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多情空恨

作品:《大唐行镖

    “启秉公主!青凤堂被武林七公子率众剿灭,青凤堂主屠尽仁义堂满门后下落不明。”一名彪悍的突厥高手伏地跪在锦绣公主面前,恭恭敬敬地说。
    “萧姑姑的下手还是如此狠辣,可惜对于青凤堂的堂务实在太漫不经心了。”锦绣公主微微苦笑,喃喃地说。
    “公主,萧郡主如今身陷危局,不可不救。”跋山河站在锦绣身边,俯身说道。
    锦绣公主点了点头,对面前的手下说︰“你可打听到彭无望和方梦菁是否被杀。”
    那突厥高手连忙道︰“彭无望和青凤堂主血战一场,身受重伤,如今生死未卜。而青凤堂主也被他击退,未能够杀死绞凤同盟的主谋方梦菁。”
    “竟有此事?”稳稳端坐的锦绣公主和两旁站立的跋山河,可战同声道。
    “那彭无望竟会这么厉害?”可战大声道。
    “不会,应该是发生了其他事情,令萧姑姑不战而退。”锦绣公主沉思着说,“现在萧姑姑孤身一人,如果被中原武林知道了藏身之所,群起攻之,恐怕有性命危险。”
    “萧郡主在突厥深受爱戴,我们决不能袖手旁观。”跋山河再次说道。
    锦绣公主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道︰“山河不必忧虑,我绝不会弃萧姑姑的性命而不顾。现在方梦菁仍然在世,所以她很可能知道萧姑姑每年必去的一个地方。我们只要通知一个人,他必会前去救她。”
    夜色之中,锦绣公主来到自己的书房之中,点起案烛,从书橱中拿出一叠厚厚的羊皮纸卷摆在书桌之上,陷入沉思。这些纸卷是一封封书信,每一封信上的文字都龙飞凤舞,意兴飞扬,令人感到一朝风起,这些文字就要乘风而去。
    “月如如吾︰今知汝虽名为越女宫弟子,实身为突厥人,吾心如死灰,狂歌呼啸而行,留恋悬崖峭壁,湍急江河之地,只欲了此残生。”
    “然而吾思之良久,顿然而悟,汝与我生死相依,多番出生入死,互诉衷情,虽未有名分,然实已为共度此生之伴侣。吾心中唯你而已,你心中亦唯我而已,汉人突厥人之恩怨,乃凡夫俗子庸人自扰之事,我们倾心相恋,又何必执着于民族之异。”
    “今于华山玉女峰修庐一座,前有花树数棵,凉亭一座,可于夏夜赏星,后有小棚,可饲鸡鸭猪狗若干。汝当记三年前华山舍身崖之旅,我二人观流星数颗,汝心淒淒,以为英人早丧,吾曰︰流星华美,只为向善,不为报丧。汝喜极而涕,誓曰︰他日在此建庐,相伴此生。如今房舍已起,虽非华美,但足舒适,愿与汝在此西岳之上,结为夫妻,不离不弃,相携白首。”
    锦绣公主眼中一阵潮热,谓然叹了一口气,随手翻阅,尽是一篇篇情真意切,感人至深的情信。
    “日思夜盼,无汝之只言片语,不知汝在定襄城一向可好,可有何委屈不快?之前之事,不知汝意下如何?”
    “前夜华山舍身崖上流星飞逝,心中悸动,不知汝可否安好,吾已决定孤身去定襄城一趟,望彼时可与汝共叙衷肠。”
    “于定襄城数日,远观汝统驭千军万马操练不休,难道汝仍然要率军南侵?数次夜探府上,均被俗物打扰,与汝不得相见,实为憾事。今宋金刚私会诘厉,意欲借突厥兵力侵唐,我将入太原截杀汝族高手,可会怪我无情?”
    如此凡数百余封都是如此,直到最后一封,信上笔法悲愤苍劲,仿佛胸中块垒难平,可谓一字一泪。
    “时至今日,已十年五月零七天,未得汝半封书信。吾与汝当初分手仓促,令吾追悔莫及。若汝意当与吾绝,请赐吾慧剑一柄,尽斩情丝,从此不顾而去可也。”
    “好一个情深如许的顾天涯!”锦绣公主轻抬素手,抹去脸上隐约的泪痕,将信重新收起,长长叹了一口气,“娘亲,-真的好狠心,为了突厥人的大业,竟然扣下这一封封血泪泣成的情书,硬生生拆散了这一对倾心相恋的痴情恋人。这些年来,-夜夜都在遭受着良心的责怪,难怪日渐憔悴,最终早早辞世而去,只剩下你孤苦伶仃的女儿,继续承受着这悲哀而无奈的命运。”
    这时,一阵轻轻的叩门声传来。
    “进来!”锦绣公主收敛起心神,静静地说。
    跋山河高峻挺拔的身影出现在锦绣公主的身后。“公主!可要找人使用?”跋山河沉声道。
    “萧姑姑待你如何?”锦绣公主沉声问道。
    “萧郡主对我父母有救命之恩,属下日思夜想,意图报答而不得,为此一直郁郁。”跋山河朗声道。
    “嗯。”锦绣公主微微点点头,道,“好。如今我要你将一包东西和一张纸条交到顾天涯的手上,可能有生命危险,你可敢去?”
