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妈……”张蓬惨叫道，跛着脚还不忘一巴掌打在我后脑勺上，“你捣什么乱？接得住吗你？还不如让刘灵来。”
    我并没有鸟张蓬，而是轻轻抚摸着小灵儿光滑白皙的手背，她想要挣脱，却被我紧紧抓着。
    “你干嘛啊？”她没好气地说。
    “刚才你吃醋了？”我问。
    “我最讨厌的就是，你办正经事的时候，一点正经没有，你现在是去拼命，不是儿戏。”刘灵一本正经地说。
    “就是！”欧采青附和道。
    靠，她们两个还站一边喷我了。
    我们每天早上起来都得重新易容，不管不详老头的易容术有多高超，就是不能用清水搓洗，但哪能不洗脸呢？刘灵难得在这么好的环境，恨不得一天洗两个澡。
    不详老头已经很生气了，坐在桌子前面，抬起倔强的头颅，那脖子处张开的大洞吓得欧采青连忙站在我身后，第一次见谁都怕。
    “我一身本领，天天给你们画假脸。”不详老头嘀咕道。
    “老头，不要急，我们现在是朋友嘛，将来我让你画我在水上飞的连环画好吗？”
    “画个屁，你那是飞吗？你是江中鹤，鹤鹤鹤，不是江中蛤蟆，就你那姿势，我画出来能把自己看吐了。”
    “那总得一步步来嘛，要是我死了，你就没得画了！这一路走来，你碰到多少怪物，白发三千丈，金戈铁马，七头金佛，慈航妖僧，巨婴，辩机和尚，对不对？你若是困在那破岛上，永远都画不成，这些都是你的素材。”
    妈的，跟哄小孩似的，真是个老顽童。
    “若不是看在这个份上，我才不给你们画这些无聊的东西，人脸有什么可画的？”不详絮叨着。
    我说的话只有张蓬明白，青青和刘灵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根本听不懂，倒也没问。
    青青跟刘灵一样，变成了男人，不详每次画男人脸，都要加上胡子，这样也好，至少不会让我乱来，看着一张胡子拉碴的脸，没有任何胃口。
    “你走路的时候注意点，不要像个女人。”我提醒道。
    “怎么可能一下子就变过来呢？就让别人觉得我是娘娘腔吧，反正到时候也是装聋哑人。”
    我们得先带不详老头去见那个伙计长什么样，然后回来再换上脸，幸好有不详老头啊，不然根本没法玩啊。
    “我得给你讲讲倒茶的规矩。”欧采青说道，一路给我讲了倒茶的各种规矩，比如先要给杨大帅倒，然后从左至右，开水不能溅出来，不要跟人对视，添茶要及时，春茶三泡就得换茶叶，不然没味道。
    听欧采青的介绍，那聋哑人在康定茶庄做了二十年，是个老伙计，平日里就打打杂，正因为他听不到，也不会说话，所以才在袍哥会开会时，派去给大家烧水泡茶。
    我们走到一个小巷子的尽头，有一处破草房，青青刚要走过去开门，我听到里面好像有人说话的声音，连忙拉着她躲到一边，绕到后面窗户。
    本来想偷听，但里面的人说话不连贯，我们从窗户缝里看进去，一个黄衣僧人比划着手势，说道：“放进茶里，每人一颗……一颗……”估计是哑语不熟练，所以才说出声，接着他将什么东西递给那个伙计。
    等那黄衣僧离开后，青青才对我说：“这家伙被收买了。”
    “你能看懂哑语？”我问。
    “这还需要懂吗？那里面肯定是毒药。”青青说道。
    “怎么可能，这么明目张胆的下毒药，不是慈航的风格。”我说。
    “现在怎么办？”她问。
    我反正易容了嘛，一点都不紧张，推门进去，那聋哑人手里拿着一个黄符纸包，连忙藏在身后，我冲过去一拳将他打晕，扶到床上。拆开黄符纸包，里面居然是茶叶，卷着的茶叶球，大概有十几颗吧，像是铁观音。
