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哥。”她说话了。
    我听她叫得这么亲切，便不再跑那么快，之前她可是不会说话的。但我也没停，跑得比较慢，随时保持冲刺的姿势，还不敢回头看，怕她那肚子里的鬼婴再冲出来咬我。
    “一童丫头，晚上好，大半夜的追我干嘛啊？”我问。
    “你不要跑了，我不能离家太远。”她说。
    “你肚子里的那……”
    “放心吧，只有我。”
    我踹着粗气，停下来，但还是不敢回头看她，“你不要过来，有事说吧。”
    “你那么怕我吗？”她轻声说道，那声音很小，但距离却很近，不会像那王小峰一样，飘到我身后了吧。
    “说，说，别过来，听着呢，大哥哥人怂胆小，别吓唬我了。”我说着掏出一支烟，见鬼了，一紧张就掉地上，我趁捡烟的时候，回头看了一下。陈一童的确就站在我身后不到一米的距离，而且地上没影子，那路灯早就正常了，我只能看到自己的影子。
    “大哥哥是我见过最勇敢最善良的人，菩萨心肠，救了我妈妈，还帮了我，可惜一童已死，不能报答你了，还有件事想求你。”陈一童说道。
    “什么事啊放心，铁耳他老母没法再整你们母女了。”我说。
    “不是这个。”
    “那是报仇的事儿吗？等我把那小子剁了，会到坟前告诉你的。”我嘴上说着，眼睛却不停在看四周，麻痹的，张蓬这王八蛋可不就藏在一边墙角处吗？还在看着我，我朝他挤眉弄眼，他也朝我挤眉弄眼，我搞不清他说的，他还搞不清我说的吗？出来给我壮胆啊！
    “也不是这件事。”
    “你快说吧，别卖关子了，我要急着回家做试验。”
    “铁耳将我绑架后，装进鱼袋子里，带到一个无名小岛，那上面有好多鬼子死兵，还有好多小姑娘跟我一样。”
    “啥？”我转身问道，一童这可怜的娃儿，全身湿漉漉，白色校服肚子处，一滩黄水，她的长发耷拉在脸上，目光呆滞地看着我。“还有你这样的小姑娘吗？”
    “是，有些肚子里有婴儿，有些没有，至少有十几个。”
    “都……都是你们村的吗？”我问道，气的将手中的烟盒捏成一团。
    “不一定，他也会去城里掳女孩。”
    “鬼婴都是他的种？”
    “不知道，除了他，还有那些鬼兵也糟蹋我们，他就是用这个来俘虏那些鬼兵的。”
    “操他妈的，有多少鬼兵？”
    “至少一百多个。”
    “这么多啊！”
    “大哥哥，你能救她们出来吗？”
    “还是活的吗？”我连忙问。
    “我不知道。好像都死了，但是在那，死了都没法安心的，照样被折磨。”
    “有……有蛇吗？”我问。
    “有，很多毒蛇跟鬼兵共生共存，但我到时候会来帮你。”
    我挠了挠头，这该想什么办法呢？那么多鬼兵，还有毒蛇，那些毒蛇虽然毒不死我，但是也够折腾一顿啊，还有那么多鬼兵呢。“你咋帮我啊？”
    “我会带赤狐群过来对付蛇群，它们是我朋友，赤狐不怕海蛇。”
    “是你朋友？”
    “我从小跟它们玩到大，十岁时有人过来偷猎赤狐，我跑去报案，带警察过来抓人的。”
    “哦，你真是好孩子。”我说道，其实她不过比我小三岁而已。还有这句话很敷衍，是因为我根本不知道该不该答应啊，我看了看张蓬，他挠了挠头，摇摇头示意我别答应，这就是去送死啊，别说那些毒蛇了，还有鬼兵，我们根本杀不死，他们自个儿接肢体，这简直就是作弊。好像只有石清夫人的海魂弹才行。
    “大哥哥，你是不是怕？”她又问，年轻人就是喜欢打破砂锅问到底。
    “我……我会怕吗？”我一说完，张蓬就气得咬牙切齿，双手紧握拳头，恨不得要把我掐死一样。
