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韦妃垮台
作品:《深宫十二年》 腾芽端着炖盅进来,乖巧的放在了皇帝手边的金丝楠木的小桌上。这才小声的问安:“父皇看了多半日的折子,想必也累了。芽儿炖了父皇最爱的喝的天麻竹丝鸡汤,父皇你尝尝可好?”
皇帝放下了手里的折子,侧首看过去。“你母妃在的时候,总是熬这汤。许久不喝,确实惦记着这个味道。”
“芽儿的手艺没有母妃那么好,父皇别嫌弃才好。”腾芽打开了炖盅的盖子,热气轻曼的飘出来。
这味道着实熟悉,皇帝不由得蹙了蹙眉。
盛好了一碗,腾芽送到了皇帝的手边:“父皇尝尝看味道如何。”
皇帝拿着银勺子搅动了一下,便把银勺放在一旁,索性端起碗来边吹边喝。这个味道,他以为再也喝不到了。没想到居然今天又尝到了。
从前看折子,看得头疼的时候,苏荷就会端来这么一盅温热的鸡汤,她说里面放了天麻,对头疼最有效。多喝一些,便能减轻痛楚。
他原本是不信的,可是每每喝了她炖的鸡汤之后,真的觉得舒服多了。
这些日子,他一直惦记着这个味道,惦记着苏荷,却从来没有对谁说起。现在喝着腾芽熬的鸡汤,就好像苏荷又回到了身边一样。喝着喝着,眼眶就红了。
腾芽看见皇帝的眼睛里居然有泪,不免惊讶。难道说他思念母妃至深吗?
不愿意让皇帝尴尬,腾芽转过身走书桌边,往那香炉里加了些香粉。火遇到香粉发出轻轻的呲呲声,香味洋溢了整间书房。“你母妃从前也是这样,为朕添香在侧。”皇帝忽然开口说了这么一句。
腾芽身子一颤,肩膀禁不住发抖。她如何会不知道呢!
母妃每每来这里陪伴父皇,她也会跟着过来。就在角落里的那张小桌子上练字。说是练字,写上不到十个字,就会停下来看看父皇,又看看母妃,听着他们时不时的说些什么。母妃在父皇面前又做了什么。
今天的一切,也是她可以模仿母妃去做的。
她不想再等去,她想要替母妃报仇。
“芽儿……”皇帝看着她颤抖不已的肩膀,不禁蹙眉。“你没事吧?都是朕不好,不该提这些。”
腾芽从怀里摸出了一样东西,转过身,双手托着走到皇帝面前。“父皇看这荷花好看吗?”
那还没绣完的绢子上,一块一块的血点子,已经变得发黑发黄,看上去难看极了。皇帝凝眸看着腾芽:“这是……”
“这是母妃临终前,教我绣的最后一条绢子。她说荷花清洁,又是她的名字,所以叫我一定要绣的好看一些。”腾芽的眼泪,汨汨的往下落。“可是我很努力的绣着,忽然母妃叫我把手给她。我毫不犹豫的伸了手过去。母妃拿着绣花针扎在我指头上,我疼的眼泪都掉下来了,可母妃非但没有拔出针,反而刺的更深。她说……越是亲近的人,越不能信。父皇,母妃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不能相信自己亲的人?女儿的手指,到现在仍然隐隐作痛,再不愿意去碰那绣花的银针。”
“手指破了,如何能流这么多血?”皇帝有些不信。
“母妃是让人剖开肚子,取出了皇子,看着自己的儿子被拧断脖子,还拼命的骂过女儿是扫把星之后才咽气的。这上面,并不是女儿手指滴下的血迹。是母妃的血!”
皇帝猛的松开手,绢子就这么掉在了地上。皇帝仿佛看见了那副画面,苏荷倒在地上,肠子和血都流出来,却眼睁睁看着别人拧断自己儿子的脖子……
“你胡说,韦妃不是这样对朕说的。”皇帝显然是生气了。“你这个丫头,为什么非要胡说不可!”
