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九章:冬夜伤逝

作品:《深宫十二年

    雪桃回来的时候,脸色发青,嘴唇都咬破了。她快步走进皇后的内室,一头的冷汗。
    “雪桃,你怎么?”宛心顿时惊讶不已:“怎么会弄成这样子?你受伤了?”
    “奴婢的手腕脱臼了。”雪桃强忍着疼痛,皱眉道:“请皇后娘娘赐罪,奴婢失手,没能成事。只怕腾妃容后就会满宫搜查刺客了。”
    ”本宫这就传御医。“宛心看她疼的不轻,皱眉道:“你别担心。”
    “不可以。”雪桃连连摇头:“奴婢是被腾妃藏匿在暗处的人所伤,想必腾妃早就有所防范。这个时候传御医来,自然难逃嫌疑。奴婢自己可以。”
    说话的功夫,雪桃将从自己脸上扯下来别在腰间的黑布塞进嘴里,用左手使劲,硬生生的将脱臼的手腕给接上去。这一下子,疼的她浑身痉挛,若不是咬着布,舌头都能咬掉。
    “雪桃……”宛心心疼的不行:“就算不请御医,也要擦药。你忍一忍,本宫这就让人把最好的跌打药拿来给你揉揉。”
    看见皇后这样关心自己,雪桃满心的温热,却利落的摇头:“娘娘,腾妃一向诡计多端,奴婢不能有任何把柄落在她手上。倘若让腾妃察觉到奴婢的手受了伤,她一定会联想到去她宫里捣乱的就是奴婢。这件事声张出去,娘娘就会被奴婢连累,在这个时候,奴婢不能成事已经满心愧疚,绝不敢再惹出麻烦。”
    “闹鬼的事情肯定是腾妃所为,否则她又怎么会一早在自己的宫里设下防备。”宛心扶着雪桃在床边坐好,才叹了口气:“她身边一定有藏匿的暗士,所以丁贵仪和毛贵人就是把整座后宫翻过来,也不可能找到线索。眼下,本宫是不能跟她硬碰硬的,她也必然会怀疑本宫……”
    “娘娘。”雪桃沉了脸,皱眉道:“适当的时候,咱们得给自己选好替罪羊。眼下宫中的局势,也就只有丁贵仪和毛贵人能在您身边帮衬。这两个人之中,谁可靠,谁死不足惜,娘娘您心里要有数才好。”
    微微闭上眼睛,宛心略微一想,苦涩的笑起来。她再看向雪桃的时候,只有摇头和叹气:“一个能在别人的万劫不复里活下来,毫发无伤,另一个与本宫为敌却成了本宫的心腹,这两个人,若非母家都不够显赫,一定是比溪夫人和尤昭仪更为可怕的对手。谁都不可靠,谁都死不足惜。”
    听皇后这么说,雪桃欣慰不已:“娘娘如今处事沉稳许多,思虑的也更周全了。”
    “没办法啊。”宛心叹气:“母亲活着的时候,本宫从不为这些操心。每日里活着,便想方设法的去猜心上人的心意,想着做什么能让他高兴,做什么能让他在意我……”
    “娘娘……”雪桃不知道怎么说,只是觉得心里无比的酸涩。
    “看我,又开始想那些没用的事情了。”宛心沉了脸色,唤了个勤快的婢子进来。“你给雪桃更衣,把她换下来的衣裳烧成灰烬,不要留下一点痕迹,明白吗?”
    “是。”那丫头叫橘依,看上去很是伶俐。
    “好在本宫还是皇后,本宫的宫里绝对不许旁人来僭越。”宛心沉眸道:“你只管回去歇着,安心的用药就是。本宫不信她们敢硬闯。”
    雪桃朝皇后行礼:“那奴婢先告退了,娘娘您也早点歇着。”
    “是要好好歇着了。”宛心长叹了一声:“这几日,过得是真的很累。去吧。”
    夜色漫漫,腾芽无心入睡。到底那个藏在她房里的人是谁,会是皇叔暗中派来保护她的人吗?可是那个人为什么忽然就又不见了。皇叔要保护她,用的着这么神秘吗?还是那是皇上留在她身边的人?
    种种的思虑,搅得她彻夜难眠,心口又闷闷的。这个时候,凌烨辰在做什么呢?
    第二日,腾芽起的有些晚。却是个不错的天气。风雪已经停了,阳光斜斜的照进来,房里暖暖的。
    虽然并不知道什么时辰,但腾芽明显觉出比每一日都醒的晚一些。
    她顺手拿了个软垫,放在身后靠着坐起来。胸口的窒闷没有减退,也没有食欲。
    “还没找到吗?”隔着门,冰玉的声音很轻,却仍然急促。“那就赶紧让人再去找。”
    就这么简短的两句话,腾芽听了之后心跳的很快。“冰玉。”
    听见公主的声音,冰玉本能的摸了摸自己的脸,收拾了情绪才小心的推门进去。“公主,您睡醒了?”
