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三章:可怜身世
作品:《深宫十二年》 “这话从何说起呢?”腾芽不解的问。
赵翎兒轻叹了一声,抚了抚自己的脸:“这事说来话长,不知腾妃娘娘是否得空听翎兒细说。”
腾芽心想,她这么过来,不就是为了来说这事的么。否则才入宫,怎么皇后宫里还没去,就冒雨来了漓乐宫。
“娘娘若不得空,翎兒就捡要紧的说……”
“怎么说都好。”腾芽温眸看了一眼黄桃:“扶昭华娘娘起来,坐着慢慢说。”
“是。”黄桃大方的走上前去,扶了赵翎兒起身:“昭华娘娘请坐。”
赵翎兒这才轻轻垂首:“谢腾妃娘娘。其实,有这样的遭遇,是因为翎兒母亲的身份有些尴尬。母亲原本是跟着卖艺的师傅走南闯北,却在机缘巧合下去溪府为溪家主母,也就是翎兒的祖母贺寿献艺。没想到进了溪府,母亲得了祖母的喜欢,便给了她师傅一笔银子,把母亲留在府中伺候。”
说到这里,赵翎兒禁不住又是一声叹息:“那时候母亲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父亲也才三十出头。父亲仁孝至极,每日下朝,都要去祖母房里陪伴侍奉,母亲又精通茶艺,一来二去,两人便日久生情,有了翎兒。可是谁知道,祖母就在翎兒出生没几日故去了……溪府的夫人,以及那些姨娘们,辱骂母亲为溪府生了个灾星,又请道士入府为祖母祈福消灾。人自然是他们请来的,说了她们希望听到的话,于是翎兒和母亲就被赶出了溪府。”
腾芽听着是觉得挺心酸的,但说来话长,也不必说的这么仔细吧。她可没兴趣知道溪思淼那些风流账,以及每个府中都会出现的拈酸吃醋,勾心斗角的事。
她看着赵翎兒拭去了眼角的泪,正在想怎么开口让她别这么啰嗦。
就听见赵翎兒娓娓开口,接着道:“在翎兒七岁的时候,父亲也曾经接翎兒回去过溪府一回。没想到就是那一回,还惹出了一些事端。从那以后,母亲就带着翎兒离开了皇城,这一走,便是没有再回来过。翎兒和母亲去了鲜钦。”
“鲜钦?”腾芽有些意外。“一个弱女子,带着个孩子,居然去了那么远?”
“是。”赵翎兒连忙点头:“这也正是母亲让翎兒敬佩的地方。她不想让翎兒活在别人异样的眼光里。于是从那时候开始,翎兒便开始穿男子的衣裳,学男子说话,跟着鲜钦的师傅学骑马狩猎,帮着母亲维持家计。这么多年来,溪府再没有管过我们母女的生活,我和母亲也隐姓埋名,再不愿意和他们有任何关系。直到,皇上军队进了鲜钦,我知道父亲是文臣,未必会随侍皇上,却还是忍不住,偷偷的跟着皇上的队伍,也是机缘巧合之下,翎兒救了皇上。皇上并不知道翎兒真实的身份,只把翎兒当做萍水相逢的挚友。原本,我也是不敢高攀的,可听皇上说起朝中的事情,说起皇城的事情,翎兒就不禁想起了小时候,加之皇上待翎兒母女格外好,翎兒也与皇上谈得来,便也坚持走动。”
说到这里,她的脸上仍然只有无辜的委屈,一双眼睛特别的灵透:“皇上顾念我们母女多年在外漂泊,恩赐了我们一所宅子。本来我是不肯要的,只是母亲年事已高,又浑身病痛,鲜钦太远,生活又艰苦,所以就接了母亲回来。哪知道,这一回来,才是我们母女的噩梦。”
她的泪珠子扑簌簌的掉下来,满脸的委屈:“可能是因为翎兒入宫面见皇上的缘故,父亲发现了我们母女的踪迹,也查到了母亲和我在城中的安身之处。得知宅子是皇上所赐,父亲便执意要将母亲送走,不许母亲承认与她的关系,更不让我对皇上禀明身份。为了能彻底的解决我们母女给他带来的困扰,他让人直接将我送去西南他一个部下的府中,将我赠予人家为妾,再不许踏出他的府邸半步。可是却没有告诉翎兒,母亲身往何处……”
