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三女做戏

作品:《深宫十二年

    皇极宫中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来往的宫人鱼贯出入,奉来各色的美食。
    已经有很久没见过这么热闹的场面,凌夫人颇为吃不消。总觉得浑身上下都不自在。
    偏偏韦贵妃和宓夫人还客套起来没完,只觉得脸皮都笑僵了。
    “小英,尝尝看这十八锦如何。”皇帝殷勤的不行,总想着把最好的都让她试试。
    “多谢皇上关怀。妾身多年茹素,早已不惯这些珍馐美味。寻常的清粥小菜即可。”凌夫人垂下眼眸,眼底流转着数之不尽的担忧。
    皇帝索性也搁下筷子,侧首问身边的德奂:“还没有凌夫人孩儿的消息?”
    “回皇上的话,羽林卫还在彻查。”德奂后脊梁都是冷汗。一边要留心着皇上身边的事务,准备好这丰盛的一餐,一边又要仔细的搜查各个宫殿,哪一处也不能疏忽,当真是分身乏术。且皇上还这样心急,总是催问。
    他总觉得这时候伺候,简直就是把脑袋夹在咯吱窝,稍微一不留神,就不是自己的了。
    “再让人去!”皇帝果然不悦,脸色渐显威严。“皇宫才多大,这么点事难不成还要拖延到午时么?”
    “诺。”德奂利落的退出殿去,到背人处才敢擦额头上的冷汗。
    “凌夫人不必担忧,吉人自有天相。”宓夫人殷勤的让侍婢过去,送上一晚热气腾腾的粥。“这粥是用粳米掺了糯米熬的。比寻常的清粥更软糯些,极好入口。”
    “多谢宓夫人。”凌夫人拿起勺子舀了少许,缓缓送到唇边。“的确香软绵糯,味道不错。”
    看她笑了,皇帝不由得高兴起来。“宓夫人擅长烹饪,手艺比宫中的御厨还好些。你若是喜欢,朕便让她时常做了端去你处。”
    “是呢。”宓夫人心里不情愿,脸上却乐开了花。“凌夫人气度高华,温雅兰性,臣妾也很愿意时常相陪。送粥之余,也正好能和夫人好好说说话。”
    “岂敢。”凌夫人笑容温和,却有拒人千里之感。“若不是斋堂走水,我也不敢轻易涉足后宫。哪里敢叨扰皇上以及宫中的诸位贵人。”
    “小英。你这就是多虑了。”皇帝看她仍然不愿意留在他身边,不免失落。“兴许这就是天意。天意不想你继续留在斋堂耗费时光。”
    凌夫人低着头,没有做声。
    皇帝见她闷闷不乐,也就不再往下说了。
    “青鸾宫还空着。”韦逸霜忽然冒出这么一句。
    宓夫人的心不由跟着哆嗦。好好的,提什么青鸾宫?
    “皇上。臣妾以为,斋堂焚毁,即便要重建也要耗费不少时候。何况那地方偏僻,离宫外只有一墙之隔。难保不会再有刺客涉足。臣妾斗胆,恳请皇上恩准,将青鸾宫重新粉饰布置,作为凌夫人的清修之所。一来不必等上数日,二来,青鸾宫虽在后宫,倒也是安静惬意,宜清修。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韦逸霜娓娓说了这许多,眸子里的光如同皇帝眼眸一般明亮。
    她盈盈起身,走到凌夫人身侧:“夫人以为如何?”
