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31心不匹配呢
作品:《萱杀》 命悬一线?
眸色慢慢的冷了下来,“你利用了他,你故意将计就计?”
桓芜嘴角泛出一丝冷笑:“什么叫我将计就计,你知不知道,因为他不要其他的人死,更多的不想让你死,控梦之术要耗费心神的!”
“纵然一颗的红色月下美人都炖了汤,入了药,能撑这几日身体是好的,但远远不够的!”
他满目如血,我眼中的冷光流转:“将计就计,你可以阻止他使用控梦,但是你没有,你想置之死地而后生,你想让他命悬一线之际,看一看偃息到底会不会救!”
使用控梦之术后耗费心神,此番将计就计,偃息救也得救,不救也得救。
“没错!”桓芜大方的承认,“红色月下美人就算再厉害,也厉害不过他身体摧败的速度,现在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做!”
我静静的看了他片刻,从他揽住我的臂膀中退了出来,“那就去做,救完之后,对他使用控梦,让他忘记一切,重新开始!”
“你答应了?”桓芜略微吃惊的问道:“之前你不愿意,不愿意让我给他换心,怎么冷水一激你倒愿意了?”
“没有什么愿意不愿意!”我瞧着在湖泊边站立的偃师:“曾经我想除了独孤倾亦在意之外,其他人我绝对不在意,他若活着固然是好,他若死了我陪他死!”
“就在刚才,我改变主意了,为什么要让他去死?”我冷冷地反问道:“为什么我要去死?别人去死,他忘记一切,我和他照样可以从头开始,人都是自私自利的不是吗?”
我为什么要让他死?
他不想让我谁让我忘记他,对我故伎重施,我为什么不能用相同的方法对待他,死后的世界谁也不知道,活着的世界我知道。
桓芜缓缓的勾起嘴角,满眼血光中闪烁明暗的光火:“人都是自私自利的,想要传承人活着,杀任何人,都没有我这个做兄长的来的痛,所以……萱苏……自私自利点好!”
他嘴角平静而又讽刺的笑,只觉得他的玩世不恭只是掩盖住他的不容易。
来到树屋,桓芜直接把我带到愉儿所在的树屋里,在愉儿哇哇跳脚之下,从她的衣柜中,拿出衣裳给我。
愉儿与他争夺,桓芜直接压住她,把她带到外面,不知对她说了什么,她叫嚣的声音也渐渐静止。
一身黑衣,有些像丧服。
在海的那一边,听说黑衣,就是丧服来着,不过中原,丧服是白色的。
换好之后,走了出去,愉儿眸色闪烁着一抹妒意:“桓家的臭小子,你得记住,欠我一个人情!”
桓芜那张极其年轻的脸,勾起一抹饱含风霜的笑:“记下了,等到事成之后,我这条命赔给你,到时候你千万不要心慈手软,下不了手才好!”
“才不会呢!”愉儿磨着牙齿说道:“到时候我把你制成木偶,看你还嚣不嚣张?”
“随便,只要你开心就好!”
桓芜说着有力的臂膀圈住我的腰,直接借力,从愉儿所在的树屋跳跃到独孤倾亦树屋里。
树屋里,浓稠般的血液味滋生开来,桓芜深深的嗅了一口,松开圈住我腰的手:“事情远远比我想象的顺利得多,萱苏,是不是感觉很开心,事情顺利,你将会和他一起在这人世间慢慢变老!”
“话先不要说的那么满!”我皱着眉头提醒他:“偃息并不在这里,他去哪里了?”
这些血腥味是从独孤倾亦身上散发出来的,他趴在床边,大口大口的吐血,血液带着黑绸,一点都不鲜红……
心中钝痛,很是迟钝的走了过去,伸手轻轻的拍在他的背上,被鲜血染成殷红的双唇,微微颤栗。
鲜血呕了一地,拍完他之后,端着旁边的茶水与他漱口,他胸口喘急,压着痛苦,对我无奈的笑说:“怎么心理抗拒,不愿意忘记?”
泪水流得无声无息,说出来的话也还带着笑:“就是不愿意忘记,独孤倾亦,来到昆仑,知道你的身世,我想着跟你一起死也是不错的,可是现在我后悔了!”
“我不要跟你一起死,坚决不要,我要努力的活着,坚强的活下去……”
他不会让我跟他一起死,他只会想尽办法让我忘记他,然后她去死,我活着,天人永隔,可能到死都不会再想起他。
独孤倾亦露出欣慰的笑:“如此甚好,后悔的好,努力的活下去,是最好的结局……”
“我也要你活下去!”在我的温柔之中,夹杂着一丝愤恨,对于他的恨:“无论你将来恨我也好,怨我也罢,我要你活下去!”
