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自挖石心

作品:《我从水中来

    她若只是没钱吧,我银行卡里倒还有不少,可以给她一些,建个好点的房子,但她身上有钱啊,就是不肯花,要存着给张蓬娶媳妇呢。
    “你怎么没搬到张蓬那去住?”
    “他们住在山洞里,我爬不上去,文道师父也不喜欢我去看他。”娜莎说完捋了捋花白的头发,瘪着嘴吃饼。
    我看到她房间连个镜子都没有,天底下哪个女孩不爱美,二十多岁的年龄明明风华正茂,怎么能接受自己现在的样子。
    “水生,猴子在外面,有没有喜欢他的女孩啊?或者他喜欢的。”她问我。
    “没有,绝对没有。”我连忙说道,的确是没有。
    “怎么会没有呢,他那么好,善良又逗,还挺有正义感呢。”她嘀咕道,有些失落,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这倒是让我有些惊讶,还以为她故意试探我呢。
    娜莎说张蓬的这些优点,倒是没有夸张,也不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张蓬就是这样的人。
    只不过现在这社会吧,这些特质拿来说说可以,没有几个姑娘会被男人的善良正义吸引,只有娜莎这种单纯的才会吧。大多时候,这种品质的男人,都是备胎。
    我幸亏有刘灵,不然也是个光棍的命,青青对我吧,我觉得像是出生入死的革命情谊,我们之间实在鸿沟太大了,她是大城市的富二代,各种观念不一样,在她眼里搞不好我真是土鳖一个,曾经对我开出那么优厚的条件,都被我无情的拒绝,她是不能理解的。
    “猴子跟我说,你好像特别喜欢刘灵,她怎么没来?”娜莎问。
    “她可能有事办吧,不辞而别了。”我说完看了青青一眼,她伸着双手在炉子前烘着,面无表情。娜莎是个特别单纯的姑娘,在这地方长大,后来苍老了,估计也没出过远门,这要是张蓬在,一眼就能看出来我和青青之间发生过尴尬的事儿,压根不会提刘灵了。
    娜莎见我们都不说话,就坐在床上自顾自地吃着饼,我现在心里无比后悔,当时应该尽力抓住铁耳那狗东西,哪怕做一次恶人,活剖了将回春丹送给娜莎的。虽然大剖活人取丹这种事非常造孽,十善也未必能抵一恶,但我愿意为了兄弟,承受这个心里负担。
    “水生,猴子总跟我说,可以找到什么回春丹让我回到年轻时,我是不信的,但又劝不住,你说我都这样了,他还这么固执干嘛?应该想办法治好自己,找个姑娘好好过日子的,他都快三十的人了。”
    娜莎说完看着我,带着恳求的语气说:“他真是把你当兄弟的,出去十来年,回来时从不跟我提外面的事儿,我知道他很辛苦,每次都是失望而归,也不敢多问。唯独上次回来,他一直主动跟我说,他交了一个好朋友,叫江水生。你能不能帮我劝劝他,不要再耽误时间,除了他,估计没人信有什么回春丹。”
    我深深叹了口气,抽出一支烟点上,心里无比难过,说道:“娜莎,张蓬见多识广,他说有,就应该有的。”
    娜莎摇摇头笑道:“就算有,那得多少钱啊,他哪来这么多钱,不管男女,谁不想回到年轻时,哪里轮得到我们。算了,我早就想通了,时光不能倒流,这就是命,我和他就是这样有缘无分。我死了,他还活着嘛,人不能总活在过去的。”
    说实话,如果我是张蓬,选择可能也一样,不想劝张蓬放弃,否则他就像是泄了气的皮球,活着没有盼头。
    “当年到底怎么回事啊,瘦猴的师父不是会换石心吗?为什么还要你去花佛寺侍奉?”我问道,上次看文道给张蓬换七窍玲珑心,当时我特别不理解,张蓬就算当年得了心脏病,实在治不好,直接换上石心得了,哪怕跟娜莎无缘,至少也不用牺牲娜莎的青春。
