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八章 嘴炮能力满分的花漫时
作品:《神谕》 花漫时很久很久没见过方觉浅了,很想她,想黏着她,想逗她脸红,想让她一本正经地推开自己又拿自己无可奈何。
可她又进不去神殿,方觉浅也不来府上,更不能在昭月居遇到她,她烦恼不已。
于是她丢着石子儿砸在府上后院结了冰的湖面上,像有仇似的,一下一下地砸,一砸一个印子,撅着嘴委屈巴巴。
“你有完没完!”冰面下钻出个人,身上散着的尽是寒气。
“没完!”花漫时恼着大喊,“你跟阿浅闹脾气,凭什么让我见不着她!”
王轻候甩甩还挂着碎冰碴子的头发,钻出水面。
花漫时扔了毯子给他:“裹上,当心冻死你!”
王轻候裹着毯子,喝了口早早备下的姜汤,没个好脸色,拉长着一张臭脸,像谁欠他几百万不还。
花漫时气鼓鼓地一屁股坐在他对面,恼恨交加:“你干嘛再不许阿浅来府上了嘛,你不想见她,我想见呀!”
“你要见她自己上神殿找她去,跟我闹什么?”王轻候懒得理她,捧着姜茶,两腿架在亭子栏杆上,旁边炉子里的银炭烧得红通通。
“我进得去嘛我,那鬼地方那么好进,我至于这么愁吗?”花漫时又气得把身子一扭,咬着下唇又气又恨:“也不知你发什么神经,你自己说说,这么多天,你笑过几回?以前那个风流逍遥的小公子是不是死了呀?你是个假的吧?你怕是个假的小公子吧?”
“你安静点行不行,要吵要闹找应生去,别在这儿折腾。”王轻候又拧起眉头,吵吵吵吵得要死。
“我不,我就烦你!”花漫时还拧上了,气哼哼着:“既然心里放不下,那就不要放了呗,多大点儿事啊!你真要是记着二公子的仇,过不去这个坎,你就跟她说明白,也行,这么吊着她你好意思呀你!天天在家里摆着张臭脸,给谁看呐!你瞧瞧应生和阴艳,这些天让你吓得说话都不敢大声,生怕你哪天犯病连着他们也赶出府去,还好意思说我折腾,我看最能折腾的人是你吧!”
这,花漫时,一向很能说的。
叽叽喳喳,没完没了,说个不停。
她继续念念叨叨:“明明你自个儿心里难受得要死,大冬天地跑到冰水里泡着给自个儿找罪受,都不肯解开心结,你有毛病吧你?再不济,你找几个姑娘泄火去呀,天天为难自己,算怎么回事?”
王轻候猛地回头瞪她,这人说话也太讲究了吧!
找几个姑娘泄火去这种话,她都说得出来啊!
“看什么看!”花漫时把胸一挺,底气十足,波涛汹涌,泼辣得让人难以招架,“我说错了吗?自个儿心里头跟刀片剐鱼鳞似的,还偏要一副老子才不在乎的神色,神经病呀你!说话就没一句实心的,全是空心萝卜,里面一万个绕绕,你不说人家晓得你怎么想的呀?你当阿浅是你肚子里的虫儿,什么都知道呀?在这里天天苦情着,她知道吗?她会心疼吗?唉呀不说了,看着我就烦!”
“那你别看了啊!”王轻候也让她骂出了火气,跟着他头顶上的寒气一并冒出来。
“我偏要!”这女人还讲不讲理了,说话还算不算数了,还有没有逻辑了!
“你才有病吧!”王轻候骂道。
“没病还懒得理你呢,你看人抉月公子理你吗?由你作天作地的,作死了都没人管!”
“花漫时你够了啊!”
“没够!”
……
王轻候生受了花漫时喋喋不休的骂半个时辰,他突然想起,以前方觉浅也这样生受过花漫时的“折磨”,硬绷着一张脸,愣是插不上话,由着她叨叨叨叨个没完。
要是跟她说话语气重了,她还能挤出几滴眼泪来,可怜巴巴地望着你,好像你犯了难以饶恕的滔天大罪似的,竟敢凶她,当即叫人低头认错,祖宗求放过。
想着想着,王轻候竟不知不觉泛起微笑,唇角都微微勾起。
“你傻了吧?”花漫时惊奇道,还有这样的人,被人骂着还笑得这么开心?莫不是脑子冻出问题了吧?
王轻候紧了紧身上的毯子,窝在长椅里,闭上眼睛小睡。
我若要见她,她自会入我梦来。
他是真的时常梦见方觉浅的,有好梦也有恶梦,好梦是万千花开执手携老,恶梦是地狱鲜血不死不休。
好梦与恶梦都是好的,梦里的他们不管如何,都是面对面的,相隔不会太远。
不似现实中,寸步远,万里遥。
他也会嘲笑自己,竟堕落至此,连面对她的时候,都会心生惧意。
花漫时托着腮,看着浅睡过去的王轻候,沉重地叹了口气:“小公子啊小公子,你怎么不明白,你根本就不可能放得下阿浅呢?”
“我明白。”浅梦中的王轻候并不是真的熟睡,有时候他也分不清,那些梦到底真的是梦,还是只不过是他的想象。
“那就去找她呀,刀山火海闯一闯,怕什么呢?我认识你多少年了,没见你这样痛苦过,做下人的,哪有不希望自家主子顺心如意的,做朋友的,哪有不希望自己好友自在快活的,你过得这么痛苦,我们又哪里好受?你折腾你自己,何尝不是在折腾我们?”
“花漫时,我二哥待你不薄,你为什么能这么轻易就放下这样的仇恨,原谅她。”王轻候虚心请教。
“因为不管她以前是谁,我认识的,喜欢的,都是如今的她呀。我喜欢她被我逗得无可奈何的样子,也喜欢我故意黏她时,她挪着身子明明害羞却满脸正经的样子,我喜欢的是这样的阿浅,除非有朝一日,她重拾记忆,决心做回之前的她,那个她,才是我的仇人。”
花漫时拉了拉王轻候有些散开的毯子,给他盖紧,眼眶发红,微微泛着泪光:“小公子,你别这么对她,她真的很可怜了,你不能仗着她坚强就肆意凌虐。就算她真的有万般不对,可之前她为了你,多危险的事情都做过,险些连命都丢了,也没句报怨,你怎么能说忘就忘呢?你想想,她孤身一人在神殿,想说说话都没有人,你还不许她来府上,她不委屈?你忘了吗,咱们公子府,是她的第一个家呀,我们都是她的亲人,不是吗?”
王轻候侧过身去,紧闭着的双眼太过用力,都有着道道浅浅的细纹,流淌着痛苦和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