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合卺交杯

作品:《深宫十二年

    这一晚,宫里格外的不安宁。
    三公主腾芽忽然出宫,漏夜都没有回来。这个消息徐丽仪和秦婉仪并不敢宣扬出去。
    可若是不让皇上知道,又怎么能出宫营救。
    两个人急成一团,却不知如何是好。
    ”芽儿不是那么没有交代的……若不是出事,都快要天亮了,她不可能一句话也不说就不回来……“秦婉仪急的双眼通红,说话也不敢大声,生怕隔墙有耳,叫人听了去不好。
    “你们再说一遍,到底是怎么回事,芽儿是和谁出宫了?”徐丽仪凝眸看着小毛蛋和冰玉、静夜:“这事情可大可小,坏了宫里的规矩倒是其次,大不了遮掩过去。可万一是歹人使坏,那可就是性命之忧。马虎不得。”
    小毛蛋急的脸色发青,连忙跪下:“回丽仪的话,是有人求见三公主,就叫守城的戍卫给带了进来。他拿着一封信,说是得亲手交给三公主,不可假手于人,奴才也是担心有什么不妥,劝公主不要去。谁知道公主很坚决的要和那人出去。还嘱咐奴才好好和您说,让人送您先回复春殿。”
    “给三公主的信上写了什么?”秦婉仪皱眉问。
    “奴才也不知道,奴才并没有看见信的内容。”小毛蛋急的不行:“但是三公主看了那封信,很是高兴的样子。还说他没事什么的……于是那人就说领着公主去见个什么人。”
    “他没事……见谁?”徐丽仪凝眸道:“除了凌烨辰,芽儿还会这般紧张谁呢?”
    秦婉仪摇头:“若是从前,芽儿和那位三殿下走得也近。可三殿下不出事了么……”
    “不对,可能就是三殿下。”徐丽仪猛然明白过来:“那人拿着三殿下的信笺交给芽儿,芽儿认得他的笔记,才会说他没事。可没事归没事,他不能入宫,所以就让身边的人带着信笺来找芽儿。”
    “可是……”秦婉仪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之前三殿下出事,芽儿难受不行。我曾经向裕王殿下打探过关于三殿下的事情。裕王殿下说三殿下是遭遇埋伏,中了圈套,才会全军覆没。若裕王殿下的消息没错,都已经全军覆没了,何来的希望?若果他真的还活着,又怎么会让自己身边的人来找腾芽,就不怕被认出来……”
    “你的意思是……”徐丽仪猛的站了起来:“咱们去找皇上吧,也只有皇上才能救芽儿。”
    “可是如果皇上知道芽儿一整夜都没回来,会不会责怪?”秦婉仪生怕芽儿再次激怒皇上而失宠。“何况这也关乎公主的名誉……”
    “那怎么办?总不能这么干等着吧……”
    “要不,咱们去救助裕王。”秦婉仪沉了沉心,道:“裕王、还有英勋英乔都和芽儿交好,如若昨晚上芽儿没有会宫的事情被捅出去,那咱们不妨就让裕王殿下想个由头,说公主去探望了英乔,以及一众还在前线严防死守的戍卫。这便能将坏事转化成好事。”
    徐丽仪怔怔的盯着秦婉仪,好半天都没做声。
    秦婉仪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皱眉道:“你怎么这样看着我,是我脸上有什么,还是我说错了什么?”