独孤倾亦眸色微变,斜到一旁的桓芜身上:“你要做什么?我不会答应!”
“你会答应的!”我轻轻地擦干他嘴角的鲜血,俯身吻过他的脸:“你没得选择,眠迟,你从来不自私,这一次的自私我替你做了决定!”
桓芜带着浅笑紧接着说道:“我是你的兄长,自然要照顾你,我会赶在我自己眼瞎之前,让你……活泼乱跳的行走……”
“不……”独孤倾亦说着拒绝,漆黑的眼眸散发出痛苦的颜色,他道:“不准你们伤害于他们,我不需要你们救……不需要!!”
“你需要!”桓芜向前一步,眼中红光流转:“你需要,你已经对得起他们了,他们为你死,他们愿意的……”
“不需要!”独孤倾亦竭尽全力地否认着桓芜的话,桓芜手上出现一个瓶子,瓶子他鼻尖划过。
独孤倾亦身体变软,软倒在床上,漆黑的眸子,睁着……
“你真的能救他?”偃息从暗处而来,带着一抹赤红的目光,散发出炙热的光芒。
我用帕子擦在独孤倾亦脸颊上,他现在全身无力,我知道他能听清楚我们的说话,就是嘴巴动不了,就是身体动不了。
桓芜眼中带着嗜血的光芒,“当然能救他,不过这还取决于你,你愿不愿意把心给他!”
偃息盯着看他良久:“吾愿意把心给他,但是有个条件……”
桓芜像知道他有什么条件似的,直接对他言道:“萱苏,我不可能对她使用控梦!你想让她死不可能!”
偃息冷然一笑:“你倒真是了解吾,知道吾说的什么条件!”
“我是你们的兄长!”桓芜忽地笑道:“若不是造化弄人,你们几个将会是我带大的,可惜命运无常,我这个兄长,做的失败错过了你们多年!”
“谁会承认你是兄长?”偃息一个跨步上前,一把拽过我的手腕,把我拉离床侧:“吾不想看见她,这个女子是一切罪恶的来源,眠迟哥哥本来可以长命百岁……”
“不管她的事情!”桓芜上前劈开他拽着我手的手,不经意间把我护在身后:“作为传承人就不可能长命百岁,若是不操劳,可以安稳的活到三十岁!”
“他为你们操碎了心,心疾之症,最恐操劳,要说罪魁祸首,是你和箫清让两个人才是罪魁祸首!与他人又有什么关系?”
“吾该怎么做?”偃息半眯起的眼眸:“我们现在所说的每一句话他都听得到,还是速战速决,省得夜长梦多!”
桓芜手掌还转,递给他一柄刀子:“把你的心挖出来,你心甘情愿的把你的心挖出来,我自然而然的有法子,让他好好活着……”
偃息看着手边的刀子,骨节分明修长的手生出来把它拿到手上,独孤倾亦漆黑的眼眸,流露出着急的神色。
我对此一切视而不见,无论他恨也好,怨也罢,现在只愿他好,我便好……
“若是他活不了,吾一定会杀了你!”偃息威胁着说道。
桓芜耸了耸肩,满眼不在乎:“若是他不活着,你可以把他冰封起来,让他所有的身体机能进入一个静止的状态,你不还是有个弟弟吗?把你的弟弟抓来,你的心不行,他的心肯定行!”
“若还是不行,那只能一命抵一命,把我的命撂在这里,任你拍点杀戮!”
偃息没有心还能活着?
我眼中浮现震惊,就算他是半人半木偶,可是这心……
偃息伸手拉扯自己胸膛的衣服,一个撕拉,胸膛露了出来,让我惊诧的是,他的胸口有个长长的疤痕,瞧道疤痕颜色有了不少年头。
桓芜也瞧见他胸口的伤痕,凉凉的说道:“箫清让对任何人下手都是不由余力的狠,偃息不知道你重创到他哪里,他想杀你的时候,有没有受伤呢?”
“这些跟你无关!”偃息黑色墨发在背后荡了起来,他手中的刀子反转,对着自己的胸口,对着那疤痕的位置,慢慢的刺了下去。
殷红的血液顺着他的胸膛流淌,他眉头都没有皱一下,手中的力气一直围绕着那伤疤,顺着伤疤的纹路,把他的胸膛刺开。
桓芜慢慢的上前,把趴在床上的独孤倾亦翻了个身,扯开他的衣襟,他胸口的胎记上疤痕丑陋。
桓芜手摸着他胸口的疤上:“姬芮,对你做了不少事情,她是死在你的手上,她让你把她杀了对吗?”
