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谁先招惹的谁，他这辈子都绝对不会放手了。
    他一手搂住她的腰，将她揽入怀中，不断加深这个吻。
    良久，两人终于分开，殷瑜一手捂着脸后退一步，转过身背对着华九翎，露出了个大大的笑容，笑得全身颤抖，她从未想过美梦成真会来的这么快。
    华九翎像是脱力了一般靠在墙壁上，静静的看着她的背影，脑海中一瞬间滑过很多画面，他早忘了第一次见她是什么时候，但她第一次闯进他的心口是什么时候呢？是什么是时候起，他的满脑子都只剩一个她？
    那个夜色下的温泉，莽撞的跳进池水中的她？不，那时的她在他眼中只是一个面容漂亮身份有趣的皇子，一个可以利用的对象。
    莽撞到可爱，她恐怕现在都还以为自己不知道她的性别吧。
    是宫变那一夜，她在月色下担忧的神色，她在长廊中固执而明亮的双眼，是她说出，‘对旁人的那一套，我不会在你身上用。’时么？
    约莫着，应该就是在哪个时候，他对她的情感便已经有所改变。
    “你以后就算后悔，就算恨我，也没有离开的权力，如果你逃走，我就追你回来，将你关在含潭司里，打断双腿拷上镣铐，让你日日夜夜永永远远都只能看着我一个人。这是你自己的选择。”
    华九翎靠在墙壁上，轻声说道。
    他这样说着，心里却想着，如果她日后当真后悔，当真为此而悲伤流泪，恳求离开他。
    自己会如何呢？
    多半也是会不忍心的放她离去吧。
    “我不会后悔。九千岁，你该对自己有些信心。”
    殷瑜听到这样凶狠的像是威胁般的告白，脸色都没有变一下，转头看向华九翎，深邃的面容掺着似水般的温柔与微不可查的甜蜜。
    “我这么一个臭名昭著心狠手辣的阉人能得到这宫中最俊美的皇子的心，你说我该对自己的那一处有些信心？是这张阴郁恐怖的脸？还是这具残破的身子？还是我的身份与权力？”华九翎天生不会好好说话，他冷笑着慢条斯理的回答道。
    他在宫中摸爬滚打这么多年，早已不相信所谓的人心与爱情，之前也不是没有不受宠爱的妃嫔或者宫女仗着有一张漂亮脸蛋对他示好，口中说遍了甜言蜜语，可他一句都不相信。
    他见过太多的美人，与那些美人的肮脏，怎么还会被皮囊所惑。他以为自己早已心如止水，却因为她而变得患得患失。
    他心下犹豫着不敢相信殷瑜捧到他面前的一颗真心，说着这些挑衅似的烂话，心底却带着自己都没有察觉到期盼，期盼着她开口否定这些话。
    期盼着她说出肯定的答案，期盼着她是与那些人不同的，期盼着她爱的不是权势，只是他。
    两人都沉默着，华九翎心中酸涩难忍，已经开始后悔起了自己为什么要开口说出这种话。
    他应该说一些好听的话，就算她的心意是假的，为什么要戳破呢？虚假的甜蜜下去不是也很好么？
    在握住了她之后，让他还怎么舍得放手。
    “当我对你说及情爱，那便只是我的事情，现在我想把这颗心完完整整的捧在你面前，恨不能撕开让你看个清楚，我们之间便不应该再有秘密，而我却有两个秘密未曾告诉你，现在，我就明明白白的说清楚。第一个，我不是什么皇子，我是女儿身，第二个，我知道你最大的秘密，你的身躯并不残破。这是我最大的秘密，也是关乎着我与你性命的利剑。现在我将这柄剑送给你，用这柄剑是杀了我，”殷瑜的目光火热而深情的看着华九翎，伸开了双臂，做出迎接拥抱的姿势，唇边的笑容拉大，“还是放下猜疑，来拥抱我。”
    她将性命与信任通通毫无保留的交付在他的手中，她在做一个豪赌，赌的是他的真心，赌的是他哪怕有丝毫的爱意。
    她知道，他见惯了宫中的人情与谋算，恐怕一颗心都已经凉透了。他残暴无情，他阴晴不定，他反复无常，像是一条连鲜血都已经冰冷偏偏又花纹艳丽的毒蛇。
    某种意义上，他们是一样的人。
    这些她都知道，可她还是想赌一份虚无缥缈的真心。
    想打动这样的一个人，任何风月场上惯用的招数与试探都不能有，那都是他所熟悉而又厌恶的，她只能赌上自己的所有，把自己的真心热血一股脑的浇下，不留一点后路余地。
    华九翎看着她，他的妆太浓，她依旧看不清他的神色，只好用一双眼睛固执的看着他，毫不退缩，是他所熟悉的倔强，他心道，她实在是太懂的如何来打动他了。
    他上前一步，将她紧紧抱住，“你既然知道我的秘密，那么便应该知道我们之后会有多么辛苦。我不忍心这样磋磨你，女孩子的青春很短，而我可能没有办法给你一个未来，你跟我在一起也不能让旁人知道。我能保护你最好的方式就是隐藏我们真实的关系，你知道么？”
    九千岁一向是不会轻易展露自己真实情绪的，对人张扬跋扈极尽高傲，说话也从来不会好好说。
    可此刻就是如此盛气临人的九千岁，却露出了担忧的神色，这话他说的很苦涩。
    他怎么会忍心去伤害她，这么多年来，何曾有过一个人会对他如此厚爱。他心里很早起便喜欢她了，可他太清楚了，他将他们未来可能会遭遇的一切都看的清清楚楚，越是清楚，理智便越是告诉她，若是当真喜欢她，就根本不应该招惹她。
    可是感情这种东西何时又是理智所能控制的了。
    他想给她一个未来，哪怕其中会遇到多少阻碍，他有这样的决心，可她有么？
    她的年纪还轻，性子又软，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喜欢上任何人都很正常，少年人的爱便如同火焰。
    她现在能为了他孤注一掷，可过了两年呢？过了十年呢？她还会爱他么？她会不会被现实打击的开始后悔，开始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