    “并不是。”徐丽仪垂首幽幽一笑:“这深宫之中,许多人都是韬光养晦,隐藏了自己的本性。从前我以为这话言过其实,直到现在瞧见你了才明白。原来真的有许多人,本事都是深藏不露的。”
    “都这时候了,你还要打趣我?”秦婉仪一声长叹:“我只盼着芽儿能平安无事。”
    “从前遇到事情,都是我拿主意,你照着做。如今,也轮到你拿主意,我照着去做了。”徐丽仪抬眼看了天色,皱眉道:“天一亮我就马上去找裕王说这事。眼下褚婕妤照料着太后的身子,没空理会后宫的事情。这再往下,就是你的位分高了。你还是要上心些盯着后宫的动静,毕竟许多人的心思咱们还没看明白。”
    “好。”秦婉仪连连点头。“冰玉,却倒两杯热茶来。再拿些糕点过来。咱们喝点茶压压惊,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得打起精神来应对明天的事情。”
    “是啊。”徐丽仪不住点头:“芽儿的命怎么就这么苦?眼看着就可以离开盛世,重新过好日子了,却又出了这么多事……”
    这时候,天已经快要亮了。
    腾芽昏昏沉沉的醒过来,只觉得窗外透进来的光,能让她看清楚这屋子里的摆设了。
    这里看着十分陈旧,应该也是一处比较荒僻之所。但细细看看,屋里陈设的样式,又不像是寻常人家能拥有的。看样子,这恐怕是个从前富庶过的地方。
    挣扎着想要坐起来,腾芽才发觉身上捆绑的绳子并没有多紧。手腕互相挣脱了几下,那绳子居然被她挣脱开了。同样轻而易举的解开了脚上绳子,腾芽蹑手蹑脚的走到门边,竖着耳朵听外头的动静。
    万籁俱寂,除了风声,也就只能听见树枝摇晃的声音。再没有别的。
    腾芽屏住呼吸,轻轻的去推那扇关的紧紧的门。门吱嘎一声就开了。
    偌大的院子里,也不见有人盯着。这倒是奇怪了……
    先是让薛翀的人把自己从宫里引出来,随后又杀了那人,再着人把他带到这里捆了一夜。
    难不成就打算这样把她给放了吗?
    可是这院子里的确没有人……
    腾芽奓着胆子,在院子里找了一圈,也没发现什么形迹可疑的人。她决定先离开这里再说。
    从院子的大门出去,才发现这宅子居然在一处热闹的街市上。虽然她不记得自己有来过这里。但周围庆贺春节,留下的张灯结彩的痕迹都还在。想必之前是热闹过的。
    腾芽加快了脚步,想赶紧找到能离开这里的路或者马车什么的。却忽然迎面奔来了一群人,最前头的一个跑的特别急,看样子是被这些人追赶。
    这样的局面恐怕是飞来的祸事。腾芽四处张望想要找地方躲避。
    可是对方来势汹汹,一时之间她也根本就找不到合适藏身的地方。想来也只有掉头往方才那个院子里跑。
    谁知道,身后的人忽然就追上她,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
    腾芽先是一惊,但很快就回过神来。这种感觉特别的熟悉,似曾相识。
    “别出声。”拉着他的男人一时一刻都不愿意松开手,死命的攥住她的手腕。那种感觉,就好像一松手,她就会消失不见一样。“跟我走。”
    腾芽的眼眶湿润了,泪水顺着脸庞往下落。这种感觉,她说不清楚是激动还是庆幸。
    “芽妹妹。”薛翀拉着她躲到了方才的院落里,听着身后的动静越来越清晰,他才皱眉道。“你躲在这里别出来,我去应酬他们。”
    “不。”腾芽拧着眉头:“你不能去。这些日子,你到底去了什么地方?为什么所有的人都说你死了?为什么你杳无音信,却又忽然回了盛世?”
    “我是专程来带你走的。”薛翀冷着脸:“我绝对不会让你和凌烨辰走。”
    “你在说什么?”腾芽一脸的狐疑:“你怎么知道他要带我走?”
    “芽妹妹,都这个时候了,你为什么还这么执迷不悔?他对你根本就不是真心的,不然他为什么不等着迎娶了你再登基?”
    “你说什么?”腾芽更为震惊了:“他已经登基了?”
    看着她一脸的疑惑,薛翀的心如同刀绞一般。“你到现在被蒙在鼓里是不是?”
