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九章 599尽在www.suimeng.com随梦
作品:《醉枕江山》 () 599章尽在李家堂里也是贺客如云,别看在这间客厅里的人都是没资格到后宅与那些高门阀并坐的,却也是名震方的人物,如果杨帆不是李家特邀的客人,他这位五品员在这间客厅里也只够勉强敬陪末座的份儿。
杨帆从后宅里出来后,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到堂喝酒来了。很多事情不需要说的太清楚,个小动作就可以把你的意思很微妙地传达给对方。杨帆虽然果断拒绝了世家的招揽,可他并未拂袖而去,这就意味着他的拒绝不是与世家对立,仅仅是对方开出的条件不能让他满意而已。
满堂宾客杯筹交错,杨帆到了堂四下寻摸,正想找个空位子,长安府令柳徇天已然站起身来,笑容满面地向他招手:“杨郎,这里来,这里来!”
杨帆笑应声,走到柳徇天旁边,柳徇天笑吟吟地道:“杨郎请坐”
等他坐了,柳徇天便为他斟了杯酒,二人先对饮杯,柳徇天才侧了身子,低声道:“二郎太过年轻气盛了。对这些世家,面上功夫还是要讲的。前番你与卢氏争女,已然得罪了卢家,今rì又因为诗赋把崔王李郑股脑儿都得罪了,这与你的清名和前程不免有影响……”
柳徇天这番话倒是推心置腹,语气诚恳,与前几天杨帆前去拜见他时,他说的那些滴水不漏、面玲珑的官话套话不相同。杨帆听得出他是真心劝诫,微微有些诧异。
柳徇天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道:“为官最忌锋芒毕露,那样的人,靠山再,也只能猖狂时。履蹈和。广结善缘,方为王道。不宜为敌的、不可为敌的、暂时不存利害关系的,都可以是朋友,不管真朋友还是假朋友,却不可成了真仇家!”
杨帆明白了。
今天他来参加李家的寿宴,这事是瞒不住人的,连皇dì dū派人来道贺了,不知道有多少朝廷员也都派了人来,怎么可能没看到他出现在李家。更何况。还有柳徇天这个女皇帝的“金牌小密探!”
女皇当年夺皇后位、夺皇帝位,关陇世家和山东世家直是她的个阻力,可是两士族集团的力量实在是太庞了,就算她有的是权谋手段,对这些世家也只能用釜底抽薪的手段慢慢削弱。
对于这个霸道强横的女皇帝来说。就算是皇族,她也杀片,可是对这些世家却只能小心应对,这令她对世家更为忌惮。她力提拔寒族庶人是为了抗衡世家,派柳徇天这样的心腹来长安,是为了监视豪门。
柳徇天既是女皇心腹,对世家的态度自然也与女皇般无二。杨帆在后花园里对世家子弟不屑顾的态度和敌意。已经被柳徇天引为知己了。作为女皇的只忠实走狗,杨帆今rì在李家的这番表现,他是定会如实秘报女皇的。
在他掌握的资料,杨帆本来就是女皇器重的位寒族臣。再加上他对世家的仇视态度,今后必然更受女皇青睐与器重。那么按照他“履蹈和,广结善缘”的为官理论,他自然要提前跟这位女皇新贵交朋友了。
杨帆的神情迅速凝重起来。眸还闪过丝恍然的悔意,郑重点头道:“柳府君教训的是。杨帆的确莽撞了。”
他的这番神情变化全被柳徇天看在眼里,柳徇天笑得更可亲也更和霭了,他拍拍杨帆肩膀,宽慰道:“还好,你这次做的事情,和世家并没有本质的利害冲突,想来那些高门世家的长者们也不会太往心里去,只是今后须当谨记为官之道,切不可鲁莽从事了!”
杨帆连忙点头,抢过酒壶给柳徇天注满杯酒,举起杯,很诚恳地谢道:“兄弟年纪轻,历练浅,于官场事不甚了了,今后还望兄长多多指教!”