    娜莎看着我,放下手中大饼,叹了口气,眯着眼睛回忆道:“那年我是十六岁,他十八岁,在镇上上学,他总是很神秘,不跟我们一起的,也不知道他住在哪。我那时候好奇心特别重,话又多,叽叽喳喳的像只小鸟,我主动接近他,缠着他,后来发现他说话好逗,单纯善良,我喜欢他这样的男生。”
    娜莎喝着水,突然擦了擦眼泪,悲伤之情跃然脸上,“我想嫁给他,想跟他天天在一起,爸妈发现后,要将我嫁给别人,给哥哥换个媳妇回来。我就搬到张蓬那去住,想先成了亲,等以后有了孩子,爸妈总没有办法了吧。但张蓬却发现他无法洞房,我说去医院看看,总能治好的。文道师父却说,他捡张蓬回来时,就因为严重的先天性心脏病奄奄一息,他给换了石心,永远无法洞房。张蓬听完后,撕心裂肺地嚎啕大哭,那悲痛的声音让我永生难忘,他将自己关在厨房里,用菜刀划开胸口,掏出石心还给文道师父。文道师父给他重新换上一颗,但只能维持呼吸,无法醒来。”
    我听着眼泪都出来了,麻痹的,瘦猴年轻时居然这么狠,自掏心脏这种事也能干出来吗?这该多痛苦才能干出这事儿啊?简直比李奴自宫还狠一万倍。
    娜莎说完不停抹眼泪,无声的哭泣最令人难受,“都……都是我害了他。”
    “怎么会是你害了他呢?”我劝道。
    “若不是我执意要跟他在一起,他就不会发现自己是石心人,气急掏了自己的心脏,那该有多……多痛。”
    “你傻不傻,他迟早会发现的,他是个正常的男人,总会有喜欢的女孩子。”我说。
    娜莎抽出手帕,老泪纵横,不知道她多久没哭过了,眼泪像是一次性流出来,打湿了手帕也止不住,她大概为了不让张蓬难过,总是在他面前强颜欢笑吧!
    “为什么给张蓬换了石心,他还醒不过来?”我问。
    “文道师父说,石心本就是天赐续命,不能自毁,否则就失去了续命的资格,而且他换上的那颗石心,养的时间不够,无法达到人心的效果。”娜莎回道。
    “所以你就宁可失去青春,为了救一个永远不能跟你结婚成家的男人?”青青问道。
    “他就算不能生小孩,我也愿意跟他一起,我不希望他死,活着才有希望治好石心病。”
    娜莎始终认为张蓬的石心只是一种病,是可以治好的,就好比张蓬总是相信娜莎也可以用回春丹变得年轻,然而命运就是如此作弄人。
    青青看着娜莎,深深叹了口气,搓了搓脸,不知道她此刻在想什么。
    “花佛到底有什么本事,可以让张蓬活过来?”我问。
    “供奉两年后,张蓬被抬到花佛寺,里面的主持给他做了一场法事,就治好了。”
    “你在里面有没有被虐待?”
    “没有,我主要就是给灯添油,擦洗花佛像,每晚将一朵枯萎的桃花捂成鲜花。侍奉期间,不能踏出花佛寺一步。其他的没有了。”
    “有没有剃度?”我问。
    “没有,不是出家,还必须每天穿着花衣才行。”
    “除了你,村里还有谁这么干过吗?”
    “以前有这种传说,但是没人干过。”
    “是啊,除了你,还有谁这么傻?”我说完走到门口,外面已经开始人多了起来,花佛寺也开了门,看来在这里,也有早起上香祷告的习惯。
    我记得小时候,奶奶若要去庙里求菩萨保佑我的鳞甲病早日康复,天还没亮就起来,洗个澡,穿上干净衣服再去。
    我和青青帮娜莎将东西都搬到外面去摆好,娜莎洗了脸才出门做生意。我感觉她一天连五十块都赚不到,这玩意儿能有多少利润,一大堆香纸鞭炮才十块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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