流光应说:“我在这里。”
花如雪听来声在空中,以手搭着凉篷,仰面细看,但见皎皎青天,连云点儿也没有,却哪里瞧得见楚流光。
花如雪心地单纯,此刻已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了,大赞道:“好妙法!好妙法!姐姐,你快出来吧!”
楚流光轻轻落在花如雪当面,现出形相,道:“怎的就看不见?你被物欲污秽了双眼啦!”
花如雪忙道:“啊!那姐姐快教教我吧!我拜你为师好啦!”说完就要下拜。
楚流光连忙笑着把花如雪扶起。王宝儿这时也从惊讶中醒过味来,也要跟楚流光学习法术。
楚流光道:“我法术也是有限,平时小小的传授指点你们一下,那是无妨的,不须拜什么师。”
二女都很高兴。
古香君见楚流光风采绝世,心想:“楚妹妹真是奇才,既美丽,又聪明,心肠又好,只是可惜……”
第三章~察微知著~
冷如雪在王家所受的接待非常隆重,宴会后,又被安排在极为豪华舒适的庭院里。
人人都晓得天山派和王家关系甚密,天山派又在武林里势力不小,因此冷如雪很受注目。
可是冷如雪接下来却做出了非常的举动,可以说震动京师。
在冷如雪的居所,她公然同一个男人居住,而且毫不避讳。当然这绝非是叫人震惊的最大原因,最重要的原因是这男人可是有妻室的,而且据说此人会就任六大门派的盟主。这也不算什么,但是他到了京师没多久,居然得到朝中许多大臣青睐,亲身接待,先是皇上最幼的爱女无双公主探看过,然后太子千岁亲身到王家,指名要接见他,如此殊遇,何人曾受过?
京师消息本是灵通之地,江湖闻名的冷美人冷如雪居然不惜身分,委身这样一个男子的事情,立刻传遍京城,当然这事不过是个引子而已,但足够引发了对这个男子的议论。
在一个不大的书房中,王老财坐在太师椅上,叹气道:“儿子,这天山小仙女到底吃错了什么药?居然公然和李瑟那臭小子同居,这像什么话?天山派本要退出六大门派,如今却毫无动静。现在冷姑娘又如此做,难道天山姥姥见六派攀上了太子的高枝,因此掉转船头了吗?李瑟这小子的手段,真是叫人心惊,未见他有什么行动,在京师就弄得如此大的风浪。”
王容道:“爹爹说的不错,我自诩见人多了,可是这李瑟确实是个人才。他被这么多人看重,绝非无因的。”说完目光流动,眼神大是凌厉。虽然他身子很胖,但此刻神韵外露,哪里是个不懂世事的傻子呢!
王老财忽地吸了一口冷气,叹道:“别人倒罢了!怎么宝儿这丫头,要死要活的要跟他?他都有了老婆了,再加上那个冷如雪,宝儿又不是傻子,怎么还往上凑?莫非……莫非宝儿这丫头去杭州那次,被李瑟那臭小子给……给侮辱了?”
王老财接着捶心顿足,哭道:“定是如此,那时我还叫冷如雪那死丫头照看宝儿,因此很放心的让宝儿去杭州呢!没想到她做出了这样的丑事,我这个做爹爹的没有尽到责任啊!”
王容连忙道:“爹爹别急,宝儿绝没什么事的,爹爹难道没看见她走路的姿势吗?还是个待字的闺女啊!”
王老财立时顿住,呆道:“确实如此,我真是老糊涂了。可是宝儿到底为什么不喜欢那么多有钱有势的俊俏的公子哥,偏偏喜欢李瑟那贼小子呢?不成,这几日这丫头和李瑟带来的那几个丫头鬼混在一起,绝不是什么好事。我一会儿就叫宝儿不许和她们在一起了,任她哭得怎么伤心,我也不能放任她了,我要负起做父亲的责任。”
王容道:“爹爹慢来。此事我看大可不必。”
王老财道:“哦?怎么?这事可是关乎我们王家的大事。宝儿不明白,可是我们清楚,趁现在还来得及,可不能让她错下去,毁了她的一生。”
王容肃容道:“爹爹,我的想法可是和您相反的。我觉得宝儿如果和李瑟在一起的话,无论对她,还是对我们王家来讲,都未必不是好事。”
王老财心里怦怦直跳,他素来很是信任和看重他的这个唯一的爱子。王容自小就绝顶聪明,大智若愚,装做是个痴呆的傻小子,令别的商家马虎大意,因此对他不加提防,使王家赚了许多的便宜,外人还道是王老财的功劳,其实近些年,王家的生意大半都是由王容打理了。
王老财呆了半晌,才惊恐地道:“你是说……”
王容肃然道:“不错。我们为了我教,兢兢业业已经好几十年了。数次闹得财务危机,险些破家,我们为教里贡献极大了,如今已经几十年了,教里虽说现在势力很大,可真要把持朝政,使我教光耀天下,那也是极困难的。现在各家谁不为自己的后路着想呢?趁此机会,我们何不为我们王家留一条后路?再说宝儿的幸福被我们打破了,让她一生不开心,我们忍心吗?李瑟此人卓尔不群,绝对是个值得信赖的人,再说他的后台如此之硬,我们把他当作敌人,可是大大的不明智。”
王老财觉得有理,道:“这个事情非常重大,从长计议吧!”
冷如雪来到王家后,因和李瑟分别许久,小别胜新婚,自然如胶似漆。幸好花如雪和王宝儿因为缠着跟楚流光学法术,情况才好些,否则李瑟可要被几个女子缠死了。
李瑟从离开茅山到回京师,短短几日,虽然令数人惦念,可是有一人辗转反侧,心思百转千折,和别人却大大不同,此人便是才女薛瑶光。
薛瑶光自从见过李瑟后,只觉他高深莫测,大智若愚,又谦虚的很,而且他人很奇怪,做事大异于别的男子,不由留上了心。可是李瑟毕竟有了妻室,薛瑶光无奈之下,也是茫然。
忽地李瑟失踪了,开始薛瑶光很是高兴,这样可以不用见李瑟了,少于一桩恼人的心事。直到李瑟突然归来,又突然带回两个美女,而且又同一位亲热之极,闹的满城风雨,薛瑶光又怒又恨,直想杀了李瑟才解恨。
薛瑶光这样想了几日,一日才突然明白,“我难道喜欢上了他,才这样嫉恨他吗?否则他就算妻妾成群,又和我有什么关系?”薛瑶光明白之后,暗恨自己不争气,偏偏喜欢上这样的男子,最后想道:“我定是不了解他,才这样为他着迷,若是清楚地了解了他的为人,就不会喜欢他了。世上哪有像父亲那样聪明完美的人令我痴迷的呢?”薛瑶光主意打定,心里就轻松了,脑筋也聪明起来。
薛瑶光想起王宝儿近几日突然请来的四位客人,其中的三个正是擒过她的那几个淫贼。可是薛瑶光见这四人和王宝儿甚是亲密,搞不懂其中的缘故,而且京师里的势力关系错综复杂,可是不能轻易地下手,到时自讨苦吃,弄了个烫山芋在手上,得不到好处,那就得不偿失了。不如先弄清楚事情的原因,再下手也不晚。
薛瑶光想罢,便一面吩咐人盯紧四个淫贼,一面打探情况。
王宝儿和花如雪跟随楚流光学习法术,这日花如雪缠着李瑟去了,王宝儿近不了身,便赌气去寻楚流光。
二女说些私房话,又说些女孩子的话题,例如美容啊!保养啊等等,过了许多时候,王宝儿也就有些厌了。
她跟随楚流光学了些法术,过了几日,因为太难学会,加上好奇心没有了,也就不怎么上心了。
楚流光见王宝儿如此,笑道:“妹妹,怎么了?有什么事不开心?”
王宝儿恹恹地道:“你共人女边着子,怎知我门里添心。”
楚流光噗嗤笑道:“原来是你好闷啊!那我们出去走走?”
原来王宝儿说的乃是谜语,上联谜底是个“好”字,下联谜底是个“闷”字。楚流光聪明绝顶,一下就猜着了。
王宝儿惊喜地抓住楚流光的手,道:“啊!姐姐原来这么聪明,居然连谜语也能一下猜到。”
楚流光笑道:“我碰巧知道罢了。妹妹喜欢做什么?我们去玩吧!天气晴朗,无事又逍遥,多好呀!你反而闷什么!”
王宝儿一怔,低下头,小手揉着衣角,心想:“对啊!我到底喜欢什么呢?”想了半晌,呆道:“黑不是,白不是,红黄更不是,和狐狸猫狗仿佛,既非家畜,又非野兽;诗也有词也有,论语上也有,对东西南北模糊,虽是短品,却是妙文。”
楚流光道:“原来妹妹喜欢猜谜,那姐姐陪你好了。来吧!别闷闷的。”
王宝儿刚才的话,上联谜底是“猜”字,下联谜底是“谜”字。
王宝儿见楚流光聪明的很,一下连猜了两条谜语,她年纪又小,心思单纯,忽然遇到猜谜的高手,不由兴奋起来,便把心事放在脑后,高兴地道:“姐姐原来猜谜厉害。呵呵!我好喜欢哦!”她让楚流光猜谜,道:“画时圆,写时方,冬时短,夏时长。是什么东西?”
楚流光微微一笑道:“东海有条鱼,无头亦无尾,更除脊梁骨,便是你的谜。”
王宝儿笑道:“姐姐好棒啊!”原来两人出的谜,谜底都是“日”字。
王宝儿又道:“池中没有水。”
还没等说出下句,楚流光就道:“地上没有泥。”
将“池”的三点水去掉是个“也”字,将“地”的土字旁去掉也是“也”。王宝儿见楚流光猜到谜底不奇怪,可是这么快就知道,可也太神奇了,不由惊喜。
楚流光其实来到了王家几日,她留心察看周围的一些人事,知道了个大概。王宝儿单纯的很,有什么心事都流露在脸上,她早猜透了她的心思,当下为了哄她开心,二人便猜起谜来。
王宝儿出了许多的谜语,楚流光都轻易地便猜到了。王宝儿心有不甘,可是又过了一个多时辰,也没难住楚流光。
最后,王宝儿叹气道:“服啦!服啦!姐姐实在是太厉害了。我见过那么多人,也都没有姐姐厉害。姐姐实在是世上最聪明的人了,又会法术,人又聪明。不过,我猜谜也很厉害的,姐姐要是出谜难倒我,我才真的服气。”
楚流光道:“妹妹聪明伶俐,姐姐是知道的。不过真要难倒你也不是什么难事,你有些东西是没见过呢!”
王宝儿岂会服气,怒道:“姐姐光说大话,姐姐确实是聪明,可是难道我就笨了?我不信,我都十五了,还说我是小孩子?姐姐快快出谜,我让姐姐知道我的厉害,看看到底我还小不小。”
楚流光道:“好,那你听好,其实你不知道谜底也没什么的。妹妹心地单纯,有些东西不知道的话反而好呢!”
王宝儿怒道:“快说,快说。姐姐别啰嗦了。”云_霄_阁
楚流光道:“那好吧!何水无鱼?何山无石?何人无父?何女无夫?何树无枝?何城无市?请妹妹告诉我。”
王宝儿顿时呆住,拧紧眉头,闷了好久,也没吐出一个字。
楚流光见了,心里暗笑,心想:“这丫头果然不知道这谜底,本来还怕她知道,还要出些别的呢!看来是用不着了。”
王宝儿想了半日,实在想不出,只好道:“姐姐,我猜不到。你这谜语真怪,快告诉我答案吧!”
楚流光道:“这些是出于释迦凡尘语录劝修经里的话,南水无鱼!无山无石!阿人无父!弥女无夫!陀树无枝!佛城无市,前面六字合起来,乃南无阿弥陀佛,是和尚念的语咒。和尚的事情,妹妹自然不知道这些,倒无关妹妹的智慧。”
王宝儿噘着嘴,不服气地道:“是呀!和尚的事情,我怎么知道。姐姐再出别的谜语。”
楚流光笑道:“好的。”
她怕王宝儿下不来台,会生气的,便出了些虽然很难,但料来王宝儿能猜到的谜语。说了一些之后,王宝儿果然都猜到了,不由眉飞色舞,高兴起来。二人聊的甚是投机,此后几日,二人好的不得了,时常在一起玩耍。楚流光本事极大,时常弄些小把戏,就哄得王宝儿很是开心。
不提王宝儿,再说薛瑶光这几日,见李瑟和几个女子忙得不亦乐乎,她到栖香居去,只见到了古香君几次,不知冷如雪和李瑟到底是怎么回事,古香君任二人在一起风流,也是毫不在意。和古香君说话,暗自探她口气,见她雍容典雅,和蔼可亲,却听不到她埋怨,也问不出什么,不由奇怪。
这日,薛瑶光决定去天香阁找王宝儿探看虚实。一进门,就见王宝儿正要出去,便道:“妹妹这是做什么?忙三火四的,我一来,你就要走了吗?是不是我讨人厌?”
王宝儿笑道:“薛姐姐,你是不知道呀!我家来了个姐姐,人可聪明啦!能掐会算的,什么事情啊#糊都晓得。你知道金叔叔会算卦吧!可我看,楚姐姐比他都厉害呢!”
王宝儿高兴之余,就说起楚流光的本事来,说她不打开箱子,就能知道里面装什么,可以算出别人明天吃什么,还能变出些奇怪的玩意。王宝儿眉飞色舞,把楚流光夸的是天上少有,地上无双,天下第一的聪明美人。
薛瑶光虽知李瑟带回来一个极美丽的姑娘,暗地里瞧了瞧,不过也没在意。忽然听王宝儿如此夸耀,大吃一惊,虽然她知道王宝儿对于她喜欢的人,那是会极力地夸奖;不喜欢的人,就会极力地蔑视。可是听王宝儿说的内容,真不是一般的人所能比的,王宝儿就算夸张,可是只要楚流光有她话中的一分本领,可也够厉害的了。
薛瑶光登时留上了心,不过此来还有别的事情,就道:“宝儿,前几日你身边那四个长相奇特的人呢?怎么这几日瞧不见了?他们是你的朋友吗?”
王宝儿笑道:“是啊#蝴们是李大哥的朋友,自然是我的朋友啊#蝴们人很有趣的,陪着我玩,不过李大哥回来后,不许了,他们就回家去住了。不过我随时可以叫他们来啊!姐姐找他们什么事情,尽管吩咐好了。”
薛瑶光道:“哪里,我看着他们眼生,所以好奇的问问,倒没别的事情。”薛瑶光心里暗暗盘算,又问了些事情,才作罢。
王宝儿道:“姐姐,你要有空闲,我们去瞧楚姐姐好不好?我知道姐姐心中以为我在胡说,很是不信她有多好呢!”
薛瑶光有些吃惊,道:“我哪这么想了。不过左右无事,我们一起去瞧瞧也好。这样的姐妹,我也想结识呢!”
二人结伴到了楚流光的祝葫,一进门,就见楚流光在仔细地指点婢女做事。院阶前面一尺多见方的土地被翻过土了,然后楚流光从口袋里取出两粒花籽种下去,再吩咐一个婢女用盆扣上。
王宝儿走到近前,道:“姐姐在做什么呢?”
楚流光含笑道:“你—会儿就知道了。妹妹,这位漂亮的姐妹是谁啊!”
王宝儿便给二人介绍。
寒暄了一会儿后,楚流光道:“好了。”
走过去,把盆拿走后,地上竟然已经长出花来了,只见它渐渐长大,足有五尺来高,每层叶子上都开出花朵,其中有两朵灿烂夺目,格外可爱。
薛瑶光惊奇不已。王宝儿早见过楚流光的手段,倒不怎么奇怪,只是拍手道:“啊!楚姐姐好棒啊!”
楚流光见薛瑶光满是疑惑,对她笑说:“传说这是仙家的旌节花,我偶然得到的种子,倒非我有什么特别的本事。”
薛瑶光一怔,道:“姐姐可别谦虚,听说姐姐可以隔箱视物,不知能否看到我右手中握的是什么东西吗?”
楚流光微微一笑,道:“妹妹手里的是一朵牡丹花。”
薛瑶光本来听见楚流光大言不惭,居然叫她妹妹,不由恼怒,但听到她说出答案,不由一震,把手摊开,果然洁白如玉的小手上是一朵红色的牡丹花。
薛瑶光道:“你这么快就算出了?你用的是什么卦法?”
楚流光噗嗤一笑,道:“我哪里算什么卦啦!我是猜的啦!”
薛瑶光奇道:“猜?猜的?”
楚流光道:“是的。我在园中曾经看过妹妹,见你喜欢手里掐朵花来把玩,又闻到了牡丹的一些香味,所以知道你手里是牡丹花啊!”
薛瑶光吃了一惊,心想:“她如此心细,察微知著,真是不可小觑。”道:“姐姐这么有心,由小知大,真是智慧超群,小妹佩服的很。”
楚流光含笑道:“妹妹客气了。”
薛瑶光见她一口一个妹妹,心中有气,眼珠一转,道:“姐姐这么聪明,想必什么都知道了?”
楚流光道:“那也未必,只不过凡事都略知一二罢了。”
薛瑶光心中暗笑,心想:“你见识真是浅陋,如此张狂,等下有你好看的。一个人再怎么聪明,也不可能什么都懂的。”
当下,薛瑶光便天南海北,天文地理,和楚流光谈论起来,可是薛瑶光绞尽脑汁,也没难倒楚流光。薛瑶光对于经商之道最是拿手,不过在此事上要是出些问题,把楚流光难倒了,也算不得什么本事,因此,薛瑶光便寻些别的刁钻古怪的问题发问,可是楚流光居然侃侃而谈,对答如流。
最后薛瑶光发觉实在难不倒楚流光,心思一转,冷笑道:“姐姐果然是天下第一聪明人,我看没有女子比你厉害了。嘿嘿,也不可能有男子比你厉害了。”言下之意是没有男人能配得上她了,那样,就算再怎么聪明!岂不也是很悲哀的吗?
