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3陈图你为什么要跟他混在一起?!

作品:《愿无深情共余生

    略显尴尬,伍湛轻轻咳了一声,他却还算坦然地对上我的目光:“伍一,我祝你新婚快乐,百年好合。%d7%cf%d3%c4%b8%f3”
    说完,他在放在大腿上那个公文包里面摸索着掏了一阵,他掏出一个比常规规格要大得多,被塞得鼓鼓的红包,递到我面前来:“原本前几天我是想过来你的婚宴,但怕影响你的心情,纠结再三,没来。没能去成婚宴,但祝福不能少。这点钱,少了点,但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虽然微不足道,但希望你能收下。”
    我没有伸手去接,眉头蹙得更高,语气却稍微放缓,却重复刚刚那句话:“你怎么在这里?”
    循着我的话尾音,陈图挨着我坐下来,他飞快伸出手去接住伍湛递过来的红包,他挺自然地说:“谢谢哥。我以后会好好对伍一的。”
    转过脸去,伍湛稍稍耸了耸肩,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但听他的语气,他很认真,他完全是一副兄长的样子:“你小子最好说到做到,别以为伍一没人手没靠山。你要对她不好,我第一个冲上去教训你。”
    其实对于伍湛,如果没有他之前那一次,在邓关凤向我发难时,他能站在我这一边,帮我说上几句人话,我对他的印象,依然还停留在他给予我陌生的冷漠里面。
    但我那一颗祈求亲情的心,早已经被日积月累的冷冰覆盖好几千个日日夜夜,那些积压在我心里面的冰川可能厚过南极冰对南极地表的覆盖,他就算曾经给过我半盏的温暖,也依然没能一下子将那些冰块融掉,我也不可能变成那个别人给我一点点热度,我就急急把自己的脸贴上去的小女孩了。
    所以,对于伍湛这番对陈图的告诫里掩饰不住对我的维护,我没有感动,但莫名的,也没有反感。
    只有那种不痛不痒事不关己般的迟钝感,缭绕在心。
    于是我最终作出的反应是抿着嘴,用沉默来武装自己,让自己寻得暂时的安宁。
    好在,路况很好很顺畅,我们不过是用了大概一个小时,就从这一场沉寂中获得解禁。
    在伍湛的指引下,谢斌把车停在王大义家附近的那个小饼干作坊门口,伍湛拎着那个公文袋和大包小包,他径直朝着王大义的家门口走去,左拐右拐后消失在我的眼帘。
    而谢斌,他打开导航,按照导航的牵引把我们送到廉江广场,他帮着把那辆折叠自行车取下去,又拎下来几个大包小包的,他跟我们示意了一下,随即开着车走了。
    就剩下我们两个人独处,我调整了一下情绪后,装作不经意地问陈图:“伍湛,他怎么过来了?”
    没有多大起伏,陈图弯下腰去,他一边弄那辆车,一边回答我的问题:“我请他过来帮我一个忙。”
    我的身体僵了一下:“陈图你为什么要跟他混在一起?!伍湛吧,他可能身体里面,确实跟我流着相近的血液,可是这么多年来,我从来没有享受过哪怕他一次的照顾或者是问候。我当然不是责怪因为算命的说我克他,我才被抛弃。但是我跟他真的不熟,他对我而言只是一个陌生人。我想想他刚才在车上对你说的那些话,说什么你要对我好,不然他不放过你,他可以作我的靠山什么的,我只觉得我看了一场笑话。好吧我承认我确实在很多年前,特别特别羡慕我们班上那些有哥哥的女同学,她们读书的时候,高年级的都不敢欺负她们。可是我已经过了那个年纪,我已经没有那么需要,他再来表达对我的关怀,我只觉得多余!”