    “薛翀,你到底……”
    腾芽的话还没说完,那些人就已经闯了进来。
    薛翀想也不想,就把腾芽护在了身后。这种本能一样的感觉,让站在身后的腾芽鼻子发酸。
    他总是这样,把她放在那么紧要的位置。
    可是自己除了连累他,伤害他,从来没为他做过任何一件事。
    “你们要找的人是我,与她无关。让她走,我束手就擒便是。否则,鱼死网破,我捞不到好处,你们也占不到便宜。”薛翀握着剑,沉冷的声音听着有些慑人。
    “不。”腾芽坚决的说:“我是不会走的。我已经让你离开了一次,这一次不能了。”
    “芽妹妹,有你这句话足以。”薛翀心口一热,禁不住回过头去看了腾芽一眼。
    也就是这一转身的功夫,对方忽然掏出了什么朝她俩扔去。
    扔出来的东西在空中化作了一缕缕的青烟,迷了眼睛不说,还呛得人头晕的厉害。
    不一会儿的功夫,腾芽和薛翀就失去了知觉,双双倒地。
    “哼,看你还怎么嚣张。”为首的人吩咐将他俩带离这里。
    朦朦胧胧之中,薛翀睁开眼睛看了腾芽一眼,看见她平和的脸庞并未受到什么损失,才又沉沉的闭上了眼睛。
    腾芽醒过来的时候,被捆在一根十字交叉的木头上。身边是沉沉闭着眼睛的薛翀。
    “薛翀,薛翀你醒醒。”腾芽顾不得自己现在的状况,担心的叫这薛翀的名字。生怕他有什么不测。
    “他行刺我家主子,是跑不了了。”开口说话的人,正是那晚带走腾芽的人。“三公主还是多为自己打算为好。”
    腾芽转过脸,看见那人一动不动的坐着,这是一间类似于行军帐篷的料子搭建而成的屋子,看上去有些怪怪的。且一重布帘之后,若隐若现另一间屋子。里面似乎有人,但是腾芽的确什么都看不见。
    “你到底想干什么?”
    “方才我不是说了吗,我们不过就是利用三公主将此人引出来。他行刺我家主人。现下既然已经擒获了他,三公主您也可以安然无恙的回去了。我们虽然有几分本事,却也不敢和盛世为敌。只要三公主离开这里之后,不要胡言乱语,便再无不可。”那人作势起身走过去,替腾芽松绑。
    “我若不肯呢?”腾芽看着昏迷中的薛翀,内心焦虑:“你说他行刺你家主人,恐怕是胡编乱造吧?”
    “我有何必要诓骗三公主您呢。”那人冷笑道:“何况他已经是个活死人了,三公主总不至于背着他离开吧?”
    说话的同时,腾芽身上的绳子已经被解开了。她才得以挣脱,就赶紧去看薛翀:“薛翀,你醒醒,你没事吧?薛翀……”
    她着急的不行,心突突的跳着。薛翀不知道为什么,就是醒不来。
    “你们到底对他做了什么?他到底也是鲜钦的三殿下。”
    “三公主不必担心,他早晚会死。”那人云淡风轻的说:“只是三公主你自己离开盛世的皇宫,一夜一日了。若是今晚再不回去,恐怕皇上要担心了。三公主毕竟是金枝玉叶,恐怕没有什么比你的名誉更要紧。所以我劝三公主还是赶紧逃生去吧。”
    “不可能。要走我们一起走,要留我们一起留。既然他行刺你们的主子,被你们利用我将他擒获,那我也就等同于他的同伙。赶紧把我绑起来好了,等你口中那位主子来了,再好好的将我们一并发落。”腾芽面部改色的看着他,心想难道那位主子是薛赟吗?薛赟为了皇位之争,就非要把薛翀置于死地。
    除此之外,她想象不到还有谁会这么恨薛翀。
    一想到这些,她就禁不住担心长姐。薛赟心狠手辣,为人不留情面,若是他真的喜欢长姐也就罢了。否则……万一长姐的什么行为与他的心思不符,又或者他喜欢上了别的女人,长姐的地位就岌岌可危了。
    “三公主真乃女中豪杰。”那人连拍了三个巴掌,沉眸道:“可是这样子只怕也没有用的。我们主人是一定要薛翀的命,难不成三公主还非要舍命陪他走这一程?”