这个时候的赵翎兒已经泣不成声了:“翎兒……实在没有办法,才会用了皇上给的烟哨,通知宫外皇上的暗士向皇上求救。这些年来,翎兒从来没有和母亲分开过,更没想过再回溪府,讨要什么。可就算翎兒命如草芥,也不该就这样甘心的被他摆布……于是……于是翎兒……”
她哭的说不下去,拿绢子捂住了口鼻。
起先她进来的时候,冰玉还是很反感的。但这时候看她哭的这样凄惨,怒气倒是渐渐退了一半。她没做声,转身端了一盏热茶搁在赵翎兒手边,便退去一旁。
“昭华就别哭了。”腾芽凝眸看着她:“好在现下事情都已经解决了。”
“哪里有那么容易呢。”赵翎兒哽咽道:“父亲说什么都不肯让皇上带我走的,父亲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的婚事理应父亲做主。即便是皇上要赐婚,也迟了。毕竟他已经答允他的部下,要将我送去为妾。不得已,皇上才说要将我接进宫来,册封我为昭华……我自己知道,皇上的心里根本就没有这意思,不过是为了救我,给父亲一个说法罢了。更何况我自己的身份我是明白的,看着母亲对父亲的前车之鉴,我就知道,我不该攀附皇权,我是没有那个资格的。”
“别这么说,你毕竟救过皇上,又与皇上是挚友。”腾芽仍然没闹明白,即便这事情完全和她说的一个样,又和来漓乐宫有什么关系。她的事,是不必和自己交代的。
“我知道,皇上与疼惜的就是腾妃娘娘,也听说过一些皇上与娘娘的事情。我入宫,想必会让腾妃娘娘您对皇上产生一些误会,我怕我成了娘娘与皇上之间的……绊脚石。所以我不敢耽搁,进宫便将自己的身世、我入宫的缘由禀明了腾妃娘娘,还请娘娘念在我只是为了保全母亲和自己的清白,才迫不得已的逼着皇上迎我入宫……”
“你放心吧,你说的,本宫都听明白了。”腾芽沉眸看着她梨花带雨的样子,双眼都已经哭的肿起来,花容月貌看上去憔悴而狼狈,可她似乎不在乎,仍然吧嗒吧嗒的掉着泪。
“除此以外,翎兒也有一件事,想要求腾妃娘娘帮忙。”赵翎兒起身,再度跪下:“这件事,恐怕也只有腾妃娘娘才方便帮翎兒。”
“哦?”腾芽不解道:“有什么事,我竟比皇上更合适帮你?”
“皇上查到,父亲将母亲送去了安城。可安城是盛世的地方,听闻是腾妃娘娘的皇叔裕王殿下管辖的地方。如今皇上要派人去寻找母亲的下落也多是不便。所以翎兒才急不可耐的冒雨前来,叨扰娘娘的清静,就是想求娘娘帮一帮臣妾。母亲在鲜钦吃了许多苦,身子已经不好了,骤然和翎兒分开已经让她很难受了,又知道父亲随意将翎兒遣嫁,她只怕会五内俱焚,万一有什么闪失,翎兒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腾妃娘娘,求求您,帮一帮翎兒吧,翎兒一定会记住您的大恩大德,当牛做马的报答您……”
她哭着向腾妃叩头,眼泪低落在冰凉的地面,任是谁看着都会觉得心酸。
“这事情也不难办,只是可有你母亲的画像吗?”腾芽轻声问。
“这么说,娘娘是肯帮我!”赵翎兒喜出望外:“多谢娘娘。画像翎兒有,等下就回去拿来。”
“不必这样麻烦了,你把皇上赏赐宅子的地址给我,我让人去取了直接送去安城。”腾芽抬眼看了黄桃一眼。
黄桃颔首应下,又将赵翎兒扶了起来。
“翎兒多谢腾妃娘娘……”
“好了,你已经说了很多遍谢了。”腾芽轻轻叹气:“说真的,本宫很羡慕你。虽然历尽苦楚,但最起码能和自己的母亲相依为命。本宫的母亲,在本宫九岁的时候,为了保护本宫……看着你哭的这样肝肠寸断,本宫不由得想起了那个时候。”
腾芽眼眶微微湿润,她已经很久没有因为思念母亲而落泪。
“都是我不好,勾起了腾妃娘娘的伤心事。”赵翎兒红着眼睛:“娘娘切莫忧思过度。翎兒以为,天下间的母亲,都是如出一辙的心思。只要自己的儿女过得好,便是远在天上看着也是高兴的。”
“是啊。”腾芽微微点头:“时候不早了,冰玉,你着人送昭华娘娘回宫去。哦,对了,皇上让你住哪里?”