“父皇,芽儿没有胡说。”腾芽哽咽道:“您若是不信,开棺验尸不就明白了。母妃薨逝才几个月而已,尸体应该还没有完全腐……”
腐烂的烂字,腾芽实在是说不出口。
“够了。”皇帝不想再听:“你出去。”
“父皇,仵作也可以查出在腹中被砸死的胎儿,和别人折断了脖子的孩子有什么不同!若女儿的话,有半个字是谎言,女儿情愿一死。可若女儿说的都是真的,父皇难道要纵了杀害母妃的真凶吗?这一回,皇祖母的伤势,也同样出自韦妃之手,难道父皇也要坐视不理?”腾芽哭的特别伤心:“求父皇,念在母妃生前,也是一心一意待您,哪怕只是熬了一碗竹丝鸡汤的好,父皇也要为她伸冤啊。不能救让她这样不明不白的去,还让女儿背负着害死母亲和幼帝的委屈。”
不知道是苏荷的鸡汤打动了皇帝,还是腾芽的眼泪触动了皇帝,总之,腾芽说完这番话之后,他居然点头了。
“父皇应允了!”腾芽禁不住激动起来。“父皇应允了!”
她捂着口鼻,泪落如雨,好半天才声音艰涩的开口:”母妃,您听见了吗?父皇应允了!马上就可以证明您的清白了。“
“德奂。”皇帝收拾了脸色,凝眸道:“着一对朕的羽林卫,带上仵作,现下去妃陵,开棺验尸。天黑之前,朕要知道苏贵妃薨逝、皇长子夭折的真相。”
“诺。”德奂丝毫不敢耽搁,飞一般的退了下去。他知道这是后宫翻天覆地一战。
韦妃一定是想趁着太后病重,重新夺权。而三公主居然在这时候说动了皇上。德奂的心也跟着激动起来,权势再度倾倒,后宫又该是谁的天下?
“多谢父皇。”腾芽抹去了眼下的泪水。将那血迹斑斑的绢子从地上捡起来。小心翼翼的折好,揣在自己的怀里。转身走到一旁的铜盆边,用冰凉的水洗净了手。“天麻鸡汤芽儿熬了好久,父皇若是喜欢就再喝一碗吧。就当是缅怀母妃在的日子……”
“好。”皇帝看着腾芽为他再盛了一碗汤,这一次他慢慢的喝,里面有各种说不清的滋味。
宋盛急的像是被剪断了尾巴的蝎子,拼了命的往华荣宫里闯。碍事的宫人都被他推倒在地,那架势十分吓人。
纯好正好端着韦妃不喜欢的糕点出去,他这么一撞,整盘糕点都摔在地上,满地碎片。
“怎么了这是?”韦逸霜正在画梅花图,吓得手一抖,朱墨就掉在了不应当的地方,毁了整幅图。她蹙着眉头,将那画纸揉碎。“成日里毛毛躁躁的,就没个安生的时候。”
宋盛和纯好顾不得捡碎片,连忙进房回话。
“娘娘,是宋盛不知道怎么了,疯了似的往里闯。奴婢才会失手打翻了东西。”
宋盛急的满脸通红:“娘娘,这回可真的不安生了。”
“你说什么呢!”韦逸霜嫌恶的瞪着他:“怎么就不安生了?”
“皇上听了三公主的唆使,让德奂领着羽林卫带着仵作,这时候已经出宫去了妃陵。说是要开棺检验苏贵妃和小皇子的尸首呢!”
“什么!”韦逸霜当即站了起来,许是动作过猛,这一站起来就觉得头晕的不行,眼前一片漆黑。
“娘娘,您这是怎么了?”纯好想要过去扶一把。
可还没来得及扶,韦逸霜一手按在砚台里,墨汁飞溅出来,弄脏了她的衣襟。
“娘娘,您没事吧?您可千万不要吓唬奴婢啊。”纯好一脸的急切,心里却在冷笑。这一天,终于要来了。
“娘娘,现在不是着急上火的时候。您赶紧拿个主意吧。事情可不能再拖延了。”宋盛总算还是清醒一些。“如若不然,奴才这就叫人去抢险赶到妃陵,一把火烧个干净算完。娘娘以为如何?”
