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2我就没遇到过这种牛逼的人!

作品:《愿无深情共余生

    动作娴熟流利自然,汤雯雯很快把那红得炫目的车门拍上,然后手往后甩了甩头发,这才慢腾腾地朝我这边的方向走来。
    在离我大概有五米远的地方,她的脸上露出一丝浅浅的笑,她扬了扬手:“陈太太,真巧。”
    看汤雯雯对这辆车的娴熟程度,无疑的持有者就是她。
    首先我要说明的是,我没有任何轻视汤雯雯的意思,我也没有觉得她的气质般配不起那一台张扬的市价差不多要300万的卡宴,我只是忽然生出许多的迷惘来。
    我虽然对友漫大部分的岗位起薪不算知道得透彻,但我大概知道像汤雯雯这种职称凌驾在经理之上的总助,她的年薪在税后大概是82万左右,据我所知,她坐上总助的位置,也不过是一年有余,所以说她不可能靠自己的薪水,买下这辆车。
    所以只有两个可能性。
    第一个是,她有除了友漫的薪水之外的灰色收入。第二个是,她可能是某个隐藏起来的白富美,她的家境足够支撑得起她拥有这些奢华的配置。
    越来越觉得这个女人,神秘感蓬勃得跟火树银花似的。
    竭力将所有的波澜深压在身体深处,我淡淡应了一句:“确实是巧。”
    身姿摇曳着回望了一眼自己那一辆炫目的车,汤雯雯再将目光转到我的脸上,她用开玩笑的语气:“刚才好像陈太太一直在盯着我的车看,怎么,陈太太喜欢?”
    即使汤雯雯把语气拿捏得很恰当,可她夹在语气中那些挑衅和不屑,依然像一根目的鲜明的刺,朝我直挺挺地刺过来。
    倒没有被她刺得人仰马翻,我反而是笑了笑说:“我喜欢所有颜色鲜艳的东西。有时候我走在路上,看到那些颜色不错的垃圾桶,我也会多望几眼。我知道这习惯不好,但我改不了,让汤总助贱笑了。”
    两边的腮帮子鼓起来了一些,汤雯雯的眼眸里面,似乎在演绎着一场好莱坞精彩打斗戏,但她表面却波澜不惊。
    哪怕她走得大步流星,也带着一种风情万种的韵味,她很快来到我的面前,跟我隔着不到半米的距离,用余光在四处溜了一圈,在发现没有任何人走动后,她压低声音:“陈太太,不如我给你讲一个简单的故事?”
    汤雯雯身上的香水味,不断地朝我的鼻子里面钻,让我的鼻子一阵发痒,我抽了抽鼻子:“说来听听?”
    再用手撩了撩自己的头发,汤雯雯含笑道:“从前,在一片生机勃勃充满着无限可能的森林里面,住着一只白天鹅。在深林的另外一头,住着一只鹰。白天鹅和鹰,他们有着相同的热忱,用共同的努力灌溉着那一片森林。后来,森林里面来了一只可悲的母猴子,这只母猴子用上蹿下跳成功引起了鹰的注意力,她迷惑着鹰的心智,鹰一时迷失,就跟母猴子走近了一些。那个母猴子,在接近鹰后,渐渐露出她贪婪的一面,她更用力迷惑着鹰的心智,想要把森林据为己有。”
    真的是奇葩年年有,今天特别多。
    我这运气,也是没谁了。就今天不过几个小时间,我先是被梁建芳那好到不能再好的自信惊了一下,现在又被汤雯雯弄得差点没在心里面笑岔气。
    她估计出门没照镜子,才敢大言不惭地自诩白天鹅。我丫的活了二十几年,我就没遇到过这种牛逼的人!