    “芽妹妹,你走……”薛翀忽然有气无力的说了这么一句。
    “薛翀,你总算醒了。”腾芽不由得激动。“你放心,我们不会有事的。不管是谁,都别想从我手里夺走你的命。”
    “别傻了,快走。”薛翀情愿自己死,也不愿意让芽儿知道丑陋的真相。“你若是……还当我是朋友,就听我的。走!我这条命,交代在这里也没有什么不可以,可是我不能连累你。”
    “你和我之间,到底是谁连累谁,我们能说的清楚吗?”腾芽拧着眉头,看着他奄奄一息的面庞,心里很不是滋味。“但是不管怎么样,我都不能让你出事。”
    “你真傻!”薛翀拧着眉头:“你既然这么在乎我,当初为什么不跟我走?”
    他这么一问,倒是把腾芽给问的愣住了。是啊,薛翀既然这么要紧,为什么当初她不点头和他一起离开?
    如果说她对他的情分不至如此,那此时此刻,又为什么要豁出命留下?
    “芽妹妹,算我求你好不好?”薛翀侧过脸去,一字一句慢慢的说:“我不想让你看见我这么狼狈的样子。算我求你好不好,不要让我走的这么没有尊严……”
    “你是不是听不懂我说什么!”腾芽有些生气的捧住了他的脸,眉头紧锁:“我不会让你有事,否则我就陪你一起死。”
    “你会后悔的。”薛翀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她真相,说不说都是错。“芽妹妹,你会后悔的。”
    “我不后悔。”腾芽红了眼睛:“我最后悔的,就是母妃离开我的那天,我没有像现在这么勇敢的站出来。我只顾着害怕,我只顾着哭,我既没有去求韦妃放过母妃,也没有想办法从她手里夺回母妃的命。现在想想,是我没有用。可我绝对不会让着历史重演。”
    腾芽拧着眉头看着薛翀:“你放心,今天要么我们一起走,要么我们一起死。总之你在哪我就在哪。”
    “啪”的一声,从里面那间若隐若现的屋里传来。
    顿时整个房里都安静了下来。
    腾芽凝眸看着那边,忽然勾起了唇角:“看样子,里面是有贵人在啊。既然在,为何不现身呢?”
    “三公主多虑了,里面并没有人。许是什么东西没放好,才会掉下来吧。”那人沉了口气:“我们还有要紧的事情要做,恕不能多陪三公主磨蹭。”
    那人叫人端上了两杯酒,如实的说:“这里面是鸩酒,入口气绝,没有生还的可能。三公主若要生死相随,那就请饮下这一杯酒,陪三殿下一同上路,也不枉费这一世的深情。可若是三公主还想要活命,就赶紧跟着送酒进来的人一道离开。会有马车送你回宫,昨晚到现在发生的所有事情,您只要拦在肚子里再没有任何不可。往后,您还是高高在上的三公主,没有人可以为难你什么。要如何取舍,如何抉择,只看三公主您自己的心思罢了。”
    那人说完话,就把鸩酒送到了薛翀和腾芽的面前。
    薛翀不免激动起来:“你要我的命也就罢了,你居然想要芽妹妹的命。你是不是疯了!你这个疯子!”
    “三殿下不必激动。这不是要看三公主自己的抉择嘛!”
    其实这人也知道,三殿下的话不是说给他听的。而是说给他的主子听。
    但是即便如此,三殿下也没有吐出实情。足见他是真的很喜欢三公主。
    “我喝。”腾芽随意的端起了其中的一杯酒,对薛翀道:“都到这个时候了,再说什么也是白搭。只盼着一起下黄泉的路上能有个伴。说说笑笑的也就不寂寞了。反正母妃的仇我也报了,此生没有什么别的憾事……”
    “你不是在等凌烨辰吗?”薛翀红着眼睛,看着腾芽手里的那杯酒:“你怎么可以这么自私的陪着我走,他回来若见不到你,一定会难受的。”
    “他若是知道我此刻的抉择因何而起,他会赞同我的。”腾芽笑看着薛翀:“你准备好和我一起上路了吗?”