赵翎兒轻轻摇头:“只是求了皇上赐我一处偏远的宫苑安住就好。”
腾芽正想着让小河子去问问,就看见外头是颂昌和小河子一道站着。
“是不是皇上有旨意了?”腾芽看着颂昌问。
颂昌连忙躬着身子进来,行礼,道:“回腾妃娘娘的话,皇上让昭华娘娘住了茵浮宫。”
“哦。”腾芽略点了下头:“那就送昭华过去安顿吧。”
“茵浮宫?”赵翎兒有些不解的问:“请问公公,这座宫殿是否在偏远之处?”
“并没有。”颂昌恭敬道:“茵浮宫离着腾妃娘娘的漓乐宫并不算远,是从前溪夫人的宫殿。”
“……”赵翎兒动了动唇,把要说的话变成了一句:“多谢公公。”
随即她走上前,朝腾芽行礼:“那娘娘好好歇着,翎兒先告退了。”
“去吧。”腾芽凝眸看了她一眼,才微微一笑。
冰玉和黄桃陪着颂昌送了一段路,才返回来。
“主子怎么看这位昭华娘娘?”黄桃对她充满了顾虑。
“看不透。”腾芽蹙眉道:“至少看不透她对皇上,到底是感激还是……有感情。”
“奴婢倒是觉得她的身世怪可怜的。其实如果她不说这些事,宫里也未必会有人知道。毕竟溪思淼大人,是巴不得这件事情被掩盖过去的。她倒是自己说出来了。”冰玉禁不住揉了揉鼻子:“听着也是怪可怜的。”
黄桃轻轻在她的额头上敲了一下。“你能看见的,想必是她希望你看到的。而你看不到的,不是你自己没去看,就是她掩饰的太好了。”
“也就是说,姐姐觉得她动机不纯?”冰玉闭上眼睛,回忆了一遍她进来之后的种种表现,的确没觉出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这么一想,什么都做的那么好,反而让人觉得奇怪了。这倒像是故意来给咱们演了一出戏。”
“她不是不可怜,只是她很会利用她的可怜。”腾芽沉眸道:“不过,她到底有什么居心,一时半会看不出来不打紧,早晚会看出来的。只是宫里才安静下来,怕又要热闹起来。皇上这个举动,不知道打翻了多少醋坛子,你们想看戏还不容易么。”
冰玉凑近,笑看着腾芽,问道:“那公主可会吃醋吗?有没有觉得心里酸溜溜的?”