“皇上让人去查苏荷的死因,就是已经疑心我了。即便是你烧了她的尸首又如何,也终究烧不去皇上的疑心。”韦逸霜手抖的厉害,坐稳了好半天,才总算是能勉强看清楚眼前的一切。“这时候,无论如何得想办法阻止皇上……怪只怪本宫没有一早拔出那个贱丫头!怎么就偏偏信了苏荷的话,以为她真的怨恨她自己的女儿,才会纵容着狼崽子苟延残喘至今,反而咬到了本宫的咽喉。”
“阻止皇上……”宋盛连忙道:“娘娘,也不是没有办法。如果兵临城下,那皇上就顾不得后宫的琐碎事。何况韦家掌握着大半的兵权,皇上用着韦家,自然就不能在这个时候和韦家生出什么嫌隙来。只要皇上将此事置之不理,等韦家平复了邻国,娘娘也就能有大把的时间与皇上修复这误会。”
“不错,你说得对。”韦逸霜赶紧抓起了一张画纸,用力的擦去手上的朱墨。“快,换纸,把鸽子准备好。本宫这就把消息撒出去。”
“是。”纯好连忙铺纸。
宋盛则去将鸽子取了来。
韦逸霜一共写了两封信。一封是给母家的父亲,一封是给邻国的同谋。纯好和宋盛分别将两封信折叠塞进绑在鸽子腿上的小竹筒里面。
鸽子被撒了出去,韦逸霜的心仍然不能平静。“现在也不能什么都不做,纯好,你去打听一下消息。看看那贱蹄子是不是还在皇极宫陪着皇上?”
“娘娘的意思是,现下要去皇极宫面见皇上吗?”纯好自然是不愿意她去的,故而道:“可若是皇上听信了三公主的挑拨,您这时候去,若殷勤,皇上必然以为你有所图谋。若生气,三两句话说不到一起,皇上反而会更加确信您就是来找麻烦的的……奴婢倒是觉得,您最好不要去,不如以静制动。”
“可是见面三分情,本宫不去,也不知道皇上被那狼崽子给欺骗到什么地步。”韦逸霜的心静不下来,焦急都写在脸上。“总不能由着她一个人说什么就是什么。本宫却只能在这里瞎猜,判断皇上到底是否生气。这不是存心要把本宫急死吗?”
“那怎么办……”纯好佯装焦虑的样子,火急火燎的朝宋盛道:“你别光站在那发呆啊,赶紧给娘娘想个办法。”
宋盛看她冲自己来了,不由得生气:“奴才能有什么办法,毕竟皇上面前奴才又说不上话。”
“对。”纯好一拍脑门,眼睛里也闪了光:“娘娘,不如让韦嫔去皇极宫一趟。就说给皇上送参茶什么的。这些日子,韦嫔时不时的会去皇极宫侍驾,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皇上想必也不会起疑。再说,韦嫔娘娘毕竟入宫不久,性子又单纯,皇上也不会觉得她是故意来试探的。”
“你说得对。本宫不能做的事情,韦嫔可以。”韦逸霜连忙点头:“去叫韦嫔来。”
这几日变天了,外头特别的冷。
那些枝头上空寂寞的树枝,都被凛冽的冬风吹的凉透了。
韦倚媃坐在肩舆上,凝眸看着宫里冬日的景色,也是不由叹气。
不多时,肩舆就停在皇极宫的玉阶下。
侍婢端着热茶随着她一道走上玉阶。
德奂见韦嫔过来了,一星半点没觉得意外。这倒是像韦妃的手段。“娘娘,您来了。”
“是啊。才煮好的参茶,想送给皇上呢。劳烦公公替我通传一声。”韦倚媃其实并不愿意这时候过来,只是韦妃既然开了口,她也只得过来。
“是,娘娘稍后。”德奂却不着急似的,慢慢的退下。
等了一下,他才返回来。“韦嫔娘娘里面请。”
“多谢公公。“韦倚媃让身后的婢子摸出一袋金豆子,交给了德奂。”劳烦公公了,这点心意,请公公喝茶。”
一掂量那袋子,德奂立刻殷勤起来:“瞧娘娘说的,这不都是奴才应当的。娘娘您快里面请吧,皇上正等着您呢。”