这杨帆还是挺有演戏天赋的,如果他不做官的话,不妨拜到如眉师门下,说不定还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也混上个教坊司的供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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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珂双腿盘,双手轻轻搭在膝上,静静地坐在榻上。
榻前小几上燃炉檀香,青烟袅袅,让她纯美的容颜产生了种圣洁的感觉。
她穿着身薄如蝉翼的雪白衣衫,雪白的丝罗紧贴着臂膀和脊背,隐隐透出象牙般细腻的肌肤。宁珂虽然很瘦,可身肌肤皎洁如雪,瘦不露骨,只是显得极其单薄纤细。
独孤家的女子只要出生,就会由族女xìng长辈用祖上秘传下来的药方,每rì用药物为她沐浴。这个秘法要耗费量珍惜药材,直到女孩七岁才停止,用了这方子之后,女子长成后,肌肤自然光滑如缎,白皙如雪,润泽如玉,且有种天然幽香。
这样女子抱在怀,便真似抱了团暖玉温香,**至极。哪怕容貌平庸的女子,有这样身世所罕见的肌肤,也有资格称为人间尤物。
关陇集团的世家不只独孤世家个,独孤世家也不是关陇集团势力最强的那几家之,可是唯有独孤世家频出皇后,这可不是没有原因的。
不过,这药方只掌握在独孤世家嫡宗长房的当家媳妇手,传媳不传女,而有资格使用它的,却也只有嫡房女子,便是同为独孤世家的偏房别支女子也是没资格享受的。
宁珂此时正在打坐吐纳,这是位天竺国的瑜伽士传给她的瑜伽功夫,她的先天痼疾难以治愈,又因体弱不能做其它运动,便只能以药物再佐以这种柔缓的瑜伽术来调节身心,她虽体弱身瘦,却不至于瘦骨嶙峋,便是这门技艺的功劳。
阳光透窗而入,斜照榻前,宁珂盘膝打坐。长发披垂,跌宕出婉转的流韵,如这山水间的道飞瀑流泉,优美的蝴蝶骨、凹陷的脊线、不堪握的小蛮腰、清瘦的体态,在柔和的阳光里凝固成副优美的画卷。
船娘来到姑娘闺房前,迟疑了下,还是举起手来,轻轻叩响了房门。门内没有答应,船娘似也不指望听到回答。叩响门扉,略等片刻,她便轻轻打开门走进去,到了姑娘榻边站定,轻声道:“杨郎到府上来了。”
宁珂的眼帘微微翕动了下。双点漆似的眸子便定在船娘身上,眸隐有神采流动。
侍候姑娘绾发穿衣,打扮停当之后,船娘便扶着宁珂,缓步出了闺房。
宁珂幼年时也是个活泼好动的姑娘,后来因为身体的原因,渐渐足不出户。xìng子也越来越恬淡,平时她很少出门,便是闺阁之外都很少走动,只是偶尔在楼头围栏处小坐。家里来了客人。她也是向不见的,只有自己宗族里的至亲长辈到来,她才会出去拜见下。
她的痼疾与生俱来,直折磨着她娇弱的身躯。但她从来都不会在人前露出恹恹的病态。她只是寂寞,身在人群之却离群索居的寂寥。就像独居月宫的嫦娥,永远都是清清冷冷的,清清冷冷的xìng子,清清冷冷的人。
除了与她的兄长讨论关乎家族前程和重决策的时候之外,船娘是与她说话最多的人,可两个人天里说过的话多时候也绝不会超过五句。
船娘从她很小的时候就照顾她,早把她当成了自己的亲生女儿,看了她这样的情形心很难过,可她直无能为力,直到杨帆出现。
杨帆的出现就像剂灵丹妙药,船娘发现每当他出现的时候,小姐说的话就多了,脸上的笑容也多了,对她平时淡然处之的事物也有了兴致。所以,今天杨帆到府上来,本来完全不必让小姐会客,船娘考虑了下,还是跑来告诉了小姐。
她果然愿意见他。
船娘很开心,但她点也不能表现出来,小姐脸儿嫩,如果让她察觉,恐怕她就不会离开闺房了。
“小妹!”
独孤宇正与杨帆坐在花厅聊天,忽见宁珂走来,赶紧抢上前去扶她。宁珂却不着痕迹地挣脱了他的手,很莫名其妙的理由,明明人人都知道她身子弱,但她就是不想在杨帆面前显出弱不禁风的样子来。
“二郎来了!”
宁珂开口,声音便有些涩,因为这整天她还没开过口。
杨帆含笑揖礼:“宁珂小姐!”
“二郎坐就是了,不要客气!”
