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六章 只是一个测试

作品:《神谕

    花漫时心慌意乱,她在无意中听到了一个有关方觉浅的秘密,这秘密并不好,她不知道该不该说给阿浅听。
    她在八角凉亭里紧握着双手,来来回回踱步许久许久,不知如何是好。
    说了可能要对王家不利,因为江公瞒着,总归是为了王家好,为了小公子好的。
    可是不说,她良心过不去,她不想方觉浅被蒙在鼓里,被人摆弄。
    “干嘛呀?踩蚂蚁呢?”王轻侯经过,见她团团转的,停下来问道。
    “小公子!”花漫时像看到了救星,连忙跑过去抓住他胳膊,咽了咽口水:“小公子我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什么事儿?”王轻侯见她神色奇怪,让她坐下说。
    “跟阿浅有关。”
    她将从江公和阴艳那里听来的对话,仔仔细细地说给王轻侯听,一个字也不敢错漏。
    王轻侯听得面色愈来愈沉,沉如地上的青石地板的颜色。
    “小公子你说,阿浅会不会并不是什么神使呀?”花漫时问这话的时候,心惊肉跳。
    如果她不是神殿神使,那她以前受的那些委屈,算什么呀?
    都算什么呀!
    王轻侯曾经因为她是神使,因为她害死了王蓬絮,就那样残忍地对过她呀!
    王轻侯一直不说话,一直只沉默。
    花漫时小心地问:“小公子?”
    “她是神使这件事不会有错,毕竟她记得我二哥,也……轻松就学会了神殿许多占卜之术,只不过,她也许还有一个巫族的身份吧。”
    王轻侯想起了他家老爷子王松予临终之前交代他的话,说巫族他是一个人对付不了的,需要借靠方觉浅的力量才行。
    或许当初江公与老爷子说过什么,但老爷子不便告诉自己。
    阿浅啊阿浅,你到底是谁?
    “那这件事,要告诉阿浅么?”花漫时问道。
    “不必了,她眼下烦心的事够多了,再加一个巫族,她怕是真的会崩溃,待以后,我慢慢查吧。”王轻侯道。
    “可是……这样瞒着她,会不会不好呀?”
    “告诉她能解决什么?什么也解决不了,朔方城还有别的事要做,此刻并不是招惹巫族的好时机。”王轻侯微微倾身靠在扶拦上,“这件事,除了江公和阴艳之外,你知我知,嘴严一点,尤其不能让我大哥大嫂知道。”
    “是,小公子。”花漫时点点头,又叹声气:“阿浅是有多倒霉,才摊上这么多人,这么多麻烦?”
    “下去吧,我一个人坐会儿。”王轻候说。
    花漫时走后,王轻侯一个人坐了有一小会儿,才起身往江公院中走去。
    江公仍在花丛中,摆弄着满院花草,悠然自得。
    “我叫你试花漫时,没叫你说这么重要的事情!”王轻候有些怒意地质问江公。
    一个小小的问题,江公的武功,深到方觉浅都试不到,怎么可能发现不了,花漫时在偷听墙角?
    江公悠悠抬头,笑声道:“阴艳那丫头说得果然不错,小公子你比方姑娘陷得深。”
    “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是教你心术武功的师父,你当对我有所尊敬,也当对我有所信任。”江公看了王轻候一眼,继续低头摆弄花草,随意说道:“你先前怀疑老爷子的死并非秋痕所为,而是花漫时,如今我替你试出,花漫时对王家的忠心,她对王家忠诚不二,这便已是达到目的。”
    “神墟死而未僵,抉月来信,说凤台城又出现了神墟的动静,是,此事我是有所怀疑,怀疑花漫时的身份,怀疑她是神墟派来我王家的细作,我请师父你试她忠诚,但我没叫你……什么都告诉她,如果她说给了阿浅听,怎么办?”
    “你以为方姑娘想不到么?你小看了她。小公子,若把你与方姑娘的感情比作一场战事,她对你是知已知彼,你却对她所识不多,你唯一胜过她的东西不过是你的狠心和绝情,如今,你连这点优势都失去了。”
    “我干嘛对她狠心绝情,我既然决定了要跟她在一起我就……”王轻侯突然说不下去,怔在那里。
    “你看,你也说不下去了,因为你心里清楚,你心里最爱的人,只有你自己,你是不可能为了她放下一切的,你不是那样的人,你也该庆幸你不是那样的人。”
    江公修剪好花草,坐在一侧的木墩上,拍了拍身上沾着的花叶碎片,继续道:“花漫时若真的对王家有异心,是不会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告诉你的,她会直接传回神墟,以方姑娘身份有疑,与巫族有染这一事件作为武器,攻击神殿,对神殿造成更加不可磨灭的打击。这既不会让王家对她起疑,也能让神墟重聚人心,更能让王家因为收容这么一个身份怪异的人,成为天下讨伐的中心,唯一会痛苦,需要付出牺牲的人,只不过方姑娘罢了,哦,或许还要加上个你。”
    王轻侯退了一步,对江公拱手认错:“弟子鲁莽了。”
    “朔方城最近事情很多,小公子,你的时间却不多。”
    “弟子知道。”
    “该杀伐果断的时候,别优柔寡断,小公子你是你们三兄弟里,最聪明的一个,你是明白这个道理的。”
    “是,弟子明白。”
    “去吧,我扶乩占卜,不是为了好玩。”
    王轻侯默然退下,走出江公小院,头靠在墙上,当初方觉浅提出,秋痕曾对他二哥那样情深意切,怎么也想不出,她会对老爷子做出那样的事情来。
    那时候王轻侯心里其实就有了疑窦,他本就是个生性多疑之人,对谁都只是三分真诚七分保留,对花漫时也是,方觉浅那样一提,他就留了心,留着她一直回到王家,一直在找办法试探她,最后跟江公想了此计。
    如今证明了花漫时的清白,他心里却没有轻松多少。
    他总觉得,前路是一片迷雾,他一直在摸索前进,每次他想拔开迷雾的时候,就有更浓更暗更多的雾气弥漫过来,遮住他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