    “好!你解开绳子。”薛翀瞪了那男人一眼:“芽妹妹待我这样有情有义,若就这么美滋美味的喝了最后一杯,恐怕也是遗憾。我要和芽妹妹合卺交杯,共赴黄泉。”
    那人微微一想,最终还是点了头。“好,既然如此,那也罢了。”
    他解开了薛翀的绳子,这时候的薛翀,身上其实已经没有多少力气了。
    别说要护着腾芽离开这里,就算让他自己杀出重围逃出去也是妄想。
    可是,只要还有一线生机,他都不希望腾芽有事。
    端起了酒杯,薛翀的想法是,趁着合卺交杯的时候,打翻自己手里的酒,再把她端着的那一杯一饮而尽。只要自己死了,里头那个肯定会放过腾芽的。这件事便也不了了之。虽然这一辈子,不能娶腾芽为妻,但她情愿与自己赴死的这份情,足够温暖他的心了。“芽妹妹,你准备好了吗?”
    “嗯。”腾芽点头。
    “那好。”薛翀和她交了手腕,笑着看着她的眼睛:“我第一次见你,就觉得从你的眼睛里,看到了一汪清澈的世界。哪怕你身处后宫之中,也绝没有因为权势,因为仇恨而蒙蔽了你原本清澈善良的心。你重情重义,你敢爱敢恨,这么好的女子,若生在鲜钦该有多好。那样我就可以自幼与你为伴,绝对不会给旁人亲近你的机会。”
    “傻瓜,现在还说这些做什么。”腾芽转了转眼眸,看着他一往深情的样子,便知道他要做什么。
    眼看着送到她唇边的手倏然一松,那酒杯顺势就要掉在地上。
    腾芽手腕一转,酒杯倾泼,被子里的酒完全没浪费的扬了那人一脸。
    “唔……”那人惊慌失措的捂住了自己的眼睛,鸩酒的毒性有多强,他并非不知道,这下子恐怕不死也得双目失明。
    薛翀趁机一踹在那人的肚子上,拉着腾芽就往外跑。
    那人吃痛,捂住肚子在地上打滚,等着毒性发作。然而,事实上,酒的确很辣眼睛,却不足以让他失明。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两个人早已经冲了出去。
    “快来人……赶紧去追……”
    “不必了。”里间传出了男人低沉的声音。
    “可是主子……”
    “让他们走。”男人的声音透着一股威严。
    “诺。”
    “为什么没有人追出来?”腾芽诧异的不行。“还有你怎么那么傻,知道酒有毒,却还要骗我说一起喝,实则根本就是你想自己一个人去死。”
    “芽妹妹,就算是要我死,我也心甘情愿。可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出事。”薛翀凝重道:“你若有事,比要我的命更让我痛苦。你明不明白?”
    “薛翀……”腾芽想说的是,你的情意我都懂,可我终究不能报答你什么。
    “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薛翀拉着她,强撑着身子道:“我们必须找到可靠的人送你回宫。在宫外多逗留片刻,就是片刻的危险。”
    “不碍的。”腾芽从袖子里摸出了烟哨,抛向了空中。“连烟哨都还在我身上,兴许他们真的只是想要利用我引你出来。并没有真的要杀我的意思。毕竟你皇兄以为盛世目前还惹不起。”
    “你以为是薛赟?”薛翀有些哭笑不得。
    “不然呢?”腾芽能明显的感觉到他话里有话。“你是不是有另外的怀疑对象?还是你知道什么没有告诉我?”
