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车停在了嘉陵江边,凭栏而眺,眼里一定满是迷茫。游轮鸣着汽笛渐渐远去,淹没在远处的轻雾中。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就这样了吧,该做的都已经做了,忘了吧,再想她又有什么用,就当我是重庆自驾游了。既然已经无可改变,那就收拾心情,重新开始吧。
    旁边两个MM说着好听的重庆话,在讨论过生日到哪儿去吃饭的问题,我又开始心痒痒了,寻思着怎么样去搭话。也许没结婚的人就是这样吧,见谁惹谁,见到母猪都要发下情,更别说PLMM了。
    “上次我过生的时候,男朋友带我去旋转餐厅吃的,还可以看夜景,好漂亮啊。”PLMM甲很兴奋地说。
    “是渝都酒店上面那个吧?”MM乙回答。
    “是啊,里面的星空看起很漂亮的。”
    女人就这样,究竟是去吃还是看?柳韵也要过生了吧?3月28号,身份证上是这样说的,要是我带她去这个地方吃饭,她会不会也很兴奋呢?
    身份证?我那布满沟回皱褶的大脑皮层深处突然灵光一闪,仿佛打开了亚特兰蒂斯的神秘之门,也许从这儿会有一些线索吧?我拨通了阿黄的电话,他是我的哥们儿,派出所的警察,很讲义气的一个人。
    “阿黄啊。”好象很多电影、里的狗狗都叫这个名字吧:“有个事情你得帮一下我。”
    “什么事啊?叶哥。”
    “我有个身份证号,你能不能想办法帮我查一下这个人现在住在什么地方?”
    “这个事啊,简单得很,不过不一定是现在的地址哈,现在人的流动性很大的,有些人根本就不来登记。”
    “嗯,我知道,就是是重庆的,不知道能不能查到?”
    “应该可以吧,我现在正在电脑旁边,你说。”
    我把号码报过去,电话里面一阵敲键盘的声音。
    “柳韵,重庆市渝中区XXXXXX,2004年6月从重庆市南岸区……”
    “够了,够了,我KAO!太TMD好了!”我激动得三字经一长串喷涌而出,这么聪明绝顶、断子绝孙的主意我居然都想得出来!
    “阿黄,太好了,太TMD好了,回来我请你天天吃渔港。”一激动,我把吃天天渔港说成天天吃渔港了,天天吃,只怕裤儿都要吃掉。
    “天天吃渔港?你娃踩到狗屎了嗦?泡到妹儿了哇?就这个……”
    没等他说完,我啪的一声就把电话给挂了。耶尔!我正要欢呼雀跃一下表示我的高兴,“呜……”电话又开始震动起来,一条短信,陌生的号码,估计又是我的建行卡在哪个地方消费了3854元,已经划账成功了吧。我随手点开一看:
    “我是柳韵,这是我在重庆的新号码,有空多联系哦。”
    什么叫心有灵犀?这就是心有灵犀!什么叫悲喜交加?这就是悲喜交加!妈妈的,要是这条消息早点儿来多好啊,我死的脑细胞都可以克隆出一千万个叶苇渡了,不过幸好没早点儿来,克隆那么多出来以后近亲繁殖的概率肯定要达到66.6666……%,世界上要多多少痴呆儿出来啊。罪过啊,罪过,阿弥陀佛。我回了一条短信:
    “早就想联系,就是联系不上啊。”
    “呵呵,这两天才回来,忙,忘了给你说了。”
    “你现在在干什么呢?”既然找到了,我也不急了,猫捉老鼠的游戏开始了。
    “我在逛街,有点儿累,正在江边看轮船。”江边?我现在不就在江边吗?难道真有这么巧的事情?
    “哪个江边?”
    “给你说也不知道,南滨路上。”
    南滨路?我现在是在什么地方呢?刚才瞎转都转晕了,该不会就是这个江边吧?我到处找路牌,眼睛都瞅酸了也没瞅见,我问了问旁边去旋转餐厅吃饭的女孩,女孩诧异地看了我一眼,说这里就是南滨路啊。我心头一阵狂喜,又发了一条短信过去:
    “我知道,不就是南滨路嘛。”
    “噫?你知道南滨路啊?”
    “当然知道,我还看得到你呢。”我东张西望,真希望能看到她。
    “是吗,你的眼神真好啊。”
    “当然好了,双眼裸视1.5。借你的眼睛给我用一用哈。”
    “什么?”
    “我没来过重庆,你给我说说你身边的景色啊。”
    “呵呵,好啊。我现在正站在江边,看江上的轮船呢。对面高楼林立,很美啊。”
    “那你周围呢?我想站在你的位置上感受一下。”
    “嗯,我站在栏杆前,后面是个很高大的白色帆布搭的遮阳棚。”
    我发动汽车,顺着路边溜去,很快就看到了那个高大的白色帆布棚。找了个地方把车停好,然后把相机拿出来,把拍摄模式调到连拍上,我要拍下柳韵突然看到我时最真实的表情!