    “大哥哥，你是没看见没经历，不知道那些女孩多可怜，孤岛深山，鬼兵蛇堆，做鬼也得被羞辱，你应该看过抗日片吧。”
    “一童，我先想想可以吗？”我问。
    一童看着我，也不说话，扭头看着黑暗的海面，然后慢慢走过来，我退后好几步，“有话好好说，别过来。”
    “大哥哥，我求求你了，你能杀蛇婆，就一定是厉害的人，还有你那个躲着的朋友，也很厉害，求你们救她们出来好不好？”她说着居然跪了下来，跪下来的时候没有一丝声音，像纸片一样轻飘飘落下，但我是个心软的人啊，这该怎么办呢，她的声音是那么无助与惊恐。
    这小丫头，还真是个鬼精灵呢，什么那个躲着的朋友，可不就是说张瘦猴吗？张蓬这时候从墙角下冒出来，抓了抓腮帮，有些不好意思，嘿嘿笑道：“我还以为你怕我，所以先躲起来，怕耽误你跟大哥哥叙旧。”
    “你妹的，躲什么，吓得我差点尿裤子了。”我没好气地说。
    张蓬不鸟我，走向一童，轻声问道：“你起来，我看看你。”
    陈一童挺着身体，硬邦邦地站起来，张蓬手一搓，符突然燃烧起来，他带着火光的手在一童眼前划过，吓得一童退后好几步，张蓬将符拍灭，对我说道：“知道怕，那应该没被控制。”
    “那去还是不去啊？”我问。
    张蓬瞪着我，吼道：“不是你接的业务吗？问我干吗？”
    一童小姑娘也不走，也没有放弃的意思，我们就僵在这了。不到一分钟，我还没考虑好呢，她又要跪下来，“别，别，丫头，应该是我给你跪的，人死为大，我去还不行吗？”
    “不许去。”刘灵的声音，也不知道她啥时候来的，突然就从破旧的房顶上一跃而下，稳稳落在我跟前。
    她走过来，看着我，冷冷地说：“不许去。”
    “你……你说不许去，就就不许去啊。你是我老婆，还是我老妈？”
    张蓬也看着刘灵，问道：“你也能看到那女孩？”
    “我看不到，但是我能听到他的话。”刘灵说道。
    张蓬以前说过，鬼魂想让谁看到，谁才能看到，否则只有他这种术士用法术强行看才行。而刘灵很显然不会这些，她应该是通过我的话来分析的。也就是说，在她眼里，此刻的我就是个神经病，三更半夜，在破旧的房屋前，跟空气对话，还自带剧情，也只有这傻女人信。
    “小刘，别跟我来劲儿，这里我说得算，一童，你赶紧回家。”
    “大哥哥，你可不许骗我。”
    张蓬连忙说道：“一童，等等，你小子咋一看到刘灵，脑子就浆糊，先问问那岛怎么找啊。”。
    对啊，无名小岛，这该怎么找？我看着一童，她也茫然地看着我，“我也不知道，可能只有铁耳能找到。”
    “那不可能逼着铁耳问吧。”张蓬说道。
    “现在就去，我对付铁耳，你们两个对付老妖婆，他不说，我就将他命根子切了。”我其实觉得铁耳是怕死的，他无非就是觉得我不会像那些小流氓一样杀他而已，现在还有两边人都要保护他。
    刘灵挡在我面前，说道：“不用去了，铁耳不在房间。”
    “怎么可能，刚才还……你咋知道的啊？”我吼道。那铁耳刚刚才在脑子里猥琐她，她咋跑去了。
    “我刚想去替你杀了他，但是里面没人。”
    我指着刘灵，气得发抖，“你不要擅自行动，一切听从指挥，铁耳那老娘是好对付的吗？中招了咋办？你不知道铁耳他对你……”
    “好了，你们两个别吵了，都几点了，赶紧回去休息，从长计议。”张蓬挥挥手，但是陈一童也不离开，跟在我们后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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