桓芜好像置身于其中,对里面的事情,一清二楚。
“你回答不了我,但是我说的都是对的!”桓芜沉默了一会,又道:“偃息已经变成了半人半木偶,你放心,他没有心,不一定会死,你有心,也不一定会活,咱们只能赌一场,看看谁输谁赢罢了!”
只是赌一场,看看谁输谁赢……
我站在一旁,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何必心软,对别人心软,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偃息眉头没有皱一下,把胸口划开,把皮肉撕裂,看到他那一颗跳动心时,我脚下的步子忍不住后退一步。
他的身体里面有板子,他的胸口除了有一颗心在跳动之外,四周是空的,怎么会如此?
桓芜也是瞧见了,凉凉的说道:“无论你们再聪明,天分再高,都不及现在的偃师,你们的师傅才是真正的高手!”
这是什么样的理论,才可以让一个人,心在跳动,有自己的思维,身体里面却是腐朽得只剩板子?
偃息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对着自己的胸口伸手,想着硬生生的把心给揪出来。
桓芜却制止了他的动作:“你的心我自己会掏,现在,我得把他的心给掏出来……”
我不知道他的身上,怎么还背着挖心的一切工具?
仿佛这一切早有准备,不管他愿不愿意,这心都是要挖的……
眼中颜色变了变:“需要我帮忙吗?”
桓芜摇了摇头:“你站在一旁看着就好,暂时用不着你,这里的一切,你无用武之地!”
我只得退到一旁,做一个冷眼旁观的旁观者。
桓芜面色凝重,从针包里,拿过刀,划过独孤倾亦胸口胎记的位置,从他胸口出来的鲜血,就像他吐出来的鲜血一样,不是正常的鲜红刺目。
见状,我腿脚有些颤抖,扶在一旁的架子上,才慢慢的站稳,偃息把他的胸口刺开,都没有独孤倾亦胸口撕裂对我来的刺激大。
他躺在床上,眼中的光火,眼角滑过的泪花,无一不让我的心房疼痛难当。
桓芜额头上浮现薄薄的冷汗,手上的动作飞快,脸上的神情也越来越沉重。
一颗心被摘掉,放置一旁,偃息直接站在他的面前,我把脸一捌,不忍看……
扑通一声,偃息摔倒在地,一边和独孤倾亦一样的脸,因为丢失心的缘故,瞬间脸颊上的肉全部腐烂……
树屋之内,除了浓重的血腥味,又夹杂着腐烂的味道,桓芜弓着身子,挡住了手上的动作,我不知道他是如何操作的……
我只知道偃师来到树屋,脸色骤变,上前拉扯桓芜,举手对着他的嘴角就是一拳,“你在做什么?你想让他们两个都死吗?”
桓芜嘴角瞬间青了,玩世不恭的一笑:“现在是你让他们俩都死,你在耽误我的时间,偃师伯!”
偃师松手看着倒地的偃息,又看着进行一半换心独孤倾亦:“他的心根本就不能用,一个受损的心你换进去有何用?”
“没有用途吗?”桓芜静静的反问:“没有用途我也得试,些许有奇迹也说不准啊!”
偃师弯腰架起了偃息,抄起了那一颗独孤倾亦的心,丢下话语道:“每个人都要为每个人做的事情付出代价,桓芜,莫要说你是晚辈,我就会对你手下留情!”
桓芜恍若吓得不轻,血淋淋的手拍着胸口:“真是吓死我了,要说欠债的东西的人,你们才是最说不清楚的,挑衅?我有吗?”
他的胸口出现了血印子,再加上他那玩世不恭的样子,桓芜真的一点都没有把偃师放在眼中。
“既然心已经挖下来,你就好好的去,把它弄好!”偃师盯着他片刻说道。
桓芜来了个大弯腰行礼:“这个是自然,如果他的心不行,那我只能等待换别人的心,反正有两颗,总有一颗能行!”
红色的眸子越来越红,马上都看不见瞳孔了,似只有一片血红。
偃师架着偃息直接离开,桓芜转个身去,笑容隐去,顶着嘴角的青色,迅速的忙了起来,烧红了的刀,长长的针线,每一个动作,他仿佛都演练了千万遍一样,有条不紊的进行。
我终于站不稳脚,慢慢的扶着一旁的架子,蹲坐在地上,眼神怔怔地看着桓芜的所做的每一个动作。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独孤倾亦双眼微闭,只有机不可闻的呼吸,桓芜拉好他的衣襟,拿薄被轻轻的盖在他身上。
擦干手上的鲜血过来把我扶起,谁知我的腿软得几次,都没有站起身来,他取笑道:“你曾经不也是差点被他们制作成木偶,我这种阵势,和你曾经相比应该小巫见大巫,你怎么就腿软的站不起来了呢?”