楚流光好似没有听出薛瑶光的意思,却神色一黯,道:“有的,妹妹把我说得天下第一,其实不说男子,就是女子,我来到宝儿妹妹家,就发现了一个人要比我厉害得多。”
一直看薛瑶光和楚流光二女热闹的王宝儿也忍不住问道:“楚姐姐,你说的是谁?居然比你还厉害。”
薛瑶光心中一荡,心想:“我自幼就有才女之名,看来你还不是那么狂妄,居然还晓得我的厉害。”不禁得意。
楚流光仰首叹息,道:“她行事宽大中正,又心地仁厚,可谓得天之助。最厉害的是她可以说到做到,想做便做,我却不行,有些事情,我知道怎么做,但是却做不到,这有什么用?所以说,知易行难。因此我再怎么聪明,也绝不会是最厉害的女子,我看只有她才能堪当天下第一。”
薛瑶光都听呆了,道:“她到底是谁啊?”
楚流光抿嘴笑道:“妹妹日后便知,我现在就是说了,你也不会信的。等你吃到苦头,你就晓得了。”
薛瑶光轻蔑地一笑,心想:“这恐怕是你杜撰出来的吧!反驳不了我的话,便用别的谎话来搪塞,看来你的智慧也是有限的很。”
第四章~智人智事~
李瑟和冷如雪如胶似漆,快乐不知时日,过了些日子,才想起应该回家了。
这些日子里,冷如雪因和李瑟亲密无间,在李瑟的劝告下,因此对花如雪表面很是客气。王宝儿又很害怕冷如雪,不敢和她争宠,所以李瑟还算逍遥。
不过日子一久,花如雪和楚流光学习法术厌了,再加上眼见李瑟和冷如雪亲热不禁,再也忍不住,便争风吃醋起来。李瑟窘困之下,才想起应该回家了。
李瑟在栖香居和古香君提起要回家的事,古香君也连连点头称是,道:“我们的酒楼被花妹妹的丫鬟小石头管着,不晓得会出什么事呢!幸好师父在酒楼,否则我定会放心不下。不过我们还是尽快回家去才好。宝儿的生日也已经过了,我们在京师也没什么事情。”
李瑟道:“对极,我们今日收拾一下,明日就动身。”
二人还在说话,一个丫鬟进来道:“公子,夫人,有客人来访。”
李瑟不知是谁,便出去迎接,见解缙和杨士奇联袂走来,连忙迎上前去,笑道:“什么风把二位大人给吹来了?二位大大有事吩咐小子就是了,麻烦二位大人亲自光临,真是折杀小子了。”
解缙笑道:“你忙的很,叫你时常去我们府邸去玩,你却只顾着风花雪月,倚香偎绿,哪里肯去见我们这些糟老头子?青春年少,潇洒风流,真是令人艳羡啊!”
李瑟大是尴尬,道:“哪里,我是怕打扰二位大人。”
说话之间,三人走进屋中,古香君连忙奉上茶来。
聊了一会儿,杨士奇道:“李公子,我们此来是要带你去见一个人的,这人你见过的,不过你晓得吗?他乃是你的师叔呢!”
李瑟吃了一惊,手上的茶水都溅了出来,道:“你们说的是谁?”
解缙道:“少师姚广孝,法号道衍的便是。”
李瑟道:“啊!我是见过他一面,可是我师父没说过我有过这个师叔。”心想:“这绝不可能,他是和尚,师父是道士,风马牛不相及,怎么能牵扯到一起?”
杨士奇肃然道:“你去见见便知原委了,其中的事情,我们也不知道。”
李瑟见二人一脸肃穆,料来定会有什么大事,再说心里也是好奇的很,当下道:“不错,那么二位大人可否代为引见?我也想知道其中的原委。”
解缙道:“甚好。我们现在就动身吧!”
三人刚走出门,就见王宝儿、楚流光、花如雪三女走来。
王宝儿和解缙、杨士奇打过招呼后,就道:“解叔叔,你们带李大哥去哪里啊?”
解缙道:“我们要去拜会姚少师,其实,你的李大哥是他的师侄呢!”
王宝儿听了大喜,道:“啊!那我可要跟着去见识见识,平时见他的样子很怕人的,不过既然他是李大哥的师叔,那么就不会吓着我了。嘻嘻!为什么他当了大官了,还要做和尚呢?很多人都想知道呢!我这次去问问,然后说给大家听。”
花如雪“啊”的一声惊叫,道:“你说要去见那个和尚大官?那我可不去,我怕得很,他法术太厉害了。”
杨士奇无端叹了一口气,对楚流光道:“这位姑娘,她们一个要去,一个不要去,那么你呢?”
楚流光微笑道:“我自然要去的。说不定能得到什么好处呢!”
杨士奇和解缙相对愕然,齐道:“好厉害的老和尚,果然算准了会有两个女娃要去。”
楚流光微笑不语,王宝儿却追问个不停。
几人一起坐车乘轿奔“庆寿寺”去了。原来道衍虽然位高权重,但除了上朝,平日都是穿僧服、祝郝庙,近些年,他都居住在庆寿寺里。
到了庆寿寺,来到一处禅房,解缙进去通禀,二女和李瑟连同杨士奇等在外面。
几人见禅房很是雅致,摆设干净,又有些古玩书画。李瑟和楚流光、王宝儿便留心赏看,来到一处画像处,王宝儿忽地仔细揣摩起来,然后惊道:“大哥、楚姐姐,你们快来,你们看这画上写的是什么?”
楚流光和李瑟闻言看到,见一个和尚的画像处题了一首诗,诗云:“一夕灵光出太虚,化身人去意何如?秋丹不用炉中火,凡子心头一点除。”
李瑟见画中那和尚的三角眼,形如病虎,正是在宫中见过一面的道衍的形象。李瑟惊道:“这是少师的画像。可是这诗……”
楚流光含笑点头,道:“宝儿和大哥猜的不错。”
这时杨士奇笑着走过来,道:“三位果然都是聪明人。这诗是个谜语,谜底乃是‘死秃’两个字,这不是别人,乃是解大学士的手笔,他和少师玩笑惯了。少师看了他题的这首诗,只是哈哈大笑,却不以为意,仍旧挂在明处,其胸怀真是博大。”
李瑟和王宝儿啧啧称奇,楚流光则笑道:“好一个得道的高僧啊!”
这时,解缙推门进来了,笑道:“你们趁我不在,说我什么坏话呢!”然后对楚流光道:“姑娘,请你进去吧!少师要先见你。”
李瑟大是奇怪,心想:“我还没问清他到底是不是我师叔呢#蝴怎么倒要见楚妹妹?这是什么缘故?”
旁人却都不以为意,一个小和尚带着楚流光去了。
小和尚把楚流光带到一个禅房前,行了一礼,便自去了。
楚流光轻轻地推开门,见一个和尚盘膝坐在椅上,对她一笑,示意她坐下。楚流光见他年纪似乎不怎么老,三角眼,颧骨突出,从面相上来看,是极凶之相,不过如今光芒已敛,透出一股柔和的味道,不禁称奇。
那和尚笑道:“相由心生,心变相亦变,姑娘何必在意?不过楚姑娘,我要单独见你,你可奇怪?”
楚流光道:“昨日我算了一卦,晓得今日要遇到贵人,不想大师果然要见我了。我很想知道您对我能有什么好处?我现在丰衣足食,事事如意,逍遥的很,而且我懂得不少,有什么事情我自己不能办到的吗?难道需要别人襄助?”www。yunxiaoge。com
道衍笑道:“你说的的确很对。可是你看到了吗?屋里这盆花快要到了凋谢的季节了。自然,你能有办法令它不凋谢,可是你自己呢?”
楚流光一颤,道:“师叔果然厉害,无所不知,无所不晓,难怪名震天下。可是我身上的疾病,乃天意所为,师叔难道有什么办法吗?”
道衍不回答楚流光的问题,却正容道:“一个人如果盲了,那么他的耳朵是不是应该很灵活?一个人聋了,那他的眼睛是不是更明亮?”
楚流光用心思索道衍的话,道:“您说的不错。”
道衍笑道:“世事就是如此,失去了一项,会在别的地方弥补,有得有失啊!要是专心于一事,反而能有大成就。”
楚流光道:“对,请您继续说。”
道衍道:“我老啦!法力也衰竭了,帮不了你什么忙了。不过能帮你的人就在你的身边,你为什么不善加利用呢?”
楚流光一怔,随即叹气道:“师叔,那可是渺茫的希望啊!和没有希望差不多。而且以损害别人为代价,我即使运用计谋能得到,我也行动不来。就算行动了,其后我心里也是难安,生不如死,我才不那么做。”
道衍哈哈笑道:“你这是用你的假心来蒙我的双眼,可惜我只用心来体察世界。来,我为你开释。”然后从怀里拿出一本书,道:“这是我一生心血所著,名为‘智典’,你只要学会了,便可纵横天下了,还需要什么法术幻术吗?岂不闻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吗?”
楚流光激动地接过那本秘笈,激动地翻了起来,好一会儿,抬头见道衍含笑望着她,眼珠一转,把书放在桌上,淡然道:“嘿!老和尚,我可不领你的人情!你会有好心帮我?我看你是想利用我,帮你的好师侄罢了。”
道衍仰天大笑,然后道:“好聪明的小姑娘。不过你如果不是我师侄的老婆,我也不屑利用你啊#蝴老婆不少,也都聪明的很,我干什么要给你?你不要的话,我也不强求。嘿嘿!难道想要我书的人,还少了不成?”
楚流光淡淡地道:“那好啊!我正不想要呢!而且我可不是他的……我是他的妹妹而已。”
轮到道衍怔住了,苦笑道:“唉#恒我错了,大小姐,请您收下我的书吧!”见楚流光带着胜利的笑容收下了秘笈,才叹气道:“我白活了八十多岁,还是斗不过女娃。李瑟那小子现在也是笨笨的,怎么倒讨女孩子喜欢?”
楚流光笑道:“原来师叔也不是什么事情都知道。你不必套我的话,有问题直说便是。”
道衍笑道:“那好。你告诉我,李瑟这小子凭什么打动了你的心?我算出他命犯桃花,可是你的智慧天下超绝,非—般的俗世女子可比,难道仅仅因为他肯舍命救你,你就对他另眼相看?”
楚流光先是脸上一红,随即星眸迷离,道:“心体光明,人心一真,便霜可飞、城可陨、金石可贯。若伪妄之人,就算再聪明厉害,在我眼里也是面目可憎,形骸徒具。溪水再浅,也是清澈可爱;浑水再深,也是叫人厌烦。不过这也不算什么,最重要的是他心地善良,但不自以为是。而且对我们女子温柔体贴,真心的关爱,没有一丝歧视的想法。这样的人,如今在世上绝不多见啊!”
楚流光越说星眸越亮,激动地道:“师叔说李大哥笨,其实他哪里笨啦#蝴是心里有疙瘩,没有解开罢了。如若解开了,他会是天下间最有能力的人。鱼得水势而忘乎水,鸟乘风飞而不知有风。我得到师叔您的秘笈,只是有形的智慧,可是李大哥做事不凭机谋,率性而为,意气所至,感召人心,此乃无敌于天下的最高境界啊!”
道衍点了点头,叹道:“你如此智慧,超出我的意料,从此以后,江湖就是你们的了。该是老衲退出的时候了。嘿嘿!老天果然会安排。”说完慨叹不已。凝思了一会儿,又道:“你不是想把李瑟心中的疙瘩解开吗?请看老衲的手段吧!”说完,拉着楚流光的手,一同走出了房间。
再说楚流光和道衍说话的时候,李瑟等人也没闲着。杨士奇对解缙道:“我们可没敢说你坏话。别说少师了,解大学士你连皇上都拿着没办法,我们岂敢得罪?”
解缙笑道:“过奖,过奖。”
李瑟好奇心起,道:“哦?皇上也拿解先生没办法?杨大人定然知道许多这样的事情吧?请大人讲讲,让小子长长见识。”
杨士奇见王宝儿也是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就道:“好,那我就讲几个。”
皇上有个贵妃死了,祭祀时把大学士解缙请了来,让他朗读祭文。而那所谓的“祭文”不过是一张白纸,上面除了四个“一”字并没有内容,实是的无米之炊。
解缙不慌不忙,稍加思索,立即变“无”为“有”,并朗声读道:“巫山一片云,峨岭一堆雪,上苑一枝花,长安一轮月。云散,雪消,花残,月缺。呜呼哀哉!尚飨!”皇上和众大臣听了不禁暗自叫绝。
还有一次,那是朱棣钦授解缙为翰林学士,命他主编“永乐大典”的时候,解缙时常侍奉于皇帝左右。朱棣知道解缙学识渊博,吟诗联句对答如流,便经常出一些难题考他。一次,朱棣对解缙道:“爱卿,寡人有位爱妃夜里生了一个孩子,你替朕做一首诗吧!”
解缙立即吟诗恭贺道:“吾皇昨夜降金龙,”
朱棣道:“是个公主,不是太子。”
解缙马上改吟:“化做嫦娥下九重。”
朱棣又道:“可惜已经死了。”
解缙介面道:“料是人间留不住,”
朱棣道:“已命太监抛入金水河里去了。”
解缙续吟道:“翻身跳入水晶宫。”
朱棣哈哈大笑道:“爱卿真会随机应变啊!”
杨士奇讲了两个解缙在朝廷上的隐事,李瑟和王宝儿听得目眩神迷。李瑟叹道:“解先生真聪明啊!”
解缙笑道:“这没什么,旁门左道罢了。都是小聪明,没什么用处。”
杨士奇笑道:“哪里是什么小聪明啊!皇上想尽办法难为你,都没成功。前些日子,皇上另想了个主意,对你说:”爱卿,我们都知道你很聪明。今天朕叫杨学士说一句真话,请少师说一句假话,只准你加一个字,把两句话连成另一句假话,你能做到吗?‘“
“于是,我说了句真话:”皇上坐在龙庭上。‘少师说了句假话:“老鼠捉猫。’”
“这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两句话,我们成心看你的笑话。但你应声答道:”皇上坐在龙庭上看老鼠捉猫。‘这当然是天大的假话,你立刻答出了。“
“皇上还不肯罢休,改口道:”还是这两句话,你用一个字把它连成一句真话。‘“
“你随即答道:”皇上坐在龙庭上讲老鼠捉猫。‘这是道道地地的真话了,我们还是没有难住你,哈哈!“
几人说笑不禁,谈的甚欢。
王宝儿也凑趣笑道:“我记得有一回,一个官员和解叔叔来我家赴宴,在花园里要他当场为鸡冠花作诗一首。解叔叔不假思索随口吟道:”鸡冠本是胭脂染‘,首句刚出,那人忽然从衣袖里取出白鸡冠花道:“不是红的,是白的。’解叔叔不慌不忙介面吟出:”今日为何浅淡妆?只因五更贪报晓,至今戴却满头霜。‘那家伙听罢,连连点头道好呢!“
李瑟听的也是佩服不已,连连称赞解缙。
杨士奇对解缙道:“李公子既然如此推崇你,你就给李公子题首诗吧!”
解缙笑道:“我就晓得你不会放过我的,好,拿笔来。”
杨士奇道:“慢着,还要出题目呢!嗯!就以斧头为题好了。”他有心要为难解缙,便出了个古怪的题目,心想:“这么天马行空的,他一定会很为难吧!”
解缙却不假思索,援笔立就。
斧兼赠李公子
斫削群才到凤池,
良工良器两相资。
他年好携朝天去,
夺取蟾宫第一枝。
杨士奇见了大惊,心想:“解缙怎么一改平时的嬉笑嘲讽,居然这么夸奖起李瑟来!李瑟虽然是个人才,但也不至于受得起这么夸赞啊?难道是因为少师的缘故?可是他连少师也戏弄的啊!”
正思索间,忽听一人大笑道:“好诗,好气魄。可是解才子为何对小辈如此客气呢?记得我师兄天灵子拿他的画像请你题诗,你见他是个道士,便写道:”贼,贼,贼。‘我和他正相对愕然。你继续写道:“有影无形拿不得。只因偷却吕仙丹,而今反作蓬莱客。’连我们你都戏弄,却对后辈客气,难道你转了性子?”
众人都是一齐大笑,和道衍见礼。
李瑟见道衍带着楚流光走出来,并且说出他师叔天灵子的事情,不由信了大半,正不知如何应对的时候,却见道衍和众人寒暄之后,对他道:“果然少年英才,居然得了个好彩头,昔年你师叔天灵子都没有你这么幸运,来吧!跟我来。”拉着李瑟,和众人点了一下头,便往里边去了。
李瑟被道衍拉着手,只觉一股暖流传来,激动不已,心里有千言万语想要述说,却不知从何说起。
第五章~画龙点睛~
李瑟随道衍来到僻静的禅房后,立即跪下叩头道:“师叔,小侄有眼不识泰山,请您原谅。师父从来不和我说他的事情,也没说过我们门派的事情,是以不认识您。初见师叔,小侄既惊且喜。”
道衍把李瑟扶起,笑道:“大师兄他把你教的好啊!有些事情是需要你慢慢体察的,和你说了也没什么好处。别看我不在你的身边,可是你出山之后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的眼中。”说完哈哈大笑。
李瑟惊道:“什么?那么小侄丢人现眼的事情,师叔是一清二楚了?”不由沮丧之极。
道衍爱怜地道:“孩子,你不必垂头丧气。你今日既然能来到我的身边,那就足见你的本事了。你可知道,我若是瞧不上你,岂会认你这个师侄呢?”