    “茶叶？”欧采青嘀咕道，拿出一颗到鼻子跟前闻了一下，“味道不对啊，春茶的香味不是这样。”
    说着她就准备拆开，突然剥出一条特别小的白虫子，吓得她连忙扔到地上，我捡起来一看，像是幼蚕，但身体僵硬冰凉，难道是死的吗？
    “带回去给猴子看看。”我说，将那聋哑人的嘴巴塞上，捆在床上，打的死结，还将门从外面锁着。万一这家伙跑去报信，就麻烦了，我倒是能跑掉，欧家大大小小几十号人可要遭殃，欧采青会恨我一辈子。
    “应该杀了他，我爹对他不薄，居然被慈航收买。”青青气愤地说。
    “那他为什么这么可怜？”我看着家徒四壁的破草房。
    “黄赌均沾，能不穷吗？多少像他这样的人，根本吃不上饭。”
    “那你来杀，我是下不了手。”
    欧采青也下不了手，我们连忙回到酒店，将茶叶球交给张蓬，他看了看，然后倒了一杯开水，将茶叶放进去，不一会儿那茶叶便散开，他将茶叶挑起来，那冰幼蚕便开始蠕动，真是恶心极了。
    “这是什么？”欧采青问你。
    “一种蛊，看来都各有心思啊，这慈航是想控制所有人。”张蓬说道。
    “但是，假如我们不照办，不是露出马脚了？”青青分析道。
    这倒是啊，假如我们将这些东西都扔掉，慈航肯定会怀疑啊！那会直接怪在欧家头上，毕竟他跟杨广元的对话，青青是偷听到的，可能他还不知道欧家声也想弄他。
    我想了想，说道：“我有办法，不详老头，赶紧画出来。”
    不详老头果然牛逼啊，看一眼便画出了那聋哑人的脸，半小时后我从床上爬起来，欧采青看了半天，说道：“脸真是像啊，换件衣服就行，但你眼睛里劲儿太足了，不像个颓废的中年人。”
    “那我低着头就好。”我说。
    “慈航目光锐利，很容易看出来，你小心点。”张蓬说。
    “那该怎么办？”
    “很简单，我在当归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那眼神就是绝望愤怒颓废，回忆一下就行。”
    “看来我在无形之中，已经变得像个男人了。”我嘀咕道，走到镜子跟前，看着自己，以前从来没好好观察过自己的眼神。
    “那当然了，杀过人就会变得凶悍，能力增长就会变得自信，还有两个大美妞，那简直就是春风得意。”
    欧采青也走过来，看着镜子里的我，“你这么逗逼，什么时候还绝望愤怒颓废过？给我讲讲。”
    “讲个屁啦，我的过去岂是你这黄毛丫头能懂的。赶紧去找你爹，现在都九点多了。”
    我们到康定茶庄的总店，就在春熙路尽头的一幢房子里，距离酒店很近。里面几十个伙计在忙着，青青说要找他爹，差点被人拦下来，还是伙计看到我，才放进去。
    欧家声看到我，刚开始愣了一下，然后说道：“你的眼神不对，幸好其他人也跟你不熟，待会儿低着头，别吭声就行。”
    欧采青将那伙计背叛他的事儿说了，欧家声拿走一个茶叶卷，想了想，打了一个电话，说道：“我会处理，你们去库房换件衣服，我们马上过去。”
    我们下去的时候，看到一个年轻人上了楼梯，我瞅了那年轻人一眼，眼神冷酷，我在青青耳边轻声说道：“你爹可能会杀了那伙计。”
    “别管了。”青青说道，他爹的为人，我想她是了解的。
    去的路上，欧家声问了我的办法，其实很简单，我会趁机将毒蛊逼出来，就像上次帮那江子豪逼蚂蚁一样，只要有人看到小虫子，就应该没事。
    “这事儿你要慎重处理，他们可能会逼你喝下去，我到时候不会帮你说话，毕竟你是我的人。”欧家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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