“多谢公公了。”韦倚媃也是相当客气,完全没有半点架子。也没显出嫌恶的情绪。但实际上,她是很讨厌这样收了钱就变脸的奴才。
“行了,你们就在这里等我吧。参茶给我。”韦倚媃对跟随前来的婢子道。
“是。”两个婢子连忙欠身而退。
她端着热茶,走进了书房。却没想到,这时候三公主居然还在。
“臣妾给皇上请安。”韦倚媃笑吟吟的端着茶行礼。“臣妾亲手烹了盏参茶,知道皇上阅折子辛劳,所以特意送来给皇上提提神。”
“芽儿熬了天麻竹丝鸡汤,朕喝了一盅。倒是喝不下参茶了。”皇帝直言道。
“是臣妾粗心了。远不如三公主及时。”韦倚媃一脸的温和,却也只好端着参茶站在原地没有动弹。
“罢了,你搁这吧。”皇帝语气平平,听不出多少情绪。
“是。”韦倚媃走上近前,将参茶搁在了皇帝手边。
“这里有芽儿伺候朕笔墨即可,若没别的事,你跪安吧。”皇帝对着韦倚媃,生不起气来。尽管如此,却还是不愿意与她多说什么。
韦逸霜却忽然跪了下去:“皇上请恕臣妾死罪,容臣妾把话说完。”
“你有什么罪?”皇帝冷眸看着她,原本是想省点力气,可一向温顺的韦倚媃却也有不从命的时候。
“我没能阻止韦妃娘娘私下联络朝中忠臣,把持兵权,甚至还勾结邻国势力,与盛世抗衡,实在是不赦之罪。”韦倚媃扑簌簌的掉下泪来。“就连这盏参茶,其实也并不是臣妾亲手烹的,而是韦妃娘娘一早准备好的,只是借臣妾的手送过来。”
腾芽没想到剧情反转了,居然韦倚媃会反口第一个站出来指证韦逸霜。
若是这时候,韦逸霜在这里就好了。她那么精致的面庞,不知道要被这个吃里扒外的好妹妹气的扭曲成什么样子。
“她如何联络朝中重臣把持朝政?又如何勾结邻国势力,与盛世抗衡?”皇帝的语气相当严肃,每一个字说出来都是十分冰冷的。“你细细的说。”
“韦妃给母家去了一封信,臣妾来皇极宫时才把信鸽撒出去。内容是让她母家手握兵权的将领设法领兵暂时离开。以出征支援为借口,让皇城空无守卫。同时撒出去的信鸽,是让邻国做好进宫的准备,一旦韦家兵士撤离,邻国就瞅准时机兵临城下,目的就是为了分散皇上您的注意力。不要去查苏贵妃的死因,亦或者……即便知道了苏贵妃的死因,也终究不能在这时候处置韦妃和韦家。毕竟朝廷上需要韦家手里的权势,而皇上您,又不得不倚仗这些。”
“岂有此理!”皇帝登时就恼了:“她嫉妒苏贵妃,用如此卑劣的手段夺其性命,害死朕的皇长子。为了隐瞒罪行,居然想出了这么恶毒的法子!简直死有余辜。”
“皇上,臣妾入宫时日不长,却也知道您管治一国天下实在是辛劳。可若不是姐姐……臣妾也没有这个缘分能侍奉皇上身侧。不说出来,臣妾就是盛世的千古罪人,可一旦说出来,臣妾就是背叛了提携恩人的小人。”韦倚媃哭的梨花带雨,看着就让人心碎。
腾芽默默的在一边听着,久久不做声。
“臣妾只求皇上,无论怎么处置姐姐,都让臣妾同罪。若此,臣妾心里才能好过一些。”韦倚媃伏在地上,额头紧紧的贴在地面,再不言语。可是泪水却和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扑簌簌的往下掉。
皇帝对德奂使了个眼色。
这时候,德奂也明白该怎么做。
他迅速的召唤了人,直接冲去韦逸霜的华荣宫。
这些人带着皇命而来,很是跋扈。直接未经通传就闯到了韦妃的闺房。
“你们这是要干什么?”韦逸霜被冲进来的羽林卫惊着了,心突突的跳。脸色沉冷的就跟要吃人一样。
宋盛连忙去阻拦,语气也是生硬的不行:“当这里是什么地方呢!居然敢擅闯!我看你们是活腻歪了。谁给你们的胆子?”