李瑟涩然道:“可是……可是我一事无成,武功又给人废了,前途渺茫,师叔还理我做什么?”
道衍道:“玉从石中来,不经琢磨,何以成器?区区事物横逆困穷,是锻炼豪杰的一副炉锤,受其锻炼者,则身心交益;不受其锻炼者,则身心交损。还好,你一路走来,虽有小纰漏,但无损大局。你现在身处迷雾中,可是你已在阳光大道上了,如若破除执迷,便可一飞冲天了。”
李瑟迷茫地道:“请师叔教诲。”
道衍叹道:“唉!我哪里能教诲你什么,其实你一路走来,对我才是个大教训。在你身上,我看到了自己。你就像一面镜子,把我一生的得失都照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孩子,你做事自然而不做作,在世而不出世,乃是我穷极一生才参悟透的啊!”
李瑟道:“师叔千万别这么说,我现在就像是在大海里的小舟,随波逐流,不晓得向哪里去。我的前面都是一望无际的大海,我看不到陆地,人们常说:”海中有仙山‘,可是仙山在哪里呢?“
道衍道:“那是你没清楚你自己罢了。你听我的身世来历,你就晓得你的见识是多么高远了。”他沉吟了一会儿,道:“我姓姚名广孝,长州人,本为医家子。十四岁那年,剃发为僧,法名道衍。那一年,我遇到了道士席应真,就是你的祖师爷,此后得其阴阳术数之学,经过苦练多年之后,终有所成了。”
李瑟第一次听到关于师门的事情,不禁听得入神。道衍见他的神情,就又道:“你师父是我们的大师兄,天灵子是二师兄,我乃是三师弟。嘿嘿#蝴们是道士,我却是个和尚,大是古怪吧?世事就是如此,什么事情都会发生的。”
李瑟点了点头。道衍随即一脸严肃,道:“我有通天彻地的奇术在身后,自思应该做出一番大的事业,便行走江湖,寻找机会。终于,让我发现当时的世子燕王有帝王之相,便投身在他的身侧,又介绍了金忠和袁珙两位朋友辅佐他。我们同心协力,历经千难万险,终于打败了朝廷的军队。”
道衍仰首追思,不胜唏嘘,呆了一会儿,才道:“当今圣上,那时只不过是个王爷,若非我出力帮他,他岂能得到万乘之尊,建立不世之功业?我们攻进京师后,我是志得意满,当真是意气傲睨,旁无一人,兼且百官皆称赞不迭,我不禁得意扬扬。皇上也是高兴,所谓富贵不归故乡,犹如衣绣夜行,皇上便让我且回故乡,并赏赐黄金一千、白金五千、彩帛百端、蓝玉十笏,七佛紫金毗户帽一顶,上嵌珍宝七颗,千佛鹅黄袈裟一件,上缀明珠二十四粒等等珍珠宝贝。又敕羽林军三百沿途护送,并陆路銮舆一乘,水路御舟一只。沿途官员都归我调遣,那样的气派,真是威风啊!”
李瑟听到此处,心想:“果然好大的排场。”
听道衍继续道:“我自幼丧了双亲,只有一个姐姐,在她身边被抚养长大,这鞠肓之恩,如同亲母一般。我自从富贵之后,并未通问,到如今功成名就,昔年瓢母一饭,淮阴尚报千金,何况我姐?我便亲率百官前去拜访。哪知我姐姐大怒,闭门不纳,从人再三劝解也是无用。我只好先去访我的幼时好友王宾。”
“可是王宾也不见我面,只是远远喊道:”和尚误矣,和尚误矣。‘没有办法,我又去见姐姐,跪在门前求她,她才开门对我道:“你哄着燕王说他是真命天子,乘着建文皇帝年少登基,教唆燕王兴兵造反,危逼京城。皇上不知去向,六宫化为灰烬,皇子、皇弟尽遭屠戮,而又诛灭忠臣数千家。夫人、小姐,囚辱教坊,守节自尽者,不知多少!加上兵戈战乱,士兵百姓死伤无数,你做了多少的孽啊!古人有云:”忠、义为天地之正气。’你如此做法,真是愧对祖先啊!从今而后,你我不到黄泉,永不再见。‘“
道衍说完,默然良久,才叹道:“我即便富可敌国,权可通天,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是却没有家的温暖,一点也不快乐。姐姐临死都没见我!你说,我活得可有意义?”
道衍凄凉无比,一字一句道:“人生只为欲字所累,便如马如牛,听人羁绊;为鹰为犬,任物鞭笞。如果一念清明,淡然无欲,那么天地也不能转动我,鬼神也不能役使我,岂不快乐?”
李瑟见师叔怅然若失,可是却无可劝解,想想他的一生,果真是为了追求功业,太过执迷,陷入了虚名之中,不禁感叹,慢声吟道:“权贵龙骧,英雄虎战。以冷眼视之,如蚁聚膻,如蝇竞血;是非蜂起,得失猥兴。以冷情当之,如冶化金,如汤消雪。功名富贵,只是云烟,人生苦短,到底什么才是永恒的追求呢?”
道衍惘然道:“人生在世,如同大梦一场,争名夺利,好胜逞强,人皆被利锁名缰所缠,难怪有人做诗云:”铁甲将军夜渡关,朝臣待漏五更寒。山寺日高僧未起,算来名利不如闲。‘“
李瑟轻轻地道:“师叔说的是,不过师叔现在看破了,也不晚啊!一旦悟道,便可通天,何必对往事耿耿于怀?”
道衍听了李瑟的话,忽地嘴边挂着笑,定定地看着他,神情顽皮之极,哪里还有一丝的惆怅在他脸上呢?
李瑟见了大惊,口吃地道:“师……叔……你怎么啦?”
道衍以手捧腹,指着李瑟,哈哈大笑起来,道:“痴儿,痴儿啊!”
李瑟不明所以,暗叫:“糟糕,师叔怎么了?难道……难道疯了不成。”
道衍忽地住口不笑,神情严肃起来,正容道:“‘算来名利不如闲’,此诗虽有一定道理,但若是经历不同的人来看,感悟却大不相同的。此诗若是化外之人所作,定是道行太浅,徒然羡慕功名富贵,可是因为不可得,所以做此诗聊以自慰罢了。人,只有经历过了,心才能真正的体验到那种说不出来的滋味。夏虫不可以语冰,凡人怎么可能了解那些功名赫赫的人的内心呢?没有经历过,你知道挨饿是什么滋味?你知道痛苦,心疼的滋味,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滋味?”
“体会了之后,你挨过饿了,才真正的明白吃饱的滋味;心疼过了,才知道真正欢喜的滋味。如果惧怕困苦磨难,惧怕名声显赫,惧怕负担功业,只是一味躲避退让,那么,你永远也不晓得你的心,不晓得苦辣酸甜。”
李瑟忽地被道衍给说愣了,痴痴地道:“可是我师父教诲过我,凡事不可强求。要知一旦放纵,就着了痕迹。日月经天,江河行地,它们自然而然,所以能够永恒。我们的追求,是要永恒的东西,为了瞬间的,注定消亡的东西而着迷,是多么愚笨和可笑啊!”
道衍道:“你说的不错。可是,符合你师父的道路,却不一定适合你。仙道之路,从没二人用同一种方法行得通,刀君—派,说是以刀入道,可是刀不过是凭藉罢了,或者说是一个途经的点而已,你师父的方法教诲不了你,你也体会不到的。”
道衍见李瑟越来越是迷茫,忽地语气一转,道:“洪武三年,太祖朱元璋始读‘孟子’,读到‘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君有大过则谏,反覆之而不听则易位’时,大是不屑,当他翻到卷四‘离娄章’时,龙心大怒。因为这一章里有这样一段话:”孟子告齐宣王曰:“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胆量好大的孟轲,竟敢鼓动百姓在皇帝对待他们不好时,就把皇帝当作仇敌贼寇,那还了得。于是,他就诏告天下,说孟子的这段话’非臣子所宜言‘,罢免孟子在孔庙中的配飨。朱元璋担心大臣们会反对这一做法,又明告群臣,有敢劝谏者,以’大不敬‘论罪处死,并且’命金吾射之‘。”
“过了些时日,当时的刑部尚书钱唐忍不住了,明知劝阻皇帝有杀头之罪,仍然参本抗旨劝谏,并命役人抬棺随己上殿,愿意袒胸受箭。他说:”臣得为孟轲死,死有余荣‘。“
“朱元璋知道‘孟子’在全国人的心目中的地位已无法动摇,想完全禁止是不可能的,只好组织了一个‘孟子’审查的衙门,出了本‘孟子节文’,把‘孟子’删得七零八落,共删去八十五条,只剩下了一百七十条,作为命题、取士的范本。并诏告天下,赞扬孟子‘辨异端、辟邪说,发明孔子之道’,又恢复了孟子配飨孔子的地位。”
李瑟忽听师叔讲起了朝廷里的故事,不知他有什么用意,但料来必有深意,便用心体会。
道衍又道:“朱熹说过,孔子的儒学未尝一日得行于天下,这的确是事实。儒学确实在不断地变着,经董仲舒、‘二程’、朱熹等人之手,两千年来,已经面目全非了。如今读书人都把儒家捧为正统,可是这正统哪里去了?”
“孔子云:”三人行,必有我师。‘这话怎么没人听进心里去?都认为孔子是圣人,凡事都要听他的,这就违背了儒家之道。“
“墨子云:假如都效法自己的父母,怎么样?天下当父母亲的很多,但仁义的很少,如果都效法自己的父母,那就是效法不仁不义了。那都效法自己的老师,怎么样?天下当老师的很多,但仁义的很少,如果都效法自己的老师,那就是效法不仁不义,不可以做为准则啊!那都效法自己的国君怎么样?天下做国君的很多,但仁义的很少,如果都效法自己的国君,就是效法不仁不义。效法不仁不义,不可以作为准则。所以,父母、老师、国君三者,都不可以效法,唯有天道,才是可以效法的。天之行广而无私,其施厚而不德,其明久而不衰,故可法之。”云~霄~阁
李瑟突然听了这一番言论,感觉好像被雷击中了一样,浑身一震,一下呆住了,脑中纷纶无比,心里空荡荡的,没有着落处。
道衍又道:“‘诗经’云:”匪今斯今,振古如兹。‘(不是今天才如此,自古以来就如此啊!)这话说得好,自古以来,所有的话都是哄骗人的啊!千年不变的效法之句数不胜数,举其荦荦大端者,如’以吏为师‘、’法先王‘、’见贤思齐‘、’臣事君以忠‘、’天不变,道亦不变‘……在我看来,都是哄人的,全都是狗屁。老师的话,书上的话,其实到了你的身上,都是狗屁啊!“
李瑟喃喃道:“全都是……全都是狗屁!?”
道衍道:“不错。”
李瑟浑身已是汗透,一瞬间,身上不知哪里冒了许多的汗水。
只听道衍又道:“宇宙内,事要力担当,又要善摆脱。不担当,则无经世之事业;不摆脱,则无出世之襟期。你以前的所作所为,摆脱了,却没有担当,说到底,你只不过是逃避罢了。你哪里是什么见识高远,行事高深?了心自了事,逃名不逃世,方是心之根本。出世之道,即在涉世中,不必绝人以逃世;了心之功,即在尽心内,不必绝欲以灰心。你以前的那些狗屁见识,都是下乘,都是胡闹罢了。心若不了,妄谈其他,不过是掩耳盗铃罢了。”
李瑟脑里似乎炸了一样,什么也想不起来,眼神呆滞,只是颤声道:“那我该如何?我该如何……”
道衍大喝道:“混俗和光,在世入世,融入众生,放下自卑,弃其消极,勇于进取,这才是炼心。古人曰:”未修玄,先做人,人做完,仙不远。‘做常人所做之事,成为一个真正的人;行常人不能为之为,待机而后动。心怀道志,身处红尘,名曰尘世炼心,身随流水去,心如白云闲,其在世洗心,非消极厌世,而是勘破世事,灵通运用,不迷幻境而已。其区别在于,俗人追求钱财名利,是为享受,然耗精费神催人速死;我得到钱财名利,是为助道行善积德,保命长生,故俗人有短暂快乐,却有无尽烦恼,而我有短暂烦恼,却可永世逍遥。“
道衍说完,仰天大笑,也不等李瑟回味,忽地又道:“傻小子,凡事你若只用肉眼去看,什么事能明白?你出山之时,遇到了闻名江湖的淫贼花蝴蝶,你以为是你杀了他吗?告诉你,他的师父,和你的祖师爷席应真乃是同门师兄弟,刀君的心法,只传一人,别的弟子就要另辟蹊径。他和我是同一辈的人,如果真的论起来的话,可以这么说吧#蝴和我们乃是同一门派的,是师兄弟,都是刀君一派。以他高深的修为,如要杀死他,凭我的道行,都是做不到的,更别说你了。若非他有他的理由,他会甘心死在你的手里?你能杀死他吗?人都难逃一死,可是所谓薪火相传,才会源源不绝。他自有他的道理,你仔细去想想吧!到底他是不是被你杀死的?”
道衍这些话说出来,比以前的所有言语更有震撼力。李瑟突然发现,他一开始的所有经历,所有想法,一下全部被否定了,而新的真相,超出了他的想像和认知,他原来一开始的所有想法和念头,居然像泡沫一样破碎了。
李瑟脑中“轰”的一声,随后身子轻飘飘地,不知身在何处。
道衍见李瑟忽然委摩于地,道:“昔年有叶道士画龙,点睛之后,龙啸九天。今我效法前人,做画龙点睛之事。”说完运气在李瑟眉心一点,然后再也不看他,甩袖大笑而去。
李瑟忽觉脑中一阵清凉,随即往事一幕幕浮现在眼前,似乎发生在他眼前一样,而他只像一个旁观者一般观看。
李瑟对于那些事情,忽然心里变化起来,似有感悟,似无感悟,恍恍惚惚,不知所往。
第六章~如雪如玉~
王宝儿随李瑟拜访他的师叔道衍,可是没和他说上一句话,就闷闷而回了。王宝儿自幼出入豪门侯府,因为王家势力极大,故颇受重视,可是这次却没得到什么彩头,不由难过之极。
王宝儿虽然难过,可是也不敢耍蛮,要知道衍名声极大,威镇天下,又有通天彻地、通神役鬼的本事,加上面目凶的很,王宝儿可不敢胡来。
王宝儿在闺房里正在气恼,忽见冷如雪走了进来,道:“小丫头,你怎么把我的郎君勾引跑了?快说,他人呢?”
王宝儿忙道:“冷姐姐,我没有啊!你别误会,大哥在他的师叔的寺庙里,回不回来,可不关我的事。”王宝儿着急地解释起来。
原来王宝儿的父亲王老财嘱咐过王宝儿,不许她得罪冷如雪,因为天山派和王家关系密切,而且在她去杭州的时候,冷如雪曾经暗地里保护过她,所以要宝儿听冷如雪的话,起码不能得罪她。
这些也就罢了,冷如雪脾气可是很厉害,虽然对着李瑟和古香君倒是很温柔,可是对着别人就冷若冰霜,又冷面无情,王宝儿接触了她几次,就怕得不得了。
冷如雪见王宝儿有些畏惧,道:“谅你也不敢!不过你见着那个什么师叔了吗?真的是郎君的师叔吗?他留下郎君有什么事情?”
王宝儿道:“见是见了一面,可是连一句话都没说,我就回来了啊!大哥是真的留在那里了,也没告诉我原因。我什么都不知道啊!”王宝儿说完之后,想起自己的不受重视,没人宠爱,不由委屈之极。
冷如雪道:“你真是的,去了也是白去,什么都不晓得。我去问别人好了。”说完便走了。
庆寿寺的一个清晨,晨钟响起,唤醒了一个梦中人,正是昏睡了三日的李瑟。
他轻轻地推开门,闭目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睁开眼睛,露出了一个甜美的微笑。这两个动作虽小,可是神情举止透出一股说不出来的味道,似乎不是凡尘中人。
这时,一个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哈哈!恭喜啊!恭喜!你终于醒了!”
李瑟转身拜倒,道:“多亏师叔的教导,侄子得破执迷。师叔的道贺可是不敢当呢!”
道衍笑着把李瑟扶起,道:“我可不是恭喜你,我是恭喜我自己。你要是再不醒来,我这小校郝庙就要被人铲平了!”
李瑟心中坦坦荡荡,头脑也是清明无比,似乎脱胎换骨了一样,听了道衍的话,也是一笑,道:“为我的事,师叔可是费了不少心!以前的蠢事,想想也是可笑!结果现在连累师叔了!不知是不是冷姑娘来麻烦师叔了?”
道衍笑道:“对,就是她。不过那个小狐狸精为了你,居然也不怕我了,她们一起前来讨你,幸好我还有些道行,嘿嘿!”
李瑟听了心惊不已,晓得这位师叔法力高深,行事又异于常人,花如雪她们可别出什么差错才好,忙赔笑道:“师叔道行高深,武功厉害。她们两个不懂事,居然敢来骚扰您,真是不知好歹。只是不知道结果怎么样了?”
道衍笑道:“你这小子,真是有了媳妇忘了娘。你担心什么?难道我还会害了她们不成?我让她们吃些苦头,那是长长她们的见识,旁人若是求我,我都懒得看上一眼呢!更别说亲自动手了。”
李瑟大喜,道:“多谢师叔教导。”
道衍忽地皱眉道:“不过现在来的丫头,我可对付不了,只有麻烦师侄您亲自出手了。”
李瑟大是难堪,道:“师叔取笑了!不过……不过真的有人这么厉害,连师叔都觉得头痛吗?师叔在说笑吧?”