    凌夫人自然是不肯的。她连忙拒绝:“青鸾宫富丽堂皇,妾身实在……”
    “无妨。”皇帝打断了凌夫人的话:“朕倒是觉得韦贵妃的主意甚好。就交给贵妃着手去办吧。”
    “多谢皇上。”韦逸霜缓缓走到殿中央,行礼跪安:“那臣妾这就去准备。”
    “唔。”还是韦贵妃有眼力。皇帝很满意她的表现。
    宓夫人觉出了什么,便也起身:“陛下,那臣妾也先去安顿安顿。”
    “去吧。”皇帝心情甚好,语声也能听出愉悦。
    宓夫人行礼,就赶紧退了出去。丝毫不想继续留在这里碍眼。
    “小英,这些年,你对朕避而不见,可知朕却不改初衷,一直记挂你。”皇帝看着她如雪般的脸颊,不由得难受:“斋堂那么偏僻,你终日不曾走出半步,却真是苦了你……”
    “皇上多虑了。”凌夫人脸上的笑容终于凝滞,再不用表现出那么温润的一面。“前几****还有外出走动。听见外头的侍卫嚼舌根。说竹林里有两个羽林卫被杀害。还听说苏贵妃难产,母子俱亡,皇上却把罪责归咎到了三公主身上。”
    “是哪个不开眼的在你面前嚼舌根?”皇帝的脸色倏然沉冷。“朕要剪了他的舌头。”
    “那丫头,像极了苏荷。”凌夫人惋惜轻叹,不接皇帝话茬。“当年我夫君被亲弟所害,是皇上您接我们母子回盛世。那时候,我终日以泪洗面,几次想过了断残生,是皇上您让苏荷来陪伴我,宽慰我,使我能一直支撑下去。后来,也是您让苏荷来当说客,说要纳我为妾,风风光光的成为您的女人……”
    “你若是答应了,现在也不会是这般光景。”皇帝想起当年的事,心里很不舒服。“小英,朕与你已经一错,不可再错。倘若今日你能回心转意……”
    “皇上。”凌夫人不愿意听她说这些,眸子里的流光蒙上了一层薄薄雾气:“那个小姑娘是苏荷的女儿吧?我瞧着她那双水汪汪的眸子,与她母妃如出一辙。”
    皇帝拿她没辙,唯有轻轻点头。“是。”
    “她犯了什么错?”凌夫人好奇的问。“为什么被扔进了望宫还不够,险些连命都没了?”
    “这是朕的家事。”皇帝的语气有些生硬。
    “是啊。”凌夫人浅笑辄止:“是妾身僭越了。”
    “朕并不是这个意思。”皇帝连忙解释:“你清净惯了,朕只是不希望这些纷扰杂乱的事情坏了你的清净。”
    “唔。”凌夫人颔首,又道:“那皇上可否把她交给我?”
    “交给你?”皇帝狐疑:“你要个克死自己母妃的扫把星做什么?”
    “权当是报答苏荷当年的情分。”凌夫人没想到皇帝会这样看自己的女儿,心里微微不忍。
    “苏荷对你是情分还是别的,你能分清吗?”皇帝的语气透着不信任。
    “也罢。”凌夫人自嘲道:“我这个世外人,何必要涉足宫里的事呢。还请皇上送我出宫吧。无论是哪里的庵堂都好,我愿意落发修行,再不理会这些纷乱。”
    皇帝被她吓得不轻,嚯的站起了身子。“你这话便是与朕赌气了。若朕舍得如此,七年前就如你所愿了。小英,朕如何待你,这些年难道你还看不清吗?”
    凌夫人并无半点表情,语气坚决:“皇上不是也不曾看清楚我的心意吗?七年了,若我有心,又何必等到现在。”
    她双眼微红,唇角却微微上扬,那样子像极了孩子,带着委屈却偏还要逞强。
    “罢了。”皇帝想要发火,却不知道该朝谁撒气。“不就是个丫头么!你喜欢,朕便让她跟着你就是。只是她到底是个公主,即便身负重罪,也不能贸然就出宫。你若要留她在侧,青鸾宫安住才最为妥当。”
    “皇上……”凌夫人其实就是这么打算的。只不过不能爽快的答应。皇上多疑,她这一爽快,只怕事情又有变数。“她既然有罪,与我同去修行即可化解罪孽。皇上又何必非要留她在宫中呢!”