“是咱家。”德奂冷笑着走进来:“咱家让他们闯进来的。”
看见德奂进来,韦逸霜瞬间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看来本宫在劫难逃了。”
“韦妃娘娘是聪明人,也是明白人。只是聪明人也难免有犯糊涂的时候。明白人也难免有看不明白的时候。”德奂冷笑着道:“韦妃娘娘怎么也没想到,插进自己心口的那把利刃,是你自己个儿招进宫来,送到皇上身边去的吧!”
“你这话什么意思?”韦逸霜顿时一惊。
“奴才的意思是……韦嫔娘娘已经将您的计策如实的禀告了皇上。奴才在来华荣宫之前,已经让人去韦府走一趟了。”德奂知道皇上一向无情,尤其是胆敢撼动他皇权的人。“只怕不多时,老将军就要来宫里和韦妃您团聚了。”
“你……”韦逸霜气的浑身发抖。这把火,居然是韦倚媃烧到皇上面前去的,难道她不要命了么?“我撇不开干系,难道她能全身而退?”
“这就是韦妃娘娘您与韦嫔娘娘的最大不同了。”德奂阴戾的眸子里闪烁着深深的嫌恶。“韦嫔娘娘再不济,也是以皇上为先。而您呢,从来都是把自己的利益和地位看的最重。”
“本宫再不济,也轮不到你个阉人教训。”韦逸霜走过去,扬起手就是一个嘴巴,抽德奂的脸打的自己手都痛了。“你信不信,本宫死也能拉上你这个垫背的。”
不得不说,韦妃的目光真的很瘆人。德奂纵然气盛,也还是吓得后退了两步。“哼,谁叫您是韦妃呢。奴才这就领您去皇极宫面圣。”
说完这番话,他扭过脸对羽林卫道:“把整个华荣宫彻查一遍,看看还有多少反证,一并搜全了呈于皇极宫,请皇上亲自过目。”
“诺。”羽林卫答应着,就已经开始动手去翻咋华荣宫的东西了。
宋盛挣扎着想要娶阻止,却被德奂一记耳光给抽的满嘴血。“张狂什么!有你好看的!”
这话正是应了那句,打狗也得看主人。明显是故意给韦妃难堪。
韦逸霜含着恨,恶狠狠对德奂道:“你记住本宫的话,本宫说到做到。”
德奂心里也是畏惧的。毕竟这么多年,他也是真的没少干坏事。受了不少人的钱财,也背着皇上散布了不少的消息。这时候韦妃话说的这么狠毒,他也是怕的。可若是帮着韦妃,那才是真正的作死呢。一时之间,他都有些不敢回皇极宫了。真想着能在外头替皇上办事,躲过这一劫。
“臣妾早起,眼皮就一直跳。这一日都觉得心神不宁的。说画个画吧,还被奴才惊得朱墨都打翻了。”韦逸霜走进来,就说了这么一句话。她看着皇帝,依稀还记得当年入宫的时候,那个温润而俊朗的皇帝。只是和眼前的人,到底是不同了。
“姐姐……”韦倚媃跪在地上,转过身去看她:“是倚媃不好……”
“你闭嘴。”韦逸霜走到她面前,一脚踩在她的手背上。
韦倚媃疼的皱眉,泪水扑簌簌的往下掉,却死死的咬住唇瓣,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你自己不想活了,是你的事情,为何要害我?”韦逸霜目光清冷的瞪着她。“我把你送到皇帝的龙床上,被子还没捂热呢,怎么的?就像反咬我一口?你就是这么对待你的恩人的?”