    “属下愿往。”跋山河大声道,想了想又问,“不知道在那里可以找到顾天涯?”
    “黟山越女宫。”锦绣公主胸有成竹地说。
    红思雪已经在内堂台阶之上静静坐了一个时辰,而贾扁鹊仍然没有出来,她叹了口气,素手用力地拧着袖口,直到袖子上的布料深深地嵌进自己手臂上的皮肉之中,令她感到一阵阵疼痛。可惜这些疼痛都无法消除她对彭无望的牵挂,这种蚀心刻骨的牵挂所带来的痛楚几乎要将她的魂魄撕成了碎片。
    “思雪!”一个怯生生的声音悠悠传来。迎面而来的还有一股沖鼻的酒气。红思雪皱了皱眉头,抬头望去,却看到郑绝尘只手各拿着一个银质酒壶,关切而拘谨地站在她的面前。红思雪几乎不敢相信这个端着酒壶的人就是曾经那么放荡不羁,桀骜不驯的白马公子。
    “郑兄?”红思雪有些奇怪地说,“你这是……?”
    “思雪,我可以坐下么?”郑绝尘看了看红思雪身侧的台阶,小心地问道。
    红思雪静静看着他,良久,才道︰“郑兄,我红思雪喜欢何人,想必你已经清楚。你何苦委屈自己,待我如此。”
    郑绝尘的脸宛如涂上了一层丹砂,眼中一阵黯然,思付良久,才缓缓说道︰“喜欢何人,是由不得我选的。?喜欢彭无望,他可曾喜欢过哈?@又为何恋栈不去。”
    红思雪的眼神一阵迷茫,仿佛陷入了沉思。
    “”所能做的,不过是继续守在他的身边,希望有一天,天可怜见,他会对墩改观。“郑绝尘苦笑了一声,”这些我明白。因为我所能做,也不过如此而已。“
    红思雪眉头一竖,似乎怒气上涌,但是转念一想,她也苦笑了一声,素手一指一旁的台阶,柔声道︰“坐。”
    郑绝尘如奉纶音,诚惶诚恐地坐到了红思雪身边。
    红思雪从他的手里拿过一壶美酒,仰头直灌入喉,任凭几丝酒线沿着脸喉流到衣襟之上,酒滴映射着西落的夕阳,散发出桔黄色的晕光。郑绝尘看在眼里不禁呆住了。
    “好酒!”红思雪洒脱地用袖口擦干嘴,只手平端酒壶,朗声道,“来,郑兄,我敬你。”
    郑绝尘心中一阵不可抑制的狂喜,眼中一阵潮热,忙不迭地举起酒壶,一饮而尽。
    贾扁鹊走出内堂的时候,已经是三更时分,月色如水,晚风幽咽。她疲倦的捶了捶因为持续运功而麻痹的只肩,长长出了一口气。
    “贾姑娘,我大哥他怎么样?”红思雪和郑绝尘一起迎了上来。
    “现在还不知道。”贾扁鹊叹了口气,“他的伤势极为严重,六十多道新伤,虽然没有致命,但是伤他的高手剑上剑气惊人,令他伤连肺腑,医治上又要花一番力气。今夜我会在这里通宵守候,如果他能够醒来,则万事大吉,否则,你们准备给他办身后事吧。”她看了一眼满脸焦急的红思雪。
    “啊,那么,贾姑娘,我去找人办些茶水来伺候。”说完郑绝尘转身急急地走了。
    “他是谁?”贾扁鹊好奇地问红思雪。
    红思雪道︰“他就是白马公子郑绝尘。”
    贾扁鹊看着他背影,奇道︰“听人说郑绝尘无情傲慢,现在看了,一点儿也不象啊。”
    红思雪的脸微微一红,道︰“贾姑娘,我也想在这里通宵守候,你有任何差遣,只管说就是了。”
    贾扁鹊一笑︰“那也没什么需要做的,就看彭无望这个人的造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