    觉得索然无味,我冷淡笑笑:“没想到汤总助这么有艺术细胞,童话故事张嘴就能来,我真的是佩服到五体投地。不过这个故事我只能听到这里了,我还赶时间。”
    我按电梯时,汤雯雯跟了上来,她真把自己当回事,屹立着在那里,继续说:“白天鹅伤心不已,但她不舍得去责怪鹰,她只会责怪那个贪婪的母猴子,于是她找了个机会,冲那个母猴子发了一次难,杀了母猴子一个措手不及。母猴子这才缓过神来,她觉得不能任由白天鹅破坏她的生活,她就拼了命的想揪住白天鹅的缺点,可惜这个世界上,有缺点的永远是被人当玩具的母猴子,而白天鹅永远是360度无死角的完美。母猴子气急败坏,她妄图去买个录音笔,把白天鹅对她的抨击录下来,但天真善良宽容大度却冰雪聪明的白天鹅,又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地落败在愚蠢的母猴子手上?”
    移动过来一些,汤雯雯满脸带着笑意:“陈太太,这是我最近以来特别喜欢的一个故事,特意跟你分享,你觉得怎么样?不如你说说你的看法,你认为最后是白天鹅赢,还是母猴子赢?”
    我曾经以为林思爱那种演技完全可以问鼎演后,现在我觉得汤雯雯要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
    而汤雯雯的道行,绝对在林思爱之上。
    因为林思爱在跟我撕破脸皮后,她与我独处时,从来不演。
    但汤雯雯不一样,她那一次撕破脸皮,是出于预谋,她会让我知道她是我的敌人,但她不管在独处还是公众场合,都要戴起那伪善的面具,恶心我膈应我,对我进行极致的精神侵害。
    比如现在,她用极其高明的方式来暗示我,别妄图用录音笔那种招数对付她,她觉得那招数幼稚,配不上她的段数。
    我从来不是那种恋战的人,可如果有敌军来犯,我也不是那种把自己的脸伸过去任由别人掐打践踏的人。
    慨然不动,我的脸上也带着笑意:“我觉得,那个白天鹅最终会被母猴子炖了喝汤。管它白鹅黑鹅,不好好待在自己的池塘里面,非要跑去什么森林刷存在感,早晚不是被炖清汤就是下油锅。不过也有可能那所谓的白天鹅,其实就是一掉了毛的土鹅,它估计出门前没照镜子,一直活在自己特别美特别优秀的幻觉里不能自拔。要不然你说那鹰为啥没能看上它,反而喜欢跟母猴子在一起是不是。土鹅嘛,被弄熟吃肉,也是它最好的结局了。”
    那张好看的脸,稍稍起了一些皱意,也开始染上一阵红一阵白,汤雯雯的嘴角连连抽搐了好几下,她似乎想要有所发作,却在看到不远处有个友漫的同事朝这边走来后,又挂上了满脸的笑容。
    经过这么一呛,我总算探到了汤雯雯的一些底,已经占据上风的我,也懒得再跟她作无谓的口舌之争,于是我站到了一旁,用静默来武装自己。
    从电梯里面出来,刚好大厅里面有不少的同事来来往往,汤雯雯依然挂着璀璨的笑容,一副与我热切熟络的样子,我恶心到不行,用虚伪的笑意来堆积着自己,我加快步伐走进了陈图的办公室里,总算把她撇开了。
    坐在办公室里面百无聊赖着,我的思绪不断飞驰奔腾,我觉得就算我离开了友漫,汤雯雯的敌意依旧,我就算不主动去撩火,但我也不能什么也不干,干坐着等她哪天来阴谋我,我或者应该更主动一些去收集她的信息,毕竟知己知彼,虽不能说百战不殆,可至少不会过于被动。
    思前想后,我觉得我有必要抽个空找个借口去拜访下杨荣孟,趁机跟李小莲多作交谈,从她嘴里面套料。
    我的思想正活跃得不可开交,陈图回来了。
    在开门的那一刹那,他脸上余怒未消,在看到我之后,很快敛了起来,可我还是看到了。
    忍不住直接问他:“出麻烦事了?你刚刚发脾气了呢?”