韦倚媃温顺的就像是一只没有抵抗力的小白兔,由着她折磨和凌辱,看上去让人特别心疼。
“韦妃,你好大的胆子!撒野撒到朕的书房里来了。”皇帝冷喝一声,震得人心都禁不住发颤。
腾芽拧着眉头,目不转睛的看着韦妃。她知道韦妃在劫难逃,这次是死定了。心里的激动,就快要抑制不住了。
“皇上才知道臣妾胆子大吗?”韦逸霜冷笑了一声:“你可还记得,那一年臣妾伺候您去打猎,半道上在草丛里钻出一条毒蛇。那蛇眼看着就要咬在您身上。是臣妾奓着胆子扑上去,捏住了蛇的七寸,抡的它骨头的酥了,扔在地上挣扎几下就死了。那可是臣妾第一次徒手抓蛇,若不是为了皇上,臣妾哪里来的这种胆量?”
“这些年,朕给你的,给你们韦家的难道还少吗?”皇帝冷蔑的看着她:“可是你……贪心不足,恋栈权势,为了一己之私,害死了那么多人,你的良心就不会痛吗?”
“良心?”韦逸霜冷笑了一声:“臣妾若是有良心,怎么能在这深宫之中安身立命?就如同皇上您一般,您若是有良心,怎么不念在太后那样帮您的份儿上,就让她安度晚年?”
“大胆!”皇上大掌一拍,桌上的茶盏都震倒了。参茶洒了一桌子。
“皇上何必这么动怒呢?气大伤身!”韦逸霜语气淡淡的说:“您若是把自己给气死了,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她笑着,眼睛里有泪,却为着自己心底的那份骄傲,不愿意流下来。
腾芽有些憋不住了,这两个人斗气丝毫没有意义,她皱眉走上前去,将那支金簪子“咣当”一声扔在韦逸霜脚边。“韦妃娘娘可认得这东西?”
韦逸霜微微垂眸,往那看了一眼,眉头就锁起来。“本宫的东西,你从哪得来的?小小的年纪,有那么多好不去学,竟学会偷鸡摸狗了。哼,苏荷就是这么调教的女儿吗?简直还不如淑妃那个!”
“闭嘴!”皇帝吼道:“朕罪错,就是纳你为妃,你根本就不配!”
“是啊。”韦逸霜的心都伤透了,也不在乎把难听的话都说出来。“臣妾是不配伺候皇上。皇上不是也不配做太后的儿子吗?所以啊,皇上和臣妾是一样的人,唯利是图,自私自利,最要紧的是刻薄寡恩。永远不会记得别人的好,只会记得别人如何对不住你。”
“大胆!”腾芽凛眸:”韦妃胆敢冲撞我父皇!“
“你能耐我何?”韦倚媃厉声道:“我最后悔,便是剖开苏荷肚子的那一日,没有连你也一并诛杀。留下你这个狼崽子,在我面前耀武扬威。苏荷那个贱人,能生出你这么个叫人恶心的东西,死了还要给本宫添堵,简直可恶至……”
可恶至极的极字还没能说出来,她的脖子就被皇帝死死的掐住。
皇帝的力气大的惊人,就没准备留下她这个活口。“是你杀了苏荷,你终于亲口承认了!”
