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青青抓着胸前的马尾辫看着我，然后点点头说：“对，是有点怪异，龟壳少年，你去谈吧，一千万报酬以内，你做主。”
    我想着自己还没谈过一千万的生意呢，这个就爽了，只要老人家答应去，我立马给一千万，她不想要这么多，我都要硬塞给她，反正欧阳雄不缺钱，不能让人吃亏，铁耳那混蛋都拿这么多钱呢。
    向一童妈妈打听了老人家的住址，说是离灯塔最近的那幢老房子，难道昨晚那个三更半夜，提着灯笼的人是石清夫人吗？
    村子太小，一不小心就看到端木百惠扶着老妖婆朝海边走去，百惠大妈看着我问：“江先生，这是去哪啊？”
    “关你屁事。”我回道。
    不想跟她说话，走了没几步，老妖婆便说：“当年去羕岛的码头就在这里。”
    “码头设在这干嘛？”我好奇心又被她勾起来了，设在那个摆渡码头就挺好，从江里直入大海，何必麻烦，又要转一道呢。
    “这里是前哨，必须从这坐船才能找到，不然容易被军警清剿。”
    那看来，这个村真有人可能找得到羕岛了，不过现在岛沉了还能不能找到就是个问题了。
    “江先生的水性很符合那个江中鹤的特征，据我爱人说，那天晚上他准备在黄浦江轮船上刺杀那个抗日人士，结果被那江中鹤带着跳入水中，消失得无影无踪。我当时还在想，什么人才能在水底自由穿梭，他是人吗？”
    “你才不是人。”我说道，说完又后悔了，管我屁事。
    老妖婆一提这个我就不爱听了，看了看四周，那双刀小尼姑没见踪影，我连忙离开。以免搞得我精神衰弱，自己都觉得自己是那照片中人，到时候别人杀我剖我，可就理直气壮了。
    在当归村的时候，我们几个年轻人跟老男人搞，现在好了，在这我们到处都能碰到老奶奶，不过这也是正常的，女人寿命比男人长。
    我到了石清夫人屋前，她坐在门口，背朝着我，正在擦什么东西，沙沙响。我轻轻走过去，她可能年老耳背，我都摸到她背后了还没发现，正当我准备伸头去看她在搞什么的时候，她突然转身，一把步枪准确无误的抵在我鼻子上，同时她苍老的双手熟练地拉动枪栓，啪啪啪的声音干脆坚硬。
    我连忙举起双手，看着她说：“我是好人……好人……”
    她收起枪，看着我，然后收起地上的细砂纸和油布，走进屋里，虽然她已经驼背了，但走起路来，依然昂首挺胸。
    “奶奶，这是什么枪啊？”我问。
    “奶奶？你叫谁呢？”她转过头看着我，眼神中的气势让我居然怂了。
    “那……那我该叫你什么？”
    “叫石清，或者石清夫人都可以。”
    “哦，石清夫人，这是猎枪吗？”我又问。
    “三八大盖你都不认识了吗？”
    “这不是抗日时期用的枪吗？你会这个？”
    “那年头很多人都会点的，好多年没护理了，不知道还能不能用。”
    我担心她老人家老糊涂了，还当现在是旧社会，扬帆海上无法无天的日子呢，哪能拿枪随便出来晃悠，便说：“现在不能持枪。”
    “你要告发我吗？”她说话的时候看我的表情吧，也不是瞪人，但我咋老心虚呢。
    我连忙摇头，我哪是这样的人。
    “什么事？”她问。
    “您知道羕岛怎么去吗？”
    “你们要去羕岛？这岛早就没了，你还去干嘛呢？”
    “您要是能找到，就不用帮人搞海葬仪式赚钱了，有一大笔钱可以赚。”我说道，暂时没说多少钱，万一我报一千万，她报两千万那我不是完蛋了，要被欧阳青青骂死了。生意不是这么谈的嘛，我又担心报五百万，她不涨价，便宜欧阳雄那个老混蛋。
    她似乎一点兴趣都没有，拿着枪进去，我在考虑要不要进去呢，万一我知道了她枪藏在哪儿，而这把枪又杀过人的话，我岂不是灭口的目标？
    “进来吧！”她说。