    “朕是留她还是留你,难道你心里没数么?”皇帝慢慢走过来,停在她身旁:“小英,无论是七年还是十七年,朕都不会勉强你。只要你愿意留下,朕什么都依你。”
    如果是从前,她还不是凌夫人的时候,这番话会让她感动的无以复加。可惜时至今日,她心中的恨从来没有消退。留在盛世,只不过是为了有朝一日,送她的孩儿重登帝位。
    “多谢皇上。”凌夫人起身,朝皇帝行了个礼。
    “小英,你我之间,实在不必如此。”皇帝多希望她能柔顺的依偎在他怀里。
    可凌夫人只是往后退了两步,重新落座。“粥要凉了,皇上也用一些吧。”
    皇帝不想自讨没趣,只好转过身走回自己的位置。却在落座的一瞬间,想起了什么。“小英,方才你说前些日子,你曾经出过斋堂?”
    “是。”凌夫人少不得腹诽,皇上这时候才注意到这事。
    “那有什么人看见你了?”皇帝隐隐觉得不对劲。
    “没有吧?”凌夫人连忙摇头:“斋堂那么偏僻,望宫里的人又不能擅自出入。即便有人看见,也不外乎就是侍卫什么的。”
    “那是羽林卫被杀前的事么?”皇帝又问。
    “并不是,方才妾身不是说过了,走出斋堂,还听说了这事呢。”凌夫人边吃着粥,边缓缓的说,忽然手上的动作僵住,脸色也不那么好看了。
    “怎么?”皇帝敏觉,一下就发现了不对劲。
    “这粥里……”凌夫人皱眉,没有再说下去。
    皇帝再次起身,亲自走过来看。那青玉碗中雪白的粥里,竟然有一只黑色的小虫。
    “岂有此理。”皇帝顿时就恼了:“这碗粥可是宓夫人亲自盛的。”
    凌夫人连忙起身,垂首道:“皇上,众目睽睽,宓夫人绝不会做这样的事。何况宓夫人没有害我的理由。这小虫也不是毒药!”
    皇帝将碗端起来,直接摔了出去。“你不必多言,朕心里有数。”
    “唉!”凌夫人长叹一声:“树欲静而风不止。这么多年,仍然无法置身事外。”
    “有朕在。”皇帝凛眉,语气决绝:“你不必为这些烦扰。朕定保你安然无恙。”
    “皇上。”德奂步子轻快的进来,一脸喜气:“人找到了。”
    “太好了。”凌夫人双手在胸前合十,举至眉心:“多谢上天垂怜,多谢上天垂怜。”
    好半天,她才问德奂:“你们在哪里找到烨辰的,他可好?”
    “回凌夫人的话,人是在望宫后面那条河里找到的。”德奂庆幸道:“幸亏发现的时候,人被那河里的水草缠住了,浮在一处不起眼的石桥下。否则真不知道要被冲到哪里去。”
    “快,带我去瞧……”凌夫人也是暗自庆幸,烨辰想到这么好的妙计顺利的回到众人视线,总算没有辜负这些年的等待。
    “是。”德奂嘴上答应,目光却看向了皇帝。
    “青鸾宫修整还需要一些日子。”皇帝皱起眉头,道:“后宫里多是女眷,恐怕也有不便。不如……”
    “皇上,能否让我暂住在望宫里?”凌夫人再明白不过皇帝的心意:“烨辰也有十三了,虽说他身子弱,可毕竟男孩子到了这个岁数,总不好老在后宫里走动。”
    “那怎么可以……”皇帝连连摇头:“望宫可是冷宫之地。何况望宫里也有弃妇。”
    “有我看着,不打紧。”凌夫人幽幽一笑:“毕竟烨辰是个懂事的孩子。”
    皇帝看着她的双眸,不忍心拒绝:“好,既然你这么说了,那就这么办吧。”
    “多谢皇上。”凌夫人欣然一笑。
    那样子简直甜到了皇帝心里。“小英,你笑起来就像春天一样。”
    凌夫人有些尴尬的转过头:“劳烦德奂公公带路。”
    “夫人请。”德奂恭敬的将人领了出去。
    消息很快传到了韦逸霜宫里。她坐在桌前,一动不动的看着面前碟子里剥好的莲子。
    “娘娘,其实修建那斋堂根本花不了几个月。再说,斋心殿的厢房虽然简陋,却也不是不能住人。奴婢实在不明白,您为何非要安排她去住青鸾宫?”宓夫人急的脸颊潮红,说不清楚心里是什么滋味。
    “你这是埋怨本宫么?”韦逸霜不咸不淡的问。
    “臣妾不敢。”宓夫人连忙起身:“不过是一时心急,还请贵妃见谅。”
    “有句话想必你一定听过。”韦逸霜捏起一颗莲子,放在自己的掌心,不紧不慢的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着。斋堂住了那么些年,不是也没隔断皇上对她的心思吗?左右都是如此,为什么不放在咱们眼皮底下,让后宫所有的妃嫔都帮忙盯着呢?”