道衍拍腿摇头道:“非也,非也。等下你自己去问她好了。真是羡慕你,有如此多的奇秀女子喜欢你,老衲年轻时若是有一个这么灵秀惠中的女子钟爱,也就做一个花和尚了。唉!那样岂不大佳?可惜,可惜!”
李瑟知道这位师叔道行深不可测,表面似乎很浅显无知的言语,其实都暗含玄机,看起来是个肤浅的人,其实修为之高,绝非言语所能形容。他当下问道:“师叔,您是在提醒我什么吗?我行事糊涂,几个女子都搞不清楚,弄的乱七八糟的,师叔是不是觉得我太笨了,这么简单的事情都解决不了。您想指点小侄吗?我很笨,领悟不了,请您直说吧!”
道衍道:“我是在慨叹自己的命运呢!真的。年轻的时候希望遇见聪明的女子欣赏我,可是没有,等到了我位高权重,一呼百应的时候,年纪大了,我又不需要女子了。可见人生得一红颜知己,是非常难得的,得到了,是多么大的幸事!如果你遇到了,应该好好珍惜才是!只有那些修为浅,资质浅的人,害怕陷进情爱的欲望中,才会因为惧怕后果,所以远离女色。但是真正的仙道,是和任何东西都没有关系的,和情爱也没有关系。你的心超然物外,超脱尘世,心与天合,才是最终的目的。”
李瑟道:“我知道师叔的根本意思了。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我只有突破了你们教给我的东西,才能真正寻找到我自己的仙道。”云*霄*阁
道衍笑道:“不错,耳目见闻为外贼,情欲意识为内贼,被贼所困,被贼所蒙蔽,都是下乘。知觉识闻听,都是可以望得见的小道,大道是要心才能领悟的。老子云:”道可道,非常道。‘意思是用语言说出来的道,就不是永恒的道。你明晓此点,就明晓一切了!“说完哈哈大笑,迳直去了。
李瑟望着道衍的背影,痴立了一会儿,才循路出门。走到一处转栏,就见古香君坐在路旁的一个小亭里,望见李瑟,高兴地跑了过来。
李瑟笑道:“我正要回去呢?你怎么来了?”
古香君笑道:“你三日没回去啦#葫以前来瞧瞧。郎君,你怎么好像变了个人似的?感觉和以前不同啦!”
李瑟道:“胡说,我哪会变!还不是和以前一样。”
古香君拉着李瑟,让他转了几个身,仔细地瞧了个清楚。
李瑟任她摆弄,苦笑道:“香君,干什么?别折腾我啦!回去再说,这里可是寺庙。”
古香君这才罢了,道:“郎君身上有股说不出的味道,和以前可是大不相同了。”
李瑟道:“你才和以前不同了呢!看不出你倒厉害,连我师叔都害怕你了。你做了什么事,让他那么夸赞你?”
古香君奇道:“啊?他真的是师叔?我还以为不是真的呢!师父不是道士吗?”
李瑟道:“这有什么稀奇,万流归宗,和尚、道士也不过是称呼不同而已。你怎么把师叔弄的不敢惹你的?师叔说连冷、花两位姑娘都吃了一通教训才走的。”
古香君笑道:“没什么啊!本来她们两人要来找你,我也没拦,以为没什么事情呢!可是见她们怏怏而归,我才担心啦!可是我武功比她们都不如,做不了什么事情,便拿了被褥衣食,对师叔说在这里等你回家为止,一切东西又不用寺庙里的,他也不必赶我出去#蝴看了我一眼,摇着头就走了,然后你就出来了。”
李瑟道:“难怪师叔害怕了!哈哈!你这招叫粘字诀,是很厉害!”笑着拉着古香君回王家去了。
李瑟回到王家,冷如雪和花如雪都闻讯而来,二人吃了道衍的一些苦头,本来既惊惧又懊恼,如今见情郎回来了,目的既然达到了,也就高兴起来。
李瑟道:“你们别在意,师叔是在锻炼和考验你们呢!让你们见识到一些东西,开阔你们的视野。你们要是好好想想,必会大有好处的,说不定武功法术都会进步呢!”
花如雪道:“真的?他真是你的师叔?那为什么还把你关起来不许别人见啊?老和尚……不,师叔真的太厉害了!不晓得原来公子有这么厉害的师叔。”不由替李瑟高兴。
冷如雪却心生嫉妒,挽着李瑟的胳臂道:“郎君,我们去我祝葫吧!好些天没见你,心里想的很,好不容易回来了,别在这里和不相干的人啰嗦了。我去弹琴给你听。”
李瑟见花如雪脸色立刻变了,心知她要发怒,当下忙着说道:“花妹妹是我最亲近的人,怎说是外人?你不要胡说了。不过听你弹琴倒也不错,很久没听了,还真想的紧。”
当下李瑟拉着将欲反驳的冷如雪就走,转身之际,对着花如雪微笑了一下,眨了眨眼,意思是说冷如雪不懂事,让她担待些。
花如雪见了李瑟的表情,心里虽不情愿,但也舒服很多,心想:“这臭丫头什么都不懂,刁蛮的很,我何必和她一般见识?李郎还是喜欢我的。”
这时古香君见李瑟和冷如雪走了,便进来对花如雪道:“好妹妹,你别看李郎和冷姑娘在一起,只不过她凶蛮一些,为了哄她,没办法而已。你不必生她的气。”
花如雪笑道:“我知道啦!只要李郎对我好,我才不搭理冷姑娘呢!我去找楚姐姐玩去,才没空理她。”说完和古香君告别而去。
李瑟和冷如雪情侣相见,自然有一番旖旎。冷如雪蛾眉凝黛,杏颊红霞,亭亭秀质,一种窈窕堪怜的情态,让李瑟也是情动。
李瑟从冷如雪的樱桃小口,到白中透红,红中透白,润腻无比,吹弹可破的冷如雪的每寸肌肤,都用口品尝。
冷如雪被亲的浑身上下处处受用,李瑟腾身而上,抄起冷如雪两瓣玉足,架上背头,下边大阳物直插花蕊内抽送,撑开嫩肉,渐没龙根。
冷如雪在下,媚眼半闭,不住娇声道:“哼!哎哟!轻点儿吧!少进去一点吧,哎哟!痛死人啦!等水来了,再由你怎样玩,何必这样急呢?”
李瑟见她如此浪法,愈加销魂,抽送得格外有劲。又用指头拈祝糊的rǔ头,轻轻地捻弄。冷如雪连心肝都痒了,[此贴涉嫌违规,请及时联系斑竹]果然湿流,**顿时宽大许多,便再也不怕痛,把两条腿重新张开,左右高举,柳腰一闪,屁股往上紧凑,将大物尽根送入。
李瑟乱抽乱顶,冷如雪又娇声道:“哼!哎哟!这几下顶的真好,哼!哥哥,哼,好哩!你怎么这样会呀!你的大东西直插到我的花心里去了,玩得我痒死了哩!玩得我魂都飞了哩!”李瑟一面极力抽送,一面看她淫声浪态,快活得如登仙界。眼睛看的是娇滴滴的花容,鼻子闻的是粉脸香味,怀里抱的是雪白柔软玉腿,腿上靠的是肥嫩屁股,阳物插的是紧紧**,真是人生爽处,莫过于此。
再说花如雪到了楚流光的房间,发觉屋里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音。花如雪不由奇怪,喊了几声,见没人答应,走到内室,才见楚流光躺在床上,见花如雪来了,勉力挣扎起来。
花如雪见楚流光脸白如纸,连忙道:“姐姐,快些躺下吧!”把楚流光身子慢慢扶住,斜靠在枕上,道:“姐姐怎么总是隔几日就要生病一次呢?姐姐什么都懂,难道治不了自己的病?”
楚流光叹气道:“人力有时而穷,哪里有人能有脱胎换骨,改天换地的本事呢?不过我身子也就弱些而已,就算累着,休养几日就好了,却也没什么的。不过不能教你法术了,真是抱歉。”
花如雪黯然道:“别法术不法术的,慢慢来就是了,我也不太在意,姐姐别累坏了身子就是了。”
楚流光笑道:“法术你不学,我倒有个别的本事,你肯定想学。”
花如雪淡淡地道:“什么本事啊!我没姐姐聪明,可能想学也学不会呢!”
楚流光嫣然笑道:“你不想学?那好吧!我还以为你喜欢李大哥呢!还想教你怎么样讨他的欢心,看来是我多管闲事了。”
花如雪立刻惊喜地抓住楚流光的胳臂,道:“什么?姐姐要教我这个?薛姐姐已经教过我一些了,你比她聪明,一定更有用。为什么不早说啊!我要学,我要学啊!”
楚流光道:“看你着急的样子,也不知道羞。”歪着头朝花如雪嫣然一笑。
花如雪却瞪着圆圆的眼睛,奇道:“我为什么要害羞啊?我就是喜欢李郎啊!自然能讨他欢喜的本事,我才要学啊!”
楚流光见花如雪不通事物,比之王宝儿还要单纯,不由莞尔一笑,不过见花如雪真是可爱,也随即心生怜念。
李瑟自见过道衍,整个人只觉得重生了一次,对事物的看法和以往大大不同起来。如果以往的话,他需要一个人好好的静修,才能仔细体察那些微妙的变化,可是现在身在众女中徘徊,李瑟却不觉拖累,身心平静如常。
李瑟心理起了变化,发觉他的刀君心法,也比之武功被废后上升了一个层次,身体敏锐了许多,可是这样却更加的麻烦起来,因为他的武功是以削弱心法为代价的,但是现在发觉刀君的心法居然进步了,那么武功应该就不能再练了。可是怎样去练刀君的心法,怎么继续进益,李瑟仍是不知道。
大部分的时间李瑟都和冷如雪在一起,时常王宝儿和花如雪也来,只是古香君和楚流光不常在李瑟身边,倒是李瑟时常要去瞧瞧她们。
李瑟虽然没什么事情要做,但就这样,每天也是不得空闲,如此一来,倒惹得一人情思昏沉沉。
这人就是才女薛瑶光。薛瑶光先前对李瑟起了好感,可是理智告诉她,远离李瑟才是最好的办法。李瑟失踪的几日,薛瑶光还高兴了几天,及至李瑟回京,又带了两个异常美貌的女子回来,更加的没有空闲。薛瑶光想去瞧李瑟,都没有什么好的机会,不由沮丧,又瞧见楚流光聪明无比,比她甚或还要聪明些,尽管薛瑶光表面不承认,可是心里却难过的很。
这日早上起来之后,薛瑶光处理了许多事务,直忙到下午才完。薛瑶光面对美食,却无心下箸,恹恹地推了,回到寝室,坐在窗前,听见外面知了的叫鸣声,天气又热又闷,不由昏沉沉的,神思漫荡,不知所往。
薛瑶光怔怔地望着窗外,忽地脑里想起一首诗,便轻声道:“淡月轻寒透碧纱,窗前睡梦听啼鸦。春风不管愁深浅,日日开门扫落花。”
薛瑶光吟完,大是惆怅,这诗和眼前的景物多有不符,可是却脱口而出,薛瑶光也是一怔,想起这诗的意思所指,忽地黯然起来,叹道:“我原来在想他!我为什么喜欢他!李大哥啊!李大哥,你为什么要让我喜欢呢?我心里好痛啊!”
薛瑶光话音才落,忽听背后一人大笑道:“姑娘,姑娘,你别难过,我和兄弟们会成全你的好事的。哈哈!”
薛瑶光一惊,转头看去,见屋里—个人也没有,仔细一瞧,才发现桌上立着一个三寸大的小人,鼻眼口舌俱全,和真人一样,只是尺寸小了而已。薛瑶光不由看呆了。
这天,花如雪从楚流光处回来,在走廊的路上恰巧遇到了冷如雪。冷如雪见了花如雪,不由冷哼了一声,瞥了一眼,便径直走她的路。
花如雪因为听了李瑟和古香君的话,自觉是个温柔和善的姑娘,便不屑理会冷如雪,只是一笑,便自行路。
二女因为李瑟身陷庆寿寺的时候,曾经联手过一次,不过都是为了李瑟。如今李瑟既回,二人都在争宠,便又互相敌视起来。
冷如雪见花如雪受她轻视,却不敢出声,不禁得意,随口道:“一个下人小丫头,整天到处逛,香君姐姐也不管管。”
花如雪这时听得气往上涌,再也忍不住,冷笑道:“你真是浅薄无知,我是因为李郎的缘故,处处让你,你还得寸进尺了。其实李郎非常喜欢我,时常夸我懂事,让我不要理你,我才让你的。怎么?就凭你那点本事,还能杀了我不成?我是不想和你一般见识,别以为我会怕你。”
冷如雪脸色煞白,愠道:“是呀!李郎喜欢你,所以整天和你在一起。呵呵!真是好笑。”
花如雪先是大怒,随即淡然一笑,其模样可爱之极,道:“总是陪你也不是因为最爱你啊#蝴心里真的是喜欢我,只要他心里喜欢,我就满足了。我们在一起的日子,以后长着呢!何必着急呢!我知道他爱我就行了。”说完脸上带晕,想是想着李瑟的情话,是以动情。
冷如雪这时可有些奇怪了,怀疑地道:“我的郎君和你说了什么,你这么高兴?他讨人喜欢,这是正常的啦#涵叫他那么好呢!可是你说他亲口说喜欢你,我就不信,这一定是你自己胡说的。或者说是你自己欺骗你自己。哈哈!我看多半是如此,你真可笑。”
花如雪见冷如雪笑得花容颤动,不禁大怒,再也忍耐不住,怒道:“我本是为你好,处处忍让你,可你真是给脸不要脸啊!我要是把此事说出来,你定会知道李郎到底最爱谁了,你可别后悔,心里难过。哼!我看你多半会大吵大闹,哭着喊着求李郎爱你,真是无耻的很。”
冷如雪听了一呆,心里也充满了好奇,道:“我才没那么下贱。好,你只要拿出证据,我绝对不嫉妒,也不找李郎的麻烦,他喜欢不喜欢谁,凭我们自己的本事,谁会吵闹啊!你快说出来。”
花如雪也是忍不住想说的,不仅是想打击冷如雪,也为了炫耀。这时洋洋得意,随手从衣襟里拿出一个精致的小包,轻轻打开,掏出一张写了字的纸张,妩媚一笑,道:“嘻嘻,请你看看吧!”
冷如雪有些惊惧,实不知这上面写的什么,难道是李瑟给花如雪的情书?忍住情绪,看了一眼,见上面写着四个大字:如雪如玉。
冷如雪看完噗嗤一笑,然后道:“就这四个字,说明了什么?难道是说李郎爱你吗?”
花如雪得意地道:“看你,枉你做人这么久,还不如我才修炼成人的小狐狸呢!我的名字如雪,是李郎给我起的,在离开酒楼的时候,他在一页书里夹着这张纸。他从来没当面说过爱我的话,可是在他心里一定是爱我的,否则为什么偷偷的写这句话呢?这句话是夸我像美玉一样,那不是爱极了的话吗?他没当面说,可是悄悄地这样做,才更可贵啊!才证明他的心是真的。”说完开心之极,脸上放光,极是夺目。
冷如雪嘲笑道:“可是我的名字也是如雪,焉知郎君不是写给我的?”
花如雪嫣然笑道:“不会的啦#蝴是故意留给我的,只有我在酒楼,他不是给我的,还会给谁?如是写给你的,早就送给你了。”
冷如雪听了这话,开心的笑出了声,双手对天合十道:“李郎,李郎,我真的高兴死了,原来你真的爱我。”
花如雪目瞪口呆,冷笑道:“你莫非疯了不成?不是气的失常了吧?”
冷如雪道:“你知道什么!我第一次见李郎,那是在杭州的一家妓院,我那时化名成一个叫如玉的妓女,所以郎君这话写的,绝对是给我的。至于你的名字,必定也是郎君思念我时才想到的,便给你起了这个名字。可笑你还一直以为李郎是爱你呢!哈哈!你好可怜呢!不过我不会嘲笑你了,我今天知道李郎心里有我,我开心的很,所以以后他无论怎么对我,我都开心啊!你这么可怜,我会让李郎多爱你一些的。”
冷如雪还在兴奋地说着,她本是和外人没有太多话的冷漠女子,不过高兴之下,话便多了起来。
花如雪听了冷如雪的话,如遭雷击,脸色一下苍白如纸,喃喃道:“这不可能的,这绝对不可能的。”把那张纸一下撕碎,脚一跺,念了个咒语,一下不见了。
第七章~烛影瑶光~
李瑟遇到道衍后,他前二十年的所有想法和信念,都被完全的颠覆了。尽管他处处掩饰,可是那种因为心灵愉悦,因发现了宇宙人生的一些秘密而带来的激动,都逃不过两个人的眼睛。
一个是古香君,因为她太熟悉李瑟了,他的一举一动,甚至细小的变化,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而另一个人虽然接触李瑟的时间很少,可是她太聪明了,再加上她来到了繁华的都市,凭藉她的睿智,开启她的慧眼,所有众生的喜怒哀乐,无不显现在她眼中,无不使她眼界大开,这人自然是智慧超绝的楚流光了。
这天李瑟来看楚流光,建议道:“我不常来看妹妹,还请妹妹原谅。你如果嫌闷的话,让宝儿或者香君陪你走走,就不会闷了。外面有很多新鲜的事物呢!你应该瞧瞧。”
楚流光笑道:“没有闷呢!宝儿家大的很,我都还没有逛遍呢!哥哥不得闲,也不用天天往我这里跑。”
李瑟笑道:“我哪有什么事做,还不是整天乱逛!不过听到妹妹的一件趣事,就忍不住跑来问问了。”
楚流光笑道:“是不是我帮人逃脱官司的那件事情?”
