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权不爽地咬了咬牙，不过打量着形同行尸走肉的黄鹤，脸上闪过的阴鸷多了几分得色，和玩味的笑意。
    “呵呵，也对，这贱女人也得意不了多久了。”
    又多看了几眼叶飞芸，此刻的叶飞芸跟平时不太一样，身上那高贵冷艳的气质，多了一层平时从来没有出现过的凌冽味道。就好像一头困在笼中的猛兽，呲牙咧嘴，却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的绝望。
    这种感觉，让周权更加兴奋。
    直接不跟黄鹤多罗嗦，跳入了车子。
    车子很快发动，同样往城南郊区开去。那里，就是天德湖的方向。
    “喂，李总？叶飞芸我已经抓到了。没有费什么功夫，陈潇个蠢货三爷一个电话就把他调虎离山了，而叶飞芸更蠢，居然敢自己一个人出来，不费吹灰之力就全部搞定。”
    李天霸眉峰蜈蚣般的刀疤扭动了一下，跟银色面具的怪人对了一眼，冷笑意味深长。
    李天霸挂断了电话，看向了戴着银色面具的鬼差：“三爷，都安排好了，就等那小子自投罗网了。”
    鬼差的面具下，看不出表情，只是微微点了点头：“济川药厂原本在叶振手里的股份现在转交到了飞芸集团。还在那小子手里，只需要把叶家父女，还有那小子全部搞定，就不怕事情办不成了。到时候我老八跟老六的事情也好跟至尊交待。至于……”
    “嘿嘿，至于这海陵市叶家突然发生的意外，自然由周权那个蠢货背。”
    李天霸终于彻底放松地抖了抖肩膀，最近一段日子被陈潇逼得着实难受，此刻看来，已经用不了多久就可以把问题全部解决了。
    “不，这口黑锅周权扛不下来，不过黄鹤却可以。当年的事情他也参与了，正好那小子是当年陈家唯一跑掉的活口，两件事并在一处，黄鹤是最合适的人选。而且，若不是有血丹，他也已经活不成，留着也没有多大用处。毕竟把济川药厂拿下，得到那个东西之前，血丹也不是随随便便可以浪费的东西。”
    “那……周权那小子？”
    李天霸挑了挑蜈蚣般的眉头，看向了鬼差。鬼差一声冷笑，朝着旁边被几个暗卫控制住的叶振和周蕴仪看了一眼。
    周蕴仪立马明白了什么，早就花了的妆容，整个人看起来有一股疯狂的味道。
    听到李天霸跟鬼差说起周权，乍初还是痛彻心扉地咬牙切齿，可是听到最后，却目露绝望之色，沙哑的嗓音近乎哀嚎：“你们……你们到底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们，求你们放过周权一条命。”
    “哦？”
    李天霸听到周蕴仪说的话，那一道蜈蚣不住扭曲：“周蕴仪，你是迷药吃多了，脑子到现在还不清醒？周权那么对你，根本不把你当人，你还帮他求饶？更何况，你现在自己也管不了啦，何必想那么多。你若是自己想活命，不如趁现在好好劝劝叶振，跟我们好好合作，他要是想通了，有的不属于他的东西能够好好交出来，其实你们的命也不是不能留。”
    “妄想！”
    叶振挣扎了一下，一声颤音道出来，立马吐出一口血箭。
    身上不知道断了几根肋骨，稍稍牵动伤势就是锥心般的疼痛。
    “蕴仪，你怎么还执迷不悟。他们怎么可能还会罢手，周权这样也是咎由自取。而且……而且，就算他们能饶了周权，我叶振也不会放过他。”
    “咳咳……”
    叶振说着又是一口残血随着咳嗽涌出嘴角，胸口已经是鲜红的粘稠。此刻脸色苍白无色，若不是周蕴仪极力扶持着，他早就已经无力支撑。
    “阿振……是我对不起你，可……周权你真的要救。他，是你的亲生儿子。”
    噗……
    李天霸呛了一口茶水，脸上写着懵比两个字，而叶振浑然颤抖，脸色白得瘆人，白得，发黑！