    “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宓夫人一下就来了精神头:“贵妃娘娘所言甚是。把她搁在整个后宫的眼皮底下,看她还能作什么妖!再说了,她还带着个儿子!”
    “那个是邻国先皇之子。”韦逸霜少不得打起他的主意来。
    话刚说到这里,纯好就走了进来。“娘娘,方才传来的消息,说是找到了凌夫人的孩子。现下德奂公公将凌夫人和那个孩子都安顿在望宫了。连御医都请了过去。”
    “望宫?”宓夫人以为自己听错了。“那可是冷宫,皇上怎么舍得把凌夫人安顿在那?”
    “八成是凌夫人自己的心思。”韦逸霜笃定自己没看错,这位凌夫人心里根本就没有皇上。
    “可是望宫虽然是冷宫,带这个十多岁的男孩子住进去只怕也不妥吧!”宓夫人嫌弃的不行:“皇家的名誉可是容不得一星半点的玷污。贵妃以为,咱们要不要设法把那个孩子送走?”
    “不可。”韦逸霜当即摇头:“那孩子被隐藏的那么好。这些年都没走漏风声。可想而知凌夫人有多在意他。如果贸然把他送走,激怒了凌夫人,又或者让她心怀不轨,为报复动起了别的心思,那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是臣妾太蠢笨。”宓夫人满面愧色:“实在不如娘娘思虑周祥。”
    “怎会?”韦逸霜转了转眼眸:“我倒是觉得,你才深藏不露。”
    “贵妃谬赞了,臣妾只不过是……”
    “罢了。”韦逸霜没工夫听她说些废话:“咱们这就得去会一会那位邻国的皇子。”
    “是。”宓夫人点头:“这母子俩都在咱们宫里住着,保不齐打的什么主意。还得是看过之后,心里才能有数。”
    两个人一合计,也迫不及待的往望宫去。
    这时候的望宫,早已不是之前了。
    数十名宫人迅速的将整个宫苑打扫干净。又收拾出两件挨着的厢房,布置好了房里的一切。就连门口的侍卫也都换成了羽林卫。正宫门就那么敞着,怎么看都不像冷宫了。
    御医仔细的替凌烨辰请过脉之后,写好了方子就交给内侍监取药。
    凌夫人并不急着问病情,反而是一脸恳切道:“三公主看样子伤的不轻,可否劳烦御医一回!”
    “此乃微臣分内事。”来的路上,御医已经从内侍嘴里得知,这位凌夫人不简单。这时候当然不敢有半点得罪。
    只是没想到才走进三公主的厢房,韦贵妃和宓夫人就到了。
    “我这不是眼花了吧?”宓夫人揉了揉眼睛,皱眉问了一句:“这儿是昨晚上来过的望宫?怎么好像重修过似的!”
    一旁立着的内侍监小皮子连忙回话:“回宓夫人,是德奂公公让奴才们打扫了一番。”
    听着声音有些熟悉,宓夫人侧首一看,不由得一愣。“怎么是你?”