“去。”腾芽笑着推开她:“你这丫头是胆子越来越大了,竟也敢拿我来打趣。”
“嘿嘿。”冰玉笑的合不拢嘴:“公主如今和皇上恩爱逾常,想必不会吃醋。毕竟皇上的心都搁在您这里了。您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再说,昭华也不见得怎么好看,哭的眼睛都肿了,皇上日日陪着公主,又怎么会把旁人放在心上,不过是为了报答她昔日的救命之恩。”
“冰玉,我还真有些吃醋。”腾芽少不得叹气:“想起昨晚上,皇后酸溜溜的那目光,我心里也有些不好受。原本以为,从宫里这些妃嫔之中,选几个人来伺候皇上,填补空缺也就罢了。没想到这么快就有新人进来。且我看皇上从来不是以貌取人的人,这位昭华,到底和宫里的这些闺秀们不同,她自有吸引皇上的地方。”
“那……”冰玉一时犯了难:“那咱们要怎么应对,是防患于未然,还是由着她先得意,再看看皇后那边的动静……”
“今呀,什么都不想了。”腾芽揉了揉自己的脑仁:“先饱饱的吃一顿,再好好的睡一觉,吃饱睡好了,整个人也能舒畅些,再去思考也来得及。”
“是啊。”黄桃点头:“狐狸的尾巴总不会一条就露出来。且自幼就见惯了脸色,随着母亲江湖上闯荡。从邻国去了鲜钦,这一路上颠沛流离的,想必尝尽了人生百态。奴婢觉得,这位昭华绝不是一般人。总是得下些功夫。奴婢这就去给主子准备早膳。”
“去吧。”腾芽点头。
黄桃刚出门,就看见小河子又巴巴的跑过来。
“什么事啊,下着雨还来回的跑。”冰玉不免疑惑。
“嗨,不是刚去看了漓乐宫的热闹么。”小河子连忙进了屋,低眉道:“主子,那位昭华娘娘可真是与众不同,她说什么都不去漓乐宫安住,偏要让皇上择个偏僻的院落给她安住。奴才们都把她的东西摆进去了,可她就站在宫门口淋着雨,说什么都不肯进去。这时候,还在雨里头站着呢。”
“她为何要这样跟自己过不去?”冰玉喃喃道:“奴婢似乎明白了。”
“你明白了什么?”腾芽笑着问她。“也说给我们听听。”
“奴婢总觉得,她是故意要和溪夫人划清界限,要和溪府划清界限。想来皇后和宫里的妃嫔们,一定会对她的身世感兴趣,早晚能查出什么来,加之她自己都对您表明了,想必消息也封不住。那就趁早自己表态,也省的后宫的妃嫔再拿这些说是。只是,漓乐宫是皇上的意思,她急着表明心迹就算了,难道连皇上的圣意也不顾了吗?”
黄桃仍然将信将疑:“一个身份卑微,与母家不睦,没有靠山的新妃,入宫的第一天就敢违拗皇上旨意……若是寻常的妃嫔会怎么看待这个不识时务的新宠?想必不是觉得她疯了,就是觉得她傻掉了。说不定会放下不少对她的戒备,可实际上,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咱们都不了解。先前,她还是秦禹的时候,帮过咱们娘娘,也救过佳音公主,后宫里的妃嫔对她交口称赞,没有人发现她是个女子。眼下,她被皇上这样带进宫,让咱们看见的,居然是截然不同的一面,如此深藏不露的人,又精通演技,恐怕真不是好惹的。”
小河子禁不住点头:“听说皇上一回宫,就让颂昌先接她去安顿下来。便直接上朝去了。来漓乐宫给咱们主子请安,也是她自己的意思。只是奴才有点担心,她一如宫就来拜见咱们主子,丝毫没顾及皇后那边,会不会让这宫里的人,甚至让皇后娘娘觉得,她会和咱们主子同心同德,亦或者说,她会仰仗咱们主子的庇护,在这宫里立足?”
