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九章苦丁茶
作品:《妙手毒妃》 沈言璟摇头而笑,自袖中掏出一叠银票压在茶杯下道:“弟子所愿所求皆已在身畔,小愿足矣。”
方丈只是扫了一眼那一叠银票,念了一声“阿弥陀佛”后道:“公子过矣。”
沈言璟抬手阻止旁侧几名小僧施礼的动作,抬手让他们将银票拿下去,待到殿中无人这才问道:“不知弟子能否问方丈几个问题?”
方丈垂眼,沈言璟问道:“我有一个故人,为苍生而死未得善终,衣钵尚无人继承。弟子想为她觅一位继承人,不知该去往何处。”
方丈敲了敲盛了苦丁茶的杯盏边沿道:“从来处来,到去处去。若不知来路不知归处,便随缘而去,我观公子,日后会行万里路,翻万座山,总会遇到那个有缘人。”
沈言璟又道:“弟子还想问一问姻缘,我同身边的这位姑娘,能否白头偕老,从一而终。”
方丈闭眼不答,沈言璟安静的坐着等待,好一阵,方丈才道:“你二人饮尽杯中茶水。”
那茶水苦的厉害,饮上一口便是唇齿皆苦,肺腑都在叫嚣着难过,更遑论饮下整杯了,这老头莫不是在故意整她吧。
陆千凉望了沈言璟一眼,沈言璟此时已经端杯饮尽,眉头都不皱一皱。她抿了抿唇,闭了眼将瓷盏递到唇边饮了一大口。沈言璟见之,接过她的杯子将大半杯倾到自己的茶盏中,又将杯子递还给她。
二人饮罢,便见方丈正看着二人。陆千凉尴尬的咳了两声,将杯子搁在一边,抬袖抹了抹唇角,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掩饰自己的无措。
方丈道:“现在,你二人可明白了?”
让他二人喝一杯茶便明白了?陆千凉一怔,瞧了一眼沈言璟敛眉而笑的模样,忙道:“我没明白!什么意思啊!”
沈言璟拍拍她的手背,起身道:“走了,大师的答案已经很明白了,你没有慧根,听了也没用。”
他这人惯爱损她,陆千凉瞪他一眼,执着的问道:“大师,这是什么意思?”
方丈睁了睁眼,缓缓道:“施主愿为伴侣饮用这杯苦丁茶,施主的伴侣也愿为施主分享苦楚,这样的苦都尝过了,未来还有什么过不去呢?伴侣相处,不过是信任二字。二人若深谙信任之道,何愁不能执手白头?”
“多谢大师解惑,我二人先行告退。”沈言璟直笑,抬手将陆千凉从蒲团上捞起来,拎着出了大殿。颓败的佛堂大殿外山风阵阵,尚有花香。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山顶的温度要比山下低上不少,幸得山间古寺清净修行,本就鲜少有人来寺中拜佛,是以府中弟子收拾出了最温暖的一间客房供二人居住。
山上不比市区繁华,要什么有什么,但却也胜在干净整洁。二人没带多少东西,空手住进了客房中,没等一会儿便有寺中小僧送上斋饭斋菜。
沈言璟可是奉献了一笔数目不小的香油钱,是以照看二人的僧人倒也殷勤,好吃好用都往二人的房间里招呼。比之普通僧人,二人的饭食已经算是不错,白面馒头就四菜一汤,清汤寡水的能照出人脸来。
陆千凉提着竹筷夹了一根油菜入口,抿了抿唇咬着筷子头道:“没放盐。”
“出家人饮食清淡,油与盐都是能省则省,你将就吃些,明天下山我带你吃好吃的。”沈言璟夹了一个馒头放在她碗里,笑道:“你确实是没吃过这些的,娇气些也不怪你。”
说起苦行僧,谁还能苦的过天医谷的那些师兄弟?一个个书呆子一般,空闲时间每天十二个时辰能在藏书阁待上七个时辰,大慈大悲的比之观音菩萨差不了多少了。饶是如此,天医谷的凡世也是有油星有肉菜的,陆千凉都有些怀疑青城寺的这些苦行僧是不是山羊成精了,每天吃这些没味道的绿叶菜就能过活?
食不甘味的用了半个馒头,沈言璟见她实在吃不下,也撂下筷子:“我唤京水下山给你买些吃的。”
“算了算了。”陆千凉就着白菜萝卜汤啃馒头,满脸戚戚然:“咱们上山就上了一整日,京水一上一下咱们都睡醒了,罢了罢了。”
沈言璟端起粥碗饮了口萝卜汤,也是皱了皱眉,放下碗筷挑了一件颇厚的披风给她裹在身上:“罢了,不吃了。时间还早,我带你抓鱼去。”
古人言君子远庖厨,沈言璟于做饭一道上当为半个君子,烤出来的野味各个美味,煎炸蒸煮炖却样样不行。
二人熄了房中烛火假做已经休息,转而偷偷地溜出了这一座深山古寺。陆千凉在山中长大,却对山中地势并不了解,走哪个方向走出多远还得听沈言璟的。
在山中穿行小半个时辰,竟真的叫二人寻到了一片溪流。沈言璟蹲下身来挽裤脚,陆千凉拉住他:“哎,这天儿水多凉了,你别下去了吧。”
“不抓大鱼拿什么给你炖汤?”沈言璟折枝削箭,又从袖中掏出夜明珠照亮,嘱咐她道:“你在这儿等我,给你瞧瞧你夫君多厉害。”
陆千凉耸肩。小细水流清澈,倒映出月影与人影,很是清晰。陆千凉弯腰伸手掬水,突然起了坏心思,捡了一块鸡卵大的石头丢向沈言璟。
沈言璟本就站在溪中,这一下更是淋了一身的水。他背对月光而立,远远望去只看得到身形却看不到面容,那耸肩微有无奈的模样叫陆千凉禁不住笑。
她蹲在岸边,裂开嘴笑,对沈言璟道:“你若是抓到了就快回来啊!水里凉!”
“皮!”沈言璟道,手中削尖的树枝往水中一插,再提起来便是一尾尺长的大鱼。它手指抠着鱼鳃,提刀刮鳞在溪水中涮了涮,扬手丢给陆千凉,自己也踏着睡下的白石回来,套好了鞋袜无比高冷的伸出一根手指叫她牵着:“走啦,哥哥给你做吃的去。”
陆千凉抹了颊边溅上的溪水,一脸的嫌弃:“叫什么哥哥啊!叫夫君!”