    “什么不见了?”腾芽疑惑的看着她:“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哦,也没什么事,就是小厨房里堆放的东西找不到了。奴婢想,是不是和上次公主遗失的耳坠子一样,被哪个手脚不干净的奴才给弄走了。所以让他们到各处去找找。”冰玉脸色如常的打着马虎眼。心里只希望公主不要起疑。
    “哦。”腾芽轻微点了下头:“不见就不见了吧。左右这两日,宫里发生的稀奇事也不少了。替我梳洗更衣吧。”
    “是。”冰玉连忙唤了捧着铜盆和衣裳的婢子们进来。“主子这一觉睡得可好么?早起奴婢推门进来的时候,您睡得正香,奴婢没敢打扰,就慢慢退出去了。”
    “昨晚上被那么一折腾,一直没睡着。早起天都亮了才入睡。”腾芽抚了抚自己的眼睛,略微感觉有些肿胀。“倒是昨晚的事情,我只顾着去想救我的人是谁,倒是忽略了动手的人。”
    “这宫里会功夫的女子可不多。”冰玉冷蔑一笑:“查一查就知道了。且她那一声惨叫,显然是受了伤。奴婢还不信揪不出这个人来。除非她马上就逃出宫去。”
    “唉!”腾芽有些疲倦:“这几日搜宫就没有停过,再为这事情起风波,只是心累。左右也是虚惊一场。对了,你可问了是怎么回事?为何昨晚上一个当职的侍卫都不在?”
    “他们吃的食物似乎被人动了手脚,用过晚膳之后,居然一个不落的闹肚子……”冰玉有些生气的说:“毕竟也是娘娘的地方,他们怎么可以随意亵渎,所以就……”
    腾芽只觉得好笑:“你看吧,咱们都以为漓乐宫是密不透风的,没想到一包泻药就能闹得如同空城一般,任由别人自由进出。”
    “是。”冰玉也禁不住点头:“奴婢也想过这事,看来往后得加强防备了。对了,公主,您想吃点什么?”
    “没胃口。”腾芽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皱眉道:“总觉得嘴里没有味道,这样吧,让黄桃熬点粥,再拿点小菜来就是了。”
    “好。”冰玉连忙对身边的婢子道:“快去。”
    腾芽也没多心,自顾自的看着面前摆的饰物。好些还是左惠妃在的时候送给她的。样样都很精致,只是她很少用。
    梳妆完毕,那婢子就端了白粥和小菜呈上来。
    腾芽这时候才觉得奇怪:“怎么是你端来?黄桃呢?”
    “回公主的话,黄桃在小厨房里忙活呢。这几日她不是迷上了准备膳食么。您吃着算是早膳,可已经过了午时了,她得准备晚膳了。”冰玉笑眯眯的说这话的时候,心里却虚的不行。
    “哦,那正好,我去小厨房看看她在准备什么呢。”腾芽敏感的觉出不对劲,起身就要去。
    “公主。”冰玉眼见着瞒不住了,少不得道:“罢了罢了,奴婢说实话就是。其实从昨晚黄桃去见鹰眼就没有回来。夜里的时候,奴婢原本以为她是……虽然不妥,可他们都谈婚论嫁了,宫门也上锁,奴婢总不好叫人去喊她回来。可是直到天亮,她也没回宫,奴婢就让人去鹰眼处问了,说是晚膳后她就回来了。奴婢不免心慌,就赶紧让宫里的人去找,只是找到现在,都没有发现她的踪影。”
    “这可不是个好兆头。”腾芽的脸色一瞬间有些苍白:“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忽然就不见了。她不是没有交代的人。”
    “是啊。”冰玉这也是着急的不行,却还是安慰公主:“公主别急,兴许是昨晚回来的时候雪下大了,指不定是走到哪个殿去躲一下。这些日子,她也是疲倦,兴许这一躲,就睡着了。奴婢已经让人去找了,您放心。”
    “那就多让人去找。”腾芽还是不能安心,想着种种的可能,心里很乱。
    这一找,就是一个多时辰。
    冰玉看着公主越来越差的脸色,少不得关心:“公主,都这个时候了,您要不要还是先吃点东西吧?”
    “不必了,再等等。”腾芽正摇头,看见外头是小河子走进来。
    “主子,鹰眼大人求见。”
    “快让他进来。”腾芽坐直了身子,眼巴巴的看着鹰眼进来。“免礼了,可有黄桃的消息吗?”
