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18 进退
作品:《弈春秋》 单斌博克日志选:
8.6,晚上七点的时候,韩楷才赶到清华,一放下行旅,他就跟方圆摆了一盘,棋没下完他就冲老牛点了点头:“一台是方圆的,今年我们有戏了!”韩老大的兴奋劲儿让我们都大受鼓舞。
晚上老牛跟我们分析明天的对手,讨论是否要搞点孙膑赛马式的排兵布阵,结果女队第一个不同意,萧云几个都说反正是没什么希望,不如按实力排省得费脑子。女队萧云是毫无疑问的第一(她跟着方圆练棋长进很大,几乎可以和我平下了),所以她坐了一台。女队的态度影响了我们几个,想想也是,费什么脑子呢,你孙膑,我也孙膑,大家捉迷藏,累得慌,不如按实力来,下棋的时候还有份平常心。于是就定了方圆一台,韩老大二台,胡明杰三台,我居末。
8.7,我们组有六个队,今天赛两轮,对手是泰国大学代表队、南邮队,泰大联队是面瓜,去年我们的成绩就好于他们,今年基本只有被我们切的份。
泰大队员基本是华人血统,会说中国话,可惜基本是广东话,于我们是鸟语;只有一个普通话说得非常地道,棋下完后他跟我们聊得不亦乐乎,说到时尚事物他比我们懂得都多,但一说起有关中国文化、历史的话题,他立马崩溃,各种希奇古怪的问题与回答让我们哈哈大笑。原来他们学中文比我们学外语还迟,初中才开课,好在在家里都说的中国话。
大家在台下很友好,气氛很融洽,但一上了场还是为了争胜而想到脸上冒汗,不过这次冒汗的都是对手,我们切了他们一个4:0,女队也以3:1取胜。泰国的朋友们显得有些沮丧,不过他们还是冲我们竖起了大拇指,并且邀请我们一起进餐,这顿饭吃得很开心。
下午的对手对我来说有点强,前边的战斗我还是有些机会的,但一时犹豫没把握住,但了后来看看落后太多再去孤注一掷杀大龙,结果大龙没杀成,空还被破得一塌糊涂,只有中盘认输。但好在前三台都赢了,我们以3:1过关,女队则相反,以1:3告负。
8.8,今天赛事很紧,要比三轮,所以从早上8点就开始战斗,第一个对手是南邮队,他们前三台比较强,四台特别弱,于是让我捡了便宜。所以虽然胡明杰输了,但我们还是以3:1过关。
第二个对手是科大,我们冲八道路上最大的障碍,昨天科大使用孙膑之计,与最强的清华砍成了2:2,但因为平局时第一台算1.5,所以最终他们还是输了,今天对我们是志在必得。我的对手是一个少科班的小孩,锐气十足,把我攻得整盘都忙于做活,最后一数,居然输了20目多,害得我脸都不知道往哪里搁。胡明杰比较可惜,他的对手莫名其妙的打了个瞎劫,一度让他获得巨大优势,可惜后半盘下得忒臭,硬生生让对方翻了盘,输了2.5目。
然而方圆与韩老大送给了我们一个惊喜,特别是方圆,他居然战胜了对方的业六主将,使得我们最终靠他这个1.5分压倒科大。科大的队员显得非常郁闷,吃饭的时候避得我们远远的。
女队以0:4惨败,值得一记的是一台萧云的对手同样是个美女,两美女对局,不知扼杀了多少胶卷。萧云可能在容貌上略有胜出,不过棋艺就差得太远,那个叫周颖的女孩把萧云杀得走下场就哭了。不过萧云的眼泪水并没影响我们的欢庆。出线,我们终于出线了!之大围棋队参赛以来的第一次晋级!而我,在这个队伍里!
下午对清华,对出线已经没有影响,面对两个职业,两个业六,我们拼得很凶,但这个时候我倒宁愿手上的黑白子变成脚下黑白间杂的足球,足球是圆的,围棋却不是圆的,它太少意外!于是,意料之中的,我们以1:3败北,但意料之外的是方圆居然又胜了,他战胜的戴贵坚可是职业三段!走出对局室的时候,胡明杰上去抱住了方圆,他的这场胜利让我们的进入八强显得那么名正言顺。“我们很烂”,胡明杰的这句话可以成为过去式了。
女队再次以0:4惨败,不提。
有人说过,所有的聚会都是为了告别,“所有”这个词也许过于绝对了,但本届银河杯似乎确实是一次为了告别的盛会。16强诞生的那一刻,人们都在慨叹,一个时代结束了,一批过去的天才倒在了16强门口,他们在告别青春的同时似乎也已告别了荣耀。
从来没有哪一个四年显得这样长久,以致上届八强在这四年中尽数退化,被时间的尘埃盖去了光彩。从来没有哪一届银河杯是这样彻底的拒绝“老人”——所有35岁以上的棋手尽数被淘汰,这如同棋盘上黑子与白子一样分明的事实宣告了一代新人的涌现。
休战两天之后,8月9日9点30分,银河杯展开第二轮角逐,16位选手捉对厮杀。在第一轮角逐中,韩国损失最惨重,包括金世新在内,有7人被淘汰出局,日本被淘汰5人,中国则只有三人出局,这样,在16强的席位上中国已以6人领先于日、韩的5人。但这16强是如此的新鲜,以致最喜欢预测的人都在他们面前犹豫了。
林斐清这一天起得很晚。为了赶写一篇有关大学生联赛的文章,她前一天敖到凌晨2点才睡下,所以9号这天她醒来的时候已经10点了。同一个房间的杭州晚报女记者早已出门,林斐清醒来就想起今天跟李春海约好去老国手张起隆家采访的事情,翻出手机一看,上面已经有项锋的两条留言,他们已经先去了!于是她匆匆忙忙、马马虎虎地洗漱了一下,拎了包就走。
路不远,国手们基本住在龙潭附近,到了楼下打上车,15分钟之后就已经到了,林斐清打开包掏钱付车费,忽然她呆住了。几天来这是她第一次打开这个包,包里赫然躺着一张醒目的红色名片!
我什么时候收到过这样的名片?或者说这是谁放进来的?……她脑子里出现了一连串的问题,一下车走到路边,她马上把名片拿出来仔细研究:一张奇怪的红色名片,上面只印了一个人的名字与一个电话号码。这个人的名字是:“蒋悯竹”。
“蒋悯竹!” 李春海拿过这张卡片,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可思议与惊奇。
“蒋悯竹……”头发花白的张起隆接过名片轻轻念了好几遍,它似乎勾起了他辽远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