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七章 王轻侯,我对你很失望

作品:《神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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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衣无缝的配合,完美的时机——当然了,神殿在安排这一场战事的时候,一定没有想到过,神使会是花漫时而已。.org雅文吧
    他们要的是王轻侯心智大乱,急于赶去凤台城,去挽回他的心上人,然后又给他一个难题,王权与女人,你要哪一个。
    呀,真是一个所谓艰难的选择呢。
    澄澈夜空下独月孤圆,满天的飞雪似絮如羽,张张片片,覆满枝头停遍青瓦,爬过了朱墙还凉透着人心,王轻侯冰冷僵硬的手指紧握成拳,捏碎着雪夜盖夜的浪漫。
    曾答应要与她看遍世间每一处美妙动人的夜与星空,今日雪夜甚美,他独自来看。
    越清古推开他的院门时,看着王轻侯立在院中望着悬于半空的圆月,似嘲似笑,也似无甚感情般:“李怜南带着伶人笑的解药而来,此事我是知情的。”
    “又如何?”王轻侯未回头,只是在内心深处用力地挣扎着,选择着。
    他是要今日就启程,金戈铁马迎战强敌,率朔方城一路北上夺取霸权,开启他的盛世宏图,还是明早便出发,一人一马只身入狼穴,从那个纸醉金迷混乱不堪的凤台城里,抱出他所爱之人。
    于他来说,这样的选择做过很多次了,没有哪一次他真正的为难痛苦过,换作过住任何一次,他都是可以对自己对他人残忍的,但今次不同往日,他才刚刚得知,他亏次方觉浅何其多。
    就好像明白他的为难一般,越清古轻笑了一声,走上前来,与他并肩望月:“我以为,你会立刻去找方觉浅。”“只要我离开朔方城,你与江公便如愿以偿,别说朔方城,整个天下都会是我大哥的,你更是能看到方觉浅终于等到我,不必再受折磨再忍痛苦,于你而言,这是你最想看到的。”王轻侯薄唇微掀,凉意堪
    比冬日的寒:“越清古,我从来没有小看过你。”“但听你言下之意,你似乎决定,再一次抛弃方觉浅。”越清古低头动了动手指,指尖上正好有片飞雪停驻,未能立时化去成水,晶莹的雪片儿便在他指尖上泛着莹莹微光,“王轻侯,我对你很失望,真的很
    失望。”
    “好巧,我也是。”
    王轻侯说。
    越清古没有听明白王轻侯的话。
    他以为,王轻侯所说的,是的,他也很失望,是失望于他终于认清他是一个多么让人恶心的无耻小人,令人作呕。
    但事实上,王轻侯所失望之事是在于,他竟未能彻底地贯彻着他那令人作呕让人恶心的无耻小人作派,他竟在那一夜下定了决心,无论如何,他要去凤台城。
    哪怕他深知,此去凤台城,失去的是什么,葬送的是什么,他也认了。
    于是,他对自己很失望。
    世上不会有比王轻侯更薄情寡义的人了。
    世上也不会有比方觉浅更重要的人了。从残忍的看客角度来说,倘若此事发生之时,就算王轻侯真真切切地刺过方觉浅三十九刀不曾手软,但只要他未曾失忆,未曾忘却过曾与方觉浅之间发生的一切,只要这一切发生之时不在今日今夜,哪怕
    只是错开十天半个月的时机,只要给他一点点的喘息之力。
    他都不会做这样的选择。
    他依旧会选择他的野心,他的所图,他的无耻——拜托了好吗,这才是我们熟知的王轻侯,这才不负他世间最薄情的美名。
    只不过,刚刚好,一切发生在这短短的不足十个时辰的时间里,便当是那些回忆冲毁了王轻侯的理智,便当是他在冲动之下做出的疯狂之举,便当是片刻的深情占据了上风。
    便当是,他真的爱极了方觉浅,全世间他唯一不忍不愿不想再负的人,只有方觉浅。
    便当是,这样的理由吧。
    次日的大早,王轻侯在沉默中,告别了他的兄长,不论王启尧的眼神有多复杂,江公的神色有多难辩,越清古的脸色有多惊讶,他只是沉默地告别,一人骑了快马,一头栽进了风雪。
    他要去凤台城,趁他的冲动还未消散,他的深情还未再次掩藏,趁他还没来得及后悔。
    多么希望你还记得,那位可爱的永远十八岁一般的巫族族长宁知闲前辈,曾经跟方觉浅说过一句话,她说,你与王轻侯的命格相辅却不相成,你们相克。
    只要你们在一起,王轻侯能成就一番事业不假,但永远走不到这番事业的最高处,你会是阻扰他登顶的最大绊脚石,你是江公选来克他之人。
    而王轻侯,只会是王启尧的踏脚石,是他的肥料,会养出王启尧这朵盛世牡丹,但肥料永远不会有人多记起,注定活在黑暗里。
    老人家的话,要听的,他们活了这么大把年纪,话是说一句少一句,哪儿还有力气跟后辈说诓语?
    这不,铁打的事实再次映证了宁知闲不曾骗过方觉浅半点。
    张恪几乎为之付出性命而奋战的河间城,将轻轻松松地落入王启尧手中,季家的那位天之骄女季婉晴又怎会错过这等天赐良机?
    失了主心骨的张恪,纵他城府再深,谋略再多,面对着铁蹄铮铮,大战在即,他唯一可以做的选择,不过是选择长公主殷安,还是朔方侯王启尧。
    于他而言,王轻侯辜负了他的忠诚,而不论他选择哪一个,前途与生死,都是未卜。但好在,张恪能苟活这许多年倒也不是全都只长了岁数,未长脑子,他很快得出结论,此番为殷安冲锋陷阵的大将并非朝中旧人,而是新起的神墟一脉党派,朝中新生力量正攒足了劲道,卯足了力气要一
    场胜战巩固他们在朝中的地位。
    那便可想而知,此战多难。
    只不过,说来说去,这一切是神殿与王后之间做的局,就算是开战,好处也该他们去捞,为何会便宜了与他们可称死敌的神墟一脉?
    除非是,连神墟也加入了这一场,围剿王轻侯与方觉浅的惊天阴谋中。这般看来,两人何其有幸,深得凤台城三巨头的,“殷切宠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