宁珂在独孤宇下首的位置坐下来,笑盈盈地瞟了杨帆眼,欣然赞道:“二郎首《鹤鸣九皋》步成诗,技惊四座。宁珂回来后特意录下了这首诗反复品味。二郎才学,宁珂钦佩之至!”
独孤宇笑道:“为兄刚刚还和二郎说起此事,厉害!着实厉害!二郎走得太快,可是没有瞧见各家家们那目瞪口呆、震骇不已的模样,哈哈……”
杨帆笑道:“不瞒独孤兄和宁珂姑娘,赴宴之前杨某就知道李太公必然会有所示意,所以这首诗是提前在家里就做好的,用来唬人的而已。呵呵,说到作诗,杨某还成,不过要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做出首诗,可不行。”
独孤宇愣,随即哑然失笑:“我就说呢,要说我于诗词道也是自幼浸yín呀,可是哪有二郎这般急才?赴宴之后,为兄为此可是沮丧不已,原来这是二郎早就做好的,哈哈,二郎真是好心机!”
宁珂嫣然道:“那么……那首《宴李家宅》呢?”宁珂刚说话时声音有些磁xìng的沙哑,说了几句话之后,声带渐开,便恢复了清灵悦耳的感觉。
杨帆狡黠地答道:“那首诗嘛,也是早就做好的,杨某当年在……交趾的时候,曾经参加过位长辈的寿宴,做了这诗为长辈贺寿,如今受人挤兑,便把这诗稍稍改头换面,就用上了!”
独孤兄妹尽皆愣,随即开怀笑,独孤宇笑也就罢了,宁珂姑娘平时话都不说几句,这笑起来,忍不住便要咳嗽,可她即便咳着还是要笑。
船娘站在边,看着自家姑娘这般欢愉的模样,欢喜的泪都要流下来,连忙趁人不注意,悄悄扭了头,用衣袖拭了拭眼睛。
独孤宇笑得喘气,指着杨帆笑道:“你呀你呀,好生jiān诈!”
宁珂道:“纵然是早就做好的,也是佳作。不知二郎做这两首诗,分别用了多少时间呢?”
杨帆道:“只要拟好诗意,剩下的也不过就是对具体的措辞用字反复斟酌,以求对仗工整、平仄相间、合辄压韵罢了,左右不过是种字游戏,还能用多少功夫呢,小半个时辰也就行了。”
杨帆答话时已经自果盘里取了只水晶梨子,使小刀飞快地削去果皮,番话说完,只梨子恰恰削好。
宁珂赞道:“二郎对诗词道向来不甚在意,却有如此造诣,比之荥阳郑宇的十rì成诗还是高明多了。”
杨帆笑道:“对于真正的诗词家,信手掂来的妙言佳句,杨某其实也是极其欣赏的,不过,郑宇那人是书呆子个,诗词总要做得有灵气才好,他的诗却做得规矩,只顾对仗平仄、合辄押韵,毫无特sè可言,根本就不是个作诗的材料!”
说完,杨帆把还完整贴在果肉上的梨皮揭下,把果肉晶莹的梨子盛在个小碟里,递于宁珂道:“此物润喉止咳,于姑娘有益。”
“多谢二郎!”宁珂欣然接过,甜甜地咬了口,独孤宇和船娘看了,眼顿时露出抹异sè。
宁珂好洁,别人递与她的食物向不入口的,再加上她身子不好,家里又有条件讲究,对于食物更是挑剔。可杨帆递来,她就吃了,很自然地吃了。
宁珂却没察觉自己今天的反应有何反常,口咬下去,成熟的果肉淡淡的甜香便在唇齿间流淌开来,她的嘴里很甜,心里更甜。
杨帆可不知道自己随意的个举动,于宁珂姑娘而言却是破天荒的头回,递过梨子之后,他说笑的表情便渐渐敛为凝重:“轻鄙山东士族,邀关陇之喜、安朝廷之心,这三个目的都已达到了,接下来,该给山东士族下猛药,迫他们低头让步了,这副药,可配好了么?”
独孤宇微微笑,泰然答道:“切顺利,二郎只管放心,相信再有几rì功夫,便见分晓了!”
“咔嚓!”
宁珂咬了口脆脆甜甜的梨子,双笑眸,化作了两弯弦月。
独孤答得脆,宁珂咬得也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