    我犹豫了一下，跟着进去，还能怕一个老奶奶不成，虽然被日本老妖婆弄过，这个石清夫人明显没有邪气。
    “石清夫人，您今年多大啊？”
    “91。”
    “不知道还以为您60呢。”我知道自己马屁有点夸张了。
    “快了。”
    “什么快了？”
    “死期大概快了。”
    我挠挠头不是很明白，这里人又不知道我是克星，应该跟我没什么关系。她朝房间里走去，虽然这屋子吧，年久失修，但房间可收拾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她大概非常爱蓝色，床单都是那种海蓝色的。
    “进来吧！”
    我本来觉得去人房间不好，但是都叫了不去不行啊！
    我跟着进她进去，里面的东西很简单，都是一些很老的清朝家具，我不喜欢这种家具，有种古代香港鬼片的气息。一个斗柜上放着一张黑白老照片，背景是一望无际的大海，一艘大船上有两个人站在那，奇怪的是，两人站的距离特别远，这种构图倒是头一次见。
    其中一个女人穿着披风，被海风吹着飘浮在空中，英姿飒爽，主要是女人的长相非常漂亮，年纪看上去却很小。另外一个是年轻人，估计年纪也不大，还蓄着八字胡，这样儿不像海盗投资啊。
    这石清夫人虽然是被海盗掳走的，但小日子却过得不错，那个兵荒马乱的年头，做海盗至少能丰衣足食吧。
    “你以为我做海葬是为了钱？”她问。
    “为了生活吧。”
    “都不是，我喜欢大海。”
    这倒是可以理解，毕竟在海上逍遥自在久了，回到陆地不习惯也正常。
    “这女人是你？”我问。
    “没错，那年我18岁，其中有个人像你。”
    这又是大白天见鬼了？有个人像我，扯淡吧，照片上的八字胡男人一张奸诈脸，哪有我英俊，老年痴呆了吧，这老夫人。我又看了一眼发黄的黑白老照片，觉得比那老妖婆的照片还恐怖，老妖婆的照片主要是那后背让我震惊。
    “我先走了，您忙。”我可不想跟一个老年痴呆的人谈生意，
    “别找羕岛了，玩两天赶紧走，小心那女人。”
    咋又是这句话，我回头问：“那个日本老妖婆吗？”
    “都要小心。”说完她用苍老的双手摸着照片，又用大拇指轻轻摩挲着女孩旁边的空处，居然一反常态，用小女人幽怨的语气对着照片说：“我就知道不是你，你是不会回来找我的。”
    我草，吓得我屁滚尿流的跑了，这照片让我想起李秃子家墙壁上挂着的那张，一个男人靠着空气很满足的笑了，又是一个疯婆子。难怪这么美的地方，都没人愿意住了，我得等她们去世了，才能来这定居，我现在对疯婆子有阴影。
    回到房子里，欧阳青青听我说完，很不爽，说我连个老奶奶都搞不定，那铁耳是个贪得无厌的家伙，一定会不停涨价，必须要想个对策，别到时候啥都没找到，白白被人骗了千把万。她要自己去找老奶奶。
    倒是张蓬对这种怪现象比较有兴趣，他问：“你估计那中间能站几个人啊？”
    “什么能站几个人？”
    “就是那照片中间空白的位置。”
    他这个角度倒是很新鲜，我当时没想到，估摸了一下，答道：“两三个吧。”
    “两三个？这他妈就邪门了，你说就你一个吧，还好点，现在三个又是啥意思。”
    张蓬说的话我不爱听，我现在都对自己的身世开始怀疑了，改天去市里了，就去拍个CT，看看我肚子里到底有没有什么回春丹。之前担心自己不是人，现在担心自己是千年老妖，我他妈活得还有什么存在感？
    我是谁，我从哪儿来，我自己说的还不算数是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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