    鹰眼失落的摇头:“我把和她去走动过的地方都找了个遍,可是根本就没有。昨晚上和她一起用晚膳的时候还好好的,雪天路滑,我让人送她回宫。可是陪她的人回来了,只说是在御花园分开的。就不知道她为何不见了。御花园我也仔细的找过,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
    “为什么会在御花园分手?”腾芽十分疑惑:“从你那回来,可以选择近路走。雪天路滑,为什么黄桃还要去一趟御花园?让送他的人先回去了,这不是很奇怪吗?”
    “属下问了那个人,说是黄桃想在御花园取一些冰雪和梅花,用来给娘娘用梅花渍肉。”鹰眼越发担忧,那是一种特别无助的畏惧:“该不会是在御花园里出什么事情了……”
    “嗯哼。”冰玉轻哼了一声,示意他别胡说八道。“不会的,黄桃姐有些功夫在身上,能出什么事啊。方才我还和公主说起,指不定是风雪大了些,她随意寻了一处躲避,不想又睡着了。总之肯定不会有事的。”
    “对,那我去假山石里找找,说不定她躲在里面。”鹰眼朝腾妃拱手:“属下先行告退。”
    腾芽点头,总是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宛心就着橘依的手,才走下玉阶,就看见一些人东张西望的在寻找什么。
    “颂丰,那些奴才在做什么?”宛心不悦的问。“怎么大白天的不做事,倒在宫里东张西望的,成何体统。”
    “回皇后娘娘的话,漓乐宫腾妃身边的婢子黄桃不见了。”颂丰特意压低了嗓音,认真的说:“好似是昨晚就不见踪影,那些人天亮之后就开始找,到现在都没找着。”
    “这就奇怪了。”宛心不解的说:“黄桃不是成日里跟着腾妃,形影不离吗?怎么好端端的会不见了?”
    想起昨晚上的事情,她心里犯嘀咕,如果是雪桃做的,不可能不对她说明。既然雪桃没有提及这件事,想必是无关的。这么一想,宛心就更为奇怪了。这个时候,谁会对腾妃宫里的人下手?
    “去把他们喊过来,本宫要好好问问。”
    “是。”颂丰上前几步,扬声道:“你们几个过来,皇后娘娘有话要问。”
    这一声才让那些奴才发现这边,皇后正迎风站着。
    “奴才拜见皇后娘娘。”宫人们这才行礼。
    “免了。”宛心蹙眉道:“你们找不见踪影的黄桃,怎么找到本宫宫门外了?”
    “回皇后娘娘的话,黄桃姑娘不见了一整夜一上午,腾妃娘娘吩咐宫中各处,除了皇后娘娘与诸位妃嫔的寝宫,其余地方都要仔细寻找。不可以有一处遗漏,所以奴才等一直搜寻到这里。”
    “这就怪了。”宛心更为疑惑了:“找个大活人,你们怎么都搜索到花坛里去了?莫不是觉得她会躲在泥土里吧?”
    宫人们不知道如何开口,便沉默不语。
    “罢了罢了。”宛心才懒得费找个脑子:“你们继续找吧。”
    “是。”宫人们行礼告退。
    橘依才赶在皇后耳边小声的说:“该不会是腾妃觉得这个人活不了了,才会让人往这样的地方找吧?”
    “活不了了……”宛心疑惑不已:“本宫知道这后宫里的妃嫔没有睡不妒忌腾妃的恩宠,却不想在这个时候,居然还有人敢下手。若黄桃真的活不了了,腾妃那个性子,非去了小半条命不可。鹰眼也必然会颓废不振,倒是让本宫解气。”
    橘依微微一笑,眼睛里透出了灵动:“这件事情无论是谁做的都好,只要能让腾妃娘娘伤心,奴婢就觉得高兴。她一向眼高于顶,从来不把后宫里的妃嫔看在眼里。殊不知这些妃嫔却有本事,硬生生的把她的心撕开个口子。当真是痛快。”
    橘依的话描述的恰到好处,也正是宛心想要听的内容。她勾唇,语气凉淡:“本宫只怕她早就不是当初那个心地善良的盛世三公主了。现在的她,一个奴婢而已,真的会走心吗?不过话说回来,这黄桃早就该死了。本宫辛辛苦苦的栽培她,她却不领情。这回好了,看她还能怎么效忠她的主子。”
    略微停了一下,宛心看了看远处:“叫人把车备好,本宫去祈福殿上香。”
    “是。”橘依朝皇后行礼,转身朝那边的马车走去:“赶紧把马车拉过来,皇后娘娘要去祈福殿。”
    鹰眼再一次返回漓乐宫的时候,脸色难看的不行。
    他快步走进来,超腾妃行礼之后,便让人把东西拿了进来。
    “这是黄桃姐昨天拿走的食篮,你在哪里找到的?”冰玉不由得眼前一亮:“她呢?你怎么没把她带回来?”