李瑟道:“不错。我听宝儿说,她有一个朋友,不知为什么,以不孝之罪,被他父亲告到了衙门里。不孝当治罪,而且就算他父亲有什么错,也没有儿子告老子的道理,这官司是一定输的了。可是听说你教了他一个主意,使他免于被惩罚了。宝儿都不晓得你出的是什么主意,非要我来问你,再加上我也很好奇,就来问你了。”
楚流光笑道:“没什么啦!我只是让他在左手写着:妻有貂蝉之貌;右手写着:父生董卓之心。然后让他在堂上只是痛哭,一句话也不说,最后把双手给那官员看就是了。”
李瑟听了楚流光的话,立刻就明白了这件事情。董卓和貂蝉算是公媳的关系,董卓却贪图貂蝉的容貌,想霸占她,是古代丧德败坏的一个代表,因此审案的官员一看,立知其意,以为事实是做老人的不对呢!见这孩子很孝顺,不把家丑外扬,就把人给放了。因为此事大是不雅,所以楚流光不把这个主意告诉给王宝儿,难怪王宝儿打听不出来。
楚流光见李瑟沉思不已,道:“大哥,你是生气了吗?我乱出主意,管别人家的闲事,欺负老人家,你定会怪我吧?”
李瑟哈哈笑道:“没怪你啦!其实有很多老人,虽然是好心,但也是很可气的,为了子女能实现他们的梦想,或者为了让子女按他们认为正确的路走,可是不择手段呢!人人其实都有他们自己的梦,再加上时代在变化,所以有时老人体谅不了年轻人的心,这就造成了痛苦和隔膜,也是人间的悲剧呢!而且妹妹聪明的很,我相信妹妹绝不会做错事情的。”
楚流光听了微微点头,心想:“大哥果然聪明多了,他的心里没有障碍了,真是又开通,见识又高。要是以前,说不定会怪我呢!”望着李瑟,心里甜丝丝的。
二人正在闲聊,忽然,一个少女突然闯进屋来。楚流光站起笑道:“花妹妹是怎么了?这么风风火火的?来,先坐下来吧!有什么事情也得慢慢说啊!”
来人正是和冷如雪闹了别扭的花如雪。花如雪也不理会楚流光,对李瑟哀怨地道:“公子,我只想问你一句话,你要老实地回答我。”
李瑟见了花如雪的神情,奇道:“发生什么事了?有事请说好了,我可没骗过你啊!”
花如雪道:“那好,我问你,你到底爱我不爱我?”
李瑟虽然聪明,可是这个问题棘手的很,看了楚流光一眼,然后迟疑地道:“我……我虽然想爱姑娘,可是我是有家室的人,因此恐怕姑娘对我的恩情,我是不能消受了。”
花如雪不等李瑟说完,就道:“可是冷如雪呢?你为什么就可以要她?”
李瑟尴尬地道:“这个……这个是不同的。有些事情,实在是一言难尽。”
花如雪道:“好,那就不说这个了。我问你,我的名字,你为什么要起的和冷如雪一样?你见到我的时候,原来心里面一直在想着她,连给我起的名字都和她的一样。别的我可以忍受,可是你为什么要这么残忍,连我的名字都要和她一模一样?我只是想要你给我起个名字,只属于我的一个名字而已!难道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你都不能做到吗?难道我在你的眼里,还是一个畜生吗?为什么……为什么这么一点快乐,你都不给我?你都不给。”说完泣不成声。
李瑟目瞪口呆,花如雪一直以来单纯可爱的很,虽然李瑟知道她深爱着自己,可是因为不能爱她,只好处处躲避,不过见她单纯的很,也没什么难以招架的,也不给他增添麻烦,还处处帮他,所以对她很感激的。如今见她突然伤心欲绝,哀怨无比,不由怜念大起。
李瑟柔声道:“花妹妹,你不必难过,我认识你的时候,还不知道世上有冷如雪这么个人呢#葫以你不必伤心,你的名字,我的确是为你起的。我认识你在先,遇到冷姑娘在后,你们名字一样,只是巧合而已。就算重名,也是冷姑娘重你的,你不必因为这个难过。”
楚流光也笑道:“是啊!妹妹平时温柔大方的很,今天怎么因为这件小事不开心了呢!来,到姐姐这里,仔细说给姐姐听,看看妹妹因为什么不开心。”
哪知花如雪毫不领情,看也不看楚流光一眼,盯着李瑟道:“好,你既然说我的名字不是因为她起的,那么这是你写给谁的?”
花如雪说完,手一张,就出现了一张纸条,递给了李瑟。
李瑟看了一眼,那熟悉的字迹,一下令他想起和冷如雪初婚的甜蜜岁月,不由一阵恍惚,随即叹道:“不错,这是我写给冷姑娘的。可是……”
花如雪不等李瑟说完,抢过那张纸,往李瑟脸上一抛,随即跑了出去,哭道:“你是坏人,你们人都是坏的。我恨你,我再也不爱你了。”
纸张在李瑟头上化做无数碎片,慢慢散落,宛如烟花,又似飘雪。李瑟的心里也寒冷如冰,他无力地伸出手,可是知道挽留不了什么,又放下了。
楚流光见了,忽地也是伤感,忙强笑道:“大哥,花姑娘气走了,你为什么不去追她。”
李瑟黯然道:“我以为我看破了一切,心再也不会悲伤,可是遇到事情,看到让一个好女孩伤心,我却无力改变什么的时候,我还是忍不住心里悲痛,这就是人生,悲欢离合,不可避免。”
楚流光道:“可是你可以让花妹妹开心啊?只要你想。”
李瑟道:“早晚她会伤心一次,何必呢?早伤心,早痊愈,让她去吧!”
楚流光道:“不一样的。花妹妹外柔内刚,你去挽留她,她也不会留下的,但是你去哄她,她的伤心就会减轻许多。”云…霄…阁
李瑟听了,知道楚流光聪明绝顶,又是女孩子,定然了解女孩子的心思,忙道:“好,我听你的。”
李瑟跃出房门,往栖香居奔去,料想花如雪就算想离开,也必会先回去收拾东西的。
李瑟才到半路上,忽然一人从道旁跃出,拦住了李瑟。李瑟见了,奇道:“梁弓长,怎么是你?不是叫你不要到处跑吗?我要不是有要事,就带你们离开京师了,你们等我就是,何必着急?”
梁弓长嬉皮笑脸,在李瑟耳边耳语了几句。李瑟吃惊地道:“什么?你们又把薛姑娘给掳去了?你们失心疯了不成?不是让你们老老实实的吗?这次又是为了什么?”
梁弓长道:“玉大,是这样的啊!我们要炼一味丹药。”
李瑟脸色一沉,道:“炼丹药?你们要把她……你们糊涂啊!快说,她现在在哪里?你们把她怎么样了?”
李瑟心急之下,伸手就抓住了梁弓长的衣领。梁弓长连忙挣扎道:“玉大别急,她可是好好的呢!您要是不答应,我们怎么敢胡乱行事,和您抢女人?再说她可是关乎您的大计啊!”
李瑟暗怪自己鲁莽,松开手道:“那你快带我去,把她放回。你们既然知道我的大计,还是不听话,真是不晓得你们怎么想的!”
梁弓长道:“玉大请和我去玄武湖就知道啦!”
李瑟一怔,心里一叹,暗道:“花姑娘,对不起你了,我要去救薛姑娘。你恨我好了,那样对你恐怕更好,你早忘记我,就能早得到幸福,我因为喜欢你,才不能害了你。看来天意也是让我们早日分离,连最后一面都不让我们见。”
梁弓长见李瑟忽地发呆起来,心里暗笑,道:“玉大,您这么担心薛姑娘,看来您很爱她啊!”
李瑟把花如雪的事情抛在脑后,道:“爱她?你怎么这么说?走吧!我去瞧她,你们老是给我惹麻烦,真是不晓得你们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老大。”心里想:“爱?我不知道什么是爱,我可能对香君是爱,希望一辈子在她身边,可是为什么我心里总是有一丝的遗憾?炼心之道,真是非常困难之事。”
梁弓长见李瑟着急的样子,便随他去了。心想:“老大泡妞的功夫真是出神入化了,让薛瑶光魂不守舍,神魂颠倒的,害了相思病,老大却还不知道呢!今天成全他们,老大到时心里一定高兴。”
梁弓长洋洋得意,把李瑟带到玄武湖上的小舟,其余三大淫贼铁鼎等三人都恭候多时了,见了李瑟自是一番亲热。
四人绝口不提薛瑶光的事情,只是陪李瑟饮酒,谈天说地,说些不着边际的话,李瑟此时心里也是定了,晓得薛瑶光无恙,既然来到这里,薛瑶光也就没什么危险了,索性陪四人饮酒。
李瑟胡说八道了一番,胡乱吹嘘,又察看四人的意思,暗中劝他们改邪归正,四人对李瑟的话倒也很是听从,李瑟不由安慰,心想:“假以时日,说不准可以让他们脱离蝴蝶派呢!”
直到月上林梢,五人尽兴而罢,梁弓长笑嘻嘻地把微醉的李瑟拉起,道:“玉大,该您入洞房啦?”
李瑟本来就没喝多少酒,听了这话,立时清醒了,心下虽狐疑,却假意大着舌头道:“什么洞房?”
“南荡”杜开先大笑道:“玉大,我们为您找来了一个绝美的小姐啊!让您享用,我们做兄弟的能为您效劳,真是高兴啊!梁老大还说有什么别的用处呢!总之,玉大快用些真本领,让我等开开眼界吧!”
杜开先边说边是狂笑。接着四人不由分说,就把李瑟拥进船舱里。船舱里灯光明亮,布置的豪华艳丽之极,打磨光滑的地板,发出微黄色的光,床帏曼妙,床上铺的是艳红色的床单,极是喜庆。
李瑟瞧见地板上伏着一个穿着红衣的美貌少女,容颜之美,在灯光的掩映下,更是使人不敢逼视,正是风华绝代的薛瑶光。
李瑟看了一惊,连把四人拉出,在舱外道:“你们到底要做什么?都把我弄糊涂了。”
梁弓长神秘地一笑,道:“玉大,您是不晓得啊!其实这薛丫头早迷上您了,我偷偷听她说话,知道她在想您呢!这不,我们做兄弟的就把她给掳来了,既帮了您,又帮了她,真是两全齐美的事情啊!”
李瑟听得眉头紧锁,道:“这丫头会喜欢我?不行,我还有几个女子没迷倒呢!要是先被她缠上了,岂不是碍手碍脚的?那可是很麻烦的。你们不晓得我的计划,还是不要再自作主张帮倒忙啦!”
梁弓长奇道:“玉大,不会啊!女孩子要是被弄上了床,就会越发的爱你了,到时您予取予夺,不是更加的得心应手吗?岂会是您的障碍呢?”
李瑟心想:“这家伙看来还真有些见识。”便道:“你说的是有道理的,不过这薛姑娘的脾气你就不了解了。她可是个聪明人,再加上被我迷住了,爱上我了,岂会不嫉妒?女人如果爱上一个人,那是没有不希望意中人只爱她一个的。不过因为我先有了妻子,她没有办法,自不会找香君的麻烦,可是如果我再要接近别的女孩子,那是再也休想了。她聪明又干练,看管起我来,那还有什么难的?如此一来,我们的大业岂不是付诸东流了?”
李瑟说的四大淫贼面面相觑,作声不得。李瑟见了,有些得意,见效果已经达到了,也就不再说话,静看这四个家伙如何收拾局面。
好一会儿,铁鼎摸摸肚皮,皱着眉头道:“玉老大,您说的确实是大道理。可是您是我们蝴蝶派的门主啊!您要是用上了我们门派的功夫,那女孩子被您用过之后,岂不是什么都会听您的?何来嫉妒之说?”
李瑟微微一笑,心想:“几个家伙原来太笨啊!世上哪有这样的功夫!”道:“你们说的是小乘功夫,如果以情欲夺得女子一时的身心,倒不是难事,可是我要的乃是她们的心。女人一旦爱上,就不会轻易改变,这才是最宝贵的。我行的乃是大事业,因此不能不慎重,务必让她们全心爱我,方能助我成就大事业。”
四人听了,齐声赞叹,大夸李瑟高瞻远嘱,深谋远虑。过了一会儿,梁弓长忽地把李瑟拉到一边,有些忸怩地道:“玉大,我要炼制一些丹药,需要资质极佳的女子的红丸为药引,薛瑶光是极好的鼎炉,您要是觉得她有些多余,不如把她让给我好了,我盗了她的处子之身,她定会爱上我,于我们蝴蝶派是一样的大有好处。我用其落红炼制丹药,可以延年益寿,增加功力,不过如果玉大要是改变主意,亲自用了薛瑶光,属下会更高兴的。我相信门主的功夫,嘿嘿!如果能亲眼目睹门主的功夫,属下可是荣幸之至呢!”说完一脸奸笑。
李瑟听了一惊,道:“你这歪门邪道的东西,还是不要用好了。以女子的红丸炼制丹药之说,乃是虚妄无稽之谈,你岂可当真?”
梁弓长奇道:“什么?难道师父传下来的法门是不中用的?那我更要验证啦!如果玉大觉得薛瑶光还不是破身的时候,那么我去找别的女子好了,虽然资质差些,也没有办法啦!”说完摇头叹气。
李瑟听了,脑筋一转,道:“好啦!这样好了,我去把薛姑娘迷倒吧!至于以后的计策,我想会有办法解决的。”
梁弓长听了大喜,说道:“我就晓得玉大的功夫可是非常高深的。”
在李瑟走进船舱前,梁弓长笑呵呵地递上来了一块白色的纱布,李瑟知道他的意思,笑了一下,拿着走进船舱。
梁弓长望着李瑟的背影,忽地露出狡猾的笑容,不过随即一皱眉,面现愁容,心想:“怎么我计策得逞,却有些不开心呢?难道我……”梁弓长对他想到的事情有些恐惧,忙压下想法,摇了摇头,走了开去。
船舱中烛影摇曳,流光闪烁,映在华丽的船板和屋中的摆设,煞是眩目。但更迷人的是船板上的一个美人,其明眸皓齿,在灯光中迷人魂魄,任是柳下惠到此,也怕要失心动意。
李瑟盯着眼前的美人足有好一会儿,然后忽地转身出门,对着门后的四人道:“你们这是做什么?难道真要看我表演蝴蝶派的御女心法?”
四人也不觉尴尬,齐声说好。李瑟不觉莞尔,道:“你们放心好了,我日后自会传授你们本门高深的心法。不过这御女之法却不是最上乘的,你们学来也没什么用处。若要光大我派,可不是凭藉这些东西就可以做到的。如果你们听我的话,请摆上一桌酒宴,然后下船去吧!我要和薛姑娘把酒言欢。”
梁弓长怔道:“玉大,那我托您的事情?”
李瑟微笑道:“你放心好了,我必会做到的。”
第八章~一视同仁~
玄武湖中一叶小舟,在夜风中自由飘荡,船上透出的微光,在夜色的包围中,宛如萤火,忽闪忽灭。
此时,李瑟把薛瑶光的穴道解开,然后端坐在椅上,微笑注视着薛瑶光。
薛瑶光轻轻扭动了下身子,让麻木的身体舒展开来,然后缓缓站起,在李瑟的示意下,轻轻坐在摆满各种食物的桌旁。
薛瑶光秀目盯着李瑟,道:“李大哥笑什么?莫非瑶光有什么可笑之处?”
李瑟鼓掌大笑道:“不是,我是佩服姑娘的大将风度呢!你被人劫持,又突然见到了我,应该满腹都是疑问才是。可是你平静如常,又什么也不问,就是大好男儿都做不到像姑娘这样的镇定自若啊!”
薛瑶光用手轻轻拍了拍胸口,笑道:“不是呀!我其实是很怕的,不过我信任李大哥,所以见到了你,就什么都不怕了。大哥你真是我的福星,我一有困难,大哥就及时出现。”
李瑟苦笑道:“姑娘真会说话,你不揭穿我和那几个人是一伙的,真是给我留了好大的情面。”
薛瑶光嫣然一笑,道:“那大哥定是有苦衷,是也不是?”
李瑟道:“嗯!实情确是如此,不过姑娘这么说出来,我都觉得我好似在说谎一样。这事说来话长,姑娘半日没吃东西了吧!请边吃边听我解释好了。”
薛瑶光一笑,道:“嗯!我是有些饿了呢!那我就不客气了。”说完伸出白玉一样的小手,拿了一块糕点吃了起来。姿态之美,又让人出乎意料,李瑟看得一呆。
李瑟等薛瑶光吃了一会儿,才道:“我初出江湖,就遇到古怪的事情,如今的一些纠葛误会都是由此而来,因此我不得不从头说起。”
李瑟见薛瑶光微微点头,似乎很有兴趣的样子,便把他的来历说了一遍。
说完之后,李瑟道:“或许花蝴蝶前辈想让我继承他的衣钵,因此不惜死在我的手上。他的确是位高人,做事真是天马行空,我起初迫不得已,学了他的一些功夫,哪知越学越觉得他的功夫不像外人想的那样卑鄙、龌龊和下流,他的心法,其实也是大有用处的。我想,是不是花前辈想让我改造蝴蝶派呢?他知道我是正派的人,可是仍把他的功夫交到我的手里,大有深意啊!”说完凝神思索。
薛瑶光听得红晕上脸,心想:“这淫贼……淫贼的功夫,能有什么用处?古香君她们……她们……”薛瑶光越想越羞,不禁捂住了脸。
忽听李瑟又道:“薛姑娘,我的事情,如今你都晓得了。你以前对我的种种误会,我想你现在一定也都了然于胸了。你放心,今日我会让你平安地离开此地的,不过请你相信我,不要把这件事情说出去。我觉得这几个淫贼人还不错,虽然误入歧途,可是看他们前些日子的表现,我相信如果我开导他们的话,他们一定可以改邪归正。姑娘菩萨心肠,必不会为难我的。”
薛瑶光“嗯”了一声,然后俏皮地道:“不过那可不一定啊!看你给我什么好处啦!否则我三番两次的被这四个坏人戏弄,这口气叫我如何咽的下?”