    “周蕴仪，你疯了！”
    “不，我没有疯。不过……呵呵，又能差了多少？”周蕴仪显得有几分癫狂，“我知道，我已经没脸再活下去。”
    周蕴仪痛苦已极的脸色，随着一句话却陡然松脱，呈现阵阵生无可恋的表情，一口气长长舒出，仿佛没有尽头。
    “千错万错……都是我错了。事到如今，想想是我被仇恨冲昏了头。这几年其实你对我，真的很好。只是当年你诱骗我**，还怀有身孕却一走了之。我找了你整整半年，越找越绝望。很想把孩子拿掉，却还是不忍心，最终生下了周权。”
    “这……咳咳……”
    “你说的，都是真的？”
    叶振重重咳嗽，眼中血丝暴突，抽动的面颊彰显着心中滚滚天雷。整个人最后一层心理防线都被轰塌似的，却又好像被那一道天雷，将整个身形定住。
    “啪！”
    一个重重巴掌，周蕴仪直接被抽得萎顿在地。而叶振不知道忽然哪里来的力气，佝偻地站着没有倒下。
    “你……你……胡言乱语！”
    “不！我没有！”
    周蕴仪脸滚带爬地依然靠了过来，将摇摇欲坠的叶振扶住，眼窝中流淌的是殷红血色：“到了这种时候，我又何必骗你，我只是彻底想通了。也不愿意将这个秘密带去黄泉。现在我也不敢……祈求你的原谅，只是希望若是有一丝丝可能，救下周权。他对我做的不可原谅，可我毕竟是他的亲妈，就用我的命来给他还！”
    说着，周蕴仪陡然神色趋于稳定，脸上闪过一丝无法言语的决绝之色。
    “喀拉！”
    一声闷响，细股的黑色液体从周蕴仪口中滑出，周蕴仪眉心狠狠顿挫，直接倒了下去。而叶振终于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同样伏在了周蕴仪的胸膛。
    “蕴仪，你……你这是干什么，你吃了什么？”
    “呵呵……阿振，不要紧的，不要紧的……这是我咎由自取。我疏于对周权的管教，还有意纵容，这……咳咳……是我应得的。”
    叶振阵阵头晕目眩，脸上的愧疚与绝望，还有深深的不解：“蕴仪，你并不是个笨女人，当年的事情我也给你解释过。原来这么多年，你根本没有听进去。当年我生意失败，还背负了巨债，只是不想连累你，这才只身到了海陵闯荡。原本也不知道我还有翻身的一天，更不知道……你居然有了我们的孩子。”
    “而后来我却遇到了飞芸的妈妈，她对我情深意重，也恩重如山，我……说到底还是我的错。当时没有立即去找你，直到飞芸的妈妈病终，再去找你，你……已经消失在人海。可是，后来我们毕竟是重逢了，我不信你真的一点不念旧情。这么多年，我不信……你就真的全部是伪装的？”
    “咳咳……阿振……”周蕴仪的瞳孔不断放大，气若游丝，“我……也已分不清……这些年，是真，是假……”
    “既然如此，为什么……”
    “啪！”
    叶振正说着，忽然一个重重的巴掌拍在了脸上。周蕴仪不知道怎么地，眼神陡然一聚，重新焕发出某种神采，目光凝聚在叶振身上，语气变得冰冷：“叶振，你这个混蛋，害得我，好苦！你……你罪该万死。”
    “是，我罪不可恕，是我害了你。”
    “哼！你当然……罪不可恕。我就是要报复你，我不光你毁你家业，还要把你的儿子养成一个废物，还要让这个你亲生的废物跟你……亲生女儿结合，我要……”
    周蕴仪越发森然的语气陡然一顿，叶振眉头震颤，好似耳边陡然静音，只感觉周蕴仪的声音陡然消失，只有那唇齿在微微翕动：“可……可是……我错了。其实……我并没有……那么恨……”
    呼……
    像是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周蕴仪狰狞的面容忽地松弛下来，瞳孔不断放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