    “芽妹妹,我知道的事情,恨不得都掏心掏肺的告诉你。”薛翀冲她一笑,勾唇的样子那么俊朗。腾芽看的都有些愣了。
    可薛翀没有宣之于口的话却是,若我没有告诉你,那边是为了保护你。与其说出来让你伤心,倒不如我缄口不言要好些。一个人承受,总比两个人承受要好一些。
    说着话的功夫,便有人来接应。
    腾芽一眼就看见了英乔:“英乔。”
    “三公主。”英乔看见她的时候,激动的差点没哭出来。“太好了,总算是找到你了。”
    薛翀看见英乔的人出现,知道腾芽安全了,整个人松了劲儿,身子一软就倒在了地上。
    “薛翀……”腾芽赶紧去扶他,可是他太沉了,她根本就扶不起来。
    “赶紧的,你们几个,把人扶上马车。三公主,你也赶紧上车。咱们这就回宫去。”英乔看薛翀这个样子,便知道他伤的不轻。“上了车我再和公主细说。”
    “好。”腾芽忍着眼泪,没有掉下来。她知道薛翀能熬到这个时候,确实不容易。
    “你记好了吗?”英乔说完了她和裕王商量的对策之后,又不放心的问了这么一句。
    “记好了。”腾芽点头:“你放心,我不会说错的。”
    “那就好。”英乔轻轻叹气:“眼下宫里还算太平,韦妃自尽了就再没有人敢恶意刁难公主您。只是……太后的凤体还未康健。芽儿,你真的要这个时候离开盛世,和烨辰哥一道回邻国吗?”
    “我……”腾芽原本是想着该怎么回答,可刚一张口,忽然就觉出了什么不对劲。“为何你们都这样问我?难道你们觉得我不应该和他走吗?”
    “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英乔有些尴尬的笑了下:“只是他对你一往情深,你就这么走了……他该有多难过。”
    看了一眼还在昏迷的薛翀,腾芽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半天,他才道:“自从遇见他,我就一直连累他,几次害他差点送命。可是我却帮不了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报他。他对我来说,就跟裕皇叔是一样的。更像是我的亲人,而非我心中钟意的人选。只是我这么说,好像很奇怪似的。那种可以依赖的安全感,就像是亲人之间的那种依赖,却不是……****。”
    英乔垂下头去,不由得想起了裕王。她对裕王的那种感觉,是信任,是依赖,却也是非他不可的钟意。想到这里,她的脸上不由得泛起了红意。“芽儿……”
    她这样叫自己,腾芽不禁一笑:“怎么了英乔姐,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和我说?”
    “我……我喜欢裕王了。”英乔红了脸:“我想和他在一起。”
    “这不是很好嘛?”腾芽笑着点头:“我想皇叔肯定也是喜欢你的。”
    “嗯。”英乔笑着点头:“我们已经互换了定情信物。只是因为父亲的事情,我新丧在身,要等三年之后才可以和他成亲。只是我不知道,在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变数。”
    说到这里,英乔忽然很认真的问腾芽:“若是皇上给裕王赐婚,亦或者别的官家小姐相中了他,让父亲去向皇上求亲,那又当如何?”
    “你的顾虑也不是没有可能。但只要皇叔心里有你,你心里有他,其余的事情都不要紧。”腾芽皱眉道:“皇叔那么在意你,肯定不会有依你为妾的心思。不是说做的正妻,就要多为夫君着想,说不定你也会为皇叔操持王府里的事情,管理一个家,和他的那些妾室们。”
    “可若是……我的身份只能当个妾室又如何?”英乔问腾芽:“若真的如此,他有了以别人为妻的心思,我是不是该放下这段情?”
    “胡说。”腾芽凝眸道:“皇叔那么在意你,怎么会有这样的心思。即便真的有,那他也一定是有苦衷的。若你心里有他,愿意忍耐,倒也是一桩姻缘。可若是你不肯屈就,他明知道你不肯,还仍然要如此……那便是……”
    “罢了,不说这个了。”英乔不是想问自己该怎么办,她是想知道腾芽会怎么做。“芽儿,世事难料,我难的时候有你商量,你难的时候也别忘了还有我在。无论如何,我们当一辈子的好姐妹好不好?”
    “自然。”腾芽笑着点头:“这还用问嘛!”
    英乔微微一笑,便没有再说什么了。
    腾芽心里反而愈发的不安。好像徐丽仪是这样吞吞吐吐的,英乔又是这样欲言又止,她们似乎都有什么要紧的话,但不准滴为什么到嘴边却又说不出来似的。
    如此反常的举动,让腾芽心里纳闷的不行。
    只盼着能快点回宫,兴许很多事情就有答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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