李瑟心想:“薛姑娘怎么和公主一样的脾气?难道女孩子都是一样的想法?”笑道:“好,姑娘想要什么好处,如果我能办到,一定照做。”
薛瑶光心想:“他的经历原来是这样的,他必不会骗我。不过他说古香君和冷如雪她们是因为误会才喜欢他的,一定是骗我的,他若没有特别的才智,她们岂会下嫁?再说,无双公主也和他关系密切的很,他可没说这件事情。”
见李瑟凝神望着她,目光澄清如水,面目大是英俊,不由心里怦地一跳,连忙低下头,支吾道:“什么好处,我还没想到,等想到再说。”
李瑟大喜,道:“姑娘果然通情达理,来,你我痛饮几杯,因缘际会,我们能单独地一起在湖上饮酒,也是几世修来的福分呢!我可不想错过。人生走上一遭,得该快乐的时候,可不要错过才好。”
薛瑶光见李瑟豪情满怀,从不曾见他这么高兴过,欣喜地道:“大哥愿意见到我吗?为什么这么高兴?”
李瑟笑道:“姑娘才智卓绝,令我大是钦佩。其实我是很愿意接近姑娘的,不过男女有别,以前没有见姑娘的理由,如今得此机缘,和姑娘泛舟湖上,岂不是一大快乐事?来,饮酒。”说完干了一杯。
薛瑶光听了李瑟的话,也是高兴,就陪着喝了一杯。
李瑟有意叫薛瑶光高兴,便着意哄她,薛瑶光又是才女,聪明伶俐,二人谈天说地,好不开心。薛瑶光原来就属意李瑟,如今得与之独处,不免情意浓浓。
要知男女之情才开始的时候,不免带有功利色彩,或爱其才、其财、其貌等等,一旦爱上,这些也就不重要了。至于别的什么日久生情,被某一件事,或某种环境下打动等等,也都是如此。一个人爱上别人之前,都是百般挑剔的,但突然发现爱上了之后,以前的那些缺点也就不在意了。
薛瑶光眼高于顶,可能是先对李瑟好奇,之后突然发现李瑟像自己的父亲,便在不觉间
爱上了他。因此即使现在了解了他,但既然爱上了,岂会那么容易不爱呢?何况李瑟还有许多事情让薛瑶光不解,所以薛瑶光对李瑟仍大是着迷。
二人谈笑甚欢,直到月过中天,李瑟忽地想起梁弓长交代的事情,因和薛瑶光熟了,宛如老朋友般,便笑道:“姑娘,我有件事情要你帮忙呢?”
薛瑶光嗔道:“不是叫你唤我瑶光吗?你又忘了,该罚酒一杯。”说着举起一杯酒。
李瑟笑道:“不错,我该罚酒。”就着薛瑶光的手,把酒喝了。
薛瑶光酒气上脸,脸颊早布满红晕,灯下更是妩媚,含笑道:“大哥有什么事要我帮你?”
李瑟拿出一块白布,道:“请你把腮咬破了,在此布上帮我涂上一些血迹吧!叫你受苦,真是过意不去,不过我也是迫不得已,请你原谅。”
薛瑶光任是聪明绝顶,到底是个姑娘家,一时不晓得李瑟让她这么做之后,李瑟有什么用处!
薛瑶光想了一会儿,实在弄不清楚,便道:“李大哥,你让我这么做,到底是何用意?我一点也不知道啊!我想知道,你告诉我吧!”
李瑟支吾起来,最后脸色通红,也没说出一个字来,后来干脆道:“你照做就是,问那么多做什么啊!”
薛瑶光听了,脸色一沉,道:“那好,这件事情你自己做好了,我睏了,想睡了。”说完之后,薛瑶光便走到床前,睡了下去。
李瑟暗怪自己鲁莽,不过难道真要告诉她实情?
李瑟踌躇不已,走到床前,堆笑道:“瑶光,我知道你怕痛,不过我也是为你好……”
薛瑶光背向着李瑟,也不转身,道:“我才不怕痛呢!哼!为我好?我怎么不知道?我可不能平白无故地领你的情。”
李瑟见薛瑶光生气了,知道若不让她清楚原因,她是不会帮忙的。如果要是用他自己的血,那些家伙精明的很,一定能瞧出破绽。
李瑟越想越气,怒道:“这几个家伙,真是叫人厌烦,若不是看在花前辈和我刀君一派有些渊源的份儿上,我真想杀了他们。梁弓长那死家伙说处子血可以炼制丹药,说你资质绝佳,定要你的红丸。姑娘冰清玉洁,岂可受他们的侮辱,因此我想要姑娘骗骗他们算了。如若要我用自己的血,原无不可,可是多半骗不过他们……”
薛瑶光忽地用蚊子一样的声音道:“那……那如果我不答应,你有什么别的办法做到吗?”
李瑟失声道:“什么?”隐约猜到了薛瑶光的深意,不过立即暗骂自己卑鄙,忙道:“这个……别的办法我可不知,姑娘还是按我说的来吧!或者你有什么别的好办法不成?”
薛瑶光道:“我不知道,不过要我咬自己,我可不干!”
李瑟怔住,柔声道:“瑶光,你不要因小失大,请帮我这个忙吧!”
薛瑶光却道:“你才因小失大,你不用再说了,我一定不会那么做的。”
李瑟呆住了,见薛瑶光背着他,也不理他,似乎生气了,就道:“莫非你生气了吗?”
薛瑶光道:“是呀!你才知道吗?”
李瑟奇道:“那为什么啊!你可是聪明贤慧,知书达礼的姑娘啊!你定是生那四个淫贼的气,我答应你,以后会替你报仇,整治得他们死去活来的。”
薛瑶光嗔道:“我才没生他们的气,他们几个粗人可不值得我生气。”
李瑟“啊”的一声,道:“那是生我的气了?”
薛瑶光道:“我可不敢,我是生我自己的气。”
李瑟奇道:“那为什么?”
薛瑶光道:“我气我自己丑啊!又没有魅力,一点也不吸引人。别人宁可作假,也不想睬我!我真是没用,难过的要死。”
薛瑶光的最后几句微不可闻,不过李瑟听了,可是宛如巨雷在耳边响起,一下惊呆了。
孪瑟颓然坐在椅上,可再不敢理会薛瑶光了,心里感慨万千,实在想不通薛瑶光如何会说出如此情深意重的话。女孩子若不是心甘情愿,情之所钟,断不会说出这样一番会带来严重后果的话。可是李瑟却如何处之?他已有两位爱人,就觉得每天忙碌不已,如果再沾惹上一位姑娘,那他可是生不如死了。这倒也罢了,李瑟是个宁可天下人负他,也不会负天下人的人,如果娶了薛瑶光,可是却没时间陪她,那他可是会内疚死的。再说薛瑶光那么聪明美丽,李瑟在她面前都觉得配不上她,因此是绝不想沾惹,兼且他和古香君两情如一,别的女子就算再美,他也不会动心。
李瑟想了一会儿,便不敢再搭理薛瑶光,心里只想着如何应付那四个淫贼的事情。渐渐地,屋中再无声息,薛瑶光似乎睡着了一样。
天渐渐亮了,曙光初露,李瑟一跃而起,把船划到岸边。四大淫贼早已等候多时,见船靠上岸来,无不欢声雷动。
李瑟让他们在外面等候,回到船舱,正想把想好的主意悄悄告诉薛瑶光,忽见那块白布已沾了血痕,不由大喜,见薛瑶光坐在床头,脸若冰霜,看不出是喜是忧。
李瑟见了薛瑶光的行动,就晓得她原谅了他,配合他的行动,当下一笑道:“瑶光,得罪了。请你还是再委屈配合我一下吧!‘嫂溺援之以手,权也’,请不要在意。”说完不等薛瑶光回答,一下把她拦腰抱起,大踏步就往外走。
薛瑶光一个冷不防,不由嘤咛一声,连耳根子都红透了。待到了外面,忽然见到了外面的人影,更是害羞,把头埋在李瑟的怀里,再也不肯抬头,在李瑟宽阔温暖的胸膛上意乱情迷,至于李瑟何以前倨后恭,更是想不透了。
李瑟把那块白布丢给梁弓长,也不说话,抱着薛瑶光径直去了,只听四人道:“恭送门主。”
到了一处僻静的地方,李瑟把薛瑶光放下。薛瑶光脸上的红潮未褪,坐在树下的石椅上,只是喘气。
李瑟道:“我怕那几人看出破绽,因此多有得罪,还望见谅。”
姑娘和妇人走路的姿态有些不同,一般有经验的人都可以看出来,四大淫贼是此中老手,自然可以看得出来,所以李瑟便把薛瑶光抱着离开了。至于以后会否被发现,那也是以后的事情了。
薛瑶光到底是女孩子,又沉浸在情欲之中,对李瑟的解释半懂不懂,心想:“他……他到底还是喜欢我,故意抱我呢!”如此想着,便害羞不说话。
李瑟见薛瑶光不说话,一味害羞,还欲再说,忽地林后转出一人,抚须朗声道:“人生自是有情痴,此事不关风与月。”说完之后哈哈大笑。
李瑟见来人四五十岁的样子,眼如日月,声若雷霆,鼻额如山岳,留着三寸短须,身材高大修长,其气度风韵,扬扬威势,大是迫人,如许英雄人物,李瑟看得呆了。
却听薛瑶光含羞叫道:“爹爹,您怎么来了?”
李瑟惊道:“薛冠带?”说完之后,就后悔了。李瑟自从前几日被他师叔道衍点化之后,心志定力非先前可比,不说坚强如铁石,也是相差不远。可是薛冠带气势实在惊人,李瑟心志被其所夺,竟然惊慌失措。
薛冠带对李瑟微微一笑,然后回身招了招手,远处走出两个婢女,搀着薛瑶光走了。薛冠带见薛瑶光频频回头观望,笑道:“乖女儿不必担心,我知道你的心事,还会把他怎么样不成?”薛瑶光这才含笑放心去了。
此时李瑟也是恢复了冷静,见薛瑶光去的远了,欠身行礼道:“薛伯伯安好,小子无状,请您海涵!”
薛冠带扫了李瑟一眼,笑道:“方今天下,少年英才无数,不过你的确是个很特别的人物,我观察了你很久,发觉你虽纵意鲜花丛中,但的确毫无动心,这点出乎老夫意料,就算我年轻时面对美女,也是不能毫不动心的。”
李瑟见薛冠带说话和蔼可亲,浑身舒服多了,不禁暗自佩服。薛冠带是名闻江湖的一代宗师,武功修为高深莫测。他开始时运足气势,力压李瑟,逼的李瑟惊讶出声,测出李瑟的修为深浅之后,便突地变换气势,又让人如沐春风,真是掌控自如,如此本事,果然叫人心惊。
李瑟暗自警惕,道:“前辈是一代宗师,能得见尊颜,小子真是三生有幸。小子做事糊涂,又颠三倒四的,前辈不治罪已属万幸,您的夸赞,可是万不敢领受。”同时心想:“薛冠带的威名绝不是凭空得来的,难怪薛瑶光两次轻易地被擒都有恃无恐,原来薛冠带都在暗中窥视,我要是真有什么异动,定会身首异处。京师高人甚多,几个淫贼还能平安无事,那都是多亏了我,他们真要做出什么坏事,此刻说不定性命已是不保。”
薛冠带道:“你行事颠三倒四也好,乱七八糟也罢,和我却没甚干系!只不过我是为了我的乖女儿才找上你了。否则就算你把京师闹了个底朝天,我也懒的瞧上你一眼。”
李瑟听了这话觉得奇怪,本来以为薛冠带侠名满江湖,定会是个正义人物,要是自己做了什么坏事,做为一代宗师,他还会坐视不理?
李瑟思之不明,拱手道:“请前辈训示。”
薛冠带道:“前些日子,我的乖女儿突然造访我的凝丝居,三年来,这是她第二次有事情问我。我还以为有什么大事,却见她来了只是低头不说话,还未开口脸就先红了。我的女儿掌管我薛家生意,官商兵武,各种人物都经常打交道,什么大事没见过?如今这副神情,是我以前未曾见过的。是呀#糊十八岁啦!已是大姑娘啦!”
李瑟隐隐猜到,薛瑶光要和她爹爹谈论的事情,一定和他有关系,心里一叹。
薛冠带也叹了口气,接着道:“她说她喜欢上了一个有妇之夫,心里矛盾的紧,欲待远离,可是却很痛苦。也许,她是个要强的人,越是难度大的事情,越是叛逆的事情,她才喜欢做。”他说完这句话,转头盯着李瑟,眼睛澄清如水,晶莹剔透,道:“我一听之下,大是好奇,方今天下,能令我女儿如此动情的人物,到底是何模样,居然还是个有妇之夫!”
李瑟抵受不了薛冠带的目光,仿佛自己被看穿一样,忙拱手低头道:“所以前辈就想见见我,是吗?”
薛冠带道:“不错,我暗中探看过你几次,可是叫人大失所望,我不明白瑶光为什么喜欢你,你迂腐有余,胆识不足,不是我欣赏的类型。”
李瑟听了却松了口气,道:“前辈眼高于顶,小子无德无能,不能入前辈法眼,那是自然。至于薛姑娘喜欢我,那一定是误会,也许她风华正盛,一时意动也是有的,可能过了几日,也许连我是谁都不记得了呢!”
薛冠带听罢,哈哈大笑,道:“你也不用把自己说的那么不堪,我的女儿喜欢你,自有她的道理。她问我如何处之,我告诉她,只要她喜欢,就去做吧!”
李瑟惊道:“什么?我既不入前辈法眼,这也罢了,可是我已有妻室,前辈还这么说,是何道理?”
薛冠带冷笑道:“怎么?任凭你可以有三妻四妾,我的女儿就不可以喜欢一个人吗?管你是什么人呢!只要我女儿喜欢就成,等她不爱你的时候,自然就会离开你了。否则她越是远离你,越是发现不了你的缺点,那样她会更爱你,也会更痛苦。”
李瑟道:“可是一个人经历过痛苦之后,才会懂得珍惜感情的,前辈让瑶光接近我,虽然可以让她暂时感受到幸福了,可是痛苦的事情在后面,等她发现不爱我了,还可以再选择新的生活吗?”
女子失贞再嫁,就是现代,若要追求所爱,也多受限制,更别说古代了。
薛冠带仰天长笑,然后脸色一沉,冷冷地道:“怎么不可以?她如果不喜欢你了,自然就会去寻找新的幸福,难道会为你守贞一辈子吗?那些愚弄愚夫蠢妇的假仁义,难道还想糊弄我的女儿不成?既然男人可以三妻四妾,为所欲为,为什么女人就不可以?你以为女人选择了一个男人,就必须以一生为赌注吗?”
李瑟是个聪明人,所谓的世俗法规风俗,也是并不放在眼里的。不过既然在红尘中厮混,想法自不免以世俗法规为准则看人,如今听了薛冠带离经叛道的话,立时就明白了他的想法,心想:“不错,我以前的确是想的左了,男女有何不同?我何苦给自己背负上那么多无谓的重担?她们有追求幸福的权利,如果发现所得到的不是幸福,那么自然就会再去寻找了。她们都是智慧超群,冰雪聪明的奇女子,自不是一般别的女子可比。”
听薛冠带又道:“俗语云:”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到来各自飞。‘此话历来被人传诵,被视为真理,其中透漏了许多对人生的无奈和对人性的悲哀,可是世人却几曾认真地好好想过?一般结婚之前,男女互相爱慕,多半关心体贴,可是婚后呢?几多男子以为妻子娶到手了,便可以为所欲为了,不仅不再体贴关心,甚至此后把她们当做牛马。平日里虽有孩子家庭等因素牵制,她们不容易发生变故,可是一旦遇到重要的事情,自然就会为自己打算了,这怪不得别人。所谓因果报应,大是有道理的。“
李瑟每每遇见高人,听了他们的言论,都仿佛接触到了另一个世界,如今听了薛冠带的话,也是震惊不已。
薛冠带见说得李瑟呆了,抚须沉吟了一会儿,最后道:“你日后好自为之吧!情之一字,变化莫测,别身在福中不知福,日后失去了再悔恨莫及!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说完飘然而去。
第九章~红尘如梦~
李瑟等薛冠带离开良久,才回过味来,忽然想起花如雪的事情,便把此事暂且搁下,忙回到王家,匆匆到了栖香居。
古香君迎上前道:“你怎么一夜未归?到处找不到你。出了大事啦!”
李瑟颓然道:“是花姑娘走了吗?唉!该走的终究要走,勉强不来的。”
古香君道:“是的,她是走了,我也劝不住。不过昨晚有人捎信说,师叔病重,要你赶紧去瞧瞧呢!”
