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那一纸婚书,未必就永远有效
作品:《愿无深情共余生》 我再看向陈图,他的脸上,像是覆盖了一层厚厚的冰霜。
一回想到陈图那晚的暴走,我的心有戚戚然,伸手去扶住陈图的胳膊,我说:“陈图你先缓缓气。”
我的话音刚落,那头传来了一阵忽浅忽深的敲门声。
我循着这个声音望去,赫然看到林思爱抱着一束百合站在那里,我愣住。
在我愣神间,林思爱已经摇曳生姿优雅万分地朝这边走过来,她像是昨晚我们不曾有过任何对峙般冲我如沐春风般笑笑,跟我打招呼说:“伍小姐你好。”
顿了一下,林思爱转而冲着陈图说:“陈图,班上那些同学听说你出了点事,他们天南地北的赶不过来,派我做代表,过来问候你一下。”
我很确定我昨晚表达的意思已经够清楚,而我相信林思爱自然也能听明白我的意思,但她今天出现在这里,作出这样的举动,她算是不动声色向我宣战了?
这个时候,我如果还配合她,那我肯定是傻逼!
毕竟要撕开的脸皮,昨晚早撕没了!
张了张嘴,我正要说话,陈图却抢先开口,他冲着我说:“老婆,花收下,顺便帮我感谢一下我的老同学。”
我的内心所有暗涌,因为陈图当着林思爱面前,喊出“老婆”两字,而全数退场,一片澄明,我挂上笑容,落落大方说:“谢谢林总亲自跑一趟。”
林思爱那张美得惊心动魄的脸上,没有太多的情绪波动,她很快笑意浓郁地把花给我递过来,又说:“伍小姐,这些百合我让人摘了花心,可以放久一些,但你得用水养着,你去找找看有没有花瓶,插起来比较好。”
她这是想支开我吧?
心一沉,我把花捧在怀里,不动声色跟她打太极,给她抡了回去:“林总有心了,陈图现在躺在床上不便,我得寸步不离伺候着,等晚一点我有朋友过来,我再让她帮我拿个花瓶装水过来就好。”
侧着身,林思爱将所有目光的焦点落在我的脸上,她的眸子里面,似乎有熊熊烈火在燃烧着,表面上却全是波澜不惊的淡然。
对视一阵,她转脸去看陈图,语气里面满是俏皮:“老同学,看来你没给伍小姐多少安全感哦。”
陈图抬起眼帘淡淡扫了林思爱一眼,他再将目光落在我的身上,语气淡淡:“你可能看错了。在我和伍一之间,安全感这东西,是她给我,是我怕她走远。人需要自重,才能赢得尊重,替我感谢那些老同学。”
循着陈图这番话,原本满脸沉寂的林思爱,脸上总算起了些情绪波动,她的脸色徒然变白,手捏成小拳头,却很快松开,她却是直接对上陈图的眼眸,刚才那些演老同学的好演技全然不见,她终于亲手结束了这场戏,她的声音从刚开始的掷地有声,再到低沉委婉,再细细听听似乎又满含悲情:“你以前追我的时候,也臭不要脸,不懂自重是什么玩意。陈图我不过是如法炮制,有样学样。你曾经爱我如命,在大雨瓢泼中抱着我哭让我别走,你也说过我们以后要携手白头生一窝小孩。你还说过你爱我只爱我,你这辈子不可能再爱上别的女人。可是不过时隔五年,你就把丢到一边,跟别的女人卿卿我我。你昨晚没醒来时我偷偷收买护士支开你身边的女人,才能溜进来看你,最后我像个小丑像一条狗被她撵出去。你曾经幽幽说哪天我如果愿意放下自己的高傲和厚重的自尊心,你肯定会加倍爱我下辈子也要找我,可是当我放下这里东西,你转眼就不属于我了。陈图,我以为我们只是分开一阵,却没有想到就这么五年过去了。我以为别说五年你会等我,十年也不过是弹指一瞬间,可是为什么你就不等了?”