“她还真有心机。”冰玉掐了自己的脸,疼的哎呦一声。
“你这是干什么?”腾芽觉得这样子可逗了,就笑出了声。
“奴婢真是笨,她这样有心计,奴婢却还差点为她的身世落泪。怎么就这么容易相信人呢。”冰玉心口闷得慌:“若是被她蒙蔽了而做错事,岂不是对不起公主。”
“她说的声情并茂,就连我也想起了母妃薨逝的情景,你被她打动,一点都不奇怪。”腾芽略微沉眸,道:“她毕竟救过我,杀了挟持我的刺客,不管她与刺客是不是真的相识,还有这里面有什么内情,但别人看来,她是我的恩人。所以,安城的事情,一定要让皇叔尽力办好,将她的母亲找出来好好安顿。让人在她母亲身边盯着,好好留意。如果这一步棋是溪思淼精心安排的,那往后的日子可真的就热闹了。”
“这件事交给奴婢去办,一定办好。”冰玉沉着脸道:“就当是抵偿奴婢心软,险些被骗的罪过。”
“好了,我又不在意这些。”腾芽揉了揉肚子:“是真饿了。”
“好好好,奴婢先去准备早膳,别的话,慢慢再说也不迟。”黄桃笑眯眯的说话,牵着冰玉一道出去。
小河子也行了礼,跟着一并退下。
三人出去后,腾芽的耳边一下子就清静了。
不管赵翎兒对皇上是什么心思,爱慕、利用都好。可腾芽更想知道的是,凌烨辰对赵翎兒是什么心思。赵翎兒救过他的命,他想报答她,只要下令让溪思淼收回成命,并答允为赵翎兒则一门好亲事也就是了。
御赐成婚,毕竟也是一桩好事,溪思淼纵然不甘心,却也不敢违背圣旨。
但为什么,他直接把她接进宫来,还册封了昭华……
听着外头的语声,噼里啪啦的敲打在瓦片,树枝、窗棂、地面的声音,仿佛一下一下在敲打自己的心扉,腾芽越发的不安宁了。如果凌烨辰对她真的有这样的心思,那往后,是不是有多了一个分走他心的人?
宛心的醋意,左清清的愤怒,还有这后宫里无数妃嫔赤裸裸的嫉妒,都是真的。
腾芽想着想着,心里如同塞了棉絮,窒闷的难受。
这时候,雨渐渐的下大了。
离着挺远的,宛心就看见怔怔立在雨中的那个倔强的身影。“她还真是与众不同。”
雪桃顺着皇后的目光,往那边看了一眼,眉心锁紧:“皇后娘娘不必介怀,她不过是溪府赶出去的私生女儿,登不得大场面。眼下不肯入茵浮宫安住,怕也是为了跟溪府划清界限,亦或者是装作要划清界限的样子。但无论怎么都好,倔强倨傲的女子,从来都不会有好日子。”
“或许是不会有好日子。可皇上不就是喜欢倔强倨傲的女子么!”宛心连连叹气:“腾妃如何不倔强不倨傲了,为着皇上迎娶本宫为后,她居然能两三年不理睬皇上,不肯成婚。可皇上还不是巴巴的亲自去了盛世,把她给迎娶过来。这可倒好,腾妃刚在宫里站稳脚跟,与本宫分庭抗礼,皇上身边又来了这么一位。或许起初,她是要吃点苦头的,但之后呢,保不齐也同腾妃一样,成了皇上心里不可或缺的人。那本宫这个皇后当的,还不如拱手让贤。”
“娘娘切莫说这样的丧气话。”雪桃眉心一凛:“腾妃是盛世的公主,又有裕王近畔守护,说到底,若是要动也确实不容易。可是她算什么。一个江湖卖艺女子生的贱丫头,她想在宫里站稳脚跟,就要问皇后娘娘手底下的暗士答不答应了。”
“别急着妄动。”宛心凝眸道:“内务局衣料的事情才过去,本宫不想让皇上再对本宫生疑。她若有本事分宠,说到底最介意的人还是腾妃,拿刀子去剜腾妃碗里的肉,且看看腾妃怎么回敬就好。”
“是。”雪桃连忙垂下头去:“那娘娘,可要劝一劝她吗?”
“不。”宛心冷蔑道:“她爱怎样就怎么样,咱们回宫。”
“是。”雪桃放下了车帘:“这雨若再大一些就更好了。”
“是啊。”宛心点头:“她既然要装可怜,老天就该多多垂怜,不淋透了,淋病了,皇上的心怎么会痛呢。皇上的心不痛,腾妃怎么会动呢。本宫就盼着腾妃早点动手,本宫也好帮衬一二。什么时候,这后宫里的女子都死干净了,本宫的日子也就到头了。”
“娘娘……”雪桃刚张嘴,就被皇后示意别出声。
“生于皇室,必定死于争斗。”宛心仰起头,不让自己落泪:“这就是本宫的宿命。本宫心中早已了然,没必要再劝。”
“是。”雪桃不再多言。
马车里,雨声盖住了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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