    一只手推着车,另外一只手则拍在我的头上抚动着,陈图轻声说:“伍一,你先别激动。伍湛这个人,跟某些人不一样,他一直为自己对你的冷漠疏远,怀有内疚和难过,他其实极力想为你做点什么。我瞒着你操办的这一场婚礼,伍湛在私底下忙前忙后的,帮我跑动着,那个场地,是他帮忙选的,那个拱形鲜花门和花海舞台,都是他一手一脚搭起来的。所有的位置的铺排,是他做的。还有我们婚宴上面分发给那些来宾那一盒一盒的喜糖,全是他帮忙装好的。”
    我用手蹭了蹭自己的额头,极力让自己看起来若无其事:“哦,没想到他的手那么巧。”
    眉头往上耸了耸,陈图推着车子往前面树荫处走去,把车撑好,他折返回来抓住我的手,将我拉倒树荫下的石凳上,按着我坐下:“我当时有极力邀请他过来参加婚宴,但他考虑再三,为了不应该你那天的心情,最终没来。伍一,我们在这漫长的一生里面,可以选择住在哪里,吃什么,跟谁交朋友,这些我们都可以按照自己的喜好作出选择,但家人,是从一开始就定了的,这个我们无从选择,但我们可以选择跟哪一个走近一些,对某一些避开一些,这不会跟我们的生活原则相悖,也会让我们过得舒心一些。伍一,一辈子很长的,你虽然有我陪伴,可我也希望你跟别的女孩子那样,能享受哪怕一点点的亲情。这东西对我来说弥足珍贵,我可能很难获得,可我希望你有。我不希望你的人生有任何类型感情的缺失。”
    最后那几句话,陈图的语速明显放缓,他的目光也从我的身上飘走,有些迷惘地看着前方,他幽幽说:“伍湛,可比陈竞靠谱多了。”
    陈图这句简单的话里,分明藏着羡慕,惆怅,还有落寞,等等交织在一起的情绪。我心里面那一堆困顿,在顷刻间烟消云散。
    为了缓和气氛,我主动引起话题:“你找伍湛过来,帮什么忙?”
    还好,陈图很快从刚刚那种状态走出来,他沉声道:“你表哥,王进军这几年经常去深圳。伍湛他有车,王进军为了装逼经常借他的车,一来二去伍湛跟王进军走得挺近,也多少认识他身边那些猪朋狗友,我刚好需要约那些人过来欢聚一堂喝喝茶,伍湛他是最好的人选,他也乐意帮这个忙。”
    把我的手指别开,与我十指紧扣,陈图:“伍一,我其实早应该跟你讨论这个事情了,但是前几天不管是婚礼,还是出去玩,你都很开心,我实在不愿意让这个事情提前破坏你的好心情。我接下来的话,可能会让你稍稍不适,但你忍耐一下好不好?”
    我的心一沉,却很是认真:“好,可以。”
    将我的手抓得更紧,陈图有条不絮:“我其实一早就想让那些王八蛋付出代价了,可是你一直很抵触提起之前的事,我就算手上有再多的资源人力物力,也苦于没有突破口。不过这一次江丽容爆出来的照片,倒成了一个契机。我咨询过李律师了。王大义,他涉嫌强奸未遂,你姑妈伍月梅涉嫌虐待儿童,至于王进军和他那些猪朋狗友,他们参与了强制侮辱亵渎,他们所有人,都犯下了与法律精神相悖的行径,他们需要得到应有的惩罚。”
    “虽然谢斌办事很给力,但我现在手上持有的资料,只够起诉伍月梅和王进军,以及他那些狐朋狗党。至于王大义,他还是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我需要你配合我一起去扒掉他那一层遮羞布。所以等一下,等伍湛把王进军支开,我们就登场。我已经确认过,不管是王进军也好,邓关凤也罢,他们都没有向王大义伍月梅透露过你的近况,他们还暂时不知道你已婚,我们就以情侣的身份,打着结婚之前上门见见长辈的旗号,我唱白脸,你唱黑脸,总之我们的任务就是想办法激怒王大义,或者是让他嘚瑟。人在愤怒或者得意的时候,防备心最是松懈,他的防备心一松下去,我们就配合着套他话。”
    像变魔术似的,陈图的手上徒然多了个东西,他在我面前扬了扬,他可能是为了缓和我的心情,他慢慢把语气换成轻松一些的风格:“伍一,我带了录音笔。我跟你学的,哈哈哈,我学习能力强吧?”