    走上台阶,我看到她了,正背对着我凭栏而立,身姿曼妙,倩影摇风。我的心呯呯直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稳定一下自己的情绪,走到她身后几米远的地方,把相机竖放在胸前,轻按住快门,相机马达发出了轻微的对焦的声音。也许是心灵感应吧?柳韵转过头来不经意地看了一眼,正要把头转回去的时候,一脸震惊凝固在她俏丽的脸上,我的手指也按下了快门不放。我想我当时一定是一脸坏笑,因为柳韵的脸红了,好象那苹果到秋天。
    “你……你怎么在这儿?”柳韵满脸娇羞,我见犹怜,我的口水又要流下来了,色狼就是色狼,哪怕走了340公里,他还是本性不改。
    “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就到了这儿了,可能是昨天喝醉了吧,醒来就在这儿了。”我随便就扯了一个谎出来,昨天我可是滴酒都没有沾。
    “哦,真的啊?那你怎么过来的?”柳韵满腹狐疑,又有些关切地问道。唉,这女人哪就是好骗,你随便胡诌什么她就信了,也许我生来就一脸正气,面相厚道吧。
    “我真的不知道,早上醒来的时候我就在那边一个洗——西餐厅的沙发上睡起在。”我差点儿就脱口说成洗脚房了。
    柳韵轻摇了摇头,还是难以置信地打量着我。妈妈的,话已出口,要骗就骗到底:“我昨天晚上是和几个重庆来的朋友一起在酒吧喝酒,那几个崽儿厉害得很,几个灌我一个人,我都喝得一遍空白,不知道怎么回事了。”
    柳韵的狐疑已经很不情愿地消除了一些,我趁热打铁,满口胡言:“早上醒的时候,那个西餐厅里一个人也没有,后来好不容易来了一个人,我问他怎么回事,他说昨天有几个人把我抬进来放在这儿的,他们又继续喝酒,后来喝得麻杂杂的就都走了,喊都喊不到。”
    柳韵继续狐疑,我装B到底:“后来我就问他这是啥子地方,他说叫香格丽啥子,我一听,香格丽我都去过啊,好象没有这样子装修的啊,难道是新开了一家店?后来又说是香榭里,我说香榭里也不是这个样子的啊。我冲出来一看,这哈安逸了,一条大河波浪宽,我硬是打不到方向,好象来到火星上了,那家伙才给我说这儿是重庆。我才晓得遭那几个无耻的家伙绑架到重庆来了。”想到刚才瞎转的时候碰到个香榭里,我随口就编了进来,不怕她不相信。
    可怜的柳韵,被我的这番话完全给唬住了,她有些气恼地说:“你那些朋友怎么能这样呢?还把你弄重庆来了。”说到这儿的时候,她的脸上已经有了一丝笑意,也许她还是高兴我来重庆吧。
    “嘿嘿,不这样我怎么能见到美女呢?”我皮笑肉不笑地说。
    柳韵轻啐了一口,突然看见了我的相机:“你还带着相机?”
    遭,要穿帮了,我随口说道:“我到外面来的时候,就看到我的车停在路边上,我才知道那几个家伙把我的车也开过来了。”
    “喝醉了还开车跑这么远,你们……”柳韵的脸上有一些失望的表情,遭了,弄巧成拙了,这下我呕心沥血、苦心孤意、卧薪尝胆、悬梁刺股建立起来的光辉形象要轰然倒塌了,怎么办,怎么办呢?
    在脑筋百转弯之后,我放弃了解释,实在找不到什么好的理由了。我只好转移话题:“我们……这个缘份哈,居然这样到重庆来都能见到你。”
    柳韵不置可否,看来我的脸上乌猫灶角被自作聪明抹了不少灰上去。但我又不是个随便就认输的人,本来只是开个玩笑的,这下可是骑虎难下了。要是刚才就直说专门来找她的该多好,说不定她已感动得热泪盈眶,花容失色,抱着我就狠啃一口了。唉,机会永远不会垂青于那些扯谎捺白的人,所以做人还是要厚道啊。
    看来我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柳韵一定对这样的行为很反感,我在她心中的温度已经降低到绝对零度了,想到这里,莫名地心中就有些阵阵隐痛。我真的了解她么?我就这么喜欢上她了?类似于这种跑到重庆来的疯狂举动也不是只有这么一次,这次既不是前无古人,难道就会是后无来者了吗?
    看我在那儿百折千回,煞费苦心,快乐而痛苦地在思绪的海洋中蹓河马,柳韵扑哧一乐:“你在想什么呢?”
    我长长出了一口气,我他妈就是喜欢自己吓自己,要是心脏功能不健全,早晚被自己给吓死。
    “没想什么啊。”我回了一句电影电视里标准的对白,又有些不甘心:“我在想你在想什么?”
    “嗯,那我就在想你在想我在想什么?”
    我们同时呵呵大笑起来,这就是一种感觉,恋爱的感觉,我想我们是在恋爱了。谈恋爱就是找感觉,互相不认识的两个人遇见了,如果没感觉,谈话都不知道怎么进行下去;只要双方都找到感觉了,平时木讷得象文殊院里菩萨的人都会滔滔不绝、口若悬河,而另一方哪怕就象是觉得在听天书,都会是一种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