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七章母凭子贵

作品:《妙手毒妃

    沈言璟依旧像是个没事人一般的来看她,吩咐侍女给她做喜欢的吃食,给她带一些制作精致的小玩物哄她开心。就像那一日的争吵,那一日的解释和咄咄逼人从未发生过一般。
    陆千凉实在想象不出沈言璟是怎样忘却那晚二人之间的不悦的,这若是她,绝对不会这么快的便从不悦之中走出来。
    “你若是自己无趣,我可以把萃雪和蓝雨调回来陪你。齐王府里你也就和那两个丫头熟悉些。”沈言璟从身后搂着她,孜孜不倦的哄劝着:“千凉,人都说夫妻床头打架床位合你这样叫我如何是好?”
    他好像又恢复到了当初那个会同她撒娇的,贱兮兮的笑着学狗叫的小王爷,那个会带着她攀上高峰触碰月亮的沈言璟,那个带她远下江南的锦衣少年郎。
    锦衣尚在,少年郎却早已经迷失在了道路上,渐行渐远了。
    很多事情不能细想,不想顶多会觉得当知不知的混沌。而知晓了,便是剖心裂肺的痛楚。
    当日下午,萃雪和蓝雨真的调回了庭院,贴身伺候她。二女消瘦了些,但看到主母回来眼中是真的欢喜,那欢喜不加掩饰,尽是真心。
    同样值得庆幸的,沈言璟不再禁她的足,允许她在不出这一座庭院的前提下外出走一走。
    花园中的百花均已经落尽了,枯枝嶙峋的支棱着划破天空,比之去年的秋日繁密了不少。她双脚在地一蹬,双手一勾树杈稳稳地落在了一处弯曲的分支上,双腿交叠着仰靠其上,宁静的望着灰蒙蒙的天空。
    原本已经冒出头来的齐王府侍卫见其没有移动的意思,全部默默地退了下去。
    陆千凉如何不曾想过就这样逃走?只是她提不起劲气,更用不出轻功。往常轻轻一跃便能坐上去的树枝,如今都要用手一撑才能坐上去了。
    树枝都如此艰难,更何况是齐王府两人高的院墙和埋伏在周围的侍卫?她只是一动,那些侍卫便剑拔弩张的涌了上来,更别说她想要逃出去了。
    秋风有些寒凉,自从腹中有了这样一条小生命,她便也不敢过于苛责自己,出门时学会的披上一件大氅或是披风。秋日雁南飞,两行秋燕呈人字形划破灰蒙蒙的天空向南方飞去,在即将落雨的层云之下显得无助而又脆弱。
    那瘦小的身子,单薄的羽毛,如何受得了一夜凄风冷雨的摧残?可若不南飞,就要在这北方的寒冬中冻僵至死。他们不像人一样,能够按照节气加衣减衫,只能由这反复无常的天气决定生死。二人呢?在这冰冷无情的世界上,只能被权势决定着生死。
    谁不是这凋零深秋之中那一只南飞的鸿雁?饶是知晓生活不易,众生皆苦,却还是努力的活在这世上,想要在这苍茫的人世拼搏出自己的一席之地。
    谁都是如此的。
    “夫人,天快要下雨了,您回房吧。”萃雪抱着披风站在树下向她招手,扬起脖颈唤道。
    天色确实不好,只是这天气闷得很,屋中更是蒸锅一样的闷热,她委实不想动弹。陆千凉将小臂在额前挡了挡,长长的叹出了一口气,翻身跃下银杏树,任由她将披风系在自己的身前:“都要回房了还系什么披风,怪麻烦的。”
    萃雪向来谨慎知事,不似蓝雨活泼粗鲁。她笑笑,将桌上置着的汤婆子拿给她抱着:“夫人身底子好,可也受不住这样的寒气啊。咱们女人本就较之男人身体娇贵些,夏天挨不住署,冬天经不住寒的。我瞧夫人寒冬腊月都穿单衣,那可不行,日后做了病是要影响生养的。”
    陆千凉身子顿了顿,将搭载身上的披风向上拉了拉:“你这话说的,您们新夫人正怀着小世子,你倒是惦记起我的肚子来了。”
    萃雪直笑:“那可不一样,我和蓝雨自幼便跟着王爷了,王爷是真的喜欢还是逢场作戏我们再清楚不过。王爷不喜欢离月小姐,只是想要那个孩子罢了,可对你却不一样。”
    “如何不一样?”她反问。
    萃雪直笑:“王爷看你的时候,眼睛里是有光的,不像看着别人时虽说眼神落在该落得地方,心思却已经飘出了老远。只要面对您,王爷眼中才有喜怒哀乐,男人的温柔可以给很多人,可男人的爱恨情仇却只能给一个人啊。”
    陆千凉笑而不语。
    秋色将阆苑点染上一层昏黄,侍女来不及清扫的落叶打着旋儿的在地上积作小小的一堆,被风吹散后又聚集成一团。
    就好像天边聚散的火烧云,云卷云舒,云舒云卷过了多少年。
    “冷了,走吧。”陆千凉垂了垂眼,收回目光走回房间。
    清冷的庭院院门蓦地被人从外向内的踢开,满院侍卫立时现出身形将小院儿团团围住,赫赫剑锋泠然出鞘,却在看到了那人面貌之时,围成了一道人墙将二人隔开。
    谁敢踢齐王府内庭院的门?除了沈言璟,想也就只有那一个人了。陆千凉脚步一滞,突然扯起一边嘴角冷笑起来:“好久不见,离月师姐。”
    “你果然没死,陆千凉,你竟然没死!”离月咬牙切齿的向前走来,恶狠狠的道:“也是,这确实是你的性格。怎么,你又要回来同我抢人了?”
    陆千凉也不回屋了,反正她闲着无事,打不过离月气气离月也是可以的。她一只手探出披风捏着披风的边沿,落座在阆苑内的石椅上:“这话不对,到底是谁抢人?我是怎么回来的你也看到了,我若是走得了早就走了,你不想看到我,何不去找沈言璟说?”
    她笑的轻蔑,目光若有若无扫过她的小腹:“你现在母凭子贵,养着胎要什么沈言璟不给你?若是不趁着现在将想要的都拿到手,日后可就没机会了,你说是不是?”
    她“母凭子贵”四个字咬的极重,似是故意要去提醒,你现在能住在齐王府,陪伴在沈言璟的身边,不过是借了腹中幼子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