“是!”韦逸霜拼了命的挣扎,用尽了力气才能说话:“剖开苏荷肚子的那把刀……是皇上您……亲手给的!若非您那时候……和她置气不肯回宫……我怎么会有机会得手。您明知道……她会有危险,还故意置若罔闻……是你的冷漠化作利刃……要了那对母子的命!你何苦,要来责怪臣妾……”
“朕啊哟杀了你这个毒妇!毒妇!”皇帝恼羞成怒,直接将挣扎的韦逸霜按倒在地,死命的掐住她的脖子不松手。
“不要啊,皇上,不要……”韦倚媃连连叩首,不住的哀求皇上:“姐姐纵然有错,也请皇上念在她多年侍奉在侧,求皇上开恩。万万不能由您亲手……”
“父皇。”腾芽红着眼睛道:“太后的昏迷,也是韦妃所为。她为了夺回凤权,才会故意如此。”
皇帝猛的松开手,韦逸霜已经没有再挣扎了。
腾芽走过来,哭着扶起皇帝。“父皇,韦嫔说得对,她纵然有错,可大战在即。她又撒了那样的消息出去。最要紧是外头的战事,留着她的命,或许还有用。”
“你说得对。”皇帝连连点头:“不能……不能救让她这么死了。太便宜她了。朕……朕解决了外头的事情……”
喘着粗气,皇帝扯了扯因为用力而皱起来的龙袍,起身走回自己的位置坐下。“朕解决了外头的事情,再好好的收拾这个毒妇。凌迟处死都不为过!”
躺在地上的韦逸霜,渐渐的缓了过来,剧烈的咳嗽,让她清醒了不少。
身上的痛楚根本就算不得什么。她心里才更痛。“这么多年……臣妾做的最错的事情,就是一面恋战权势,自私自利,一面却深爱着皇上。若非如此,怎么会折磨自己到这个地步。若非如此,我早该扶持皇族其余王爷的儿子登基为帝,尊自己为后,我想要杀你,什么办法不能用?”
她哭着站起来,声音粗哑:“却偏偏到最后,权势也没了,****也没了。这一辈子,我到底图什么?皇上,你的绝情,是你的绝情把我逼到这条路上的。我死,你也不会好过!”
“哼。”皇帝冷蔑的看着她:“朕早就防着你们韦家,你真的当朕会因为你们手里的兵权而妥协吗?你想要朕的江山为你陪葬,痴人说梦!”
“危害太后,戕害妃嫔,谋害皇嗣,勾结朝臣,谋逆篡权,这每一条,都够朕灭你九族千百次。待解决了邻国的事,朕要你韦氏一族血流成河,彻底的从盛世消息。”皇帝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块又沉又锋利的石头,一块一块朝韦逸霜身上砸过去。韦逸霜根本无从躲避,只能凭着一口气,硬撑着身子。“皇上说的算,臣妾没有任何意义。”
她进皇极宫就没有朝皇帝行礼,这时候却朝皇帝端正的行了个礼:“夫妻一场,臣妾就此向皇上别过。这一别,恐怕再不能相见了。愿皇上安康顺遂。”
“带走。”皇帝冰冷的声音,没有半点温度,再不愿多看她一眼。
羽林卫赶紧过来,要将韦妃押送天牢。
“别碰我。”韦逸霜冷厉道:“我自己会走。”
羽林卫却没有由着她,死死的揪住她的手臂拧在身后,连拖带拽的把她从书房里扯出去。
父皇终究是心狠的,连最后这点体面也不愿意给韦逸霜。可腾芽心里却很是高兴,母妃,芽儿终于做到了。女儿终于为你和弟弟讨回公道了,您都听见了看见了对不对?还有青鸾宫那数百条性命,还有柳叶儿,女儿总算是给大家伙报仇了!
“多谢父皇成全!”她跪在地上,连着朝皇帝叩头三下:”母妃与皇弟大仇仇得报,女儿的清白,终于可以分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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