我努力的挤出一丝笑容:“谁知道呢,不知怎么了,见到鲜血害怕了,年岁大了吧!”
心若沧桑,似没有一丝回转的余地,真的像年龄大了一样,对一切的事物,尤其对自己在乎的人,总觉得带着万分不愿。
又想不出这种不愿是什么?
“你有些不对劲!”桓芜执起我的手给我把脉,眉头一拧:“你的神经绷得太紧了,你需要好生休息……”
我冲他摇头:“我不想休息,我想等他醒来,我想他醒来睁眼第一个看到的是我……”
“你要进他的梦里!”桓芜道:“你只有睡着了,休息了,你才能进入他的梦中,控梦之术需要媒介,我希望你是中间的这个媒介!”
“我当媒介?不懂你是何意!”我有些不解的提高音量,问道。
“让他忘记所有一切,重新开始!”桓芜淡漠的开口:“你来做媒介的意思,我会把这个设成死局,他能想起这一切的时候,就是你死亡的时候!”
“他不会记住我?对吗?”我不确定的问道,我想让他记住我,可是又害怕他记住,害怕他记住我,恨我。
“他什么也不会记得,我会重新输入他是桓家传承人的记忆,他不会再姓独孤,他会姓桓!”
什么都不会记得,就像我曾经忘记了两淮的一切,什么都不记得,不记得去过两淮一样。
心头慢慢的紧了起来,默了默:“那就让他忘记吧,我能和他睡在一起吗?和他睡在一起和他做同样的梦!”
不记得那就忘记彻底的忘记吧。
“可以!”桓芜带着我过去,我躺在他的身侧,与他十指相扣,喃喃的说道:“桓芜,你也没有把握他能不能活下来,你现在所做的一切只不过是率先让他没了记忆,是不是?”
桓芜艰难的点了点头:“他若是没了记忆,他就不会想到他还有两个弟弟,就算此次不成功,下一次还可以有机会重来,下次重新来的时候,会更加顺畅一点!”
“那就来吧!”我侧着身体,凝视着独孤倾亦缓缓的把眼睛闭上,他所有的记忆,在我死亡的时候才记起,这是好事儿,绝顶的好事儿。
进入别人的梦里,我从来没有经历过的事情,这对我来说,仿佛就是天边的云彩,遥远不可及的事情。
闻到一股熟悉的香味,眼皮渐渐的重了下来,我做媒介,通过我让独孤倾亦忘记这一切,我钻进他的梦里……
我在梦里,没有看见他,而听到了桓芜熟悉的声音,他抓着我的手就走,奔跑着……
说就在前方,前方白茫茫的一片,钻进去,双眼被白光刺得生疼,我只能用手去挡,挡完之后,什么感觉都没有,瞬间惊醒……
一个激灵从翻起来,四处寂静无声,只有我粗重的呼吸喘气的声音:“桓芜……桓芜……”
我唤了两声,没有人应我。
熟悉的树屋里,旁边没有独孤倾亦,连血腥味也被青草的香味替代,仿佛之前的换心不存在一样。
掀开薄被下床,穿上鞋子的时候看见我的衣裳变了,我明明是穿着一身黑衣,现在身上变成淡雅的衣裙。
我记得清清楚楚黑衣是从愉儿那拿过来的,为何我的衣裙都变了颜色?
迅速的奔出树屋,刚从藤条上跳下去,愉儿问责的声音就响起:“你说你们这些人来干什么的?现在好了吧,人快死了你满意了吗?”
“人快都死了?”我一下子奔了过去:“你说的是什么意思,谁快死了?”
“二师兄,眠迟都快死了,满意了吗?”
我提高声量道:“不可能,他绝对不会快死了,桓芜呢?”
“有什么不可能的?”愉儿扯过我说道:“心根本就不相匹配,你以为你才睡下,你已经睡了几日了,夏侯萱苏,你是高高在上的皇后,你在你的京城呆着就好,何必来到昆仑山找麻烦?”
“他们人在哪里?”
“当然是在等死了,不然还能在哪里?”愉儿对我吼道。
我眼神冰冷,死死地锁住愉儿,“他们现在在哪里,现在人在哪里?”
“你不需要知道他们在哪里,见到徒增伤感,还不如不见!”
突兀熟悉的声音,让我置身于冰冷的湖泊之中。
我转过身去,箫清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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