    鹰眼看着腾飞,沉默良久都没有开口。
    腾芽明白他的心思,拧着眉头道:“你说吧,本宫什么风浪没见过,不妨事。”
    虽然心里还是有些犹豫的,鹰眼硬着头皮说道:“这食篮子是在御花园的后湖发现的。当时就飘在水面上,被冰冻住。宫人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冰凿开,把它拿下来。”
    “那黄桃呢?”腾芽蹙眉问。
    “属下怀疑……黄桃……掉进了御湖里。”
    “不可能的。”冰玉坚决不信:“这几天一直下雪,御湖早就结冰了,好好的一宫人,怎么可能掉进御湖了。何况那里离御花园那么远,就算黄桃姐去摘梅花,也不可能大晚上的走那么远。再说了,她在宫里伺候了那么久,又不是不知道那是御湖,就算天黑,她也不可能故意往冰面上走,怎么会掉下去?”
    “如果湖面没有结冰结的那么实,又有人做手脚让她掉下去呢?”鹰眼觉得自己的声音好苍白好难听,他其实不想这么说,不想这么怀疑,可是理智已经让他不能多想了。“属下已经让人仔细搜查御湖。尽可能看看有没有异样,若然……就凿开冰面。”
    “不可能。”腾芽坚决不信:“黄桃一定不会在御湖里。”
    她咬着牙,起身吩咐冰玉:“去准备马车,鹰眼带本宫去看看你捡到食篮的地方。”
    “雪天路滑……娘娘您的身子要紧,不然还是别去了。”鹰眼自然是要阻止腾妃的,若黄桃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他也会担心腾妃受不住刺激。
    “黄桃是本宫宫里的人,她的命是本宫的。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本宫必得为她做这个主。你们都不必劝。”腾芽倔强的仰起头:“本宫知道自己的身子,绝非逞能。若连这样的事情都支撑不住,岂非白活。当年本宫的母亲在本宫面前被人剖腹取子的画面还历历在目,如今为何会怕宫中这些作祟的恶人!”
    “好,奴婢去备车。”冰玉的心已经凉了半截。公主都这样说了,恐怕黄桃是真的凶多吉少。她强忍着眼泪,快步退了下去。一行人很快就到了御花园后的御湖边。鹰眼指了指被凿开的一个小口子。
    腾芽静静的观察着这里的环境,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痕迹。如果说黄桃真的被人扔在御湖面上,她的尸首未必能让冰层裂开,不一定会掉下去。可食篮的确是冻在了冰里,鹰眼的人凿开冰才拿到篮子,就不能分辨这之前有没有凿开的痕迹。但倘若真的有凶手,哪里不能扔,为什么非要这么麻烦的将人丢进御湖?是不想被人发现?那又为什么粗心的留下食篮?
    “黄桃一定不在这里。”腾芽转过身子,往相反的方向去看。
    “冰玉,鹰眼,你们顺着这条路,仔细去找。看看哪里的脚印最多,哪里有被抹去脚印的痕迹。一定要找的特别仔细。”
    “是公主。”冰玉提心吊胆的按照公主说的话去做,那种感觉,简直无法形容。她很想找到黄桃,有很怕找到黄桃。她怕是以这样的方式,见一个再也见不到的人。可是这件事情真的就如此了吗?
    “找到了。”鹰眼的声音透着令人窒息的悲凉。他静静的站在一处,一动不动,整个人茫然而又无助。“她在这里。”
    腾芽几乎是一路小跑的往他这来,全然顾不得地滑,顾不得身孕。就在要停住的一瞬间,她没能站稳,整个人砰的一下跪在地上,双手撑着地。
    “公主!”冰玉吓得眼泪都掉下来:“您没事吧。”
    “我没事。”腾芽咬着牙,在她面前,也就是半臂的距离,她看见了那双熟悉的绣鞋,鞋边是枚红色的线缝绕的。在这样洁白的雪地里显得特别醒目,特别刺眼。往后的很多年,腾芽都不敢看这种颜色,一如当初她被母亲和幼弟的血吓住,很讨厌血液的红色一样。
    鹰眼疯了一样,拼命的拔开雪地里埋着的黄桃,她的身子已经完全僵硬了。一动不动的捂着腹部的伤口。手指缝里的血液也凝固了。而她身上的雪,分明就是有人故意又堆的厚了一些,居然让人误以为这是一个什么石雕的摆件。也有宫人来过这里搜查,觉然都没有发觉。
    “黄桃……”鹰眼把完全冻僵的黄桃抱在怀里,手指颤抖的去按压她的颈动脉,摸到的只有一片冰凉。“黄桃……”
    “怎么会这样?”冰玉喃喃低语:“昨天还是好好的,怎么会这样……不可能,这不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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