    我当然能看透陈图这欲盖弥彰的小心思。
    把内心各种各样的情绪纷杂,彻彻底底地压制在最不容易泛起的角落里,我朝着陈图竖起大拇指,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又到了拼演技的时候了。不过陈图,老实说你有没有准备剧本,还是都自由发挥?”
    轻轻撩起我的头发,勾在我的耳朵后面,陈图一副尽在掌握的自信:“我家的伍一,聪明伶俐,反应能力强,还需要什么剧本?更何况,我也相信我们之间的默契。”
    明明他这番话,没有任何笑点,鬼知道我发什么神经,我竟然被逗乐,噗嗤一笑:“你那德性。”
    撇了撇嘴,陈图露出小欣喜的表情:“你总算笑了。我多怕你心情不好。”
    我的手主动攀上他的胳膊,我故作迫不及待:“哪有。我们还要多久再过去?是不是等伍湛的通知?”
    点头,陈图已经笑得很是舒心:“聪明。他一旦把王进军支开,就会通知我。”
    真的是说什么来什么,陈图的话刚说完,他的手机响了一下。
    很快把手机掏出来,陈图放过来一些,一行字赫然入目。
    “已经出门。我会尽量拖延时间,差不多了短信联系。”
    把手机收起来,陈图站起来,又将我也扶起来,他挺激昂豪气:“走吧,小妞,我们的时代开始了。”
    先把那几包东西往车头一挂,往自行车上一蹬,陈图回望我:“小女王,请上车。”
    我迟疑了一下:“你懂骑车么?不然我载你?我可不想摔个狗啃泥。”
    陈图露出自尊受到践踏的郁闷样:“我除了不懂如何更爱你,我什么都懂。放心吧,我不会让你摔着的。”
    半信半疑,我坐了起来,在陈图起步后,我能明显感觉到他骑得很稳,但我还是忍不住吐槽他:“你这是哪里来的脑回路,才想过把自行车作为我们的交通工具的?你弄个牛车啥的,我觉得都比这个强。”
    背对着我,陈图一本正经:“我想把我们没经历的小浪漫,全经历一次,不行啊?快抱紧我,我要加速了。”
    从我这个角度看去,陈图的背影很是高大魁梧,像一堵坚实的墙,给我一种很安心的感觉,我虽然满嘴嘟哝着吐槽,却挺听话了环住了他的腰。
    就跟打了鸡血似的,陈图越骑越快,那些因为跟空气剧烈摩擦冲撞生出来的风,把我的头发吹起来贴在我的脸上,可我感到了从来没有过的幸福感。
    这种感觉,让我整个人很是飘忽,我连快到了都浑然不觉。
    直到陈图用脚撑着地,把车停下,我才有些迟钝:“到了?”
    从车上跳下来,陈图浅笑:“怎么?意犹未尽?不如到时候,我用这辆车载你回深圳?”
    我能看得出来,陈图可能是怕我紧张,他故意来活跃气氛。
    也从车上蹦下来,我整了整自己的衣服,仰起脸来,镇定自若:“可以考虑一下。不过这事后面再讨论,我们到了拼演技拼心理素质的时候了。”
    一只手钉在车头,另外一只手覆在我的脸上,陈图轻拍了一下:“你腹黑干脆的时候,特别迷人。走吧,让我们去拉开一场好戏的序幕。”
    我深深呼吸了一口气:“好。走。”
    越过一小段水沟,再穿过一段弯弯曲曲的小巷子,我指了指不远处有棵荔枝树的小院子:“那里就是了。”
    没再说话,陈图紧紧握着我的手,在走动中我们的身体若有若无偶尔能触碰到,我的心跳也因此能持平到最正常的状态。
    我很快,穿了那个对我来说,承载了我所有黑暗童年记忆的院子,来到了那一道早已经焕然一新的大门前。
    沉着气,我叩了叩门。
    十几秒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穿透这道门传过来,由远及近,越来越大声,然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门开了!
    一张熟悉的脸庞,映入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