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9情郎见不见

作品:《萱杀

    墨色衣袍带着雪一样的清冷味道,瞬间让我自惭形秽,直接挣脱开来,脚步凌乱往如意春风楼奔去。\r
    胡椒吃惊的眼神早已消失得一干二净,也不觉得我身上大粪的味道臭,弹着手帕,扫过我的全身:“只有几处皮外伤,并没有其他大碍,看来保定大人是喜欢于你,都不忍伤害于你,这是好事儿,天大的好事!”\r
    身上的那几处衣料薄如蝉翼,早就被撕得粉身碎骨,大粪交织着血液,粘在肌肤上,臭不可闻。\r
    张嘴粪便蔓延到嘴里,尝不出来什么味道:“是妈妈调教有方,保定大人没有吩咐下人过来告诉妈妈,让妈妈好好照顾于我吗?”\r
    胡椒有一瞬间的一愣,帕子扬起:“当然说了,你现在可是如意春风楼的宝贝,放心,妈妈不会亏待于你!栀子,赶紧扶姑娘下去休息,好好伺候着!”\r
    栀子眼中闪过嫌弃,胡椒眼睛一睽,栀子皱着鼻头,要过来扶我,我没有让她扶,跨进如意春风楼便腿脚一软……\r
    “囡囡……”\r
    扑通一声,我摔倒在地,似听见有人喊我的乳名,我努力想睁开眼,只看见那一袭墨色着急的向我奔来,别的什么也没看见。\r
    痛醒在浴桶里。\r
    栀子鼻子里塞着布条,卷着袖子,手中拿着丝瓜络使劲胡乱的在我身上乱刷。\r
    本来身上被凌虐的皮脱落,被她这样一刷,血口子重新撕裂,血珠从新往外冒。\r
    见我醒来,栀子把丝瓜络往桶里一扔:“你自己来吧,我是一个小丫鬟,手脚没轻没重地把你如玉的肌肤刷破当然接不了客,那就不好了!”\r
    带着粪便味道的水溅到我的脸上,看着浴桶上飘荡的丝瓜络,我开口问道:“在我昏迷的时候,是不是有什么人喊了我什么?”\r
    栀子眼神向上挑,口气不友善:“姑娘您是从保定大人府一路走来,光着屁股,您觉得有什么人喊您?您觉得谁会喊您这样如此不顾廉耻浑身上下不顾的女人?”\r
    坐在浴桶中全身止不住的颤抖起来,伸手抓过丝瓜络握紧,凶狠的眼神摄向栀子……\r
    栀子身体一缩,口齿故作强硬:“就是没有人喊你,你若不信,可以问胡椒妈妈!”\r
    “滚出去!”\r
    栀子直接用鼻子哼着出气:“被保定大人玩过了,你以为你还是官家小姐,你只不过是一个残花败柳破鞋!”\r
    “滚出去!”我发了疯一样,用手使劲的拍打着浴桶里的水:“我会让胡椒妈妈把你送给保定大人,我看到时候你会怎样?”\r
    栀子一点都没有把我的威胁放在心上,哼笑道:“保定大人喜欢官家女子,奴婢这种在如意春风楼连最下等的娼妓都不如,怕是不能如姑娘所愿,姑娘好生在这里洗着吧,奴婢去看看您的药好了没有!”\r
    栀子带着嘲笑,出了门。\r
    “啊!”我愤恨的大叫一声,拿着丝瓜络拼命的刷洗着身上,粗糙不堪的丝瓜络,所到之处一层皮刷了下来。\r
    一桶水,又臭又血腥,污秽漂在上面,一层又一层。\r
    一桶又一桶的水,洗上一遍又一遍,始终身上带着粪便的味道,挥之不去,浸入骨髓,刻在灵魂之上,永不消灭。\r
    我裸露的身体,站在铜镜前,看着肮脏不堪的身体,看着自己刷的血红一条一条地又爬满丑陋的印记的身体,在往外冒血珠子。\r
    整个身体红红的,比煮熟了的虾子还要好看。\r
    咯吱一声,房门被打开,胡椒亲自来了,我扭头看她,张开手臂,全身裸露:“妈妈,您说我值多少钱?”\r
    “现在不值钱!”胡椒嘴角含笑,目光掠过我:“如此一副丑陋的身体,没有哪个男子看到有欲望的!”\r
    “青楼,有青楼的一套生存法则,乞丐,有乞丐的生存法则,每个地方,每个行业,都有它自己特定的法则,越不过这个法则,就融入不进来,融入不进来,你就一文不值……就白受罪!”\r
    一点也没觉得光有什么羞耻,羞耻感什么都没了,就不觉得羞耻了。\r