    大步流星地走到办公桌前把文件放下,陈图折返回来,脸色已经变作似的毫无波澜的平静,他用手将我揽住:“没多大事,我能处理。跟我说说,你去见梁建芳的事?”
    理了理思路,我用简短的词措,把我和梁建芳聊天的大意给陈图说了一遍,说到最后,我的眉头拧起:“老周跟梁建芳说,陈总又摔到了,你今天有见过他吗?没大碍吧?”
    鼻子稍稍一动,陈图的眉头也跟着蹙起:“见到了,打了石膏,行动不太方便,不过精神状态还不错,刚刚开会时,他还给各个部门做了业绩审批。”
    我悬着的心并未全部落下:“陈总他是真的慢慢调整过来了,还是在压抑自己?”
    眉头皱得更深,陈图的声音从浓变淡:“这种事只能靠他自己。”
    敛了敛眉,我拧着手:“那你说,我该不该去向他传达梁建芳想见他的事?”
    沉思片刻,陈图缓缓道:“我们没有办法去替代他作出决定。”
    我点头:“我明白了,我上去跟他说一下?”
    站起来,陈图拍了拍我的头说:“那你去呗,我先处理手头上的事。晚上我给你弄好吃的。”
    嗯了一声,我正要走开,陈图突兀又凑过来,扣住我的头,在我的额头上印下了重重的一吻,他忽然笑嘻嘻地说:“你一场来到,我不吃点豆腐,我怕你觉得我不爱你。”
    我那沉重的心情,被陈图这一贫嘴一扫而光,我忍不住噗嗤地笑了:“你大爷,我闪了。”
    从陈图的办公室出来,倒没多辗转,我就敲开了陈正办公室的门。
    破天荒的,陈正这一次没有抽烟,一根也没有。
    让助理给我送上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后,他睥睨我一眼,淡淡开腔:“你还没找到工作?这么有空上来看我这个糟老头子。”
    端起咖啡抿了一小口,在用余光观察过陈正的表情无异后,我决定直奔主题:“我在筹备自己的工作室。我是有个事,想跟你沟通一下。”
    给我投来更多的视线,陈正的脸上没有丝毫的好奇之色,但他的语气,却似乎掺杂着惊奇,他轻笑:“看来,是特别重要的事?”
    迎着陈正的目光,我把语速放慢不少:“我今天去见过梁建芳。”
    瞳孔明显增大了不少,可陈正依然保持着刚刚的神态:“这事跟我有关系?”
    我忽然有些紧张,禁不住捏紧手上的咖啡杯:“她想见你。”
    身体稍微侧了侧,陈正歪着脸睥睨我,他毫无情绪地说:“你觉得我会去吗?”
    我突然有种自己正在读小学,我刚好那么不赶巧的被老师揪住拎起来,让我去回答一个我根本没有概念的问题。
    有些尴尬地干咳了一声,我有些郁闷说:“陈总,我只是一个信息传递者。如果我传递的这些信息造成了你的不适,那我很抱歉,是我冒昧了。”
    咧开嘴,陈正没有任何情绪渲染地笑了,他慢腾腾地从裤兜里面掏了掏,掏了个烟盒出来,拿出一根叼在嘴上,他匆忙将它点燃,却不急着吐出一个烟圈,他意味深长:“这根烟,一旦被点燃,如果中途没有人把它掐熄,它就会一直往下烧,烧成灰烬为止。把一根烟变成灰烬,是一件比较容易的事,但要把一堆灰烬再复原成一根烟,这事比上天还难。”
    我彻底接不上陈正这些话,只得讪讪然地笑,和喝咖啡。
    沉寂了大概两分钟后,陈正把那根剩下一截的烟丢进烟灰缸里面,他再望向我,冷不丁地说:“你和小图的助理汤雯雯,似乎在理念上有些分歧?”
    陈正的跳跃,让我愣了又愣,大概十几秒才缓过神来。
    眉宇被皱意覆盖,我的内心明明全是波澜,却不动声色淡淡地反问:“陈总为什么会这样认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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