    小皮子挠了挠头:“皇上并未处置奴才,且奴才真的是冤枉的。所以德奂公公就让奴才留在望宫伺候了,说凌夫人身边也缺个跑腿的。”
    “嗬!”宓夫人白他一眼:“你这可算是因祸得福,还攀上高枝儿了。”
    “奴才不敢。”小皮子恭敬道:“奴才不过是按吩咐办事。”
    “好了。哪来的那么多话?”韦逸霜早就不耐烦了,可宓夫人丝毫没觉察,竟然还跟个小太监贫起嘴没完。
    宓夫人瞬间噤声,收敛的极快。
    “御医怎么进了她的房间?”韦逸霜十分恼火。
    宓夫人声音有些轻:“难不成是要给那丫头治伤?”
    “是呢。”凌夫人从身后走来。“拜见贵妃娘娘,宓夫人。”
    “免礼。”韦逸霜这时候,自然没有在皇帝面前那么温婉大方。“是凌夫人让御医去医治那扫把星的伤?想来凌夫人你还没听说她克死母妃,害死皇长子的事吧?”
    “韦贵妃说的是,宫里的事妾身一概不知。”凌夫人直截了当的说:“方才皇上答应把腾芽交给我照顾,所以我才让御医替她诊治。”
    “什么?”宓夫人又是一惊。
    韦逸霜嫌弃的瞪了她一眼。“宓夫人你是怎么了?总一惊一乍的!”
    “贵妃恕罪。”宓夫人深吸了一口气,才道:“臣妾只是纳闷,凌夫人为何要向皇上要三公主?她可是个十足的扫把星。再说,一个被扔进冷宫的丫头片子,留在身边有什么用处呢!”
    只是听这两个人的话,凌夫人就知道腾芽的日子有多难过。
    自己的父皇都不疼爱,也难怪这些庶母百般折磨了。
    “不过是合眼缘。”凌夫人的声音听上去很温柔:“凑巧见了,就觉着是个有意思的姑娘。”
    “是么!”韦逸霜冷了脸,声调带着些傲:“看来夫人的话还是很有分量的。”
    “贵妃说笑了。”凌夫人知道她这是来示威的,便显得温和一些,以便凸出对方的盛气凌人。
    “本宫并不是和你说笑。”韦逸霜与她四目相对,她很想从这个女人脸上,找到和先皇后相关的内容。然而对方的眼底可谓清澈见底,根本没有什么晦暗不明的蕴藏。“本宫和宓夫人是来探望凌夫人之子,也就是小皇子的。”
    “多谢两位美意。”凌夫人笑带着愧疚:“烨辰在河里漂了一夜,现下还昏迷着。恐病气冲撞两位,不如改日他好些了,妾身再领他去宫中拜见请安。”
    “本宫一向没有那么多讲究。”韦逸霜既然来了,不看上一眼就走,怎么可能?
    “是呢。”宓夫人也跟着道:“邻国的皇子,必是人中龙凤。自然百毒不侵,又岂会冲撞贵妃。”
    凌夫人听她俩这么说,便点头下头:“也好。”
    她正要转身带路,韦逸霜已经先一步上前,撞开了她的肩。“本宫正好去瞧一瞧,奴才们办事到底利索不利索。皇子的厢房可不能随随便便,总得像样!”
    宓夫人却依旧笑意如春,还冲凌夫人略点了下头。那意思好像是让她别在意。
    凌夫人回以明媚的笑容。
    而望宫里其余的妃嫔则被各自留在厢房,不准私自进出。
    只有徐丽仪还留在腾芽的房里照顾。
    “丽仪尽可以放心,三公主身子虚弱些,但鞭伤始终是皮外伤,不曾伤及筋骨。”御医写好了方子,交给内侍取药。
    “劳烦了。”徐丽仪松了口气。
    “应当的。”御医也不敢多做逗留,毕竟方才门外的声音,他听得一清二楚。“那微臣就告辞了。”
    “好。”徐丽仪目送他出去,随即走到床边抚了抚腾芽的额头。
    分明这个丫头就因为伤口撕裂起了炎症而发烧。可御医竟然只字不提。看来这后宫里的权势当真比人情更重。谁又敢违背后宫当权者的心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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