    “妈妈,我想知道,做伎者,真的会像是史书最猖獗者,能变成一个国家的主宰吗?”\r
    胡椒在床上铺上白布,让我躺下,白色药粉像面粉一样撒来,膏药被她抹在手上,对着我的身体一层一层涂抹上来。\r
    药侵透破的皮肤就像针尖扎在肉里拔出再扎进,刺痛地抓不牢,挠不着,只能咬着唇忍受着。\r
    “史书都是骗人的!”胡椒手上很用力,“所有的故事都是骗人的,就像聊斋,你看那些狐狸精跟书生春风一度,良宵苦短,等到书生考取功名,迎娶的确是人间女子。海誓山盟,不过是说出来骗人的,骗到了就成功了!骗不到也就几句话的事情,与说谎的人没有任何损失!”\r
    我趴着,翻过来,全身没有一个地方皮是好的,最后,胡椒拿出檀香膏给我擦身体,我闻到这个味,全身都在颤抖!\r
    恶心从骨子里发出来,没有吃任何东西,哇一声却吐了,吐了胡椒一身的酸水。\r
    从内脏里吐出来的酸水,都带着一股粪便味的,真是贱到骨头了。\r
    胡椒用帕子掸了掸我吐在她身上的酸水,继续抠了一大坨:“这檀香膏,你用也得用,不用也得用,闻到这个味儿里吐,你也得闻,闻到不吐为止!”\r
    她说道使劲的擦在我身上就像擦药一样,没有放过任何一个地方。\r
    我趴在床上,往下吐,吐得肝胆俱裂,什么都吐不出来还在干呕。\r
    这个味道在提醒我,不断的提醒我,我在保定大人府受过的凌虐。\r
    胡椒手拍在我的背上:“这是保定大人喜欢的味道,你也得喜欢,你不喜欢以后有的罪受,栀子对妈妈阳奉阴违,不好好伺候你,没关系,妈妈料理了她!”\r
    我顾不得抹嘴角的酸水,怔怔的望着她,胡椒站起身来,噙着残忍的笑:“这如意春风楼,是我的地界,里面的人什么德行,我比任何人都清楚。”\r
    说完,她转身就走,走到门边,回眸一笑,脸上厚重的胭脂水粉仿佛都落了地:“对了,你的情郎要见你,你是见还是不见?”\r
    我抬起头看了她许久缓缓的摇了摇头:“他不是我的情郎,我是一个官家女,妈妈应该知道,一个官家女,如何能沦落青楼,哪里还有什么情郎?”\r
    我的情郎在那高座之下,轻歌曼舞,喝着天下最烈的酒,搂着天下最美的女子,他怎么可能来看我?\r
    胡椒眉头挑了挑,“我料想也是,那人长得好看,却是一副薄情的样子,好生休息,明儿起来带你去玩儿!”\r
    好生休息!\r
    置之死地而后生?\r
    身上褪掉一层皮,不知道胡椒给我用了什么,伤口没有结痂,粉嫩粉嫩地犹如手一掐就能掐出血水来一样\r
    傍晚地如意春风楼小曲曼妙,女子娇笑诺诺,盛世光景,醉生梦死。\r
    栀子没有再来伺候我,第二日,穿上衣裙,腿脚不稳的走了出去。\r
    胡椒靠的位置,是昨天等待我的位置,如意春风楼的大门前,手中拿着一把瓜子,悠然自得的嗑着。\r
    地上堆了一摊瓜子壳,不远处,便传来吵吵闹闹的声音,朝霞之下,一个女子满身污秽,披头散发,脖子上拴着链子,手脚并用趴在地上,被人拽回来。\r
    跟我如出一辙,胸无遮挡,臀无遮挡,下身无遮挡,比我好的是她没有被淋上粪便,臭鸡蛋烂草叶子必不可少。\r
    裸露出来的肌肤,没有一块是好的,甚至比我还要严重一些,待她抬起头来,我倒退了两步,是栀子!\r
    胡椒手中的瓜子一丢,一把拽过我,“跑什么啊?昨儿用两条腿走回来的狠劲儿哪里去了?”\r
    我欲挣扎,胡椒手死死地扣住我。\r
    看着栀子想到自己从大街上毫无尊严的爬回来。\r
    胡椒把我向后一拉,我瞳孔一紧,白雪中那一抹墨色,正站在如意春风楼上望着我,我所有的不堪,都被他瞧在眼中。\r
    胡椒故意咬牙切齿得意扬声道:“害什么羞啊,你昨儿撅着屁股在地上爬,你的情郎早就看见了。我说了,今天带你玩儿,你要跑了,我带谁玩啊!”\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