我不知道林思爱杀上门之前,有没有先把台词背好,总之她这番话下来,没啥病句,条理逻辑等等都不错,她的抑扬顿挫中抵挡不住的真情流露和在撂完这番话就奔腾而下的眼泪,让我这么情敌都恨不得给她101分,我觉得她说得简直好到不能再好,多出来的那一分是我为她点下的赞。
这层遮掩在我们之间的薄雾,因为林思爱这番话,被驱散得彻彻底底。
气氛一度变得尴尬。
也被沉默覆盖。
至于我为什么不跟个霸气的正宫娘娘那般,立刻跟林思爱展开一场撕逼,让她别用眼泪对着我的男人犯贱,用梨花带雨可怜巴巴掀开我我的男人内心的涟漪,是因为我觉得没有这个必要。
她是陈图的前任,她现在杀到门口,任我怎么气势如虹上阵厮杀,不如眼前这个男人的态度。
手不自觉地平放在两边,我按捺住内心的密密麻麻的焦躁和惊涛骇浪,用余光睥睨着陈图的反应。
如果说我曾经无比确信陈图爱我,爱到骨子里面去,他非我不可,那么他这一刻的反应,就是让我发现一个无比残酷的真相,那就是他不过是一个凡夫俗子,他的心肝里面曾经装下一些东西,不被触动的时候浑然不觉,被人不断拉拽撕扯时,他才猛然醒悟。
嘴角不断地抽搐良久,陈图的眼神一阵的迷惘,即使我那么悲哀地认清楚一个事实,我却依然无法看着这个能让我不管不顾奋不顾身的男人,他深陷在左右危难进退维谷的漩涡,他的眉头不过是皱了一下,就能让我的心掀开巨浪,打成一个死结。
我曾经为他拔掉自己一身的刺,也为他完全卸下铠甲,在这一刻,我决定再为他卸下我在一段感情里面,务求得到一颗完整的心的尊严。
于是我缓缓开口,用困顿自己来解开他的困局,我说:“我和陈图已经领证了。”
我其实应该气势如虹,事实上我这句话说得很无力。
我明明知道,我这么一开口,我就全然被动。
果然,循着我这番话,林思爱抬起眼帘,她即使两眼含泪,气势却比我这个正宫娘娘还要足,她的嘴巴一张一合,掷地有声:“那一纸婚书,未必就永远有效。”
在我和林思爱你一言我一语拉锯中,一直隐忍没作声的陈图,他突兀伸出手来,将我的手团住,细细揉搓着,他说:“伍一,你的手臂别晃太大幅度,会疼。”
陈图这么串频的一句,一下子破坏了我和林思爱剑拔弩张对峙着的阵势,林思爱盯着陈图的手看了一阵,她的脸上突兀露出了一丝凄婉的笑,她盯着陈图,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说:“陈图,我这辈子做过最好的事就是和你相爱,做过最残酷的决定就是剜下心肝离开你,做过最没尊严的事就是现在这一刻站在这里,没脸没皮乞讨着,却求而不得。”
丢下几句话,林思爱带着一脸的泪痕,蹬着高跟鞋飞奔似的离开,离开之前她狠狠地摔上了门,那一声闷响激荡着传进我的耳膜里面,将我身上那点儿强撑着的力气抽干,我整个人就像是发酵过头的面条般,软绵绵的一个膝盖打跪,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陈图的手覆过来,将我的手彻底盖住,他来回抚摸着,过了一阵他小心翼翼地说:“伍一….”
我随即将他打断:“我想安静一会。”
我以为我想安静一会就真的只安静一会,事实上我安静了很多天。
就这样安静地在医院照顾了陈图,我安静得让我自己都感觉到害怕。
因为我怕我触碰到一些让我难过的东西,言多必失,我还不如好好守住自己的嘴,才能得以守住这些我害怕失去的安稳生活。
可是我越安静,陈图的话就越多,贫嘴的话一串接一串,我看得出来他很卖力地表演,想逗我笑多一点,可是我的心像是走进了寒冬腊月里,靡靡不知归路。
从医院里面回来之后,陈图还是继续逗我,我不是那种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人,我也知道冷漠的姿势摆太久,始终对于两个人的相处不利,于是在陈图再给我台阶时,我顺势就下了。
我们谁也没有再提起在医院经历过的事,就好像陈竞和林思爱,从头到尾都不曾出现过一样。
我也没再提小智,更不会较真地去让陈图给我一个交代。
我贪心,我将人性中的贪婪发挥到了极致,我怕失去,怕再重新坠回孤单中浮沉。
陈图在家里休养的那些天,却更像是他照顾我,我早上起床前他已经做好早餐,晚上我从工作室回来,桌子上已经有热气腾腾的饭菜,吃完饭他很热衷于洗碗,而当我想拖地,他总能很快把拖把抢过去。
晚上抱着一起睡,他还是会没完没了没羞没躁地折腾我,即使我在心里面对他还没有彻底放下林思爱心存芥蒂,可是我的身体远远比我的心和嘴巴来得诚实,它对于陈图的热切渴望,超过所有。
在这件事上,陈图开始收敛自己的猴急,他开始拼命忍耐着,一次又一次将我送上云端,让我爽得没有力气说话他才会把那些小玩意撒在我的身体内,却不急着退出来,抱着我一次又一次说他爱我。
他或者真的爱,可是我知道他没有我爱他爱得多。
毕竟他的心曾经分过给别人,他能不能收回那些阵地是个未知数。而我的心从一开始就只装得下他。
可是感情这玩意,又不是去上班,我干活多了,老板不给我同等的钱,我可以不甩他,然后离开那间公司。
于是我不得不安然接受这一切的不对等,我以为我这样就能收获真正的天长地久,却不想我的生活,就在我这样自我安慰自我催眠中,踏入了一条靡靡无归的路。
而我没想到的是,我能踏进去,还是因为吴一迪和宋小希的缘故。
当然,不是他们拽着我踏进去的,他们只不过是无意中牵了一条线,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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