李瑟道:“什么?居然有这等事?”想起前几日见他,师叔那时可是精神矍铄,宛如四十许人的样子,好好的怎么会就病了?师叔修为又那么深厚,绝无道理突然染病的。不过道衍毕竟是八十多岁的人了,天命难违,难道出了什么意外?李瑟想到这里,忧心如焚,当下便携古香君同去庆寿寺。
永乐皇帝朱棣御朝,几日未见资善大夫,太子少师姚广孝,不禁浑身都不舒服。虽知少师姚广孝因病请了几日假,可是他十几年犹如一日朝来晚去,已是见惯了的,如今才数日不见,就觉少了脊梁骨一样,参与政事也是提不起精神。
朱棣对群臣道:“少师几日未见来朝,以行,你曾去探看过,不知少师病情如何?你要如实禀告,朕虽老了,可并不糊涂,朕有不祥的预感,派去的几个太监,回来都支支吾吾,不敢说实话。你是朕的爱臣,下朝后再去探看,若有什么事情,只管回来直说,如有什么需要,只管吩咐下人办理就是,务必要让少师安好才是。”
杨士奇(字以行)扫了杨荣和解缙一眼,突地跪下,道:“臣等昨夜已是探望过少师了,陛下明烛万里,少师确实病入膏肓,三日未曾进食了。他想见陛下一面,可惜不能下榻,所以……所以请皇上移驾……”
朱棣霍地站起,白须颤动,双手也是颤抖不已。群臣跪下喊道:“请皇上保重龙体!”
自古就有规矩,皇帝除非见大臣最后一面,方才可以探看病中的大臣,一经探看之后,大臣就算病好,也必须得死,因此道衍说出想见皇帝一面的话,其含义不问可知,再说臣子逾规请见皇上,若非命在旦夕,岂会如此?
朱棣尽量平静下来,用颤抖的声音道:“移驾庆寿寺!”朱棣百战得国,威武赫赫,此时居然大是失态,可见道衍在他心目中的地位。
朱棣从一个王爷到如今的九五之尊,道衍出力最大,他不仅出谋划策,还举荐良才,练兵训武,安抚百姓,运筹帷幄,堪比张良。云。霄。阁
朱棣一登基,便封道衍为太子少师,亲自呼少师而不名,宠荣终身,在中国的历史上都是异数。不过在诡秘凶恶的朝廷争斗中,道衍的殊遇和他渊博的知识,睿智的谈吐,论证严密的佛理分不开的,当然更重要的还是他的道心。
朱棣四十岁得国,慢慢地变老,又加上后宫里许多美丽妃子在床榻上吸着他的阳气,耗费他的精力,和时光的毒手一样,把他压榨成了一颗空心的老核桃。如今快六十岁的皇上除了怕如狼似虎的娇美的妃子们,就是怕死,虽然他外表还是那么勇武干练,但骨子里却是怕死怕得要命。像所有在富贵奢华的境遇里度过了大半生的人一样,总会有点长生不老的奇想。朱棣虽是靠拚搏性命才得来皇位的勇武皇帝,可也是一个普通的人,身心都很懦弱,而道衍恰恰是他的精神支柱。
朱棣需要什么,道衍清楚的很,他向皇上进过房中术。一些儒臣仰慕姚广孝的学问,钦佩和惧怕他的道术,可仍对他进献房中术颇有微词。虽然他们为对付姬妾,卧房里并不缺少海马狗肾之类的物什,也喜欢姚少师随手写下的几个行之有效的方子,但跟皇帝谈论闺房之乐,他们总以为是不合适的。
道衍的智慧之高深,道行之莫测,普通人是理解不了的,因此道衍的行为,许多大臣是理解不了的,都认定他是一个弄臣,敷衍皇上求得荣耀,当然,其中更多的是为了利益。想迫害他的大臣,当时汉、赵两王权势倾天,在宫中和朝廷多布内线,以收罗消息。汉王早有九五之意,在靖难之变时,他率兵冲杀在前,因此天下武将多与汉王交好,势力很大。朱棣答应过要立汉王为太子,后来变卦,就是因为道衍反对的结果,所以汉王想尽办法欲除了道衍而后快。
还有一些在山林苦修的和尚,也诟詈道衍在富贵荣华中还有脸面侈言佛理。这里来自两种人,一是来自势利小人的嫉妒,他们不愿意看见过着好日子的人;一是来自被极端的信念束缚的和尚们的执拗,他们以为只有在苦寒的境遇中得道,不知在万丈红尘里修得的真身更令佛陀欣慰。他们才不管道衍持戒的严谨,修下了天大的功德。功德不仅来自他对皇上的劝诫,也来自他为无数的黎庶指点过迷津,为无数百姓安乐的生活出过多少力。
如果想迫害一个人,那么谣言就是最好的武器了,道衍偷藏女人在寺庙里的事情传遍了京师,最后连朱棣都听到了传闻,在召见道衍时笑眯眯地查问,道衍倒真没有一点点的惊慌,少师毕竟是有道的高僧,敛神道:“老衲的德行就像村妇即将织就的白绢,在最后的关头,用没有洗净的脏手去点染的道理。何况我早已修为到了不动心的境界,即便有了魔念,以我的年岁,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朱棣像所有喜欢一尘不染的圣人,又巴不得圣人做两件伤风败俗的事情的人一样,盼望着他的圣僧真有这样的风流事,但他知道这个不动心,一心要成佛的少师的道行,因为已经有好几趟,他让臣子引着美貌可人的女子,在半夜到姚广孝的禅房里去,指望引动精通房中术的老和尚的凡心,却从没有成功过。
朱棣不由叹道:“是啊!是啊!这桩子事也无甚乐趣,朕也感到厌烦了,少师比我年长二十多岁,更没有道理动心了。”皇上摇着头叹息道。
道衍说道:“就是这样,臣在知慕少艾之前就剃掉了头皮上的黄毛。我实际上什么都不知道,酒没有喝一口,经文上说它是穿肠的毒药,我不相信;肉未曾吃一块,如果不是口腹的美味,为什么那么多人甘冒屠羊宰狗,杀生堕业的大不韪。色是指女人,观世音菩萨就是美女,她在马郎滩头施舍度人,那些男人一夜工夫就听从了佛法,可见男女的交合是美妙的事情,当然,这也不是我这个童男子所能知道的。”
事情就这样过去了,道衍越发受皇帝的宠信,渐渐地,再没有人敢直接加害道衍了。但道衍年纪越来越大了,他们明白,他的好日子也快到头了,不过他们还是没想到事情来的这样快。
当六十多岁的朱棣皇帝来到道衍的禅房时,见病榻上的道衍眉塌目陷,面容枯槁,须发皆白,闭着双目,一副没有生气的样子,想起初见他时貌似猛虎,气宇轩昂,一团英气,如大罗神仙降世一般的模样,朱棣不觉慨叹,长叹了一口气。
道衍听见声响,睁眼见皇帝亲自驾临,连忙起身,朱棣抢步向前把他扶住。
道衍在榻上道:“贫僧何德何能,敢劳皇上的金身大驾,罪过,罪过啊!”
朱棣听见道衍二十年来第一次不再称臣,而是以僧自居,知道他们的尘缘到了尽头了,叹道:“昔年你劝我起兵,说了一副对联:”天寒地冻,水无一点不成冰;国乱民忧,王不出头谁作主。‘我至今都还记得。如今我皇位已经做了快二十年,你却要离开了吗?“
道衍叹道:“天下无不散的宴席,日月轮流,转眼已是八十余年,我这副皮囊在人间已是沾染了太多的灰尘。我知大限已到,过几日恐怕就要离开这红尘世界了,和皇上相识一场,这最后一面,还是要见的。皇上有什么话要说,请尽管说吧!和尚微薄之力,能够知道的,会尽力助皇上最后一次的。”
朱棣愀然不乐,默然良久,才道:“如今天下初定,百姓安居乐业,刚过上好日子,可仍是百业待举,不知少师有何良策,能使万民乐业,国家富强呢?”
姚广孝心知这些不过是些题外话,微微一笑,仍是认真答道:“陛下,贫僧乃化外之人,贪恋红尘若干年,只为天下苍生谋福,蒙陛下言听计从,内心真是感激涕零。今天又蒙陛下驾临敝寺,不耻下问,贫僧也不能不尽点忠心。以贫僧愚见,陛下若想使国势昌盛,仍然首要在内修政治,外整军旅,与民休息,保护农桑。对于元人余孽呢!应予彻底打击,以肃边患。招抚百姓,安顿流亡,薄徭轻赋,如此何愁民之不富,国之不强呢!不过陛下千万不要操之过急,一切仍是以稳为上。”
朱棣道:“少师高论,不过眼下北平破旧,社会紊乱,元人余孽入侵,盗贼蜂起,你我君臣苦心经营十多年,奈何北平离京师太远,物质匮乏,人丁不旺,经济仍是不见起色,敌人仍是不断骚扰,这样下去,朝廷多受钳制,不知少师可有良策?”
道衍深吸了一口气,不慌不忙,一字一顿地说道:“迁都!如今开凿运河,北上调集物资已不甚难,迁天下富户去北平正是时候。三年之内,务农者免粮,经商者免税,缺钱者贷钱,使城市繁荣起来。第二,还要大量招兵,修复万里长城,修复烽火台和驿站。第三,要设立特别的衙门,使其专此责,处置此事。”
朱棣吸了一口冷气,道:“迁都?”道衍“嗯”了一声,朱棣沉默良久,然后霍然站起,道:“那么敢问少师,我们大明的陵地应该选在何处呢?”
道衍道:“我曾陪陛下去过北平的黄土山那个地方,风水先生和金忠等人也都说好。我看黄土山明堂广大,藏风聚气,可以埋葬皇上的万子重孙。”
朱棣听了高兴异常,道:“少师使朕顿开茅塞,如拨云翳而见青天啊!少师真乃上天赐给朕的珍宝。”朱棣高兴的手舞足蹈,像个小孩子似的搓手不已。
以后他果然把陵地定在了黄土山,改山名为天寿山,破土选陵。他却不知道衍说的是句隐语,意思是到万历皇帝的孙子崇祯,明朝就要灭亡了,不过这是后话了。
过了一会儿,朱棣清醒过来的时候,见道衍微闭双目,似乎睡着了一般,心知所剩的时间不多了,再要不问关键的问题,恐怕就再没机会了,当下轻唤道:“少师,敢问您也参悟不了生死吗?朕还有多久的寿命?”
道衍闭目道:“死并不是特别可怕,肉身如同火宅一般,死就是拔宅飞升,参加到新的轮回中去。这有什么不好呢?”
朱棣又问:“那朕下一辈子能继续做皇上吗?”
道衍道:“做鱼有做鱼的乐趣,做飞鸟有做飞鸟的乐趣,世世代代做皇上,并无趣味啊!”
朱棣想了一想,想起批阅奏章,处理繁多复杂的事情,还要提防臣子,真是没什么趣味,尽管有许多好处,但要几生几世总当,真是厌倦。虽然觉得不做皇上有些遗憾,但姚广孝的话也大有道理,便不再问了。
朱棣见道衍精神越发困顿,就道:“少师还有什么未了的心事吗?说给朕知,朕能办到的,定不负所托。”
道衍睁开浑浊的双眼,道:“陛下记得方孝孺之事吗?”
朱棣作声不得,良久才道:“少师请说,少师的临别心事,朕还不会答应吗?朕辜负了你一次,这次定不会违背,君无戏言,你说吧!”
原来朱棣还是燕王的时候,举事大举南犯时,留道衍辅佐世子,就是现在的太子朱高炽,居守北平。道衍送燕王出郊,跪下说道:“臣有密事相托。”燕王问是何事?
道衍道:“南朝有文学博士方孝孺,素有学行,倘殿下武成入京,万不可杀此人。若杀了他,天下读书种子,从此断绝了。”
燕王点头答应了,记在心里,打进京师之后,大索罪人,虽列方孝孺为首犯,私心里很想保全,迫他降服,便召他的门徒廖镛、廖铭等人,入狱相劝。
方孝孺怒叱道:“小子侍我数年,难道还不知大义吗?”廖镛等返报燕王,燕王也不以为意。
不久之后,燕王要草拟即位诏,廷臣举荐方孝孺,乃复令出狱。方孝孺仍缞绖登陛,悲恸不已。
燕王下殿降座慰问道:“先生不要自苦!朕欲效仿周公辅成王呢!”
方孝孺答道:“成王何在?”
燕王道:“他自焚死了。”
方孝孺又道:“何不立成王子?”
燕王道:“国赖长君,不利冲人。”
方孝孺道:“何不立成王弟?”
燕王语塞,无可置词,勉强说道:“此朕家事,先生不必与闻。”
方孝孺还想再说,燕王已顾令左右,递与纸笔,又婉语道:“先生为一代儒宗,今日即位颁诏,烦先生起草,幸勿再辞!”
方孝孺投笔于地,且哭且骂道:“要杀便杀,诏不可草。”
燕王也不觉气愤,便道:“你何能遽死?即便你不怕死,难道不顾念九族吗?”
方孝孺厉声道:“便灭我十族,我也不怕。”说到这里,拾笔大书四字,掷予燕王道:“这便是你的草诏。”
燕王不瞧犹可,瞧着纸上,乃是“燕贼篡位”四字,触目惊心,不由大怒道:“你敢呼我为贼吗?”喝令左右用刀抉方孝孺口,直至耳旁,再驱使到狱中。下令收方孝孺九族,并及朋友门生作为十族,每收一人,便给方孝孺看。方孝孺毫不一顾,于是一律杀死
最后将方孝孺牵出聚宝门外,加以极刑。方孝孺慷慨就戮,赋绝命词道:“天降乱离兮,孰知其由?奸臣得计兮,谋国用犹。忠臣发愤兮,血泪交流。以此殉君兮,抑又何求?呜呼哀哉!庶不我尤。”
方孝孺的弟弟方孝友,也被逮就戮,与方孝孺同死于聚宝门外。临刑时,方孝孺对他泪下,方孝友口占一诗道:“阿兄何必泪潸潸,取义成仁在此间。华表柱头千载后,旅魂依旧到家山。”这就是成语难兄难弟的来历。
方孝孺妻郑氏,及二子中宪、中愈,皆自刭。二女年未及笄,被逮过淮河,俱投河溺死。宗族亲友及门下士连坐被诛,共八百七十三人,廖镛、廖铭等俱坐死。
道衍提起往事,见逼得朱棣亲口答允他了,当下勉力坐起。朱棣见了,惊道:“少师但有心事,说出来就是,不必如此!”
道衍咳道:“陛下,和尚最后求您一事,请您下令宽恕建文帝主录僧,令他们自由吧!”
道衍的话一出口,朱棣一下作声不得,抚须沉思起来。
道衍说的事大有来历,朱棣打败了侄子建文帝朱允炆,攻进京师应天。建文帝朱允炆听闻之后,便欲拔刀自尽。少监王钺在侧,忙跪下道:“陛下不可轻生,从前高皇帝升遐时,曾有一箧,付与掌宫太监,并遗嘱道:”子孙若有大难,可开箧一视,自有方法。‘“
程济插口道:“箧在何处?”
王钺道:“藏在奉先殿左侧。”
左右闻了此言,都说大难已到,快取遗箧开视。建文帝忙命王钺取箧,一会儿,有四个太监扛一红箧入殿,这箧很沉重,四围都用铁皮包裹,连锁心内也灌生铁。
王钺取了铁锥,将箧敲开,大家注视箧中,都以为有什么秘缄可以退敌。谁知箧中藏着度牒三张,—名应文,一名应能,一名应贤,连袈裟僧帽僧鞋等物无不具备,并有薙刀一柄,白银十锭,朱书一纸,纸中写着:“允炆从鬼门出,余人从水关御沟出行,薄暮可会集神乐观西房。”
建文帝叹息道:“命该如此,还有什么可说的?”
程济取出薙刀,与建文祝发。吴王教授杨应能,因名符度牒,与建文帝一起落发。
监察御史叶希贤道:“臣名希贤,宜以应贤度牒属臣。”也剃了头发。
三人脱了衣冠,披着袈裟,藏好度牒,整备出走,一面命令纵火焚宫。顿时火光熊熊,把金碧辉煌的大内尽行毁去。皇后马氏,投火自尽,妃嫔等除出走外,多半焚死。
建文帝痛哭一场,便欲动身。在殿尚有五六十人,都伏地大恸,愿随出亡。建文帝道:“人多不便出走,你们各请自便。”
鬼门在太平门内,系内城一矮扉,仅容一人出入,外通水道。建文帝伛偻先出,其余几人也鱼贯出门。门外适有小舟待着,舟中有一道装老人招呼建文帝乘舟,并叩首口称万岁。
建文帝问他姓名,他道:“姓王名升,就是神乐观住持。昨夜梦见高皇帝命臣来此,所以舣舟守候。”
帝与九人登舟,舟随风驶,历时已至神乐观,由王升导入观中。时已薄暮,俄见杨应能、叶希贤等十三人同至,共计得二十二人。
建文帝道:“我已为僧,此后应以师弟相称,不必行君臣礼了。”诸臣涕泣应诺。
廖平道:“大家随师出走,原是一片诚心,但随行不必多人,更不可多人,就其中无家室牵累,并有膂力可以护卫者,方可随师左右,至多不过五人,余俱遥为应援,可好么?”
建文帝点头称是。于是席地环坐,由王升呈进夜膳,草草食毕。约定杨应能、叶希贤、程济三人,陪伴在建文帝身边。应能、希贤称比邱,济称道人,郭节、宋和、赵天泰、牛景先、王之臣数人,往来道路,给衣运食。彼等俱隐姓埋名,改号称呼。余十数人分住各处。建文帝又与诸人计议道:“我留此不便,不如远去滇南,依西平侯沐晟。”
史彬道:“大家人太多了,敌人耳目众多,而且不知动向,倘或有人告密,反生滋害,不如往来天下,东西南北,皆可为家,何必定去云南?”
建文帝觉得大有道理,是夜便寄宿馆中。天将晓,建文帝足痛不能行走,便由史彬、牛景先二人,步至中河桥,觅舟往载。
正好有一艇到来,船夫是吴江人,与史彬同籍。史彬和他相识,问明来意,才知是史彬家人差遣来探消息的。史彬大喜,回去报告建文帝,建文帝便到了史彬家,同行为叶、杨、程、牛、冯、宋、史七人,其余的都告别各自回家,只是订了后会之期。建文帝在史彬家,居室西偏曰清远轩,建文帝改名水月观,亲笔用篆文书写。
等到燕王即位,削夺逃亡诸臣官衔,并命礼部行文,追缴先时诰敕。苏州府遣吴江邑丞巩德,到史彬家索取诰敕等件,史彬和他相见,巩德道:“建文皇帝听说在你家,是否属实?”
史彬惊道:“这是没有的事!”巩德不信而去。
建文帝闻着此信,知道难再住了,于是与杨、叶两比邱,及程道人,别了史彬,不知去向。
建文帝好文章,善作诗歌,曾经过贵州,题诗壁间,留有二律云:
风尘一夕忽南侵,天命潜移四海心。
凤返丹山红日远,龙归沧海碧云深。
紫微有象星还拱,玉漏无声水自沈。
遥想禁城今夜月,六宫犹望翠华临。
阅罢楞严磬懒敲,笑看黄屋寄团瓢。
南来瘴岭千层迥,北望天门万里遥。
款段久忘飞凤辇,袈裟新换衮龙袍。
百官此日知何处,唯有群乌早晚朝。
朱棣知晓建文帝当了和尚,便命给事中胡潆等人专管此事,寻遍天下,在和尚中物色建文帝,久之不得,都已经十余年了。
道衍见朱棣想了良久仍是犹豫不决,就又道:“相传先帝高皇帝襄助他,陛下何必赶尽杀绝,日后在地下怎么见先帝?”
朱棣听了,震惊不已,咬牙道:“好,明日我就下令宽恕天下所有和尚!”
第十章~蛊惑皇帝~
朱棣离开庆寿寺,走到半路,忽然下令摆驾回寺,到了寺里,见照顾道衍的和尚道:“陛下请进,少师在等候呢!”
朱棣也不多言,疾步来到禅房,走到道衍榻前。见道衍似乎沉沉睡去,朱棣不敢打扰,等了许久,见道衍仍不醒来,便轻声道:“少师,快快醒来,朕还有一事没有相教呢!”
过了良久,朱棣见道衍的嘴唇微微抖动,连忙伏耳过去倾听,那声音微不可闻,朱棣听了良久,才听道衍道:“二王争位,不必理会,自有十八子相助!”
朱棣不明所以,还欲再问,见道衍再无声音了,只好无奈回宫。
夜半,朱棣霍地惊起,不及穿衣,便往外闯。侍候的太监连忙披衣上前,朱棣怒道:“外面出什么事了?”
这时,一个太监跌了进来,泣道:“少师……少师仙去了!”
朱棣大叫一声,吐出一口鲜血,倒地昏迷不醒。
朱棣迷迷糊糊之中,仿佛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便信步乱走,也不知去往什么所在。不觉间来到了湖畔,见残月在天,参横斗转,湖上浩浩波光,清风欲动,一副清幽美景。而湖边绿萝翠蔓,丹桂苍筠,繁荫幽香,扑鼻而来。
朱棣见此景色,不由迷醉,忘了内心的惶恐,观赏起景物来。正观赏间,忽见湖中摇来一叶小舟,小舟慢慢靠岸,舟上下来一个童子,弯腰施礼道:“累陛下久候了,请陛下登舟吧!”
朱棣吃了一惊,正要开口询问,抬头见舟上笑呵呵走出一人,红光满面,意气风发,正是道衍。
朱棣惊道:“少师?你……这是何地?”
道衍和那童子搀扶着朱棣上舟,道衍笑道:“陛下在红尘中时间太久了,难道不厌倦吗?请随和尚去鄙处一观。”
朱棣忽然遇到道衍,心中的欢喜真是难以形容,初时还有些难以置信,这时见道衍神清气爽,好端端地陪他泛舟游湖,不禁大喜,喃喃道:“少师,我还以为红尘一别,再也见不到你了呢!”
道衍笑道:“红尘浊世,我和陛下的缘分尽了,可是仙缘未了。我和陛下创建了万世不朽的基业,如今大功告成,陛下也该为身后之事打算了。”
朱棣听了,知道道衍有点化他成仙的意思,不禁高兴,心情放松起来,不由浑身舒泰。但见小舟在湖面上划过,清波荡漾,月明当空,好风如水,真是心情舒畅到了极点。
小舟到了一处岸边,系舟登岸,经过芳香的鲜花丛,忽见一石门洞开,里面路径平坦,欣然前往,但觉风日暄妍,天气清淑,竟然别有洞天。
朱棣知道到了异境,更是高兴,再往前走,过了里许,只见桥林佳树,华屋林立,流水飞花,云窗雾阁,非复人间,瑶树琼林,自同天上。
朱棣年高六十,虽雄心不减,但越来越见衰老,不免有成仙的念头,可是他一直深信的道法深厚的高僧突然离他而去了,不由心里大是悲哀。没料及峰回路转,不想他突然归来,又带他来到了宛如仙境般的地方,心里怎能不高兴?
道衍引朱棣来到一个轩房,但见石枕竹床,清芙纱帐,一副清凉景象。道衍命手下童子进茶,那茶清冽可口,朱棣以九五之尊,都未曾见过。一会儿但见窗外降飞鹅毛大雪,下个不停,童子拿上了一个火炉和一些食物,道衍亲自拿了鹿脯烤了起来,一会儿肉香扑鼻,道衍请朱棣食用。
朱棣奇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可以吃肉吗?”
道衍大笑道:“这里离天庭最近了,人间仙界有何不同?陛下但放开怀抱,尽管用膳就是了。”
朱棣也觉得饿了,就吃了起来。一会儿,忽然来了一队仙女,环佩叮当,个个美貌异常,都是凡间里少有的,朱棣看得呆了。
那些仙女展歌喉,弄仙姿,歌舞曼妙,朱棣看得如醉如痴。此时道衍指着一个仙女,笑道:“陛下,请您慢慢享受吧!如果您得到这个仙女的仙气,那么您也就可以成仙了。”
朱棣又惊又喜,虽然对道衍深信不疑,可是对此事仍是难以置信,狐疑地道:“真的?如此就可以吗?”
道衍笑道:“自然,我什么时候骗过陛下。昔日很多先人遇仙上天庭的事情,载于史册,我是不会说谎的,陛下请相信老僧就是。别看这里石枕竹床的,却都是蕴涵仙气的,陛下住下之后就知道好处了。”说完笑着,带着那些仙女离开了,只留下那个最漂亮的仙女。
那仙女袅袅来到朱棣身前,朱棣见她容颜美丽,竟然和他逝去的爱妃权妃面貌相似,不由更是情动,道:“爱妃,朕居然又见到你了。”
那仙女道:“良宵苦短,陛下,我们还是及时行乐,然后再叙前情吧!”拥着朱棣,倒于床榻,忽然一声大喊,只见不知从哪跃出两个人来。
朱棣大惊,见来人却是他的臣子金忠和袁珙,不由怒道:“你们来做什么?”
二人也不答话,嘴里轻念咒语,只见朱棣怀里的那个美女一下变做了一具骷髅。朱棣大惊,立时昏了过去。
朱棣醒来时,见床帏幔绕,金碧辉煌,床边金忠、袁珙二人闭目端坐,其余守护在侧的还有杨士奇、杨荣、解缙等几位大臣。
朱棣一看,原来回到了他的寝室,不由怒道:“来人,把这两个妖人给我推出去斩了,竟然敢坏了朕成仙的好事。”
此时金忠和袁珙也醒了,道:“陛下息怒,您是被妖人迷惑住了啊!少师已经不在了,您梦中见到的不是他啊!幸亏我们及时行法,否则陛下危在旦夕!”
朱棣盛怒之下,哪里肯听,闻言更是震怒,喝令左右,怒道:“你们才是妖人,还不快快给我拿下。”
左右的侍卫都齐看旁边站立的杨士奇等人,杨士奇道:“你们没听到皇上的命令吗?先把他们拿下。”那些侍卫这才把金忠和袁珙拿下押了出去。
朱棣浑身冒汗,手脚冰凉,咳嗽连声。杨士奇等人连忙扶朱棣躺下,道:“陛下请息怒。”
朱棣咳道:“这两个妖人,破坏了朕的好事,千刀万剐都不足惜。”
杨士奇对解缙使了个颜色,解缙道:“皇上,他们虽有大罪,但赐自尽也就是了,他们以前也都为陛下立过功劳的。”
杨士奇连忙道:“不错,他们二人还是有些本事的,臣未在陛下身边当官时,曾梦见自己登上高山之顶,俯视人间,茫茫一片,什么也分不清。抬头看去,见太阳就在眼前,红光闪烁,普照万里。臣于是举起双手把它捧起来,只觉那太阳滚烫滚烫的,一直热到心中。臣经过好长时间才醒来,看看自己的手,还直冒汗呢!臣感到惊异,便告诉了金忠和袁珙。袁珙解梦道:”太阳,乃是皇上的象征。如今你梦见自己登山捧日,这不是要当宰相辅佐皇帝吗?‘后来,臣蒙皇上恩赐,果然伺候在陛下的身边,可见金忠和袁珙也不是一无是处啊!“
解缙道:“不错,袁珙也给陶凯相过面,说他‘五岳朝揖而气色未开,五星分明而光泽未见,宜藏器待时。不十年以文进,官二品,其在荆、扬间乎!’后来陶凯被陛下任命为礼部尚书、湖广行省参政,也算是为陛下识人举荐人才啊!”
几人见朱棣眼神凝定起来,似乎在思索什么,知道他有些清醒过来了,应该趁热打铁。此时杨荣忽地跪下朗声道:“皇上,您忘了吗?您还是燕王的时候,留守北平。您和九个侍卫一起操练弓矢,在酒肆中饮酒。袁珙看见您就跪下道:”殿下何以轻身至此?‘
大家都笑他谬误,袁珙笑而不言,您便引他到宫中,他对您说:“龙行虎步,日角插天,殿下是太平天子也。年四十,须过脐,即登大宝啊!‘陛下能登基举事,袁珙等人出力不小,陛下难道要杀功臣吗?”
杨士奇斥道:“杨荣,你敢这么和皇上说话吗?袁珙和金忠乃是少师亲自举荐来的,陛下岂会有相害之心,如非他们有了大罪,陛下岂会处置他们?”
朱棣乃是聪明的天子,虽被巫术蒙蔽了一时,此时也是清醒了不少,介面道:“你们不必再说了,朕此时有些明白过来了,让袁珙和金忠进来吧#蝴们和少师的关系非比寻常,是朕有些性急了。”
袁珙和金忠进殿,朱棣道:“朕遇到了少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给朕说说。”
金忠道:“少师昨夜已经坐化了,不在尘世里啦!可恨有几个巫师,想趁此机会要谋夺陛下的性命。”
袁珙道:“不错,这几个大法术厉害,要是差了一步,后果大是难料啊!不过现在陛下也还没有脱离险境,他们还会作法再害您的,请您一定要小心警惕。您以后千万不要走出宫门一步,由我和金尚书守护,和他们斗上一斗,胜负还是难料啊!可惜少师不在了,否则这些小丑怎么敢跳出来?”
朱棣怒道:“朕天纵神武,威灵赫濯,何需怕几个小丑?怎么能示之胆怯呢!”
朱棣成仙的梦被打破了,虽然知道金忠等人都是好意,但梦想破灭了,自然内心很是生气,不由恼怒起来。他本是武功皇帝,拚命得到的天下,此时震怒之下,不由脾气发作,失去了理智,令众臣退下,独自安寝。
第二日,朱棣仍旧上朝,可是朝罢回宫,在车内猛见一个鬼魂仗剑杀来。朱棣急忙跳下步辇,向内殿疾步奔去,被门槛绊了,一跤跌倒在地。宫女们急忙扶起,朱棣挥拳把她们打开,恰巧被一个妃子看到,安抚了朱棣一会儿,又询问缘由。
朱棣勉强说了,妃子便奏道:“陛下何不学唐太宗,用猛将把守宫门呢?”
朱棣道:“朕昔年猛冠天下,何惧几个歹人吗?难道不怕外廷笑话?”
幸好那鬼没再出现,朱棣等到晚上倒在御榻,又见一鬼掣剑,朝他的顶门砍下。
朱棣闪过,跳将起来,浑身冷汗,乃秉烛而坐,拔剑在手,突然又觉得鬼魂已在背后。
朱棣大喝:“何方妖怪?朕有命在天!你敢把朕如何?”大踏步转身砍去。鬼魂却在前即便又翻身迎向他,如此或左或右,或前或后,随其所向,面面盘旋,纠缠不休。朱棣使尽气力,抡剑击刺,直到天明。
从此凡朱棣止息之处,鬼魂便在白昼现形,舞刀试剑,直逼朱棣而来。阴风飒飒,毛发皆竖,把两三个侍卫活活吓死。朱棣又见一个带赤金帕头,衣绛红衮袍的猛将,指挥猛士数十,杀进宫来。
朱棣大叫左右,似梦非梦,霍然而醒,心里十分着急,想起金忠等人的话,不由悔恨不已,连忙吩咐传他们前来。
命令才下,金忠和袁珙就步入内殿,跪下请罪道:“陛下,臣等道行浅陋,不能阻止贼人暗害陛下,真是惭愧,请陛下治罪。”
朱棣这才知道,原来二人早在暗地里施法保护着他,否则恐怕那些鬼怪更要厉害十倍,连忙吩咐二人起身,又说了许多勉励的话。
金忠道:“陛下,虽然有巫师暗害陛下,可是我们以前杀人太多,致使冤魂无数,陛下应该大赦天下,为陛下祈福。”
金忠说的虽是实情,但他素性仁厚,一向以为以前杀戮过惨,几次要谏,又怕朱棣性子利害,惹出事来,不敢启齿。今见朱棣略有悔悟之心,又乘此机会便为天下百姓求利,也为他们求得福德。
袁珙道:“不错,太子天性仁厚,不如请太子去宗庙祭奠,然后广赦天下,为陛下求福。臣二人得天之助,再勉力为陛下斗斗那几个巫师,一定能够除了那几个妖孽!”
朱棣平素知晓二人的秉性,见二人一脸郑重,又要大行福利,才敢和那些巫师斗法,可见形势的危急,问道:“那几个贼子身在何处?朕封锁京师,难道还找不到他们吗?”
金忠道:“他们法术高深,非凡人能够找到和制服的。陛下宽心,我二人必会维护陛下的安全的。”
朱棣点头示意准奏,喃喃道:“我知道斗法不是你们二人所擅长的,你们一个善于卜卦,预知未来,一个善于识人善恶,预知前程。要是少师安在就好了,几个跳梁小丑,岂敢欺负到朕头上。唉!可惜少师没有留下一个传人啊!否则朕何至于此?”
金忠和袁珙对望一眼,齐声道:“陛下,少师并非没有传人,他有一个师侄,现还在京师。”
朱棣这几日被鬼魂缠的浑身无力,眼红目陷,此时一跃而起,大喝道:“什么?还有此人,他……他叫什么名字?”
袁珙道:“他姓李名瑟,不过是个二十岁的年轻人。”
朱棣听了,喃喃道:“李瑟……李瑟!”一下想起道衍临别的最后一语:“二王争位,不必理会,自有十八子相助!”
朱棣哈哈大笑,道:“我懂啦!我懂啦!立刻传唤李瑟。李瑟乃少师传人,先袭少卿之位,若日后立了大功,再行奖赏。”
一个皇上没见过面的人,突然得到高位,金忠和袁珙也不觉得稀奇,似乎是二人预料的一样,口中齐称皇上英明。
袁珙道:“陛下,说实话,此次要害皇上的贼人非常厉害,我们二人心里一丝取胜的把握都没有。不过如今少师的传人要是能够襄助,就算他只有少师的一成本事,我们就胜算大增,再加上陛下乃万金之体,有神灵护卫,我等就会立于不败之地了。”
朱棣听了大喜。
金忠道:“我们还是先行布阵吧!之前我们二人只在外面行法阻止,浪费了许多法力也没什么效果,现在应该立刻布坛行法。”
朱棣已经认识到了危险性和那些鬼魂的厉害,便命侍卫们配合二人行法。
金忠和袁珙于是在寝室里选坎位方向,结起法坛。画定周围各七十二步,钉了桃神,布了鹿角,安置了五十名童子礼拜之位。后面竖立一柄大伞,伞下安长桌一张,摆列令牌法器朱砂印符等物。
法坛四围以内,建皂旗七十二面,上书毒魔恶煞名讳。四周围以外,正北方竖立深黄长旆一面,上书“太上道祖灵宝大天尊”宝诰;正南方竖立绛幡一面,上写“九天玄女娘娘掌教法主”圣号;东方青帜上是庞、刘、苟、毕,西方素帜上是邓、辛、张、陶,共八位天将的符篆。
金忠道:“如此,那些巫师的许多法术就都用不上了,陛下暂且可以高枕无忧了。”
这时侍卫报告,说李瑟带到。朱棣大喜道:“快请,朕不能亲自出去迎接,少师的弟子,朕真想看看他是何模样,你们还不快快让他进来?”
世事无常,李瑟本是布衣,突然之间便得高位,卷入险恶的朝廷政治斗争之中。他会得到什么样的奇遇?有什么样离奇的故事呢?
~下期预告~
皇帝遇邪法袭击,且看楚留光如何发威,刀君的宝刀如何杀妖!
楚流光命在旦夕,谁才能救得了她的性命呢?
朝廷风起云涌,江湖也是诡秘不已。六大门派齐奔京师,都要谋求朝廷支持,李瑟为道衍的弟子,深受皇帝赏识,这下各个势力会如何对付李瑟呢?
李瑟身边美女越来越多,会发生怎么样的动人故事,来演绎那些美丽的爱情呢!李瑟炼心之路,越来越是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